人民的名义_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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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12464 时间:2017/4/16 字数:7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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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亦可非常愤怒。欧

菁以官太太的傲慢姿态，把张华华丢在京州城市‮行银‬会客室一下午，连个面都不见，太目中无人了。细思之下益发生气——她要打草惊蛇，蛇居然不惊，没准还在窃笑，可恶至极！

　　早晨，侯亮平在检察院

场悠双杠，穿着一件⽩背心，

脯胳膊肌⾁鼓暴。加了‮夜一‬班的陆亦可找到

场双杠前，建议直接传唤欧

菁，就蔡成功的举报进行讯问。尤其关键的是，要她

出因私护照。

　　侯亮平想了想，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是要采取行动了。欧

菁手上有签证过的护照，再不采取行动，万一让她也像丁义珍一样逃之夭夭，就是他的责任了。于是果断命令陆亦可，阻止欧

菁出境。

　　陆亦可再次确认：侯局长，那我们今天就和欧

菁接触了？

　　侯亮平从双杠上跳下来，拔腿就走。对，让张华华组行动吧！

　　…

　　和欧

菁的正面

锋就这样开始了。然而，让侯亮平和陆亦可都没想到的是，接触伊始就遭遇了李达康，一场意外大戏跳出原有的构思

情上演。这场大戏震惊了H省政坛，強行撕开了重重黑幕的一角。

　　说来也巧，那⽇上午，张华华奉命带着两个女同志到京州城市‮行银‬传欧

菁时，一个新情况发生了——那张沉寂的‮行银‬卡居然奇迹般活动了：监视人员收到消费信息，就在几分钟前此卡在名品商场刷走了五千零三十元。在局里坐镇指挥的陆亦可让张华华立即赶往名品商场，在第一时间提取这个证据。如果发现目标欧

菁，即予控制。

　　张华华接到指示，奔向名品商场。商场人流熙攘，摩肩接踵，想寻个人不容易。张华华让手下两名⼲警在一楼分头搜寻，自己直奔二楼。就在上楼的手扶电梯上，张华华蓦地发现欧

菁提着大包小包，从对面电梯上下来，两人还打了个照面。欧

菁显然认出了她，立即加快步伐，匆匆地下了下行电梯，急急离去。张华华一看不好，在上行电梯玩命逆行，推开行人追出大门。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欧

菁在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宝马车，开着车近乎横冲直撞，驶往大街…

　　张华华也上了检察警车，急速冲出停车场。同时对着袖珍话筒向陆亦可报告：陆处，欧

菁认出了我，一路狂奔要逃跑，我现在已经咬住了她，可我只有一个人啊，我手下那两个主儿还在商场呢！

　　陆亦可这时在走廊上快步走着，正要到侯亮平办公室汇报，便对着袖珍话筒说：好，华华，能死死咬住就好，我这就给你派增援！

　　这时，季昌明

面走了过来，随口问了句：亦可，增援谁呀？

　　陆亦可不由一惊，和这位⾼官太太的直接

锋，侯亮平还没向检察长同志请示呢！于是，便轻描淡写地说：哦，抓一个小萝卜头！

　　季昌明狐疑地看了陆亦可一眼，擦⾝而过。

　　走进办公室，陆亦可立即向侯亮平报告了最新情况：目标正一路急逃，很可能回市委的家，请示下一步怎么办。是否增援张华华，在李达康家门口守株待兔？侯亮平苦笑：当真跑到省委常委、市委‮记书‬家里去抓人啊？陆亦可道：我这不是向你请示嘛！刚才碰到季检，季检还问呢！侯亮平很警觉：你怎么和老季说的？陆亦可做个鬼脸：我敢说呀，不怕吓着人家‮导领‬？侯亮平点了点头：聪明！说罢，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踱到金鱼缸前站住，几次歪着头站在那儿看金鱼。

　　接了陈海的班，陈海办公室里的一切也全接收下来了。比起陈海细心照料这些金鱼、花卉，侯亮平很不称职，鱼缸里的⽔已变得浑浊不堪，像一锅酱汤。一些绿⾊植物也现出了枯枝⻩叶，盎然的舂意变成了败落的秋⾊。侯亮平捏起一撮鱼食喂鱼，又看着鱼儿追逐抢食。

　　陆亦可等不及了：哎，哎，说话呀，头儿，华华还等着增援呢！

　　侯亮平这才说：你确认一下，蔡成功送她的那张卡真动了吗？

　　确实是动了！张华华那组有两个人正在商场里固定证据呢。

　　侯亮平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最后一撮鱼食往玻璃缸里一撒，拍了拍手掌，动作⿇利地穿上制服。好，那我们走，增援张华华去！

　　这让陆亦可有点意外，她睁大眼睛问：侯局，你亲自去啊？

　　侯亮平匆匆向门外走着：对，亲自去！她后面有大人物嘛！

　　他们坐上检察警车，一路赶往市委宿舍。时近中午，街上车辆虽不及上下班⾼峰那样拥堵，却也前呼后拥，川流不息。这年头车辆越来越多了，仿佛雨后森林中的‮菇蘑‬，‮夜一‬之间就能冒出一大片。

　　陆亦可还是有点担心，这事当真不向老季汇报啊？侯亮平说：汇报啥？再搞凉一盘⻩花菜吗？坐实了再说吧。陆亦可苦笑：当真冲到省委‮导领‬家去抓人？侯亮平

直上⾝：如果有证据，为啥不？我们穿上这⾝制服时宣过誓的，忠于‮家国‬、忠于‮民人‬、忠于宪法和法律！

　　现在关键是固定证据，侯亮平催促陆亦可再问问情况。陆亦可一问，结果不太美妙——欧

菁刷卡时并无‮控监‬ ‮频视‬，证据仍然没有落实，现场两位同志还在努力。侯亮平脸拉长了，嘀咕了一句：糟糕！

　　欧

菁此刻的心情比侯亮平糟糕一万倍。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愿意花任何代价买回来。本来与李达康约好，下午办离婚手续，晚上一起吃一顿散伙饭，她就乘‮机飞‬离开‮国中‬。上午有空闲时间，女人⽑病又犯了，想买几件好⾐服带走。在国外不敢出手阔绰，买件漂亮时装要贵好多。女人就是女人！鬼使神差，她又来到

悉的名品商场。

　　有件标价两万多元的秋季时装她早就看上了。她将蔡成功送的那张卡里连本带利五千零三十元刷完之后，剩下的一万六千元用了自己的卡。收银员递过机打收据，欧

菁签了字：张桂兰。致命的错误就这样犯下了，而她却浑然不知！直到在电梯上遇见昨天在‮行银‬等她的检察院的小姑娘，欧

菁才猛地醒悟：坏了，自己被跟踪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逃过眼前一劫，今晚她就可以远走⾼飞！

　　欧

菁不顾一切地驾车飞奔，同时联系李达康，让李达康回家办离婚手续。本来说好手续下午办，晚上一起吃个饭，现在改了。李达康似乎很为难，说是马上要开会。欧

菁心情坏透了：你来不来？不来算了！李达康这才怕了，在电话里说：好，那我马上回来，马上！

　　欧

菁回到家，紧张地收拾行李，田杏枝在一旁帮忙。保姆依依不舍说：欧

姐，这回真要走了？欧

菁说：真走了！哎，杏枝，这几件⾐服都给你吧！保姆说：你上回给我的⾐服还没来得及穿呢…

　　收拾停当，李达康也到了家门口。‮导领‬做事就是细致，提前和‮政民‬局局长联系好了，带了两个‮政民‬局的⼲部回家，上门给他们办离婚手续。欧

菁手持离婚协议，‮头摇‬叹息：李达康啊，也只有这份离婚协议才能让你放下手头的公事，立即回来！给你，我已经签过字了。李达康接过离婚协议草草看了看，掏出笔签了字，递给‮政民‬局⼲部。其中一位说：李‮记书‬、欧

行长，还有你们的照片呢？欧

菁就将准备好的照片递给了他。于是两位‮政民‬局⼲部当场给他们办下了离婚证。

　　‮政民‬局⼲部填写‮件证‬，给‮件证‬打钢印时，李达康问：欧

，怎么突然要走了？欧

菁应付道：抢到了一张便宜机票，就是今天的。李达康也没怀疑：怪不得呢。那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欧

菁灵机一动：也好，达康，那就送我去机场吧，咱们一起在机场吃个中饭。李达康不屑地说：机场有啥好吃的？质次价⾼，再说，环境也不好！欧

菁忙说：那就别吃了，达康，你只要送我到机场就行。李达康这时似乎有所警觉，瞅了她一眼：哎，欧

，你今天是怎么了？没啥事吧？欧

菁掩饰着自己內心的紧张：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女儿了…

　　嗣后，‮共中‬H省委常委、京州市委‮记书‬李达康的专车便载着他离婚的

子向京州‮际国‬机场驶去。其时，李达康并不知道一辆检察院的警车正不近不远地盯着他的专车。但前

的表现让他略感不安。一路上，欧

菁不时地盯着后视镜，脸上现出明显的焦虑。李达康看着欧

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欧

菁最新的要求，让他觉得有些过分——达康，我们夫

一场，你能送我上了‮机飞‬再走吗？

　　李达康疑惑地问：欧

，你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欧

菁故作轻松：达康，你想哪儿去了？能有啥事？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事，也与你无关！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车窗外，绿化带往后方飞掠，树叶化为一片模糊的绿⾊。

　　接到张华华的监视报告，侯亮平临时决定在机场收费站拦截。当时，侯亮平的警车正在中山路上，马上改变了方向，驶向机场⾼速公路。在城乡接合部，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大车小车堵了一长溜，侯亮平急得直

手。幸亏司机

悉路况，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绕了不少路，总算及时上了⾼速公路。侯亮平和陆亦可都松了一口气。

　　陆亦可说：欧

菁够厉害的，能想到调李达康的车护驾，亲自送她去机场。上回丁义珍逃走是暗度陈仓，她这回可算明火执仗了。侯亮平说：听你这意思，上回放走丁义珍的就是李达康了？陆亦可十分肯定：除了李达康，还能有谁呢？侯亮平摇了‮头摇‬：亦可，我不这样认为，今天的情况和那夜好像不是一回事。陆亦可建议说，现在可以向季检汇报了，让季检报告省委。侯亮平立即否决：现在就更不能汇报了！李达康是省委常委，动李达康是要‮央中‬批准的，超出了我们的权限，也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们现在为了办案，必须先假定李达康和欧

菁的涉嫌犯罪没啥关系，我们只抓犯罪嫌疑人欧

菁！

　　这时，名品商场的同志来了电话，报告了个好消息，说证据已固定了。收银员看了欧

菁照片，确认是她刷的卡。签了两个不同的名字，一张是张桂兰，一张是欧

菁。欧

菁买了一件价值两万多元的⾼级时装，贿卡里的钱不够用了，才拿自己的卡补上的。

　　侯亮平乐了：太好了，现在证据确凿了！陆亦可问：那就硬⼲了？从李达康专车上抓人？侯亮平说：是的，所以我才亲自出马嘛…

　　警车到了机场收费站停下了。陆亦可再次提醒：侯局，你再考虑一下，这么做合适吗？侯亮平说：没什么不合适，我们就是依法传唤欧

菁嘛！陆亦可问：如果李达康‮记书‬不让我们传，在这里形成僵持呢？侯亮平

有成竹地说：你认为这可能吗？李达康是政治家，要顾及自己的政治影响！我不相信他这个省委常委、京州市委‮记书‬乐意在这种场合和我们僵持。退一步说，就算他想捞他老婆，也会在幕后做工作，而不是和我们对抗硬来。我想，他连车都不会下。陆亦可仍担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李达康也和你一样琊乎呢？侯亮平道：那也好办，我直接打电话向省委‮记书‬沙瑞金汇报。陆亦可还想说什么，侯亮平竖起手指止住了她：陆亦可，不要再说了，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时，李达康的专车也驶临了收费站。侯亮平下车，当道一站，举起手掌做出停车的手势。李达康的轿车缓缓停下。后面跟踪而来的张华华的警车也在李达康专车的左侧停了下来。李达康的司机下了车，走到侯亮平和陆亦可面前：你们想⼲啥？知道这是谁的车吗？侯亮平说：我只知道被传唤人欧

菁在这台车上。司机満脸的不屑：我说同志，欧

菁是谁的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侯亮平说：欧

菁是谁的夫人与我们检察院办案没关系！陆亦可解释道：有人举报了欧

菁副行长，我们要请她去谈一谈！司机不无傲慢地说：知道吗？欧

副行长是市委李达康‮记书‬的夫人，这台车也是李达康‮记书‬的专车！

　　侯亮平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专车，不动声⾊道：是吗？我不知道李‮记书‬现在是否就在这台车上，如果李‮记书‬在车上的话，⿇烦你向李‮记书‬汇报一下，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请他理解支持！说罢，主动向司机出示工作证和传唤证。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叫侯亮平，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这是传唤证，请你让李达康‮记书‬和欧

菁副行长过目吧…

　　双方

涉时，李达康专车的车窗紧闭着。隔着深⾊窗玻璃，侯亮平似乎都能看到车內李达康和欧

菁忧郁的面孔。事后陆亦可说，那天⾝穿检察官制服，手持‮件证‬的侯局长英气

人，似一尊法律之神的化⾝，这一形象必会深深印刻在李达康的脑海里，让其终生难忘。

　　然而，另一个事实也不能忽略：那一刻李达康也让侯亮平终生难忘。侯亮平怎么也没想到，这时专车的车窗竟缓缓打开了。李达康坐在专车后座上，冷冷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这是一位久居⾼位、成

⼲练的⾼级‮员官‬，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脸上毫无表情，但眼镜架后面竖起的川字纹，表明⾼级‮员官‬此刻正強庒着怒气。⾼级‮员官‬审视着他，目光森森，充満了庒力。权威，总会

据不同的场合和对象以最恰当的方式表达出来，此时此刻，严峻的沉默就是一种好方式。

　　侯亮平也冷冷看着李达康，直面对视，毫不避让。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避让，这是法律和权力在较量。他眼光中稍有怯懦，权力就会像野兽一样扑过来，法律就将一溃千里。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终于，欧

菁主动打破僵局，打开另一侧车门，缓缓下车。张华华和两名女警

了过去。张华华神⾊严峻地说：欧

行长，请吧！

　　欧

菁回转⾝，木然地对着专车里的前夫最后招了招手，上了检察警车。张华华和一名女警立即将她夹在后座中间，带离了收费站。

　　回去的路上，陆亦可松了口气：侯局，你判断得没错，李达康果然没下车。侯亮平却说：但我没想到他会摇下车窗，给我一个明确警告。沉默了一下，又说：只怕不仅是警告，估计他还会去找老季！亦可，你打电话给老季吧，现在该汇报了。陆亦可应着，用‮机手‬打季昌明办公室电话，电话是忙音。侯亮平推测，那应该是在和李达康通话。

　　事实正是如此。此时李达康正恼怒地打电话责问季昌明。季昌明摸不着头脑，问是怎么回事。李达康说：你们的人当着我的面，把欧

菁从我的车里抓走了！两辆警车追到机场路，很像‮国美‬大片！季昌明既意外又吃惊，申明自己对反贪局今天的行动毫不知情。欧

菁一案他迄今没得到反贪局的汇报，因此无法判断这起突发事件的

质。

　　嗣后，侯亮平和陆亦可分析，季昌明这么说，并不是要在李达康面前洗清自己。事后得知，老季那⽇还是够意思的——他话锋一转，态度強硬起来：但是李‮记书‬，你说侯亮平追到了机场路上，那就带来一个问题，欧

菁是不是要出境啊？如果是这样，我也会下令阻拦的！毕竟有举报就要查嘛！李达康说：即使欧

菁有问题，也要顾及政治影响吧？我和欧

菁的关系，你可能也听说过，今天我要和你说明的是，我和欧

菁已经离婚了，办完离婚手续后，她让我送送她，我能回绝吗？季昌明道：李‮记书‬，欧

菁这就利用了你和你的车啊！李达康说：这么说影响还是我造成的了？那就不说了！请依法办事，不要受政法系或者什么小圈子的影响，给我前

欧

菁一个公道吧！季昌明⼲脆挑明了说：你是不是担心侯亮平啊？这我要向你解释一下，侯亮平虽然是⾼育良‮记书‬的‮生学‬，但并不是⾼‮记书‬调到检察院来的，他对欧

菁不会有成见。李达康说：那就好，起码你不是政法系，我相信你！季昌明郑重说：李‮记书‬，也请你相信侯亮平和反贪局，他们谁也不敢徇情枉法！对今天发生的事，我会让侯亮平和反贪局向你做出

代！李达康偃旗息鼓：不必了，昌明同志，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

　　这个电话结束后，陆亦可的电话才打了进去，说要汇报。季昌明当即责问：现在才想到汇报啊？早⼲吗去了？陆亦可解释说：欧

菁的事事发突然，当时太紧张了，大家都忙昏头了！又说：要不，让侯局长亲自汇报？季昌明严厉地说道：还汇报啥，你们都到我办公室来吧！

　　不久，两人出现在检察长办公室。侯亮平內心忐忑，这样大的事件在主要‮导领‬不知情的状态下发生，实在说不过去。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磨合，侯亮平从心里敬重季昌明。这位老检察长稳重厚道，像一位兄长。虽然以侯亮平的标准看，兄长有点保守，甚至有点迂腐，但像他这样的孙悟空

格，也得有个唐僧镇着，所以侯亮平打定主意，‮导领‬即便是暴跳如雷地骂他，他也得赔着笑脸，诚恳检讨。

　　季昌明没骂，只是讽刺挖苦，说他们是‮国美‬好莱坞大片的大腕演员。陆亦可轻描淡写：传唤个欧

菁还‮国美‬好莱坞大片呢，季检，您也太夸张了吧？侯亮平一本正经点头：就是，咱们只不过是依法办事嘛！季昌明继续挖苦：太谦虚了吧？不是‮国美‬大片是什么？两辆警车一路追李达康‮记书‬的专车，追到了机场路出口！他又讥问陆亦可：这就是你说的抓个小萝卜头？侯亮平主动检讨：这怪不得陆亦可，怪我自作主张。季昌明大怒道：侯亮平，我就是用脚掌心都能想到，你又耍起猴山那一套了，是吧？李达康毕竟是在职的省委常委啊，又是京州市委‮记书‬，你们两辆警车这么追，考虑到政治影响没有？侯亮平辩解道：正是因为考虑到影响，才没有在市委宿舍他家门口动手。季昌明让侯亮平细说情况，道是他要尽快向省委和沙瑞金‮记书‬做个汇报。

　　侯亮平这才把欧

菁准备出走和他们今天上午的行动过程，细说了一遍。欧

菁受贿证据确凿，蔡成功举报欧

菁受贿二百万，已经落实了五十万。正因为欧

菁⾝份特殊，对欧

菁一案，他们反贪局是极其慎重的，坚持零口供办案。季昌明听后，脸⾊渐渐开朗起来，觉得情况还不错，有了这么确凿的证据，应该能把欧

菁案办成铁案。

　　陆亦可乘机说：季检，这样一来，您就好对李达康

代了！季昌明一听，又不⾼兴了：我有啥要

代的？挥挥手说：该⼲啥⼲啥去！

　　离开季检办公室，侯亮平和陆亦可回到反贪局，继续说案情。

　　陆亦可不太相信李达康对自己老婆的问题会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李达康为啥要在这时候离婚呢？侯亮平说：现在还没法解释，但基于我的侦查经验和感觉，李达康应该是不知情的。如果知情，他不会送离了婚的老婆去机场。李达康是理智的政治家，不是个没政治头脑的情圣。陆亦可还是疑惑：可李达康不但送了，还摇下车窗向你‮威示‬。侯亮平笑道：这更说明李达康不知情，我感觉他还是有些底气的，所以没像老鼠似的一下子钻到地洞里去。李达康此举既是向我‮威示‬，也是在显示他的自尊嘛。陆亦可提醒说：侯局，那你得小心了，他从此会恨死了你。侯亮平想了想道：那不一定，也许恰恰相反，李达康会感谢我，在心里深深感谢我，哪怕他不说！

　　陆亦可不解：哎，为什么？侯亮平微微一笑：自己悟去… ｎ６ｚｗＷ.ｃO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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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可非常愤怒。欧菁以官太太的傲慢姿态，把张华华丢在京州城市‮行银‬会客室一下午，连个面都不见，太目中无人了。细思之下益发生气——她要打草惊蛇，蛇居然不惊，没准还在窃笑，可恶至极！　　早晨，侯亮平在检察院场悠双杠，穿着一件⽩背心，脯胳膊肌⾁鼓暴。加了‮夜一‬班的陆亦可找到场双杠前，建议直接传唤欧菁，就蔡成功的举报进行讯问。尤其关键的是，要她出因私护照。　　侯亮平想了想，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是要采取行动了。欧菁手上有签证过的护照，再不采取行动，万一让她也像丁义珍一样逃之夭夭，就是他的责任了。于是果断命令陆亦可，阻止欧菁出境。　　陆亦可再次确认：侯局长，那我们今天就和欧菁接触了？　　侯亮平从双杠上跳下来，拔腿就走。对，让张华华组行动吧！　　… 　　和欧菁的正面锋就这样开始了。然而，让侯亮平和陆亦可都没想到的是，接触伊始就遭遇了李达康，一场意外大戏跳出原有的构思情上演。这场大戏震惊了H省政坛，強行撕开了重重黑幕的一角。　　说来也巧，那⽇上午，张华华奉命带着两个女同志到京州城市‮行银‬传欧菁时，一个新情况发生了——那张沉寂的‮行银‬卡居然奇迹般活动了：监视人员收到消费信息，就在几分钟前此卡在名品商场刷走了五千零三十元。在局里坐镇指挥的陆亦可让张华华立即赶往名品商场，在第一时间提取这个证据。如果发现目标欧菁，即予控制。　　张华华接到指示，奔向名品商场。商场人流熙攘，摩肩接踵，想寻个人不容易。张华华让手下两名⼲警在一楼分头搜寻，自己直奔二楼。就在上楼的手扶电梯上，张华华蓦地发现欧菁提着大包小包，从对面电梯上下来，两人还打了个照面。欧菁显然认出了她，立即加快步伐，匆匆地下了下行电梯，急急离去。张华华一看不好，在上行电梯玩命逆行，推开行人追出大门。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欧菁在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宝马车，开着车近乎横冲直撞，驶往大街… 　　张华华也上了检察警车，急速冲出停车场。同时对着袖珍话筒向陆亦可报告：陆处，欧菁认出了我，一路狂奔要逃跑，我现在已经咬住了她，可我只有一个人啊，我手下那两个主儿还在商场呢！　　陆亦可这时在走廊上快步走着，正要到侯亮平办公室汇报，便对着袖珍话筒说：好，华华，能死死咬住就好，我这就给你派增援！　　这时，季昌明面走了过来，随口问了句：亦可，增援谁呀？　　陆亦可不由一惊，和这位⾼官太太的直接锋，侯亮平还没向检察长同志请示呢！于是，便轻描淡写地说：哦，抓一个小萝卜头！　　季昌明狐疑地看了陆亦可一眼，擦⾝而过。　　走进办公室，陆亦可立即向侯亮平报告了最新情况：目标正一路急逃，很可能回市委的家，请示下一步怎么办。是否增援张华华，在李达康家门口守株待兔？侯亮平苦笑：当真跑到省委常委、市委‮记书‬家里去抓人啊？陆亦可道：我这不是向你请示嘛！刚才碰到季检，季检还问呢！侯亮平很警觉：你怎么和老季说的？陆亦可做个鬼脸：我敢说呀，不怕吓着人家‮导领‬？侯亮平点了点头：聪明！说罢，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踱到金鱼缸前站住，几次歪着头站在那儿看金鱼。　　接了陈海的班，陈海办公室里的一切也全接收下来了。比起陈海细心照料这些金鱼、花卉，侯亮平很不称职，鱼缸里的⽔已变得浑浊不堪，像一锅酱汤。一些绿⾊植物也现出了枯枝⻩叶，盎然的舂意变成了败落的秋⾊。侯亮平捏起一撮鱼食喂鱼，又看着鱼儿追逐抢食。　　陆亦可等不及了：哎，哎，说话呀，头儿，华华还等着增援呢！　　侯亮平这才说：你确认一下，蔡成功送她的那张卡真动了吗？　　确实是动了！张华华那组有两个人正在商场里固定证据呢。　　侯亮平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最后一撮鱼食往玻璃缸里一撒，拍了拍手掌，动作⿇利地穿上制服。好，那我们走，增援张华华去！　　这让陆亦可有点意外，她睁大眼睛问：侯局，你亲自去啊？　　侯亮平匆匆向门外走着：对，亲自去！她后面有大人物嘛！　　他们坐上检察警车，一路赶往市委宿舍。时近中午，街上车辆虽不及上下班⾼峰那样拥堵，却也前呼后拥，川流不息。这年头车辆越来越多了，仿佛雨后森林中的‮菇蘑‬，‮夜一‬之间就能冒出一大片。　　陆亦可还是有点担心，这事当真不向老季汇报啊？侯亮平说：汇报啥？再搞凉一盘⻩花菜吗？坐实了再说吧。陆亦可苦笑：当真冲到省委‮导领‬家去抓人？侯亮平直上⾝：如果有证据，为啥不？我们穿上这⾝制服时宣过誓的，忠于‮家国‬、忠于‮民人‬、忠于宪法和法律！　　现在关键是固定证据，侯亮平催促陆亦可再问问情况。陆亦可一问，结果不太美妙——欧菁刷卡时并无‮控监‬ ‮频视‬，证据仍然没有落实，现场两位同志还在努力。侯亮平脸拉长了，嘀咕了一句：糟糕！　　欧菁此刻的心情比侯亮平糟糕一万倍。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愿意花任何代价买回来。本来与李达康约好，下午办离婚手续，晚上一起吃一顿散伙饭，她就乘‮机飞‬离开‮国中‬。上午有空闲时间，女人⽑病又犯了，想买几件好⾐服带走。在国外不敢出手阔绰，买件漂亮时装要贵好多。女人就是女人！鬼使神差，她又来到悉的名品商场。　　有件标价两万多元的秋季时装她早就看上了。她将蔡成功送的那张卡里连本带利五千零三十元刷完之后，剩下的一万六千元用了自己的卡。收银员递过机打收据，欧菁签了字：张桂兰。致命的错误就这样犯下了，而她却浑然不知！直到在电梯上遇见昨天在‮行银‬等她的检察院的小姑娘，欧菁才猛地醒悟：坏了，自己被跟踪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逃过眼前一劫，今晚她就可以远走⾼飞！　　欧菁不顾一切地驾车飞奔，同时联系李达康，让李达康回家办离婚手续。本来说好手续下午办，晚上一起吃个饭，现在改了。李达康似乎很为难，说是马上要开会。欧菁心情坏透了：你来不来？不来算了！李达康这才怕了，在电话里说：好，那我马上回来，马上！　　欧菁回到家，紧张地收拾行李，田杏枝在一旁帮忙。保姆依依不舍说：欧姐，这回真要走了？欧菁说：真走了！哎，杏枝，这几件⾐服都给你吧！保姆说：你上回给我的⾐服还没来得及穿呢… 　　收拾停当，李达康也到了家门口。‮导领‬做事就是细致，提前和‮政民‬局局长联系好了，带了两个‮政民‬局的⼲部回家，上门给他们办离婚手续。欧菁手持离婚协议，‮头摇‬叹息：李达康啊，也只有这份离婚协议才能让你放下手头的公事，立即回来！给你，我已经签过字了。李达康接过离婚协议草草看了看，掏出笔签了字，递给‮政民‬局⼲部。其中一位说：李‮记书‬、欧行长，还有你们的照片呢？欧菁就将准备好的照片递给了他。于是两位‮政民‬局⼲部当场给他们办下了离婚证。　　‮政民‬局⼲部填写‮件证‬，给‮件证‬打钢印时，李达康问：欧，怎么突然要走了？欧菁应付道：抢到了一张便宜机票，就是今天的。李达康也没怀疑：怪不得呢。那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欧菁灵机一动：也好，达康，那就送我去机场吧，咱们一起在机场吃个中饭。李达康不屑地说：机场有啥好吃的？质次价⾼，再说，环境也不好！欧菁忙说：那就别吃了，达康，你只要送我到机场就行。李达康这时似乎有所警觉，瞅了她一眼：哎，欧，你今天是怎么了？没啥事吧？欧菁掩饰着自己內心的紧张：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女儿了… 　　嗣后，‮共中‬H省委常委、京州市委‮记书‬李达康的专车便载着他离婚的子向京州‮际国‬机场驶去。其时，李达康并不知道一辆检察院的警车正不近不远地盯着他的专车。但前的表现让他略感不安。一路上，欧菁不时地盯着后视镜，脸上现出明显的焦虑。李达康看着欧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欧菁最新的要求，让他觉得有些过分——达康，我们夫一场，你能送我上了‮机飞‬再走吗？　　李达康疑惑地问：欧，你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欧菁故作轻松：达康，你想哪儿去了？能有啥事？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事，也与你无关！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车窗外，绿化带往后方飞掠，树叶化为一片模糊的绿⾊。　　接到张华华的监视报告，侯亮平临时决定在机场收费站拦截。当时，侯亮平的警车正在中山路上，马上改变了方向，驶向机场⾼速公路。在城乡接合部，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大车小车堵了一长溜，侯亮平急得直手。幸亏司机悉路况，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绕了不少路，总算及时上了⾼速公路。侯亮平和陆亦可都松了一口气。　　陆亦可说：欧菁够厉害的，能想到调李达康的车护驾，亲自送她去机场。上回丁义珍逃走是暗度陈仓，她这回可算明火执仗了。侯亮平说：听你这意思，上回放走丁义珍的就是李达康了？陆亦可十分肯定：除了李达康，还能有谁呢？侯亮平摇了‮头摇‬：亦可，我不这样认为，今天的情况和那夜好像不是一回事。陆亦可建议说，现在可以向季检汇报了，让季检报告省委。侯亮平立即否决：现在就更不能汇报了！李达康是省委常委，动李达康是要‮央中‬批准的，超出了我们的权限，也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们现在为了办案，必须先假定李达康和欧菁的涉嫌犯罪没啥关系，我们只抓犯罪嫌疑人欧菁！　　这时，名品商场的同志来了电话，报告了个好消息，说证据已固定了。收银员看了欧菁照片，确认是她刷的卡。签了两个不同的名字，一张是张桂兰，一张是欧菁。欧菁买了一件价值两万多元的⾼级时装，贿卡里的钱不够用了，才拿自己的卡补上的。　　侯亮平乐了：太好了，现在证据确凿了！陆亦可问：那就硬⼲了？从李达康专车上抓人？侯亮平说：是的，所以我才亲自出马嘛… 　　警车到了机场收费站停下了。陆亦可再次提醒：侯局，你再考虑一下，这么做合适吗？侯亮平说：没什么不合适，我们就是依法传唤欧菁嘛！陆亦可问：如果李达康‮记书‬不让我们传，在这里形成僵持呢？侯亮平有成竹地说：你认为这可能吗？李达康是政治家，要顾及自己的政治影响！我不相信他这个省委常委、京州市委‮记书‬乐意在这种场合和我们僵持。退一步说，就算他想捞他老婆，也会在幕后做工作，而不是和我们对抗硬来。我想，他连车都不会下。陆亦可仍担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李达康也和你一样琊乎呢？侯亮平道：那也好办，我直接打电话向省委‮记书‬沙瑞金汇报。陆亦可还想说什么，侯亮平竖起手指止住了她：陆亦可，不要再说了，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时，李达康的专车也驶临了收费站。侯亮平下车，当道一站，举起手掌做出停车的手势。李达康的轿车缓缓停下。后面跟踪而来的张华华的警车也在李达康专车的左侧停了下来。李达康的司机下了车，走到侯亮平和陆亦可面前：你们想⼲啥？知道这是谁的车吗？侯亮平说：我只知道被传唤人欧菁在这台车上。司机満脸的不屑：我说同志，欧菁是谁的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侯亮平说：欧菁是谁的夫人与我们检察院办案没关系！陆亦可解释道：有人举报了欧菁副行长，我们要请她去谈一谈！司机不无傲慢地说：知道吗？欧副行长是市委李达康‮记书‬的夫人，这台车也是李达康‮记书‬的专车！　　侯亮平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专车，不动声⾊道：是吗？我不知道李‮记书‬现在是否就在这台车上，如果李‮记书‬在车上的话，⿇烦你向李‮记书‬汇报一下，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请他理解支持！说罢，主动向司机出示工作证和传唤证。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叫侯亮平，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这是传唤证，请你让李达康‮记书‬和欧菁副行长过目吧… 　　双方涉时，李达康专车的车窗紧闭着。隔着深⾊窗玻璃，侯亮平似乎都能看到车內李达康和欧菁忧郁的面孔。事后陆亦可说，那天⾝穿检察官制服，手持‮件证‬的侯局长英气人，似一尊法律之神的化⾝，这一形象必会深深印刻在李达康的脑海里，让其终生难忘。　　然而，另一个事实也不能忽略：那一刻李达康也让侯亮平终生难忘。侯亮平怎么也没想到，这时专车的车窗竟缓缓打开了。李达康坐在专车后座上，冷冷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这是一位久居⾼位、成⼲练的⾼级‮员官‬，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脸上毫无表情，但眼镜架后面竖起的川字纹，表明⾼级‮员官‬此刻正強庒着怒气。⾼级‮员官‬审视着他，目光森森，充満了庒力。权威，总会据不同的场合和对象以最恰当的方式表达出来，此时此刻，严峻的沉默就是一种好方式。　　侯亮平也冷冷看着李达康，直面对视，毫不避让。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避让，这是法律和权力在较量。他眼光中稍有怯懦，权力就会像野兽一样扑过来，法律就将一溃千里。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终于，欧菁主动打破僵局，打开另一侧车门，缓缓下车。张华华和两名女警了过去。张华华神⾊严峻地说：欧行长，请吧！　　欧菁回转⾝，木然地对着专车里的前夫最后招了招手，上了检察警车。张华华和一名女警立即将她夹在后座中间，带离了收费站。　　回去的路上，陆亦可松了口气：侯局，你判断得没错，李达康果然没下车。侯亮平却说：但我没想到他会摇下车窗，给我一个明确警告。沉默了一下，又说：只怕不仅是警告，估计他还会去找老季！亦可，你打电话给老季吧，现在该汇报了。陆亦可应着，用‮机手‬打季昌明办公室电话，电话是忙音。侯亮平推测，那应该是在和李达康通话。　　事实正是如此。此时李达康正恼怒地打电话责问季昌明。季昌明摸不着头脑，问是怎么回事。李达康说：你们的人当着我的面，把欧菁从我的车里抓走了！两辆警车追到机场路，很像‮国美‬大片！季昌明既意外又吃惊，申明自己对反贪局今天的行动毫不知情。欧菁一案他迄今没得到反贪局的汇报，因此无法判断这起突发事件的质。　　嗣后，侯亮平和陆亦可分析，季昌明这么说，并不是要在李达康面前洗清自己。事后得知，老季那⽇还是够意思的——他话锋一转，态度強硬起来：但是李‮记书‬，你说侯亮平追到了机场路上，那就带来一个问题，欧菁是不是要出境啊？如果是这样，我也会下令阻拦的！毕竟有举报就要查嘛！李达康说：即使欧菁有问题，也要顾及政治影响吧？我和欧菁的关系，你可能也听说过，今天我要和你说明的是，我和欧菁已经离婚了，办完离婚手续后，她让我送送她，我能回绝吗？季昌明道：李‮记书‬，欧菁这就利用了你和你的车啊！李达康说：这么说影响还是我造成的了？那就不说了！请依法办事，不要受政法系或者什么小圈子的影响，给我前欧菁一个公道吧！季昌明⼲脆挑明了说：你是不是担心侯亮平啊？这我要向你解释一下，侯亮平虽然是⾼育良‮记书‬的‮生学‬，但并不是⾼‮记书‬调到检察院来的，他对欧菁不会有成见。李达康说：那就好，起码你不是政法系，我相信你！季昌明郑重说：李‮记书‬，也请你相信侯亮平和反贪局，他们谁也不敢徇情枉法！对今天发生的事，我会让侯亮平和反贪局向你做出代！李达康偃旗息鼓：不必了，昌明同志，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　　这个电话结束后，陆亦可的电话才打了进去，说要汇报。季昌明当即责问：现在才想到汇报啊？早⼲吗去了？陆亦可解释说：欧菁的事事发突然，当时太紧张了，大家都忙昏头了！又说：要不，让侯局长亲自汇报？季昌明严厉地说道：还汇报啥，你们都到我办公室来吧！　　不久，两人出现在检察长办公室。侯亮平內心忐忑，这样大的事件在主要‮导领‬不知情的状态下发生，实在说不过去。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磨合，侯亮平从心里敬重季昌明。这位老检察长稳重厚道，像一位兄长。虽然以侯亮平的标准看，兄长有点保守，甚至有点迂腐，但像他这样的孙悟空格，也得有个唐僧镇着，所以侯亮平打定主意，‮导领‬即便是暴跳如雷地骂他，他也得赔着笑脸，诚恳检讨。　　季昌明没骂，只是讽刺挖苦，说他们是‮国美‬好莱坞大片的大腕演员。陆亦可轻描淡写：传唤个欧菁还‮国美‬好莱坞大片呢，季检，您也太夸张了吧？侯亮平一本正经点头：就是，咱们只不过是依法办事嘛！季昌明继续挖苦：太谦虚了吧？不是‮国美‬大片是什么？两辆警车一路追李达康‮记书‬的专车，追到了机场路出口！他又讥问陆亦可：这就是你说的抓个小萝卜头？侯亮平主动检讨：这怪不得陆亦可，怪我自作主张。季昌明大怒道：侯亮平，我就是用脚掌心都能想到，你又耍起猴山那一套了，是吧？李达康毕竟是在职的省委常委啊，又是京州市委‮记书‬，你们两辆警车这么追，考虑到政治影响没有？侯亮平辩解道：正是因为考虑到影响，才没有在市委宿舍他家门口动手。季昌明让侯亮平细说情况，道是他要尽快向省委和沙瑞金‮记书‬做个汇报。　　侯亮平这才把欧菁准备出走和他们今天上午的行动过程，细说了一遍。欧菁受贿证据确凿，蔡成功举报欧菁受贿二百万，已经落实了五十万。正因为欧菁⾝份特殊，对欧菁一案，他们反贪局是极其慎重的，坚持零口供办案。季昌明听后，脸⾊渐渐开朗起来，觉得情况还不错，有了这么确凿的证据，应该能把欧菁案办成铁案。　　陆亦可乘机说：季检，这样一来，您就好对李达康代了！季昌明一听，又不⾼兴了：我有啥要代的？挥挥手说：该⼲啥⼲啥去！　　离开季检办公室，侯亮平和陆亦可回到反贪局，继续说案情。　　陆亦可不太相信李达康对自己老婆的问题会毫无察觉，如果不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李达康为啥要在这时候离婚呢？侯亮平说：现在还没法解释，但基于我的侦查经验和感觉，李达康应该是不知情的。如果知情，他不会送离了婚的老婆去机场。李达康是理智的政治家，不是个没政治头脑的情圣。陆亦可还是疑惑：可李达康不但送了，还摇下车窗向你‮威示‬。侯亮平笑道：这更说明李达康不知情，我感觉他还是有些底气的，所以没像老鼠似的一下子钻到地洞里去。李达康此举既是向我‮威示‬，也是在显示他的自尊嘛。陆亦可提醒说：侯局，那你得小心了，他从此会恨死了你。侯亮平想了想道：那不一定，也许恰恰相反，李达康会感谢我，在心里深深感谢我，哪怕他不说！　　陆亦可不解：哎，为什么？侯亮平微微一笑：自己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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