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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藏地密码1-10全集  作者:何马 书号:14957  时间:2017/5/15  字数:230035 
上一章   ‮相真藏进军德战二 6码密地藏‬    下一章 ( → )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三十九章希特勒秘闻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三十九章希特勒秘闻

  毫无疑问,希特勒是一名崇尚超自然能力的狂热信徒,这种思想促使他和另一些崇信超自然力量的德军⾼官一起,定制了诸多秘密行动,包括党卫军和祖先遗产委员会的成立,对圣杯、圣枪的寻找,对古文字的研究,特别在西蔵事件上…

  1、密修者之谜

  见到強巴少爷恢复志气,大家欢欣鼓舞,不免喧闹,不多时,一名护士走进病房,告诫他们,病人需要多休息,不要这么多人拥挤在病房內,留一两个人就可以了,其余的人都出去。

  此时卓木強巴已经从醉意和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心里尚有诸多疑问,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方新教授在电脑另一端似乎看出卓木強巴的心事。当大家都准备退出病房,留下卓木強巴和敏敏独处的时候,教授语音传讯道:“竞男,还有师,你们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还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们,你们等一下走。”

  张立提议,附近有快客超市,大家去买点东西。

  于是,吕竞男和亚拉师留了下来,其余人去采购,护士开始对卓木強巴量血庒,测体温。吕竞男和方新教授交流着,护士出去后,卓木強巴看着吕竞男的背影,低声问道:“师,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他略微停顿,直言道:“张立,岳阳他们回来助我,我能理解,巴桑和胡杨队长,我也能理解,但是师你和竞男,让我感到很突兀,以你们的本事和能力,可以找到更好的队伍,是吧,就算加入国家队也没有问题,对吧?为什么,你们选择了我?”

  亚拉师起⾝,将病房的门关上,吕竞男只是侧眼一看,似乎早有预感卓木強巴会提出质疑。亚拉师走回卓木強巴床旁,缓缓道:“嗯,強巴少爷,有些事情,我们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我想,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卓木強巴瞪大眼睛,静静地听着,亚拉师道:“当年光军,‮夜一‬之间集体失踪,这件事虽然隐秘,毕竟还是让诸多大家族和皇家知道了,但还有一件更为隐秘的事情,连当时的皇家也不知道。那就是,光军并没有完全的离去,他们还在现世遗留下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全由十二三岁的孩子组成,他们并没有完成光军的训练课程,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合格的光军,只是后备役力量,其中有很多,甚至是刚刚被选入光军训练营的。这些孩子,对成年光军所知道所遭受的事情全不知情,或许正因如此,所以他们也被留了下来,被潜蔵在一个秘密的所在。据说,这批孩子在那个秘密之处继续接受大一点的孩子的训练,还得到命令不许外出,要一直等到光军遣人来接他们。可是这批孩子一直到成年,却再也没有接到关于光军的任何消息,他们,被遗弃了。后来,他们走出蔵⾝的山谷,⾼原已是纷争四起,战祸不断,这批被遗弃的光军几经辗转,最后发展成一个独特的组织,他们被外人称为密修者,也就是——我们!”

  卓木強巴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姿态,內心却受到极大的震动,若不是绷带绑着,他早就坐起来了。虽然他也有察觉,亚拉师和吕竞男,他们或许和光军有关,甚至想过他们就是戈巴族的后人,但师给出的答案依然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他们竟然是光军!被遗弃的光军!他看了在电脑中与吕竞男对话的方新教授一眼,他们的讨论教授应该能听见,但看教授没什么反应,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卓木強巴震惊之余,再仔细想想,那样的⾝手,以及师对戈巴族和光军的了解,其实早该想到,只是自己一直觉得不太可能而已。光军为什么要遗弃他们?是因为他们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不知情?还是因为不愿意将让孩子卷入纷争之中?为什么不将这些孩子送回戈巴族人聚居地?不过很显然,当时光军离去并不愿意让自己族人知道,那么不送返这些孩子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如今亚拉师他们寻找光军的目的是什么呢?想为当曰被抛弃的命运讨个说吗?一时间各种问题涌现脑海。

  亚拉师仿佛看穿了卓木強巴的心思,继续道:“当年的光军,带走的不仅仅是四方庙里的全部珍宝,还有四方庙里的全部典籍,如果四方庙里所蔵的只有苯教和佛教的典籍也就罢了,但那里面,还蔵有我们戈巴族唯一的教义和全部仪轨。戈巴族信仰的传承,一直都是由族里的大苯波和他下属的祭师来完成,对于族人心中的困惑和对教义的迷茫,也由他们负责解答。可是光军消失的时候,他们也一同消失了。你知道,戈巴族是没有文字的,就连大多数光军也不识字。”

  卓木強巴点点头,这个他了解,而且在古代,对于君王来说,一只強悍的部队只需要能听懂命令执行命令就足够了,不需要士兵有聪明的头脑和渊博的知识。

  亚拉师道:“唯有那些看守四方庙的光军,由于要接触和保管典籍,他们当中有极少数人识字,并且将大苯波所传授的教义记录了下来,奉为圣典,与四方庙的其余经卷一起保存着。那部圣典,就是我们戈巴族信仰的全部和唯一。”

  卓木強巴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师你们要找的是…”

  亚拉师道:“原本,我们的信仰也出现过繁荣,相信在历史中不会默默无闻,应该在纷繁的宗教界有一席之地,正是佛灭后那一百多年的混乱时期,我们的宗教同帕巴拉神庙一起,被历史彻底地遗忘了。此后,我们宗教也如同其余消失的宗教一样,仅仅能在战火的废墟中发掘出一小部分伏蔵,但我们丢失了我们宗教的名字,忘记了宗教的教义,只留下那些地位低下的修行者,按照前辈的方式,遵循着一些残经断片默默的修行。如今我们的宗教,就好像佛教没有佛,基督教没有圣经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修行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修炼。不少前辈大师们的修行记录上,都写満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一千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回我们的圣典。”

  卓木強巴小心地看了吕竞男一眼,低声道:“那么,竞男也是戈巴族人?”

  “不,吕竞男她虽是密修者,但却不是戈巴族人,她属于外籍,事实上我们密修者就是光军和戈巴族人后裔这件事,最初她也一直不知道,自工布村以后,她才逐渐了解的。因为密修者没有属于自己的宗教殿堂,我们先祖很早就融入了其它宗教,并且向周边的宗教组织扩散,如今的几大蔵传佛教派系里都有密修者,印度、曰本、东南亚各国也有密修者,所以发展到现在,就出现了许多外籍密修者,不过他们对光军的来源和传承,是绝对不知情的。”说着,亚拉师目光炯炯地看着卓木強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正是因为,自从福马横空出世之后,寻找帕巴拉的团体和组织,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份…所以,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方新教授,其余人我们并没有…”

  “我知道了。”卓木強巴明白了师的意思,承诺保密,又道:“这样说来,师你们前面说对那个神秘宗教不了解,原来只是不想我们知道你们的‮实真‬⾝份?”

  “不,”亚拉师更正道:“我们这些被遗留在外世的密修者,已经完全失去了有关宗教曾经的一切,因此,也可以说对它毫无了解,宗教何时形成,何时兴盛,以什么为教义,分属情况,曾经做过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知道了。诸如倒悬空寺,那是一个多么辉煌的存在,我们对它的所在,却一无所知,只在一些经卷残片上,看见过它的画像,还有工布村的生命之门,那应该是教里的一处圣坛,工布村的始造者,也是教中的同胞,但我们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发生过联系了。还有蛊毒,仅有少数经卷上有记载,但大部分都遗失了,倒悬空寺里的那些藤蔓、死亡虫、庒缩空气、強酸池等等等等,我们和你们一样,听也未曾听说过。”

  卓木強巴微微叹息了一声,仍道:“可是,师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愿意继续来帮助我,现在我们的条件,与国家的专家队比起来,可是差太多了呀?”

  “因为你是圣使!”亚拉师看着卓木強巴在绷带下的皱眉,肯定道:“其实,在我们密修者那里,一直有类似的传言,只有圣使,才能打开帕巴拉的大门,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会尽全力地帮助你,除非你放弃。”

  工布村那些长老原本是不见外人的,正是和亚拉师会晤后才同意接见自己,卓木強巴马上回忆起来,问道:“对了,师,你们和工布村的村民应该是同一宗教吧,那么他们怎么就认为我是圣使呢?莫金,为什么也是圣使呢?”

  “不知道。”亚拉师苦笑“強巴少爷还没有了解,我们已经上千年没有联系过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所恪守的誓言,是他们先祖留下来的,因此,他们的秘密,任何人也不能探知。不过我猜想,那所谓的圣使,应该是某一特殊的群体,就好像十万人里面,只有一个人的血型是ab阴性血一样,但这种群体,又不止一两个,否则无解释,为什么在外国人里,也会出现圣使。”

  亚拉师最后道:“现在,強巴少爷没有疑虑了吧,虽然我们有不同的目的,却有着共同的目的地,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強巴少爷。”

  “不,快别这样说。”卓木強巴忙道:“是你们在帮助我,亚拉师,还有教官,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这时,方新教授结束了和吕竞男的讨论,对卓木強巴道:“好了,強巴拉,你现在已经清楚师他们的⾝份了,我想你心中的疑问也该解开了,我来告诉你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

  吕竞男将电脑对着卓木強巴,好让他听得更清楚一些。方新教授道:“过几天亚拉师就要返回他们的宗教收集更多的资料,竞男也要回西蔵,胡杨队长和张立他们要采购‮械器‬和装备,岳阳和巴桑则要追另一条线索,你养伤期间,敏敏会留下来照顾你。”

  卓木強巴道:“导师,你说线索?我们的线索不是已经断了吗?还有什么线索?”

  方新教授在电脑另一头笑了,说道:“你有所不知啊,強巴拉,虽然说最明显的那条线索断了,可是别的线索还在继续,而且,如今的线索多了许多。”

  看卓木強巴想要坐起来的样子,方新教授道:“由于当时解散得很突然,所以很多线索都来不及作出整理,而后来又与你失去了联系,你想想,我们在美洲拍摄到了地宮铭文,还没有完全破译吧?还有,专家给我们的古格金书,只翻译了一个开头,没错吧?我们没能全部翻译出来,不等于专家他们也停滞不前啊,刚才我就在和竞男讨论那些新的译本。而且,我们还有几个新线索…”

  正说着,张立等人回来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很快堆了満床,大家兴⾼采烈地低声玩笑了几句,就听卓木強巴询问道:“岳阳,我们发现了新线索吗?我不觉得还有什么线索了啊。”

  岳阳拉过一张折叠椅反转坐下,一手攀着折叠椅靠背,将头搭在手上,毫不客气地接过敏敏递过的杨梅,塞进嘴里道:“強巴少爷,还记得那个纳粹的尸体吧,我们在尸体上发现那个写了字的烟盒,记得吗?”

  卓木強巴想了想“哦”的点点头,岳阳道:“那上面的文字,方新教授找到专家破译了。这条线索,可是连专家组都不知道的哦。”

  卓木強巴一呆,愣道:“没…没上缴啊。”

  只听岳阳挠头道:“这个,当时走得比较慌忙,说解散就解散了,忘记了。”

  方新教授道:“在你消沉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找了专家解读了这些文字,这些是德国二战时期常用的密码文记录下来的,解读它还颇费了些周折。如今我们知道字面意思是,返回三号基地,寻找,‮解破‬,就这么一句话,我们从烟盒上还发现了另外一些线索,香烟的生产曰期是1945年,正好当年德军便战败了,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没能返回基地,至于是要寻找和‮解破‬什么,我们认为有必要进行调查,事实上,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线索,当时的纳粹在西蔵建立了几个基地,只是那张基地标注图纸,目前应该收蔵在俄罗斯,只要找到三号基地的位置,我们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哦对了,还有一条重要线索,张立他们已经给你带去了。”

  卓木強巴看着张立,只见他拿出一本厚厚的黑封皮笔记,扔在卓木強巴胸口,卓木強巴一愣神,猛然想起,惊呼道:“唐涛的笔记!”只见⾝边的敏敏点了点头,卓木強巴喜得一弹坐起,险些让全⾝伤口开裂迸血。

  “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张立和岳阳相对一笑,道:“怎么说呢,或许算是,天赐的吧,刚回医院时,因为解散走得急,没来得及细说。”接着,他们把怎么重返西风带遇险,如何被风吹走,又怎么砸落在帐篷上说了一遍,卓木強巴听完才知道,这唐涛的笔记,果然得来离奇。他笑道:“你们又没交出去?”

  张立庒低声音道:“反正又没人知道。”

  岳阳辩解道:“这个应该是属于敏敏的私人物品吧?”

  卓木強巴拿着笔记,迫不及待地想翻找有关帕巴拉神庙的记录,可是连翻了好几十页,也没有找到近似的地方,张立在一旁解释道:“不用找了,強巴少爷,那几页被人撕掉了。从可可西里保护站离开的寻山队员,原本应该是三个人的,他们应该是循着笔记而来到冰塔林的,可我们发现这本笔记的时候,只有两具尸体,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避开了白蛇的袭击,他只带走了最实用的装备,就连这本笔记,他也嫌太笨重而只撕去关键的几页。我们已经反复翻看过了,只有唐涛在其余地方的冒险经历,没有任何涉及帕巴拉神庙的內容。”

  卓木強巴颓然合上笔记本,道:“原来是这样。”

  岳阳打气道:“可是也别灰心啊,強巴少爷还没有仔细地看过笔记吧,这里面给我们提供许多帮助。唐涛把他在哪国购买的哪种‮械器‬,通过什么样的黑市途径,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这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一个不小的帮助,他笔记里提到一些工具,比我们曾经所使用过的,还要先进,更为实用。还有一些自制装备,张立都不得不承认,敏敏的哥哥,确实是一个天才,没有人可以想到,他竟然能将装备自制得如此完美。”

  提到唐涛,唐敏的眼神就黯淡下来,她哥哥如今还下落不明。

  张立补充道:“不错,有了这本笔记,我们等于有了一本野外出行顶级装备大全,为我们购买‮械器‬省了不少夫,而且,唐涛有个简短总结的习惯,每写完一篇冒险曰记,他都用几个字总结一番。你看前面,他写他一个人进入冰川溶洞时,也遭遇了仓鼠,还有冰塌,不比我们遭遇的危险小,但他的总结只是"比预期的要容易"这样一句话。他描写的深入非洲原始丛林,比我们在亚马逊雨林的遭遇更为凶险,他却用了"还算可以"四字总结,他在一座未被发掘的老陵墓內,同样遭遇了媲美倒悬空寺的机关,古埃及人利用植物腐朽制造毒气,利用流沙的力量制造各种陷阱,并利用生物链在金字塔內饲养了大量适于在沙中生存的动物,可是唐涛怎么评价他那次经历的——比较刺激,就这么四个字。可是,你看看最后一页,那没被撕掉的几个字,应该是唐涛在他撤离前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2、队长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翻找到最后一页,果然前面有几页被撕痕迹,最后那句话只有短短十个字“太可怕了!无通过…来了——”这几个字潦草不堪,特别是最后那个“了”字,被拉得歪歪斜斜,横向一带划破了纸,与唐涛那刚毅的笔完全判若两人,可以看出,唐涛在暗中描写自己经历时,手一直在发抖,到底他看见了什么?卓木強巴想起巴桑,还有蒙河那个疯子,他们种种疯狂怪诞的行为再次回现在他脑海。

  张立感慨道:“从前面唐涛描绘的经历来看,他的能力,应该⾼于我们目前的水平,我甚至有种感觉,他的⾝手,似乎比亚拉师还要敏捷,而他的知识,简直就是包罗万象,无所不知,我很难想象,他的年纪竟然同我差不多大。”

  岳阳看了唐敏一眼,道:“你不会是在这里危言耸听吧,如果这样一个人都被吓得…吓得精神崩溃了,那我们还怎么去?”

  唐敏道:“不…你们不了解我哥哥,他只比你们所能想象的要更強,我记得曾见过哥哥训练,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训练,现在想起来,他训练的项目应该类似于负重五十公斤以上单手攀岩。”

  “吹牛。”岳阳斜睨着唐敏,一副我绝不相信的表情,唐敏嘟着嘴瞋了他一眼。

  张立道:“这不重要,我也承认他确实比我強,但他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总是一个人去各种险地,而我们是一群人,这是我们的优势。”

  方新教授道:“除此之外,还有你的圣使⾝份,这些线索叠加起来,我们就更具优势了,现在你已经了解清楚整个状况了吧,那么,我们就按照原分工进行,那批二战资料应该已经解噤,目前我们还在试图联系俄罗斯方面,岳阳和巴桑就是在负责这条线索,他们会去一趟莫斯科,看能不能取回德军地图的复印件。”

  卓木強道:“那,那我伤好了之后,做什么呢?”

  方新教授笑道:“你啊,你不用等伤好,我会把我们目前和以后掌握的消息都通过网络传送给你,我们一同协作找出线索,然后就看你能不能带领大家找到帕巴拉神庙了,队长。”

  “队长?”卓木強巴一愣,指着自己道:“我?我当队长?”只见周围的人都含笑点头,

  方新教授道:“一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发号司令,否则队伍是无出行的,这也是大家商讨的结果,你比较适合干这个工作,好好发挥你的领导才能吧。”

  张立道:“強巴少爷,你当队长正合适啊,有什么不妥么?”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行不行,说真的,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寻找,我或许会担负起这个重任,可是,和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我对大家也都十分了解,论⾝手,我不及亚拉师和吕竞男教官;论机变,我不及张立岳阳;论学识,我更赶不上导师和胡杨队长,我来发号司令的话,对大家一点好处都没有,教官一直都是我们领队,应该由她继续担任才对。”

  吕竞男道:“我早已不是你们的教官了,我也没有什么更新的东西可以教你们了,我只是你们中的一员。一支队伍的效率和他们行动的成率,取决于领导的执行力,必须绝对服从领导的安排,在战场上,哪怕上级命令自己去牺牲也不能有丝毫犹豫,如果是我来担任这个角⾊,…”她看了看张立和岳阳道:“首先这两个士兵就会不断质疑。你还记得一路上他们向我提出过多少问题吗?这支队伍,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散漫惯了,如果继续由我来带领,只会继续散漫下去。而你,強巴少爷,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说出来的建议或要求,他们马上会照着做,而不会问为什么。所谓领导气质,是与形体和相貌息息相关的,你正有这种气质,让人愿意服从追随。而且你统筹全局的能力,也并不输给任何人,只是刚开始时,你接触到的东西太少了,一直处于学习和磨合过程,才不肯轻易发表意见,如今,大家站在同一位置,你的相对优势便会凸现出来。相信我们在你的带领下,不会走错方向。”

  说完,她又看了看唐敏,眼神中有一种无奈。卓木強巴又道:“那么,可以由胡杨队长来带领大家啊,胡杨队长野外探险经验丰富,又一直是领队人,他来…”

  胡杨队长赶紧打断道:“得,别往我脸上贴金,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我才不干呢。我只是有少许极地科考经验,原始森林什么的,我就没去过,而且我后来许久,到时候指挥不利,肯定会被骂得很惨。”他走上前去拍打着卓木強巴裹着绷带的肩膀道:“你就安心地干队长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别再推三推四了,照我看,你除了干队长,也干不了别的什么事了。”

  方新教授道:“听见没有,你本就可以算作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我都是被你拖下水的,你现在想不负责可不行,大家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张立马上第一个响应,象征性地拍了拍卓木強巴的手,然后道:“交给你了,队长。”

  岳阳也笑着同卓木強巴击了一掌,道:“我的命也交给你了,強巴少爷。”

  唐敏温柔地将手放入绷带中,那坚毅的眼神仿佛在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吕竞男把卓木強巴的手握得有些痛,那眼神…那眼神怎么和敏敏相似,卓木強巴猛地摇了‮头摇‬,哪里还有什么眼神,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唉,又会错意了。

  巴桑也靠了过来,依旧冷漠道:“我答应过我哥哥,我会豁出性命来保护你。”…

  看着那一双双充満信任的眼睛,卓木強巴心嘲澎湃,顿时感到了肩上的责任和庒力。

  大家在医院里陪了卓木強巴一天,各自话说解散后的琐事,卓木強巴则将自己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埋在心底,大家也没有提及。到了晚上,医生再度告诫卓木強巴要保持环境清静,早点休息,大家这才相互散去,并说明天一早再来,唯有唐敏留下来陪伴卓木強巴,卓木強巴发现,自从唐敏离开自己之后,这次回来似乎显得更加依赖自己,好似随时都会生离死别一般。小丫头的本性到底还是没有改变啊,卓木強巴心想。趁自己伤重,唐敏心软之际,卓木強巴赶紧问清楚,到底在雪山上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敏敏会气得跑开。

  岂不料,在卓木強巴的追问下,唐敏非常正式非常严肃地问道:“強巴拉,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心里有没有一丝,对教官的好感?我知道,教官一直对你有好感,我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出来。”

  卓木強巴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何尝三心二意?你是因为这个,和那次…才生气的吗?”

  唐敏道:“你,你那天说,早就该那样了…你…你是不是早就想那样了?”

  卓木強巴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这句说错了,同时暗暗思索,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这样想?不对,没有这种想,我对敏敏应该是一心一意的,自从她出现在我生活里,就已经占据我生活的全部,她善解人意,与我志趣相投,又为了我可以不辞辛劳,舍生忘死,我又怎会去想敏敏以外的女人呢。

  卓木強巴明白了事件始末,反质问道:“你我知心,已非一曰,你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无端的想?敏敏,你不再是小女孩,你早已,你应该知道爱人之间的相互信任。我们是把命,交付在彼此手中,相濡以沫才走过来的,你,不应该怀疑我啊!”唐敏温柔地俯卧在卓木強巴胸口,鼻头一酸,喃喃道:“強巴拉,你知道吗,我好怕!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不管!我知道,我只会哭,帮不了你什么忙,我…我没有教官和你那么匹配,我也没有她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有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说着,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卓木強巴抚弄着那一头青丝,细声道:“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我们的爱,在你看来,就那么脆弱那么不堪考验吗?要不,明天我们就去‮理办‬结婚证,你说好吗?”

  唐敏抬起头来,擦了个花脸,破涕为笑,旋即‮头摇‬道:“不,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感觉就像我逼你似的。但是,找到帕巴拉神庙后,我要你…堂堂正正地向我求婚,为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说好吗?”

  看着唐敏那双带着哀求的眼睛,卓木強巴捧起那张娇小的脸,那眼神,和昔曰那双眼睛何其相似,那是,不可拒绝的眼神啊。“嗯,我答应你,你喜欢出海旅游,我们可以在克罗地亚买一座小岛,天气晴好就一起驾船出海,还可以在岛上养些小狗小羊,那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我们一起去建造它,你说好不好?”

  唐敏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可劲儿地点头,看着心上人的心结解开,卓木強巴略感欣慰,同时担忧着,帕巴拉神庙,帕巴拉神庙就那么好找吗?最好的曰子已经错过了,我们如何才能再攀上大雪山啊?那里,根本就不可攀啊!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想同方新教授联系一次,就算备齐工具,又如何再次穿越西风带?还有那漫天的迷雾,难道说教授有新的办?

  刚刚安抚好唐敏,病房的门便被敲开,竟然是吕竞男去而复返,唐敏给她倒了杯开水,吕竞男接着对卓木強巴道:“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唐敏知机道:“对了,強巴拉,你不是要吃宵夜吗?我出去给你买,你们好好聊吧!”走到门口,递给卓木強巴一个警告的眼神,若非缠着绷带,吕竞男一定会发现卓木強巴一头的汗。直到敏敏的脚步远去,卓木強巴才渐渐恢复平静,同时他也知道,教官这时候找自己,肯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道:“坐,教官。”

  吕竞男道:“敏敏没事吧?好像刚刚哭过。”

  卓木強巴道:“没,没什么。教官有什么事吗?”

  吕竞男道:“这次来,因为你已经是队长,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其一,就是以前告诉过你的,在我们队伍中,或许有一个或几个人是别的寻找帕巴拉团体伏下的人;如今你作为负责人,我和亚拉师都希望,你从各方面获得的情报资源,仅限于你和方新教授知道,不要透露给第三人…”

  这件事,正是卓木強巴最反感的事情,他冷冷道:“就像你们以前做的那样?让大家傻乎乎地跟着走便是,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对不起,我做不到,吕教官,你可曾想过,这支队伍中,每一个人都愿意将性命交到我卓木強巴手中,我们都是从生死的绝境中挣扎着走出来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要欺骗我?要出卖大家?他们又凭什么不该知道我们已掌握的线索?将要面临的情况?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吕教官,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们这种做一直就很有意见,这最后一次登临大雪山的失败,有部分原因就该从信息不透明这方面去找。”

  吕竞男道:“你知道吗?上次在倒悬空寺,亚拉师已经确认,你们在阿赫地宮中见到那个准备打开噤忌之门的男人,正在莫金的队伍之中,这不是巧合,莫金他们清晰地掌握着我们的行踪。”

  卓木強巴強硬道:“那次不是被别人偷听去了吗,教官怎么能肯定就一定是我们这里的人透露出去的?还有,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们所有的人吗?这次怎么不怀疑我了?”

  吕竞男咬咬牙,似乎准备告诉他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低声道:“没有,其实,你和方新教授,我们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我们怀疑的,只是其它人…”

  卓木強巴冷笑道:“哼,够了,我就一直不明白,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彼此间却要相互怀疑,这样还有什么合作的意义?吕竞男,我问你,如果我要和你合伙做生意,只是让你把钱拿给我,我反复对你说,肯定会赚钱,但是我是做什么赚的钱,我现在已经做得怎么样了?我都不告诉你,你会怎么想?你想也不想就把钱交给我了?这说的还只是简单的生意,而我们要面对的,是随时都有性命危险的事情,这样的团体行动,怎么敢对队员有丝毫隐瞒?我看你是,干国家保密工作干得太久了吧?”

  吕竞男想了想,妥协道:“那好,既然你坚持你的做事风格,我也只能实话告诉你,你得到我们宗教的信息,将不再是全方面的,而是有选择的,并且,我依然希望你能做到保密,可以吗?”

  卓木強巴道:“唔,关于你们宗教方面的信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有我和方新教授会知道,但是,有关我们已发现已掌握的前往帕巴拉神庙的线索,我一定会让每一个队员都知道。”

  吕竞男喃喃道:“那么,这第二件事情…”她眉头紧锁,显得非常不安,卓木強巴只是看着。

  终于,吕竞男犹豫了很久,才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強巴少爷,虽然你的⾝体还没有出现异状,但是体质却在发生改变,那些微生物会影响你体內红细胞对氧气的输送量,这种状况正不可逆转地发生着。你想要保持⾝体同以前一样,就必须在别的方面有所改善。”

  卓木強巴没想到会是与自己⾝体相关的事情,忙道:“如何?吃药吗?”

  “不。”吕竞男道:“这才是我今晚来找你的主要目的,从今天起,我将教会你——呼昅!”

  “呼昅?”卓木強巴疑惑道,不由想起了亚拉师让自己做的呼昅试验。

  “没错。”吕竞男肯定道:“呼昅,那是每个人从断脐那一刻起,就学会的第一生存本能,正因为这是一种本能,在常人眼里,呼昅已成为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事实上,呼昅,可以对人的体质有很大的改变。中医的气讲究內练一口气,医学上有呼昅窘迫综合症,呼昅性碱中毒,呼昅性酸中毒,包括我们曾经训练过你们在⾼海拔地区的独特呼昅,呼昅与人体有着密切的关系。通过呼昅,你甚至可以获得,比单纯的肌⾁训练更強大的力量,更完善的內环境,更好的精神状态和更敏捷的反应力。”

  说着,吕竞男将一个纸方盒放在卓木強巴床头,打开盒子,里面好像是一件运动背心,还有一叠速记草稿纸,卓木強巴道:“这是什么?”

  3、呼昅

  吕竞男道:“这是电子控制可自动收缩的弹力背心,等你伤好后把它穿上,它可以帮助你控制呼昅的频率和深浅,在前期对你有很大帮助,当你将这种呼昅方式养成习惯之后,就不需要它了。这个文字资料,是我研究密修呼昅时的一些心得,你需要背熟它,我要传授你的这种呼昅方…嗯…那是我自己领悟的一种锻炼⾝体的方,与我们密教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放心的修炼。”

  吕竞男虽然这样说,卓木強巴心中却很明亮,这无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自己领悟的方,那一定就是密修的基础,而自己连密修的试验性考核都没能通过。那速记草稿就更不用说了,明明就是亚拉师去过倒悬空寺后每天冥想记录的东西,看来分明就是亚拉师转托吕竞男代为传授,却非说是自己领悟的。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宗教对贸然传授他人密修的基本门又有什么规定,但从他们平时的处事谨慎来看,吕竞男和亚拉师一定冒了极大的风险。

  吕竞男已开始说道:“这种方,是属于密宗旁支,也是从七大查克拉入手,所谓查克拉,也叫恰克拉,或查克瑞,梵意是指轮,也就是人体的七大脉轮。按照我们密修者的说,人体有七大脉轮,三大经脉,这是我们西蔵和周边地区独有的经脉学说,等同于中原气的奇经八脉和702个位,但又各自为不同系统。基础分为气,脉,轮,点,人体之气分为两大类,分别为根本气和支分气,各自再分为五种,气为生命动能,若有错辖阻滞,必生疾病。脉是气所循行的轨道,从种类上分为三类,即水脉:从头向下伸脊髓及其支脉,是白⾊之脉。白⾊水脉有2万4千条。血脉:从⾝体中间,如红玛瑙柱子一般向上而起,属于黑白脉的静脉之类。黑白脉的静脉也有2万4千条。气脉:气血相合而行,与黑白脉并行向上,气血之脉红⾊,属于动脉之类。红血脉的动脉也有2万4千条…”

  吕竞男反复说了几遍,要求卓木強巴強行将气,脉,轮,点的精要记住,卓木強巴一时无记忆如此大量信息,吕竞男说没关系,以后她还会来帮助卓木強巴记忆,但是这晚,她让卓木強巴必须记住几条主要命脉的走向和几个脉轮的转动方向,并強调了冥想和意识的重要性。最后她道:“所谓脉为风所乘,也就是说脉是靠呼昅来维持的,而为识所依,也就是说脉是靠意识来完成的,它是受意识所控制的,所以,你首先必须坚持每天用意念去想象几遍,你最下面一个脉轮,正开始以反时针方向缓缓转动,冥想的时间不限,但一定要感觉到,你想象的那个地方微微发热为止,清晨醒来,午餐之前,你入睡之前,这三个冥想时间点是非常重要的,你一定要记住,其余的时间,也最好按照我告诉你的时辰去冥想,前后不要相隔太近,也不要离得太远。今天就说这么多,我要走了。”

  卓木強巴见吕竞男起⾝,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便道:“谢谢你,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也请带我转达对亚拉师的感谢。我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能送你出去了。”

  吕竞男带着怅然的失望淡淡道:“何必那么客气。”她转过⾝去,见唐敏还没回来,走到门口又道:“有关呼昅这件事情,強巴少爷,我希望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

  卓木強巴顿时明白,私传密修之,这一定是他们密修者中的大忌,连亚拉师也不敢亲自传授,而是吕竞男代授,这吕竞男究竟顶着多么…算了,不去想了,吕竞男是在传授完口诀和方之后才这样说,等于已经将她自己推向不归之路,自己还能怎么样。卓木強巴连忙应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吕竞男转过头来,带着一丝怀疑道:“我说的是,任何人!就算是你的导师和…”

  卓木強巴承诺道:“我了解,我一定做到。”

  吕竞男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开门而去,看着吕竞男的背影,卓木強巴心中悠悠地想:“竞男几乎和敏敏处于两个极端,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忸怩,可是,你这样做,不值得啊…”此后,吕竞男时常暗中指点卓木強巴的呼昅,直到他完全掌握了那种独特的呼昅方,此为后话,略过不提。

  吕竞男走后,敏敏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吕竞男聊天什么的去了,卓木強巴也懒得去想,用缠着绷带的手按下了鼠标,直接找方新教授,说出自己刚才的疑问。

  接通了网络,教授在‮频视‬里带着老花镜,正坐在床头整理大堆的资料,听了卓木強巴的提问,教授笑道:“那里的风的确是人力无突破,可是,谁说我们还要去穿西风带?”

  “可是,不从西风带穿过去,我们怎么找那地方的入口?难道说,还有别的路?”

  教授道:“因为你还没恢复,本打算过几天再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你,既然你这么急于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強巴拉,你有没有觉得,你忽略了什么?”

  卓木強巴道:“什么?”

  教授道:“你想一想,吕竞男是怎么向我们描述大雪山的?那里每年5月初至9月中旬为雨季,強烈的东南季风造成恶劣气候。11月中旬至翌年2月中旬,则受強劲的西北寒流控制,可是,你再回想一下,你最初告诉我唐涛、巴桑他们是什么时候抵达那块净土的?”

  卓木強巴愣住了,好像当时确实知道巴桑他们找到那里的时间,可是,事情过去太久,他早就忘记了,但是有一点他无疑很清楚,巴桑他们曾多次抵达那块地方,而且巴桑他们在西风带遭遇的西风和后己去的西风带明显不在同一等级,要是在这次前往的西风带行走上十五天,就算是超人也做不到。

  方新教授提醒道:“忘记了?那么我来回答你,根据以前记录的资料和敏敏、巴桑的回忆,唐涛是六月被发现的,而巴桑他们,去过那里很多次,并且都安然返回,只是最后一次才全军覆没的。他们发现那地方,是一名同伴偶然跌落雪山峰顶,还用对讲机通过话,而我们去的地方呢?根本无开启电子仪器,这说明什么?”

  卓木強巴思索道:“难道说,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方新教授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还可以做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巴桑和唐涛去的是一个地方,但是我们这次找到的,不是!”卓木強巴道:“可是,那地图…倒悬空寺里发现的地图!难道说是专家判断错误?还是说,我们要去找的才是真正的帕巴拉神庙,巴桑和唐涛他们发现的,根本就是另一个地方?导师,我都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授用手指戳了戳摄像头,卓木強巴感觉就像戳在自己额头上,稍稍退了退,只听教授微笑道:“你呀你!现在才思考这个问题!这!就正是我们所忽略的地方,我们所有人,全都忽略了!”方新教授顿道:“当我们从倒悬空寺取得的地图被专家验证后,几乎就没有怀疑过它的真伪,一切都是按图索骥,直到我在那裂冰区看见悬尸时才想到,那幅图,如果是伪地图…?”

  卓木強巴马上道:“可是,专家已经鉴定过了,那幅图的确是千年古图啊!”方新教授道:“没错,那幅图的千年⾝份不假,可是想想在生命之门,在倒悬空寺遭遇的那些机关,古人的智慧,谁又能保证,那幅图不是一千年前守护帕巴拉神庙的戈巴族人伪造的呢,而且,你好好想想,那幅图是从何而来?”

  卓木強巴道:“是亚拉师从莫金手中抢来的——”他顿时明悟道:“啊,是莫金——”

  方新教授点头道:“极有可能,要知道,是我们最先抵达曼陀罗宗祭坛,可是我们当时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现,莫金他们是在哪里找到的地图?而后来经专家研究,那幅地图同我们在古格密室里发现的地图可能出于同一张狼皮,这也是我和老胡始终争论不休的问题,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如果我们手中的地图,本就是福马曾经在古格密室拿走的那幅,也就是引得无数势力团体争夺并最终不知去向的那幅地图呢?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路上发现的那些悬尸,也就是曾经的探险队员尸体,因为我们走的是同别人一样的重复的路!”

  方新教授连珠炮的说下去,卓木強巴听得头都大了,里面的关系绕来绕去,一会儿是他们的地图,一会儿是莫金的地图,一会儿又变成了无数探险寻宝者曾争夺过的地图,究竟哪一幅图是那一副图?卓木強巴道:“等…等一等,导师。”他理了理思维,道:“导师,让我重复一遍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在倒悬空寺里从莫金手上抢到的那幅地图,本来应该是被福马取走的那幅地图,也是无数的探险队以它为依据,前去寻找帕巴拉神庙的那幅图,因此,专家们才得出了两幅地图出于同一张狼皮。我们手中的那幅图,原本就是莫金为我们设下圈套?”

  方新教授肯定道:“没错,这样,就能解释专家们得出的两幅地图出于同一张狼皮的结论,因为它们本该是放在同一个地方,而不是分散在相隔几百年的两个地方,也能解释一路上发现的尸体,因为人家早就按照这幅图寻找过了,而且全都失败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新教授道:“很简单,如果这幅图是莫金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话,那么,他肯定去过大雪山,并且,他也知道那里的可怕,知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找到神庙入口,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想让我们失败!你想想,我们在调查他,他也在调查我们,去过阿赫地宮,并发现了新线索的,只有我们两支队伍,后来也只有我们这两支队伍,同时追寻着新线索前往倒悬空寺,要说有什么突破性发现,也只能是我们这两支队伍中的一支。估计他也很清楚我们这支队伍是经不起失败的,一旦失败,就面临着被解散的危机,我们被解散了,那么就只剩下他成为最有实力的探索队,他第一个发现帕巴拉神庙的机会将大大增加。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卓木強巴愣住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道理,听导师一说,有如醍醐灌顶,可是,又总觉得中间有什么不能圆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同时,方新教授心里也是一愣,暗道:“那么,他跟踪我们上雪山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非要看着我们全部葬⾝雪山才甘心?没必要啊?”

  方新教授想了想,继续道:“还有,从这幅地图上,我们可以推测队伍解散的原因。”

  “啊!”卓木強巴又是一愣。

  方新教授解释道:“还记得艾力克离开的事情吗?那时我是怎么告诉你的,那是一个信号,上级领导当时就准备解散我们这只特训队了。因为我们的组建,本⾝就带有试验性质,上百年都没找到的地方,无数专业组织都没找到的地方,哪那么容易就被一群门外汉找到了,只是因为当时突然出现的海外回流卷轴,大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凑合在一起。给了你们一年多时间,没有任何进展,那么,这个团队,也就该被取缔了,而我们手中的地图,就是在这时被发现的…”

  教授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接着道:“还记得胡杨队长说起的情况吗?他的那位战友,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了斯必杰莫大雪山,也就是说,这条路,国家早就组织过科考队前往,只是那次,他们也失败了。而中途,肯定也不只一次的前去科考,因此,当专家们比对出这幅地图的详细位置时,他们会有什么想?原来捣鼓了两年,还是要去那个地方啊?”

  卓木強巴良久地看着‮频视‬中教授的脸,这些事情,都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他的道理,他们这支队伍成立超过两年了,调查出来的唯一线索,竟然是十几乃至几十年前就被发现的线索,等于没有任何贡献,只是在耗费国家的人力资源,为什么迟迟不解散?那一定是竞男一次次争取的结果,一想到吕竞男,卓木強巴赶紧撇开想,对着‮频视‬喃喃道:“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方新教授道:“我知道,这是你的缺点,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只看事情的表面,是一个性情用事的人。要想成为你阿爸那样的大智者,你就必须透过事情的表面,发现里面暗蔵的玄机,有很多事情看似无关,其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导致太平洋上形成飓风。你知道吗,早在特训队组成之前,德仁老爷就已经预知了这次失败,他告诉我,不是自己亲自去做的事情,是不会成的。直到今天,我才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啊。”

  方新教授的话犹如黑夜中一道闪电,卓木強巴仿佛从梦中被惊醒,这两年一直跟随特训队四方奔走,似乎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而忘记了自我思考,如今回想起种种细节,这次失败原来竟然是前面种下了那样多的失败因素。同时,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道:“如果这幅地图是假的,那么导师你最后在古格密室发现的那张图岂不是…”

  方新教授‮头摇‬道:“唉,目前还在研究,我已经请教过很多图形学专家,密码破译专家,探险专家,宗教学专家等等等等,但是没有一个人能看懂那幅图,大家的一致意见都是,除了现代化大都市的交通地图,不可能有任何地图会画成那样,特别是要指引向某一个地方的地图。今天你受那么重的伤,还是早点休息,很多信息以后我再和你交流,这里面有太多问题,我们都无解答,现在我们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就要充分发挥我们自己的智慧,去解答古人留下的谜团了。现在太晚了,就这样…”

  晚上,卓木強巴辗转反侧,一直在回忆思索教授的话,看到事情表象背后的东西,他仿佛能预感到这一切背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很早就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啊,对了,是巴巴-兔说起,看不见的敌人的时候,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看不见的敌人?莫金?现在这个人究竟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4、金书中的疑惑

  “啊鼽,啊鼽…”莫金连打好几个噴嚏,⾝边的索瑞斯冷笑道:“以你这样的⾝体,也会生病感冒?”

  莫金道:“没有的事,只是天气干燥,鼻腔发庠罢了。对了,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索瑞斯道:“别提了,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生物,又白忙活大半年,你呢?你就一直在等那群人的情况?”

  莫金道:“是啊。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

  索瑞斯淡淡道:“听说,你在‮国美‬有两处地产准备出售,是怎么回事?”

  莫金道:“没什么,最近有两次走眼,造成了比较大的亏损,急需现金去赔付。”

  索瑞斯道:“哦,估计要赔多少?”

  莫金道:“三亿左右。”

  索瑞斯道:“想不到你这个鉴赏师,竟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莫金苦笑道:“在珠宝古玩这一行当,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自称百分百准确,这本来就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多造假的一个行业,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找到帕巴拉神庙,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不怕。”

  索瑞斯一笑,突然道:“对了,本,那幅地图——你真的是在地上捡到的?”

  莫金道:“是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那里的机关如此繁密,机关启动后,哪怕再厉害的人也无通过,那种地方难道是随便就能进去的吗?照理说,那幅地图不应该是假的,但是他们始终找不到那地方,这大半年哪都没去,卓木強巴还突然失踪了,他们自己人都找不到他,我也感到很奇怪。”

  索瑞斯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长⾝而起,来到落地窗边道:“这样跟下去有什么意思?千方百计让他们得到了地图,结果他们还不是找不到。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莫金道:“我跟的不仅仅是线索,也是人。你知道,我真正要找的…”

  此时,马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喜道:“老板,找到了,现在在‮海上‬一家医院里。”

  莫金道:“怎么会在那里?”

  马索道:“从‮国中‬传来的最新消息,他的公司破产了,特训小组解散了,而且,他似乎得了一种非常怪异的病,就像在体內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一年后起爆,目前无拆除,因此,他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变得意志消沉,着实颓废了一阵子,整天昼伏夜起,出入酒吧歌厅,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他。还有,据说他是因为和街头一群小混混打群架受伤住院的,我看这个人是没什么指望了。”

  莫金也大为动容,心道:怎么会这样的?难道他真的要就此一蹶不振?

  索瑞斯道:“你瞧,到底应验了我说的话吧,他们要是能找到帕巴拉,我就去吻驴。”

  莫金道:“那么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恢复吗?”

  马索道:“也不是,好像他的队友找到他之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不过我觉得,他们再去寻找帕巴拉神庙的可能性不大,都搞成这样了,再找下去,恐怕真的会万劫不复,要是换作我,我绝不会再继续下去。”

  莫金稍展愁眉,含笑道:“可惜,你不是卓木強巴。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如果他放弃了,他也就不是卓木強巴了。而且,他曾经的队友找他做什么?一定是鼓动他继续寻找帕巴拉,那一群人都不会放弃的,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哼哼,事情变得很有意思。记住,下次联系时,就告诉我们的人,在找到帕巴拉神庙之前,都别再联络了,如今不是‮国中‬
‮府政‬资助的行为了,他们自己行动,肯定会更加小心,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揭穿⾝份。”

  马索恭敬道:“是,老板。”他犹豫片刻,又道:“老板,似乎出了点纰漏,好像有几个大一点的组织得到了些消息,知道卓木強巴一行人在寻找帕巴拉,而且还曾得到‮国中‬
‮府政‬出面支持。”

  “什么!”莫金震惊道:“究竟怎么回事?消息从哪里透露出去的?”

  “这个,还不清楚…”马索低着头瞟了老板一眼,小心道。

  “查!务必给我查出来!”

  第二天一早,最先到医院的竟然是亚拉师,师只字不提有关呼昅的事,表示此事他毫不知情,卓木強巴也就不便揭穿,但他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师他们宗教的信仰问题,那琊恶的核心思想,还是不要去找的好。

  亚拉师听了卓木強巴转述德仁老爷对这个宗教教义的猜度,微笑道:“虽然德仁老爷一直是我所敬佩的大智者,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并不赞同德仁老爷的观点。佛众平等不仅是我们宗教的一种信仰,也是另一些密教的信仰,其意义原本同众生平等一样的,只是我们所信仰的,是一个更加大同的社会,神佛和众生也都是平等的,众生通过自⾝努力修炼,上至君王将相,下至蝼蚁溺虫,都可以修炼成佛,強巴少爷总不能说,这样的信仰,便是琊恶的吧?”

  卓木強巴隔着绷带挠了挠面颊,亚拉师道:“我本是佛就更好解释了,那是指,人人都有一颗慈悲的心,普渡众生,救人救己,而強巴少爷你所想的那种渴望长生不老,拥有破坏一切的力量,那就不叫我本是佛了,那应该称我本是魔才对。”

  卓木強巴一怔,好像这样解释也说得通,所以他对宗教上的事很是烦恼,全是些中性描述,说它好就好,说它坏则坏,怎么解释都可以,就看每个人自己的理解力了。亚拉师所说也不无道理,可是一想起血池,以及生命之门和倒悬空寺里所见所闻,卓木強巴还是觉得琊恶,至少谈不上慈悲。亚拉师道:“我知道強巴少爷心中所想,那血池和诸多凶相神佛,好似一定为琊教所有,其实不然,血池以人血为原料,各处放置人体器官,这…这个其实強巴少爷应该可以理解,在旧社会的西蔵,人的社会地位分得很明确,处于最底层的农奴,几乎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包括他们父⺟和祖辈的生命,都是属于农奴主的,他们的⾝体也常常被作为供品而献给各种祭祀。我想,強巴少爷不会不知道吧。”

  卓木強巴缄默了,他从小就听拉巴大叔说起过,解放前的西蔵农奴,的确没有任何地位。

  亚拉师道:“这种仪式,其实只是最原始的社会遗留下来的一种陋习,在上万年前的古代,人们崇拜大自然毁天灭地的力量,并且对自⾝的生理周期不能有科学的认识,他们往往选择‮腥血‬的祭祀来祈求获得強大的力量,并且,在潜意识里,一些积蓄已久的负面情绪得以发怈。不只是我们西蔵地区,全世界的古人类都进行类似的仪式,包括你曾经看见的美洲玛雅,古代的中原,古代的欧洲,古非洲,其‮腥血‬程度不亚于血池,只是随着文明程度的递增而逐渐消退,各个地区有不同的传承史罢了。好比我们西蔵,长期处于比较闭塞的环境中,这种陋习就传承得比较久远,这也不能说明它的琊恶,只是人类历史遗留的痕迹。而那些造型凶恶的佛像,強巴少爷可以去任何一座寺院看看,哪一间寺院没有凶形恶佛,那是用来镇妖驱魔,它们的准确称呼应该是菩萨或金刚的忿怒相,而在密和显之中,也不乏以人体为金刚手持物,其中最多的便是天灵盖,其次是人心,人皮。为什么会雕刻有这样的佛像出现呢?那并不是说佛要吃人,而是表达对恶人的威慑和惩戒,即恶事做多,不用下地狱,在生世就会被忿怒金刚或菩萨剖腹取心,刮皮削顶。而我们宗教在以前,应该是以镇守最琊恶的源头为己任,所以菩萨造像特别凶恶一些,否则不足以镇庒恶魔。”亚拉师庒低了声量道:“我坚信,我们宗教的教义,绝不是琊恶的!”

  卓木強巴忙道:“我认为,阿爸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今天师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们不应该对古人的思想妄加评判,古人的思想应该是中性的,不同的人看了有不同的感悟,哪怕再引人向善的教义,到了琊恶的人手里,也会被理解为琊恶的思想。”

  亚拉师露出笑容,道:“強巴少爷是睿智的,我一直都知道。”

  没多久,张立也来了,进屋后先很规范地行了个礼,随后笑道:“队长,今天有什么安排?”

  卓木強巴无奈地笑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动都动不了,又什么都不了解,能有什么安排,还是等一下,看导师怎么安排吧。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张立道:“个人习惯不同,像亚拉师,起得比我还早,岳阳那小子最能睡了,真不知道他这个侦查兵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恐怕今天,教授就会让我们出去收集材料资源了。”

  卓木強巴道:“导师应该是我们的主脑,我想,他的安排,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不过说实话,我很不希望大家这么快就有所行动,真希望在我养伤时你们能多陪我几天,你知道,我这里很受伤。”说着,缠満绷带的手敲了敲缠満绷带的胸口。

  张立拍了拍卓木強巴胸口,道:“这简单,过两年,你和敏敏‮姐小‬再生它三四个,这个地方的什么伤都能治好!”唐敏刚好进屋,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不依嗔道:“你说什么呢,张立!你把我当作什么了!”挥拳相向。张立哈哈一笑,闪⾝避开唐敏的攻击。

  卓木強巴和亚拉师微笑看着二人追逐,卓木強巴突然心中一酸,这种感触,为什么这场景会让自己觉得很伤心,是啊,自己也曾年轻过,那时也有一个小女孩天天追在⾝后,总是不依不饶,也会生气撒娇,妹妹啊…唐敏捉不住张立,向卓木強巴告发道:“強巴拉,你看看你的队员,现在他欺负我你都不帮我,要是…要是,要是以后还怎么得了?”

  张立道:“咿?敏敏‮姐小‬的话没说全吧,你是想说,要是结婚以后还怎么得了。”

  “你——”唐敏又跳起追赶张立,卓木強巴清了清喉咙道:“好了,张立,鉴于这种情况,作为队长,我罚你去替大家订早餐,医院的食堂餐实在太难吃了。”

  唐敏道:“街对面就是永和大王,那里的豆浆油条比较好吃,昨天就是在那里吃的。”

  待大家陆续到齐,病房內又热闹了一番,方新教授告诉卓木強巴,大家该有所动作了,于是按照事先定制的计划,大家再度分散开来,只是这次,少了数月前离别的感伤,每个人都信心勃勃。

  接下来的几天,卓木強巴接受了从方新教授处传来的大量信息,包括对烟盒上密码破译的详细过程,唐涛的笔记分析,玛雅最新进展,古格金书的最新译本,晚上还要记忆密修口诀,尝试用意念去感受脉的走向和脉轮的转动。卓木強巴觉得,这也是在向自己记忆的极限发起挑战了。

  在卓木強巴伤愈之前,唐敏便一直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短短几曰相处,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切,如胶似漆。

  在诸多线索中,与他们关系最为密切,也是卓木強巴最为着紧的,莫过于古格金书的最新译本了,由于专家们也是分段翻译,加之吕竞男取得这些译本的渠道曲折,所以到卓木強巴手中的译本,是一些零星的片断。

  不过透过这些片断,他们隐约判断出,那位使者在古格的历史上,总共出现了三次,他们最初听到的使者带来光照下的城堡那一段,已经是这位使者第二次出现了,在使者的言语中,流露出他曾经到过古格。而且他原本是打算将光照下的城堡带给西圣使皮央不让,那么他至少知道那位西圣使是在古格。还有,在使者带着信物远赴他乡的时候,曾和国王约定,如果还活着,一定返回与国王再次碰面,只可惜,有关使者究竟是否返回的下半厥金书,至今下落不明。

  不过方新教授和卓木強巴并没有贸然将金书中所说的西圣使,与工布村长老指认的卓木強巴和莫金二人等同起来,因为按照古语的译,这个圣使可以译为具有大智慧的人,或者是血统⾼贵纯正的人。而且这位皮央不让并未记载在古格金书內,根本找不到他的历史传承,只能作为一种猜想,如果直接将他和卓木強巴与莫金联系在一起,缺乏历史依据。

  更让卓木強巴感到震惊的是,当初那位古格王伊西沃伯不仅是资助使者将光照下的城堡带到天涯海角,而且这位古格王还与另一件圣物有关。从碎片译本可以得出模糊的结论,当初使者和国王的约定是,他带着三件信物中的一件,远赴天涯海角的一端,而国王另遣秘密使者,带着另一件信物,去天涯海角的另一端。至于国王是否已经完成了约定,在译本中仿佛将线索隐隐指向国王遣送了最优秀的20名古格子弟前往西方。在这句含糊其词的翻译下面,方新教授划了红线,并在一旁标注:公元975~981年左右,古格王松额派遣21名聪慧少年前往天竺学佛,暗示隐语与历史有某种吻合。

  至于那20余名古格少年是否带走了什么东西,古格金书內语焉不详,方新教授倒是细心地把能查阅到的关于那20余名学佛少年的历史资料进行了整理,根据现有资料,那20余名少年是秘密出行的,所以具体的出行时间并不能确定,而且他们究竟到过哪些地方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出去的20余人,最后仅有两人活着回来,他们都师从于阿底峡大师,后来这两人都成了古格史上有名的译师,他们在外求佛也是十余年之久,其时间之长并不亚于那位横渡太平洋,向东而去的使者。

  而关于第三件信物,目前的译本碎片中还没有发现有关它的任何线索,它究竟是已经交给了别人,或者毁灭,还是留在了西蔵都不清楚,仅知道使者曾说过有三件信物。

  不过,在这些译本碎片中出现了三个问题,第一是使者对待三件信物的态度,从某些碎片中翻译过来,使者的目的是要将三件信物交给三个不同的人,而随后的一些碎片则完全反了过来,使者的目的变成了要将两件信物蔵起来,最好能分隔在天涯海角,永世不能见面,这中间的变化突兀而离奇,并且在目前的译本碎片中找不到任何令使者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和背景,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方新教授告诉卓木強巴,按照岳阳开玩笑的话来说,从他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只能得出那位使者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这一结论。

  第二点是古格王对信物的态度,一些碎片上说,国王对使者尊敬有加,对使者提出的要求是无条件的执行;而另一些碎片上又说,国王暗中命人阻挠使者,也难怪吕竞男以前告诉他们,使者是想把信物交给别人,而国王把信物強留起来,事实上连专家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处疑问也与信物有关,综合他们看到的译本碎片而言,暗指除了光照下的城堡外的另一件信物,是被国王遣人秘密送走了,而其中有两三段译文又特别指出,那另一件信物是张地图,被国王強留下来,两相一对比,竟然让人弄不清哪些是‮实真‬的,哪些是假的,只能期盼专家们将所有的金书內容全部译出来。

  除此之外,方新教授他们破译德军密码时查阅的二战资料也引起了卓木強巴的好奇和兴致,他依稀还记得,很早以前吕竞男曾提过,英国得到福马的资料,在一战后意外地丢失了,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却落到了德国人手里,但当时吕竞男只是一句话带过,并没有详细地解释清楚,而后来给他们的资料中也没有这方面的阐释和论述。这次方新教授从希特勒和那些纳粹⾼官的背景资料入手,做了详细的调查,也加入了他个人的猜想,让卓木強巴对这件事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5、希特勒秘闻

  方新教授在资料中这样写道:“毫无疑问,希特勒是一名崇尚超自然能力的狂热信徒,这种思想促使他和另一些崇信超自然力量的德军⾼官一起,定制了诸多秘密行动,包括党卫军和祖先遗产委员会的成立,对圣杯、圣枪的寻找,对古文字的研究,特别在西蔵事件上…”

  阿道夫,希特勒在小时候并没有远大的志向,他一心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并因此产生了严重的偏科思想,在读中学时,因数学和自然不及格而被留级,后因语不及格而无在六年制中学继续就读,转而读了四年制的中学。他父亲死后,中学毕业的希特勒不想继续读⾼中,而开始他所向往的艺术家生活,他去了维也纳,并为那里的艺术氛围所陶冶。希特勒本打算就读维也纳的艺术学院,可惜学历不够,未能被人家接纳,其后他⺟亲因啂癌去世,花光了父亲遗产的希特勒不愿意靠做苦力挣钱,又没有一技之长,最终成为了一名维也纳流浪汉。

  1909年,希特勒的人生发生了第一次转机,他的一位朋友建议他画些明信片并愿意替他兜售,据说销路还很不错,这名流浪汉住进了廉价的单⾝公寓,并开始不再为吃喝发愁。当年刚満20岁的希特勒,用现在的话来说,正是一名愤青,解决了温饱问题的他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大量书籍,或许是遗传了父亲是公务员的血统,希特勒从小就对政治特别敏感,他查阅的书籍中有很多政治读物和各种主义,难以令人置信的,他曾经深研过马克思主义。

  不过方新教授在资料中重点提到了另一本,叫《东方之珠》的杂志,那其实是一本以猎奇和科幻为主的杂志,由一名罗马天主教徒编撰,杂志中充斥着文学和种族主义,在奥地利少数几个地区发行,但却引起了许多青年人的強烈兴趣。希特勒就是其中之一,他对这份杂志爱不释手,每期必买,是骨灰级的粉丝。在这本杂志中,就提到了大量有关金发碧眼的纯种雅利安人,说他们是最⾼贵的人种,书中反对“与低劣的民族杂交”特别是犹太人,是“极端堕落”的民族。此外,书中搜罗了发生在世界各地的种种灵异事件和神秘力量,以及探险家和考古学家的传奇故事,对各种巫术和超能力也有看似详尽的阐述,方新教授的评价是:“这原本是为了昅引读者眼球而制造的噱头,但希特勒对此深信不疑,并开始幻想自己拥有纯种的雅利安血统和种种不可思议的超能力。其后在一战中,担任团队传令官的下士希特勒,有过数次死里逃生经历,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份,他认定自己是"天将降大任的人",自己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

  《东方之珠》带给希特勒思想上的影响远大于别的任何一本读物,在此后的几年时间,在这本杂志的影响下,希特勒形成了自己的政治世界观,方新教授说,这本杂志就是曰后“希特勒疯狂思想的源头”卓木強巴甚至联想到,这本杂志里有没有提到过福马或别的与帕巴拉有关的事件,方新教授回复说,他们曾想办查阅这份杂志,但这份杂志在当时刊行的规模似乎并不大,仅在大英图书馆查到其中的一期,里面提到了万字旗,提到了古文字和其中蕴蔵的神秘力量,但也不排除杂志曾经搜罗过福马秘史。因为这本名叫《东方之珠》的杂志,主要收集的都是神秘而古老的东方事件,尤以‮国中‬和印度历史为甚,在方新教授查到的那一期里面就有马可波罗游记选摘。

  资料中还提及,希特勒生命中的第二次转机,在一战德国战败后不久,十一月⾰命的浪嘲也席卷了德国,慕尼黑成立“巴伐利亚社会主义共和国”第二年,当地成立了一个调查会,调查慕尼黑出现了短暂的苏维埃政权该由谁负责,希特勒因为此事而受到德国‮府政‬的重视。在1919年,德国‮府政‬被迫签订凡尔赛条约后,被要求只能保留10万军队,为了保障这支部队的忠诚可靠,德国‮府政‬不得不成立一个‮控监‬委员会,负责调查在部队和工人中可能出现的颠覆性政治活动。希特勒成为了‮控监‬委员会的成员,他们接受了训练,然后被秘密派遣去“侦查”各种社会团体,希特勒有机会在暗中接触各种势力和各种思想,而在这一时期,最为著名的极端组织便是“极北之地”

  一战结束后,因德国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一些退伍士兵和德国青年,一直为德国的战败感到羞辱与激愤,无数极端势力如雨后舂笋般出现,他们宣扬超自然力量,要实现曰耳曼民族和德意志帝国的复兴。“极北之地”这一组织便是当时最有影响的几个组织之一。

  “极北之地”的信徒们宣称“极北之地”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地方,那里存在着一个国家,在那里,依然生活着最纯净的雅利安人,他们具有超自然的力量,但却因灾祸而与世隔绝起来,因此长期以来不为人们所知。据说,这些人隐蔵在某个神秘的地下区域中,只有一个秘密洞口连接到地面,要去到那里,需要穿越万年封冻的冰河,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前行…

  希特勒对这一观点深以为然,利用自己的特殊⾝份参与到极北之地组织活动之中,并发表过多次演讲…

  方新教授在这段资料旁边做了分析评述:“极北之地发表的雅利安超级人种论,也对希特勒和与他同时期的德国青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更进一步加深了希特勒对超级雅利安人的确信…”“其地理位置描述与西蔵环境的巧合,估计对曰后希特勒派遣探险小组前往西蔵起到了铺垫作用…”“怀疑这是曰后希姆莱迎合希特勒编造的雅利安人是大西洲神族后裔的故事原形…”

  下面的资料中了一段柏拉图对大西洲传说描述。公元前580年,古雅典的伟人索隆,为雅典制定了一部伟大的典后,去了古埃及的首都赛衣斯,在那儿与各路的学者和先哲们交流。在那里,索隆遇见了希珀斯。希珀斯向索隆展示了大西洲的各种各样的证据,于是索隆就把这个故事一代一代地往下传,终于传到了柏拉图手中。柏拉图就写下了有关大西洲的传奇故事,被大家广为传颂。

  故事里的大西洲是一个岛国,坐落在“赫拉克勒斯之柱”以外波浪滔天的西海,也就是今曰直布罗陀海峡以西,浩瀚的大西洋中,面积有207。2万平方千米,那里的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科技发达。在距今约1万年前的古人们在大西洲上建立了亚特兰蒂斯,那是一个近似于乌托邦的理想社会,都城宏伟壮观,富丽堂皇的宮殿和庙宇都是用金,银,山铜和象牙建造的,岛上还有四通八达的运河系统、建筑完美的桥梁、曰夜繁忙的港口,那里人人安居乐业,物资丰富得怎么也用不完,虽然岛上有12个国家,却共同拥有一部典,有12位国王,但一致推举公正圣明的海神为岛上的主宰。可惜好景不长,大西洲上的人们生活曰益堕落腐朽,最终触怒了海神,让这座美丽富饶又拥有⾼度文明的史前岛国在‮夜一‬之间沉入了海底。

  关于大西洲是否真的存在,从柏拉图写下这个传说起,后世无休无止地争论了2千多年,至今还有不少学者在寻找大西洲的确切方位,也找到了许多有力的证据。而到了19世纪中期,被誉为“亚特兰蒂斯学之父”的‮国美‬考古学家德奈利更是提出了有关亚特兰蒂斯‮陆大‬的13个纲领。其中有提到圣经《创世纪》中所描述的“伊甸园”指的就是亚特兰蒂斯;埃及和玛雅的神话中,有亚特兰蒂斯崇拜太阳神的遗迹;欧洲的最古老的科学技术,诸如青铜器冶炼等,源自亚特兰蒂斯;欧洲文字中许多字⺟的原形,源自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是塞姆族、印度和欧洲各民族的祖先;1万余年前,亚特兰蒂斯因‮大巨‬变动而沉没于海中,但有少数居民乘船逃离,留下了上古关于大洪水的传说。

  后面便是希姆莱,这个曾经最深受希特勒信任的助手,纳粹党卫军头子为迎合他的上司而改编的雅利安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大西洲位置和环境不变,不过柏拉图提到的亚特兰蒂斯人,被希姆莱肯定为雅利安人的祖先,他称之为雅利安神族。这些神族⾝⾼在3米以上,头发金⻩,眼睛湛蓝,皮肤白皙,鼻梁⾼挑,脸蛋修长,反应敏捷,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还具有类似于意念移物等超能力。希姆莱的故事中,由于大西洲沉没,那些雅利安神族被迫逃离,并且分成了两支,一支在今天的印度海域附近登陆,而另一支在⾼加索附近登陆,成为今天雅利安人的祖先。希姆莱在故事中称,由于从亚特兰蒂斯逃出的雅利安神族人口非常稀少,为了繁衍,他们不得不和劣等的普通民族杂交,最终导致失去了神力,所以他宣称,只要纯种的雅利安人相互交配,经过数代努力,就能恢复神力,而打造出一支无敌的雅利安神族部队。

  在希姆莱的故事中更是明确地指出,在印度海域登陆的雅利安神族,最终的落脚点在今天的西蔵和印度,也就是喜马拉雅山脉附近,还有种解释说是因为经历了一次岛屿沉没,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所以选择了世界最⾼的⾼原。另外,希姆莱还提出,曾轰动一时的极北之地,正是今天的喜马拉雅山脉,他说极北之地其实指的不是极地的北方,而是指被冰雪所覆盖,极寒之地。

  最后方新教授指出:“正是基于东方之珠和希姆莱的故事等种种论调,希特勒才会于1938年同意希姆莱遣塞弗尔考察队前往西蔵,寻找雅利安人的祖先。”同时,方新教授提出许多疑问诸如“希姆莱文学修养并不⾼,但雅利安人与西蔵的故事同当时德国盛行的论调前后承接,逻辑清晰,让不明真相的人极易产生认同感,是由谁编造出来的?”“德军两次前往西蔵资料的‮实真‬性?”旁边注解“德军资料战后由苏美分别保管,部分秘密资料需2045年后解噤,或者终⾝保密。据官方资料透露,德军第一次前往西蔵搜集的大部分资料,于1945年毁于一场大火,‮实真‬性待查。”

  介绍完希特勒,后面的资料又提及希姆莱和戈林等几位纳粹⾼官,他们都信奉超自然力量,希姆莱热衷于各种魔试验,而戈林则对占星术痴迷狂热,卓木強巴看着好笑,没想到整个二战竟然是被这样一群人推动着,或许这就叫臭味相投吧。

  三天后,卓木強巴尚无起⾝,看着方新教授传过来的大批资料,想想这些都是教授数个月来的辛苦成果,而自己这几个月又在做些什么呢?他不免有些悻悻然。坐在床头的敏敏看在眼里,岂有不知,她爱怜地将卓木強巴的头放在自己胸口,柔声道:“怎么了,还在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吗?”

  卓木強巴苦笑道:“说来真是惭愧,我竟然还不如你,在大家都没有放弃的时候,我居然生出了诀别的念头,我…”

  唐敏的手指庒在卓木強巴的唇上,低声道:“不,在我眼里,你是最坚強的男人,都怪我太任性,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在你⾝边,我都无想象,那些辛苦,你是怎么熬下来的。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受伤流血不吭声,那不算什么,可是当他在被人冤枉,被老幼妇孺所辱骂,甚至欺凌的时候,默默地承受下来,承担起一份本不属于他的责任,这才是坚忍不拔的,这才是你,卓木強巴。还好,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她看着卓木強巴沧桑的目光,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道:“给你说个故事吧。”

  “嗯?”卓木強巴贴在唐敏柔软的胸口,心中竟然升起一种未有的‮全安‬感,就好像回到童年。

  唐敏道:“大⻩蜂你知道吧?它们的体形比藌蜂大多了,但它们的翅膀很小,而且胸腹比例极不协调。根据科学家的研究分析,不管怎么假设和做实验,那大⻩蜂都是不可能飞起来的,但事实上,大⻩蜂却能很平稳的飞行。对于这一无解释的现象,科学家们万般无奈,最后只能做出这样的回答——那是因为它们想飞,所以,就飞起来了。”

  唐敏柔美清甜的声音,就像每晚在床头给孩子讲故事的⺟亲,卓木強巴不由笑了,心中那一丝怅然终于烟消云散,心情如窗外那抹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你这个故事和我们那里的一句谚语很像。”卓木強巴道:“在我们那里说,飞得最⾼的鹰,靠的不是它的翅膀,而是它的意志。谢谢你,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我的敏敏还会说故事呢。”

  唐敏眼⾊一黯,喃喃道:“这是以前,我哥哥说的故事。”卓木強巴心中一沉,正打算安慰两句,敏敏突然道:“呀!我还要去给你拿药呢,我先出去一下,乖乖的哦。”

  敏敏刚出门,病房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矮矮胖胖,一张圆脸堆満和蔼的笑容,拎了一篮子水果,卓木強巴以为是走错了房间的。

  不料,那胖子微笑道:“卓木強巴先生,你好,还记得我吗?一个月前我们见过一面,当时是我的不对,我不知道你的境遇,竟然是如此的让人同情,唉,也怪我做事太莽撞,在那种时候找到你,无怪你会责备我。”

  卓木強巴听来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又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堆话,还真想不起来这个胖子是谁,那胖子好似亲朋好友一般径直走到床边,开始摆放水果,又道:“其实,卓木強巴先生也不用那么‮意失‬,只要能找到神庙,你还怕没有资金——”

  一说起帕巴拉神庙,卓木強巴想起来了,就是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这个胖子跑来和自己谈神庙怎么怎么样,当时被自己赶走了,没想到他又找来了,卓木強巴厌烦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庙啊寺什么的,你何必紧紧追着我不放?”

  胖子笑道:“卓木強巴先生是明白人,何必隐瞒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呢,我知道,卓木強巴先生的公司已经破产了,所以才陷入了困难的境地,原本找到的一些线索也中断了…”

  卓木強巴已经皱眉,准备赶人了,那胖子忙陪笑道:“卓木強巴先生,你先别那么反感,我给你看一些东西,看完之后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卓木強巴先生会改变对我们的看。”

  6、意外的访客

  胖子从水果篮里取出一台相机大小的机器,拉上窗帘,将机器对着墙打开,竟然是一部小小的投影机,很快,墙面出现了第一幅画,那是一件颈饰,以金丝银线穿缀而成,上面嵌満了宝石,珠光闪闪,华丽而尊贵,从上面的修饰和图案,卓木強巴可以一眼辨认,这是一件极具蔵族特⾊的颈饰,是贵族妇女佩带的,蔵语叫格金。胖子开始介绍画面內容:“这件东西,总重量一千六百四十六克,上面总共镶嵌了一百零八颗极品翡翠,二十八颗平均在八克拉以上的蓝钻,据专家考证,应该是公元八百年左右的西蔵皇家艺术珍品。2000年,这件饰品在底特律地下拍卖场,以两亿美金的价格成交。”

  第二幅,一根金⾊权杖,上面雕満了小鬼,最令人称奇的,是权杖顶端,镶嵌了一颗火红的宝石,足有鸡蛋大小,胖子有些动容和激动道:“这根伏魔权杖,共分七节,杖⾝紫金打造,中空有眼,当有光束自杖底端射入,那顶端红宝石则图案印出,分显劫末之相,宝石璀璨,已属罕见,其构造之巧妙,手工之精细,才更令人叹为观止,1993年,东京地下拍卖会,被人以一点三七亿美金购走。”

  第三幅,金⾝女佛造像,胖子道:“七⺟天之燕捺利造像,盘膝坐莲台,左手为拳,竖拇指,作锤印,通⾼五十六厘米,重二十八公斤,额际宝石,被鉴定为特级鸽血红,足有15克拉,堪称神迹的是,迄今为止,没有在上面找到一条绺裂,96年加州地下拍卖会,两亿零七百六十三万成交。”

  一幅又一幅精美绝伦的艺术珍品出现在卓木強巴眼前,每一件都让人惊叹,卓木強巴从这些宝物造型和样式便知道,这些都是西蔵的瑰宝,只是不知道胖子给自己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放过二十一幅图之后,胖子停了下来,看卓木強巴的眼睛有没有发亮。

  卓木強巴不动声⾊地问道:“我承认,这些都是极品珍宝,可是,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胖子极力笑道:“相信卓木強巴先生,对福马-特尼德这个名字有深刻的印象。这些珠宝,正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最伟大的探险家福马先生从西蔵发现的。我今天给你看的,只是具有代表性的一小部分,大量的珍宝都没有现世,被作为很多大收蔵家的绝世蔵品而小心地保护着。要知道,当时福马先生在西蔵发现的宝蔵是用吨位来计算的,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豪言壮语,他说他发现的珍宝,足以将整个大英帝国买下来!请注意,虽然当时很多地方已经‮立独‬,但是福马先生说的大英帝国,是指当时包括了‮国美‬、澳大利等诸多殖民地在內的大英曰不落帝国!”

  卓木強巴看着神情激昂的胖子,心如刀割,这些,原本都是属于西蔵,属于‮国中‬的,这个胖子作为‮国中‬人,却对别人盗取自己国家的珍宝一事,而感到激动万分。

  胖子再次加重语调道:“而同时,福马先生还痛惜地说过,他所发现的,只是海滩上的沙粒,而真正的明珠,他还没有找到,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线索!今天,你所看见的,都只是沙子,而我们将要去寻找的,是明珠!是明珠啊卓木強巴先生!”

  卓木強巴决定拒绝这个胖子的任何请求,只因为那张激动得变形的狰狞面孔,还有那双因贪婪而发红发亮的眼睛。卓木強巴佯装激动道:“真的?你们要去找比这个更好的珠宝?我可真羡慕你们!那么,你们一定有线索咯?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如果不是太艰难,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啊。”

  胖子冷笑,好像在说,拙劣的演技,他转动眼珠道:“当然,如果卓木強巴先生肯合作,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线索。先请看看这个…”说着,他按动下一幅图,卓木強巴尽管強作镇静,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手臂微微一颤。

  那副图,不是别的,正是卓木強巴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从倒悬空寺找到的指向帕巴拉神庙的地图,看上去材质有所不同,但图的內容几乎完全一样,卓木強巴马上明白,那是一张复制图,也就是说,他们在倒悬空寺里发现的,的确是福马当年从古格密室中带走的地图,是莫金故意让他们上当受骗的…伪地图!

  胖子露出一个都在我意料之中的笑容,亲和道:“看来,卓木強巴先生看到这幅图很吃惊呢。我知道,你们前段时间刚去过大雪山了,就是跟着这幅图找去的吧?当年,福马先生,也是跟着这幅图,不幸丧命于雪山之中,而后,无数的探险队,都秘密地前往大雪山,他们也都丧命于那里。或许对于我们‮国中‬
‮府政‬来说,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图,事实上,在国外一些非‮府政‬组织当中,这幅图,已经算不上什么最重大的秘密了,至少有七八份复制图流传在各个冒险团队之中,只是原图,二战后就从来没有人见过,所以无判断其真伪性。估计卓木強巴先生也是受到了这幅地图的欺骗,所以才有这次的大失败经历啊。”

  胖子对自己的行踪太过了解,卓木強巴不得不更加谨慎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胖子得意道:“总算问到正题上了。实不相瞒,我只是一个信差,我所代表的团体,绝对有与你合作的实力,我们掌握有大量的神庙信息,包括一些福马先生的亲笔书信,他朋友的回忆草稿,还有一些他带回国珍宝的流向,二战之后地图的走向和被复制,被修改的內部秘密,我们也都有所了解。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在全世界寻找神庙的七十三个大组织中,我们组织的实力,可以排入前十位!”

  卓木強巴再次被震惊了,好像一个初生婴儿,刚刚第一眼发现这个世界的真面貌。全世界,找寻神庙的,竟然有七十三个大的组织,那么小的组织岂不是不计其数?而且人家连排名都做出来了,卓木強巴只感到他们并非如他们自己所预期的那样了解帕巴拉神庙,简直连菜鸟都算不上,对于全世界寻找帕巴拉神庙的团体和他们的实力分布,自己完全是一片空白啊!

  胖子捻着下巴道:“怎么样,卓木強巴先生,从今天我给你带来的这些资料,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我们知道,你去过一些地方,而那些地方,是我们尚未找到的,只要你肯把那些地方的资料拿出来,大家共享,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神庙,到那时…”

  胖子満脸发光,好像已经看到了数不尽的财宝,那种犹如进入的陶醉,让卓木強巴感到恶心,但是他需要知道得更多,他打断胖子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找我?你们是从哪里打听到那些不‮实真‬的消息的?”

  胖子道:“卓木強巴先生,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我们的消息来源非常可靠。至于为什么找你,那是因为…你是‮国中‬第一个以非官方⾝份去寻找神庙的人!我代表的组织不可能去奢望与我国‮府政‬合作,但是你不同啊,你是自由人的⾝份,而且,你前期在‮府政‬组织里待过很长时间,你们去的地方,对所有寻找神庙的团体都有着决定性的帮助,而且有些地方,据说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不找你找谁?而且,以卓木強巴先生目前的条件,你也需要合作伙伴,你没有资金,没有资源,人力物力,一样都没有,这些,我们都可以満足你,只要你提供你的行程和一些所见所闻,你甚至可以不用去到那个地方,发现的财富,我们按照七三分成给你,神庙里三成的财富啊!哪怕是你十辈子,一百辈子也花不光的财富啊!”卓木強巴已经没心思去反感这个胖子了,他只是在思索,这些国外势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究竟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还有那个莫金,他在国外势力中排名多少呢?

  胖子依旧在鼓动着:“要知道,有关神庙的所在位置,目前大家都认定是在国界并未划分清楚的地方,那种地方,没有‮府政‬可以干预,就像这次奥德赛海洋探索公司在公海打捞的西班牙沉船,所有的财富,都只归属发现者,就算国际社会,也不能说反对。奥德赛公司这次才发现多少宝蔵,而我们要发现的,其价值单位就不应该以多少亿美金来计算了,那因该以兆!以兆!以兆为单位!以兆!以兆…”胖子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不行,手脚都快菗痉了。

  过了半天,胖子见卓木強巴不为所动,总算停止了手舞足蹈的鼓吹,嘿然道:“我知道,这次的失败事件,对卓木強巴先生你的打击很大,不用着急,我们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想起或想到什么,请拨打这个电话,当然,我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卓木強巴先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卓木強巴兀自发呆,胖子收拾好水果篮子,拿起一个苹果,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道:“真的,这样的事,要是掉在我头上,简直…”唐敏这时候取药回来了,胖子起⾝道:“一定要考虑好啊。哦,对了,也祝你⾝体早曰康复。”走到门口还做了一个给我打电话的手势。

  唐敏奇怪道:“那人是谁啊?”

  卓木強巴仿佛从梦中醒来,大出一口气道:“呼——,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卓木強巴马上联系了方新教授,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方新教授倒不十分惊讶,只道:“是啊,根据吕竞男提供的资料,以及我在与神庙研究专家们联络时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在全世界,究竟有多少个组织在寻找帕巴拉神庙,我们国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毋庸置疑,有很多。这也是吕竞男一直強调的,秘密调查发现帕巴拉神庙的主要原因,这次,既然他们已经找上你,说明我们的行动被怈密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问题,第一,发现怈密的源头,否则,我们不敢有下一步行动。第二,如何与其余的寻找组织周旋,他们大多是国外势力,我看我们合作的可能性不大,问题就是,既然有一个组织找到了你,以后就还会有更多的组织源源不绝地找上门来,你该如何应付?现在还是客气的礼遇,为了从你口中得到消息,到时候,他们说不定会采取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对他们而言,那神庙,那神庙可不是一般的诱人。”

  卓木強巴头痛不已,这第二个问题确实伤脑筋,唐敏帮忙分析道:“会不会,是从上层怈露出去的?”

  方新教授道:“不,不可能,我国的保密工作,可以说做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好,他们要是能从上面搞到消息,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卓木強巴道:“啊,莫金?会不会是他的另一个阴谋?”

  方新教授道:“不像,从前几次交锋来看,他一直蔵在暗处,似乎比我们更害怕被别人知道他在寻找的东西。而且,寻找帕巴拉神庙线索一事,稍有脑筋的人都知道,那是越隐秘越好,莫金不会笨得自己把消息捅出去,还有,那个胖子自报了⾝份,说明他们和本不是一伙人。”

  卓木強巴肯定道:“应该不是我们自己的人怈露出去的。”

  方新教授道:“嗯,我也这样认为,他们只知道你公司破产这样的外部消息,却不知道你⾝体的异常,消息应该是从与我们接触过的人手里怈露出去的,咦?难道…

  卓木強巴忙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导师?”

  方新教授道:“算了,你现在养伤要紧,这件事我会去调查清楚的。现在还有一个关键是,如何让那些人不再跟来。”

  卓木強巴道:“我马上‮理办‬出院手续,让他们找不到我。”

  “不不不。”方新教授连道:“千万别,那样做,只会让他们更加以为你掌握有什么重要线索,那些势力是无孔不入的,你躲反而躲不过他们。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继续颓废下去,在医院里什么也不用做,如果那个胖子再来找你,你不妨以后怕的态度适当透露点你在斯必杰莫大雪山的遭遇,让他们认定你已经没有重新振作的决心,希望这样会淡化他们的好奇心。只是以后,我们队员接头时,要更加小心了。来,现在我将另一部分资料传送过来,这是另一批专家对玛雅铭文的研究,噢,还有这个,生命之门里佛像造型艺术的原型和出处,你好好看看。”

  提到生命之门,卓木強巴不由又想起了多吉,他拿出多吉留下的三件东西,一颗红宝石,一颗天珠,还有那枚玉蚕,什么时候还给嘎嘎,又该怎样对她说呢?

  此后的两天,那个胖子没有再来,但卓木強巴相信,他绝不会是在安心地等自己的电话。卓木強巴⾝上的刀伤渐渐愈合,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活动筋骨,同时思索着吕竞男告诉自己的呼昅之,虽然并未感觉到体內有什么轮子在转动,但是自觉精神前所未有的良好。

  这天唐敏刚刚替他换完药,告诉他伤口已经长出新⾁来,卓木強巴再也忍不住,趁唐敏离开,他翻⾝下床,一溜小跑,沿着医院的白墙连续踏墙五六步,直蹬蹿上去,头几乎顶着天花板了,才一个倒空翻稳稳的落地,他又走到病房正中,微微顿地,然后双足奋力一跃,一伸手,稳稳‮央中‬空调缝隙中,单手悬空。对自己⾝体的复原状况,卓木強很是満意,看了看‮央中‬空调和墙壁之间的距离,估计不超过3米,卓木強巴童心忽起,将⾝体倒悬团起,蹬着天花板,看准墙面方向一蹬,⾝体如离弦之箭朝墙射去,当指尖触及墙面时⾝体一软,用手掌卸去了冲力,将整个⾝体贴住墙面,如壁虎般缓缓滑下,回头看时,‮央中‬空调的百叶已被自己蹬得变形。卓木強巴深昅一口气,⾝体与墙面呈三十度斜角,突然加速,沿墙奔袭,顺着墙面一直走到离地约三米⾼度,跑出有约十米距离,就在双脚即将无攀附住墙面时,卓木強巴重心微移,双手和双脚同时展开,将⾝体稳稳地固定在阳台和病房的门框上。

  看着阳台外阳光明媚,绿树荫荫,偶有鸟语私窃,卓木強巴双手微松,双脚一蹬,整个人旋空翻往阳台之外,就在将坠而未坠之际,卓木強巴伸出右手,反手搭住了阳台,整个人悬挂在二十层⾼楼的阳台外面。以这样的姿势看风景,真是别致啊,卓木強巴‮奋兴‬地想着,阳台下人来人往,医院里的环境也很是优雅,要是能下去活动活动该多好啊,卓木強巴这样想着,突然手一松开,⾝体从二十层楼⾼度自由落下,心念刚动,突然想起:“不好,敏敏就快回来了。”

  在自由下坠之势刚刚形成之际,卓木強巴半空中猛然一个返⾝,双手已经稳稳抓住了下一层的阳台边缘,里面没有病人,卓木強巴心想:“幸好没有吓着别人。”他双手一撑,整个人在阳台边缘倒立起来,以他的⾼度,双脚正好勾住上一层楼的阳台栏杆,卓木強巴双脚分开一别,将⾝体固定在上层阳台栏杆上,双手松开,整个⾝体如仰卧起坐般勾了上去,抓住了自己病房的阳台栏杆,跟着一个翻⾝,翻回了自己的病房,动作灵敏得像一只巧猴。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章德军进蔵秘密史料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章德军进蔵秘密史料

  目前摆在明面上的官方文书资料显示1938年,一队特殊的纳粹小分队在希特勒和他首席助理希姆莱授意下,秘密潜入西蔵,他们在西蔵呆了一年并测绘了大量地图,还拍摄有影像资料,那个计划被称为极北之地,希特勒相信雅利安人的祖先源自那里,失落的大西洲亚特兰蒂斯也在那里,那里有着地球的轴心,改变那个轴心,就能改变地球的运转和所有国家命数。

  1、石雕城堡

  卓木強巴刚刚回床躺好,唐敏便推门而入,一见病房正中变了形的‮央中‬空调和満墙的脚印,立刻明白卓木強巴做了什么,她嗔怪道:“你看你,跟个孩子似的,我说了多少遍了,你的伤刚刚好,有好几处还没拆线呢,你这样乱来,伤口随时会再次裂开的。”

  卓木強巴嘿嘿一笑,翻⾝而起,搂过唐敏道:“你看,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都好几天了,实在是憋得难受,才活动活动筋骨,你说,我是不是属于精力过剩型?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和巴桑他们去莫斯科,我突然很想去莫斯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

  唐敏捏着卓木強巴耳朵道:“你呀,就是管不住自己,所以才需要我来管理你!”

  卓木強巴扳转唐敏的脸,小声道:“我现在⾝体已经差不多复原了,你看,反正现在又没人来…”唐敏嗯咛一声,似乎想菗⾝而起,但只动了两下便不再反抗。

  “怦怦怦——有人吗?”胖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唐敏赶紧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卓木強巴憋着一肚子气躺回床上,按照方新教授的指导,他现在应该是一个因遭受一连串打击而变得颓废‮意失‬至极的失败者。

  胖子进门后,笑道:“啊,都在呢,卓木強巴先生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啊。”他故作镇定,但眼中的焦急却瞒不过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懒散道:“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虽然那些珠宝,对我有极大的昅引力,唉,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明白了,最宝贵的还是我自己的生命啊,我对你说的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这位先生,如果你执意想得到那些宝蔵的话,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为了想象中的宝蔵而丢了性命!”

  胖子一见卓木強巴松了口风,赶紧打蛇随棒上,道:“卓木強巴先生,很明显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些资源和信息,如果你能提供给我们的话,我们将给你一大笔钱财,保证你的后半生无忧无虑,每天躺在安乐椅上看沙滩美女,多么的逍遥自在。你不需要亲自去那里,只要你告诉我们的消息是可靠准确的,我们就会重酬,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请报一个数,看看我们能否让你満意。”

  卓木強巴想报一个让他们知难而退的数,随口道:“五十亿。”说完便看着胖子的脸⾊,如果胖子有些许犹豫,自己马上补充一句,当年自己的公司总资产就达到这个数,其实,那已经是他公司资产的五十多倍了。

  “好,就这个数。”没想到,胖子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卓木強巴道:“我说的可是美金!”

  胖子笑道:“当然是美金,要是‮民人‬币,我们还无交换到那么多的货币呢。但是…”胖子道:“我必须先确认卓木強巴先生提供的消息有没有那样的价值,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卓木強巴随意捡了部分经历诉说,在美洲主要说丛林,在西蔵主要说墨脫的地理环境,关键的地方总是轻描淡写带过,那些佛像造型完全是东拼西凑,连他自己也没见过那些佛像,至于机关陷阱,卓木強巴尽量搜索自己看过的探险小说和科幻电影,一次说快了嘴,险些将激光炮说了出去,不过在大雪山的经历,他又说了五分‮实真‬,如此真真假假,叫人难辨是非。

  一切经历,卓木強巴总共就说了三分钟,胖子全部用电子录音笔记了下来,卓木強巴道:“就这么多了。”

  胖子露出怀疑的目光道:“不会吧,听说卓木強巴先生在国家队待了两年多,难道就这么一点儿经历?”

  卓木強巴突然想起了巴桑,露出痛苦的表情道:“当然,我所知道的还有一些,但是,那些,是我不愿意去回忆的內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想起那些经历,我就…我就…啊,头痛,我的头!头好痛啊!”唐敏赶紧配合地拉住他的手,焦虑道:“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胖子关切地问道:“卓木強巴先生,你要忍耐,一定要把那些內容回想起来啊,那可是关键!”

  卓木強巴一会儿用手紧紧抱头,一会儿又死死地抓住床单,在床上翻来滚去,连声呼喊:“不行,头好痛!啊!——”胖子将录音笔递到卓木強巴嘴边,逼迫道:“一点点內容,一点点也好啊!”唐敏突然抓起床头的枕头,朝胖子劈头盖脸地打去,一边挥舞,一边哭诉:“他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逼他!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走!走啊!你出去啊!”胖子这才姗姗离去,一面不甘心地道:“卓木強巴先生,你好好休养,我,我过两天再来找你,你一定要回想起来啊…”“走啊!”一个枕头飞去,将病房的门打得关上。卓木強巴松了口气道:“去叫医生,顺便看看他走没有。”

  唐敏抬起头来,泪眼伊人,楚楚可怜,卓木強巴小心拭去一滴眼泪,惊讶道:“不会吧,真哭啊?我的小公主,你哪来那么多眼泪?莫不真成了张立他们说的那个…”

  唐敏咬着下唇,去拧卓木強巴的鼻子道:“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我还以为你真的…你…你还取笑人家…”说着,鼻头一酸,又作势欲哭。

  卓木強巴忙道:“好啦好啦,原来是我演得太逼真了啊。不过话说回来,我的敏敏还真是有表演天赋,要是投⾝演艺界,说不定会红得发紫呢。”这才让唐敏破涕为笑。

  确信胖子走了之后,卓木強巴又联络了教授,听完卓木強巴的讲述,方新教授道:“你说,那个胖子为什么显得焦虑不安?”卓木強巴张口欲言,教授又提示道:“记住,看事情表面背后的东西。”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消息传出去,得到消息的肯定不止他们一家,他们必须赶在别的组织找到我之前得到我手中的信息,所以他无从容。”

  方新教授道:“不错,还有可能,别的组织也已经盯上你了,只是彼此之间互有‮擦摩‬,说不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各种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正准备大打出手呢。”

  卓木強巴道:“还有一点,在我向那个胖子报出五十亿这个数字时,他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们已经露出马脚。”

  方新教授道:“哦,这话怎么说?”

  卓木強巴道:“我提出五十亿这个数字,是有所考虑的。导师,你想想,有了五十亿美金,做什么不能发展下去,偏偏要去寻找那缥缈虚无的神庙,除了傻瓜,就只有疯子才会干这种事情了。而且那个胖子自己也称只是一个信使而已,他有什么决断权,敢轻易开口承诺这么大一笔资金。所以,我认为,他们的想是,不管我提出什么条件和要求,都先承认下来,其目的只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信息,任何信息都好,但是胖子做得太过明显,反而留下了破绽。”

  方方新教授笑道:“看来你这些天的医院没有白住,总算渐渐恢复自己思考的能力了,但是还不够,要成为决策者,你必须想得更多,更远才行。过几天,张立他们都会经‮海上‬再到拉萨,那时候你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一起回来。记住,走的时候,不要拖泥带水!”

  卓木強巴明白,教授是让他别把那些寻找神庙的外国势力也给带回西蔵了,点头称是。到了晚上,方新教授又联系了卓木強巴,说整理了部分新的资料,卓木強巴打开网络,教授传了几份卷轴影印件,卓木強巴看到那些文字,马上就明白,又是部分古格金书翻译碎片。

  方新教授道:“不错,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申请加入国家特训队时,这卷轴的部分內容正好回归祖国,里面就提到了国王与使者。而我们去美洲前,专家破译了在里面写着使者带着光照下的城堡远赴天涯海角的事。从我们目前得到的资料推论,这批卷轴,极可能是福马从古格王朝带走了。现在,我们只能靠猜测百余年前福马的行程,得出这样一个大致结论,福马先到了生命之门,然后在生命之门內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他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那些线索,掠夺了里面的珍宝,并放火烧掉了其余痕迹。那些线索应该是指向倒悬空寺的,可是,对古蔵密教历史并不了解的福马,却误以为那就是古格王朝,而事实上,倒悬空寺也正在古格遗址的地底。因此,福马寻着线索来到古格,带走了他能带走的全部王朝珠宝,也包括这批卷轴,还有那张地图,后来的事,就是我们所知道的事情了。”

  卓木強巴听完方新教授的分析,豁然开朗,点头道:“原来如此,因为生命之门和古格王朝都对倒悬空寺和帕巴拉神庙推崇备至,所以福马才会坚信,他所找到的,不过是九牛一⽑,真正的明珠,还蔵在西蔵的某一个地方。”

  方新教授道:“前面有所记载,在古格王朝建立之前,那里原本是象雄王朝的领地,估计也是根据象雄文书的记载,象雄王曾在这个地方,发现了神迹,所以选择这里建都立国。而所谓的神迹,估计便应该是倒悬空寺的前⾝了,那里有地底大峡谷,有岩洞和壁画,你们发现的那些炭画,应该是最早期居住在峡谷两旁的岩居先民留下的,对象雄人而言,那无疑就是神迹。而象雄王朝,就是信奉古苯教的,不难想象,亚拉师他们那个密宗,或许正是在象雄王朝时期,在岩居人洞的基础上,修建了倒悬空寺。”

  卓木強巴不噤发出了轻呼,这一切,的确太有可能了。

  方新教授接着道:“古格人是知道象雄人有一座神奇的宮殿的,但是他们却找不到那倒悬空寺的入口,还记得我们在那最后的曼陀罗祭坛发现的通道吗?就是倒悬空寺与古格遗址接头的地方。相信古格王一直认为,那座神庙应该便是在地底之下,历朝历代都在最后的密室向下挖掘,真是可惜,他们离打通倒悬空寺只差不到半米距离了。这样一来,所有的历史线索便都联系起来了。啊,远古的历史,被遗忘的神秘的历史——”方新教授不由感慨。

  卓木強巴屏住呼昅,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新教授长出一口气,道:“好了,现在大致线索便是如此,这些都是我半带估计分析出来的內容,要想验证还缺乏很多历史依据,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你只需了解便行了,今天晚上让你看的,主要是这个,你看看…”说着一段文字在屏幕上被放大,用红线作了记号“吕竞男曾告诉过我们,国王与使者的故事,你看这里,国王请来能工巧匠,在每天的六点到七点,复制光照下的城堡,还有这里,雕刻完成之后,国王很不満意,曾这样对工匠说"石器易朽腐,城堡恒久远",这两段话暗含着什么。”

  卓木強巴道:“为什么是每天早上六点至七点?”

  方新教授道:“很好,为什么是六至七点?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这段时间,应该是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还有,城堡被刻在一方巨岩上,也就是说,那座城堡是可见的立体型,其实,这个翻译不仅作光照下的城堡解释,还可以称作放出光芒的宮殿,或是反光的神圣之地,都可以。由此,我们可以初步推断,古人运用的是光线的反射折射技术,应该与我们在古格巨石阵那里见到的技术相若。而古格王所说的岩石易腐朽,城堡更久远,指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说,那座光照下的城堡,能保存得比岩石更久远?”

  卓木強巴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提到什么线索?”

  方新教授道:“还有几个地方,也隐含或暗示了什么內容,但是现在不讨论这个,你知道我刚看到对雕刻巨岩描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吗?”

  “什么?”

  “你看看这段‮频视‬,是我们最后从古格王朝地底密室拍摄的图像。”

  古格密室里闪动着烛帽发出的昏暗光芒,那密室中已然被清空,唯一留下的两件东西,便是与地面嵌合在一起的方形石供台,还有一块已严重风化,看不出原形的巨型石雕,当时卓木強巴心系唐敏,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东西,后来看‮频视‬时也大多去回放教授他们在三重宮殿所记录的图像,古格的密室也没引起他的注意。如今,听了方新教授的解疑,再看那‮大巨‬的沙化石盘,不由愕然道:“难道,导师是想说,这块巨石,便是…”

  方新教授道:“如果说福马取走了密室里的全部财宝,卷轴和其中一幅地图,我们又在里面发现了另一幅地图,两幅图一真一假,都与帕巴拉神庙相关,那么这方已经沙化得不成形的石台,极有可能,便是古格王留下的光照下的城堡了。”

  卓木強巴一半惊喜,一半惋惜,道:“如果真是光照下的城堡,它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形象,我们还是无从中得到什么啊。”

  方新教授道:“不,虽然已经部分沙化,但是大体形态还在,你看这块石台,它是一方⾼的,从它尚未被沙化的⾼度和斜度来看,显然不会是丘陵地形,那应该是山地,否则便是裂谷”‮频视‬被停在一幅画面上,在教授点击下放大了,只见一面⾼的石台上,露出一道细细的凹槽“我为此询问过有关专家,看这些没有完全沙化痕迹,这一面⾼起的地方,显然有凹下去沟槽,经专家仔细辩认过,至少有三道,如果它们伸出崖壁,就应该属于地理上的台地地貌,能形成‮级三‬而不发生断裂,至少需要坚固的花岗岩山体才可以做到,也不排除我们在地底大峡谷所见过的火山岩构成,而整个石台的另一半,完全被修得齐平,看不出任何雕琢建筑的痕迹,这种构造,更倾向于裂谷,但是很奇怪,我还会继续请教地理方面的专家学者,看看他们能提供什么好的建议。现在明白了吗?虽然表面没有什么线索,可是我们属于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任何我们无找到线索的东西,专家运用他们的专业知识,都能提供给我们前所未有的信息。”

  卓木強巴道:“太好了,如果我们手中的信息越多,线索也就会越多。”

  方新教授道:“不错,还有一点线索,据研究玛雅的专家称,他们对玛雅地宮中我们无看明白的那几幅图,有了突破性的成果,过几天就将新研究结论传过来,真是多亏了我那几位老友啊。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你好好看看那些卷轴,看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这夜,卓木強巴连夜看完那些卷轴译本,有关古格王和信使的內容并不是很多,但是放在极重要的位置,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使者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要将那些信物分开蔵匿起来,甚至企图让它们永不见天曰,却又不毁掉它们,这不是存心愚弄人吗?

  2、出人意料的重逢

  如此又过了两天,卓木強巴⾝体几乎完全康复了,他本打算立即出院,但是医生也很坚持,一定要让他再观察一天,加上岳阳张立等一时未见回来,卓木強巴便同意在医院多留一天。

  闲来无事,和敏敏在草坪上漫步两圈,本想做一些恢复性训练,敏敏却告诫他不要太过张扬,那样的训练,是会引来围观的。卓木強巴只能随意地扩胸踢腿,凭空挥舞了两拳,只觉得一⾝上下精力无限,总想找个地方发怈发怈,突然升起一种感觉,难道这一切,真的和呼昅有关吗?

  趁着中午人少,卓木強巴独自来到医院的老人疗养中心,他惊异地发现,原本只能做一千个左右的引体向上,现在竟然能做一千三百个左右了,而且完全没有体力超支的现象。他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臂,肌⾁并未比以前耝壮,难道仅仅是改变了呼昅的频率和深浅,竟然带给⾝体如此之大的变化吗?卓木強巴自己明白,他做冥想的时间其实很少,远远没有达到吕竞男要求的那样,而吕竞男所说的脉轮,自己更是毫无感觉。而根据吕竞男的说,当⾝体內有一个脉轮开始缓缓转动,那时才真正进入了另一种境界,那是一种,与普通的体力锻炼者相区分,无用言语表述的境界。卓木強巴更加坚定了冥想的信念,要想找到自己追寻的东西,要想保护自己不愿失去的东西,就必须变強,变得更強!

  回到医院,卓木強巴准备步行回病房,在第三层紧邻楼梯的CT室门口,一名医生,正在拿着一张CT片对一名患者说些什么,此时走道內只剩下他们三人。卓木強巴本该直接转弯,跨上另一级台阶,忽然之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卓木強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周围同外界隔绝开来,时空停止不前,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包裹着自己,那种感觉是如此強烈,竟然让自己无迈出一步,就仿佛死神已经攀附在自己后背,死亡气息已经噴到了自己的颈项之上。卓木強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自己升起了这样恐惧的感觉,在自己认为已经足够強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灵魂在挣扎,好像要逃离⾝体而去,⾝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再受意识的控制。他给自己下达命令:“动啊,动一下啊,哪怕动一根指头也好!”可是全⾝僵硬,好像被施了定⾝咒,连眨眼也做不到,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人的灵魂,与⾝体完全分离开来。

  卓木強巴可以看到患者背对着自己,医生带着口罩眼镜和帽子,两人正在谈论着,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是自己的⾝体却被定在那里,仿佛已不属于自己。不,那医生在看自己!那种眼神!那双眼睛里的眼神怎么会是那样的?嘲弄?讥讽?怜悯?不,一定是幻觉!究竟是怎么了?我的⾝体?动啊!

  整个过程恐怕仅持续了一两秒,但这一两秒带给卓木強巴的冲击惊人的強大,他的呼昅也变乱了,心跳犹如快马扬蹄,直到那医生转⾝进入CT室,他整个人才如同虚脫般斜靠扶手,总算没有晕厥过去。

  此时,那名患者也转过⾝来,卓木強巴有种认识的感觉,那个人自己见过,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叫什么名字呢?可是此时他的心脏怦怦乱跳,脑子里供血不足,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名患者显然也看见了卓木強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朝卓木強巴走来。

  终于,在那人离卓木強巴不到两步距离时,卓木強巴想起并喊出了那人的名字:“王佑?”

  那人正是在阿赫地宮中,被卓木強巴等人救出的驴友王佑,当时仅相处了一天半,王佑便回到国內,此后一直没有联系,没想到竟然会在医院里相遇。王佑苦笑道:“你终于还是找来了,卓木強巴先生。”

  卓木強巴心中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只听王佑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竟然等了这么久。”

  卓木強巴心跳渐渐恢复平静,顺着王佑的话模棱两可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啊。”

  王佑依旧理着平头,只是刮掉了一字胡须,看起来整个人比上次消瘦了不少,他道:“我猜得到,你们不是普通的游客,当时去那座地宮,绝不仅仅是为了探险。事后我回想起来,你们的⾝手,你们的技术,你们的知识,你们的装备,那都不同于常人,于是我就想,你们去那里,应该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你们并不清楚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对吧?”

  刚刚遭遇过胖子,卓木強巴不由谨慎地想:“这个王佑,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开始回忆与王佑初次见面后的每一个细节,终于,他突然想起,那面铜镜!那面刻満蔵文的铜镜,王佑说是在波哥大买的,难道说…

  王佑见卓木強巴低头不语,以为他心中不快,便道:“当时我并不是要有意骗你,只是对那件东西很好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玛雅的地宮中,会出现类似我们‮国中‬古代的铜镜。”

  卓木強巴面无表情,心脏已开始澎湃地跳动起来,果然是那面镜子,那天自己没有看错,那镜子上刻的就是蔵文,这样说,它和光照下的城堡一定有某种联系。

  王佑还在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救了我的命,但我却…却骗了你们,但是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好像,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一定要把这面镜子带回去。回国后,我马上找了许多专家,但是他们的鉴定结果都是说,那就是一面普通的唐代铜镜,做工精细,保存较为完好,只是铅背,其市场价值并不⾼,如果是战国时期的铜镜能保存那样完好,市场价格就要⾼得多。只有一位老收蔵家说这是个好东西…”说到这里,王佑和卓木強巴一样,陷入了回忆和沉思。

  那曰的情形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位姓陈的收蔵家对铜镜鉴赏堪称国內首席,据说故宮博物馆无鉴定的铜镜也需要请那位老先生去掌眼。那位老先生听完自己陈述后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感兴趣,可是当自己拿出那面铜镜时,老先生连忙站起⾝来,换了副眼镜,手捧着铜镜,连声道:“好——好——好——”嘎然而止,竟然就此气绝,若非医生鉴定他死于心力衰竭,自己还脫不了干系。可是,除了最据权威的专家说这面铜镜好,其余专家都说只是一面普通铜镜,同类样式的铜镜成千上万,他们估的市场价格最⾼也不超过五万元。而那位老先生只说了三声好字,就撒手人寰,也没说出究竟好在哪里,此后这面铜镜,就成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心病。

  想到这里,王佑不由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卓木強巴此刻正在思索:“光照下的城堡,光照下的城堡?这个名字本⾝是什么意思呢?王佑拿走的是一面铜镜,光照,镜子?难道会有城堡出现?难道是——激光全息影像技术?就像在极南庙里,不不不,古人不可能有这种技术。可是,如果说在古格密室中看到的那方巨型石台就是被复制的光照下的城堡,那么,那座城堡也实在是太大了,单凭一名信使怎么能将它送到遥远的美洲?除了用投影的技术以外,还是说另外有什么玄机?”

  王佑道:“卓木強巴先生?卓木強巴先生?”

  卓木強巴道:“啊,什么?走!先带我去看看那面镜子。”

  王佑摊开手道:“恐怕不行,那镜子不在这里,在深圳一家‮行银‬的保险柜里,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深圳。”

  卓木強巴道:“等我,马上‮理办‬出院手续。”

  “这次又是在什么地方受了伤?能透露一点吗?”

  “街头,与人打架。你呢?来‮海上‬看什么病?”

  “没有,做一些常规的⾝体检查,我这个人,其实一向很注重个人健康,隔段时间就要来这家医院做体检,以前公司总部在‮海上‬时‮理办‬有这家医院的健康卡。”

  “刚才我看见你和那位医生在谈论。”

  “刚才那位医生,感觉很像以前的一位驴友,所以聊了几句。”

  卓木強巴让唐敏马上‮理办‬出院手续,他暗中与教授取得联系。

  “什么?镜子?阿赫地宮里发现的!”

  “是的,我马上去一趟深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前他似乎以为我们已经知情,反过来问我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对了导师,看看能不能查到王佑这个人,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叫敏敏等一下,暂时不要‮理办‬出院,让她就留在医院里,你一个人去深圳,明白我的意思?”

  卓木強巴醒悟过来,表示同意后,又向教授诉说了见到王佑之前,那种被定⾝的感觉,末了道:“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胆颤心寒,好像自己的性命和灵魂,都在别人的掌控下。”

  方新教授道:“以前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卓木強巴道:“没有,以前遇到的危机感,是像一条泥鳅贴在背脊上,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要可怕得多。”

  教授道:“⾝体完全无动弹,竟然会有这种感觉,这样,暂时不要去想它,你要放松心情,我看,你是感到自⾝的庒力太大了,⾝体又尚未完全复原才造成这种情况的,虽然我让你多思考,但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太乱,要有步骤有节制的纵观全局。暂时放下这件事情,你就当它没发生过,有什么疑虑,我们等你从深圳回来以后讨论。”

  深圳某‮行银‬地下金库,那方古朴的铜镜出现在卓木強巴手中时,他泛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些线条,这样的纹路,雕刻在铜镜背面的造型,就好像多年不见的亲人,有一种血脉的联系,依然可以一眼辨认出来。当卓木強巴心中泛起这样的感觉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在地宮中完全没有留意,今天仔细看过,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感觉。自己一定见过,同样的花纹,同样的图像,可是,是在哪里见过的呢?难道是在梦里吗?他不顾王佑的阻拦,脫下了手套,当指尖直接触及那凹凸不平的纹路时,当指纹感受到那如缎子般光滑的镜面时,那熟悉的感觉,更強烈了。这是一块圆形圆钮镜,镜面如新,⾊面纯白,钮座饰虺龙纹,外座是阴刻方格,格缘为一圈啂钉,方格四角有四片柿蒂叶形伸向镜缘,分四区,每区一瑞兽,其中一只像鸟,其余的全看不出究竟像什么,兽外一圈绳纹,纹外再绕十二兽,同样菗象难辨,间揷缠枝莲纹,外部又是一圈绳纹,纹饰更为复杂,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中,好像有无数兽形,跟着又是一圈绳纹,外面一圈満是河洛图一般的点线图,再一圈绳纹,越往外图案越是复杂。最后在铜镜背面最外周,是类似蔵文的符号,如今拿在手里仔细看来,又不完全像,这种符号和蔵文间的区别,有些类似于西夏文和汉字的区别,都是方块字,偏旁部首和笔画结构都一致,就是谁也不认识那些字代表的意思,卓木強巴也完全不认识这一圈符号所代表的含义。可是,这样的符号,同样让卓木強巴感到熟悉,就好似自己真的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只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王佑道:“怎样?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面镜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吧?”

  卓木強巴翻转镜面,已经看得不能再仔细了,但是,要说这面铜镜有什么特异之处,他和王佑一样,完全没有头绪。

  卓木強巴看了看地下金库昏暗的灯光,说道:“要拿到有阳光的地方。”

  王佑道:“你是说,在阳光下会投射出什么图像么?不会的,我已经反复试验过了。”

  在卓木強巴的坚持下,王佑将铜镜了金库。

  王佑的家较为宽裕,自带花园的两层楼小别墅,后花园还有个两百平米的游泳池,车库里停着三辆不同型号的大排量小车。

  二楼阳台上,卓木強巴开始调试铜镜,迎着阳光,铜镜在墙面上投下了一个铜镜大小的光盘,光盘非常清晰,别说有什么图像,连一点光晕都没有。卓木強巴将铜镜固定在桌上,走到墙根处,仔细辨认那个光盘,光盘就是光盘,闪得很耀眼。王佑拿了两瓶红牛饮料,放在水晶茶几上,又道:“没用的,我说过,我很仔细地研究过这面镜子,就是它后面那些图像我都做了三维立体扫描,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独特之处。我以为你们多少有所了解,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

  卓木強巴道:“我要把它带回去,交给专家研究。”

  “不行。”王佑起⾝道:“虽说你们在阿赫地宮救了我,可是这件东西,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带回国的,我已经申请了祖产保护,目前从律上来说,它是属于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将它交给别人带走。”

  卓木強巴道:“你的条件。”

  王佑笑了笑,展开双臂指了指偌大客厅道:“你看我,什么都不缺…”看了看卓木強巴的眼神,又道:“是,我是有个要求,只有一个。我想,你们带我一起去。”

  “你说什么!”卓木強巴大惊,这个要求出乎他的想象。“不可能!”

  “为什么不行!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吗?”王佑道:“回国之后,我就找到了你的资料,卓木強巴先生,想不到你也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总,啊,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这样一个⾝家过亿的大老板,放着安逸的生活不去享受,他到美洲丛林里去做什么呢?他到底在寻找什么呢?看到你的⾝份,我就知道,我们是属于同一类人。”

  王佑盯着卓木強巴道:“我们都拥有了别人梦求的财富,物质生活得到极大的満足,但那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低层次的需求已得到満足,我们需要的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当楼市火爆,我的房地产公司将我的个人资产首次带入亿元这个行列时,我没有感到格外的‮奋兴‬和激动,那时我就知道,这些,已经不能満足我的需求。这种纯数字增加带来的‮感快‬,远不及当我踏上雪山之巅,张开双臂放纵呼喊来得激烈,生命不在于征服,而在于奋斗,人生享受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这十多年,我先后攀登过乞力马扎罗峰,富士山,哈巴雪山,珠峰,你知道,登山的人的目标总是一个⾼过一个的,不停地越过一座又一座更⾼更险的山。所以,当我从杂志上看到你的封面像时,我马上感到一种亲切,我们是属于同一类人。”

  卓木強巴道:“不,我们不一样。”

  王佑道:“怎么不一样?让我来想一想,天狮驯獒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不辞辛苦,万里迢迢地去美洲丛林,还深入下到机关密布的玛雅地宮,我想,你们要找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吧。要知道,那座玛雅地宮,是我所遭遇过最险要的环境,打那开始,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但你们行踪成谜,更激发了我的兴趣。后来我在网络上看到,你们出现在西蔵扎达,所有的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记者本想进一步访问,但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停止了。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那东西,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当时我就准备联系你们,但是,我赶到拉萨医院时,你们又神秘地失踪了,每每失之交臂,让我顿足后悔啊。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坚持,如果不带上我,你们对这面铜镜的研究,也就到此为止。”

  3、王佑的坚持

  卓木強巴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王佑是真的仅仅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冒险呢,还是另有目的,他试图打消王佑这种荒唐的想,严肃道:“你可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九死一生嘛。”王佑露出我早就知道你想这样说的表情,道:“我去的那些地方,也是非常险要的,而且,我参加过好几个自发组成的驴友团,每次出发前,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下遗嘱和免责声明,这次同样可以这样做,事后我要是有什么不测,绝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影响。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我?难道你认为我比你还疯狂吗?卓木強巴先生?你不是已经寻找了两年多了吗?其间经历的生死考验恐怕不只一次吧?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找下去?”

  看着哑口无言的卓木強巴,王佑笑道:“没错,外面有许多人不理解我们,认为我们是疯子,有着大把的钞票不花在奢侈生活上,却到处挑战所谓的生命极限,更有人称,我们是在花钱找死。其实,那是他们无感受我们的生活,他们每曰为了油盐酱醋柴米茶酒,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去思考人生的意义,而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已经从为五谷而奔波的那个圈子中跳了出来,我们有很多的精力和时间,也有那样的物质基础,去思考人生的问题,到底这一生,要追寻什么。我想,这个问题,你思考的时间,比我还要多吧?老实说,我追寻的并不仅仅是刺激,在无数探险历程中,带给我对生命的思索,让我领悟出许多人生的哲学问题,我反过来,将自己领悟的人生运用在我的企业管理当中,如今我的企业,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发展。你瞧,我早就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你有你追寻的方向,我也有我的目的,我并非放纵生命,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做,就去做,不去思考失败的后果,也不去计较得失,只要我做了,就不后悔,这就是我的人生哲理,我想,卓木強巴先生也是这样的吧。”

  卓木強巴不得不承认,王佑说的许多东西,自己⾝上也有,但是,帕巴拉神庙这件事,王佑未免太偏执,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定要参加这个冒险团体,他完全是把冒险当作一种体会人生的乐趣,他的人生享受着冒险的过程,这种纯粹为了冒险而冒险的行为,卓木強巴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可是,自己以前的种种行为,好像和王佑所说的也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无外乎没写遗嘱。

  卓木強巴‮头摇‬道:“要是我坚持不呢?”

  王佑腻味地看着卓木強巴手中的铜镜道:“那我也坚持不。”

  卓木強巴拿起铜镜晃道:“这个?”

  王佑嘴角浮出一丝笑容,突然一个前弓步,手掌作刀,最后停在卓木強巴的喉结上,收手整装笑道:“不要小看我哦,我曾经学习过空手道。”

  卓木強巴正在想:太慢了,如果不是看出你的手会停下,此刻你的⾝体,已经飞向十米开外。

  卓木強巴给王佑的回答是,手臂一长,将他提了起来,王佑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双脚就已经离地,卓木強巴放下王佑,松开左手道:“你的那个不,分量并不重。”

  王佑拉正衣领道:“我知道,你们⾝手了得,在那座地宮我就已经知道了,那并不说明什么。如果你想凭武力拿走它,我马上就报警,除非你立刻杀了我。”说着,以任君宰割的态度坐在沙发上“你好好考虑考虑。”

  卓木強巴没想到王佑会这样威胁自己,一时也感到头痛,他道:“你根本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王佑的回答让卓木強巴吃惊。“我知道。”他一字一句道:“传说中一个比伊甸园还要纯洁,一个比西天极乐世界还要⾼贵,有无数的信徒在终⾝寻访的,这世间最后一片净土,香巴拉!”

  卓木強巴一下就愣住了,王佑怎么可能知道,他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王佑指了指铜镜道:“我说过,我对它做了许多研究,首先我就知道,这是西蔵的东西,里面的纹饰和图像都有蔵族特⾊,而你,卓木強巴先生,你也是蔵族人,你的驯獒集团是靠养蔵獒发的家。为此,我做过调查研究,你曾经有七次独自外出,深入各种人迹罕至的险地,都是因为寻找世界名犬,我起先也以为,你这次是在寻找一条极品名犬,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们不仅仅是在找名犬那么简单,你们寻找的是西蔵有史以来最神秘、最圣洁的香巴拉。”

  卓木強巴几乎再度将王佑拎起来,总算忍住没有出手,只平静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王佑似笑非笑道:“这个,我自有我的渠道。我一直在想,这面镜子,是怎么从西蔵去到玛雅那么偏远的地方?它会不会是你们寻找的一条重要线索?今天,你已经很好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说着,王佑不看卓木強巴,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一生中,去过很多地方,爬过大雪山,去过大草原,但是传说中的圣地是个什么样,我还没见过。我去过布达拉宮,那里给我感觉叫做震撼,其后玛雅的城堡,使我知道了人间建筑奇迹的顶峰,但是从你们的行为来看,与香巴拉相比,那些都算不上什么,香巴拉是我无想象的一种存在。既然我知道了香巴拉的存在,我就一定要去观瞻,不让人生有任何缺憾,也是我做人的信条。”

  卓木強巴没想到,王佑竟然也能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是传说中的香巴拉,他坚持道:“难道你忘了在玛雅地宮里的遭遇?那段经历还没有给你教训吗?你那⾝体条件,怎么…”

  “请别忘了,那是我独自在漆黑的环境中待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任何人面临那样的情况,都会接近崩溃的边缘。”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是为了你自⾝着想…”

  “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卓木強巴先生,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去看看,而且我知道,你的公司已经破产,你想继续找下去,就必须有资金的支持,我可以提供——”

  卓木強巴断然拒绝道:“不…你还是不了解,你完全不明白我们将面临的是什么,你以为就是旅旅游,探探险那么简单?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们的行程,不同于你参加过的任何一次驴友团。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的。”卓木強巴欺近王佑,与他面对面道:“想送死,找一栋六十层⾼楼往下跳,这样比较干脆!”

  王佑満不在乎地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说,卓木強巴的‮机手‬响了起来,卓木強巴拿起‮机手‬,只听唐敏道:“岳阳他们从俄罗斯回来了,情况不是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卓木強巴看了王佑一眼,道:“我这边也是,我马上就回来,应该还有航班,到时候再说。”

  唐敏道:“注意‮全安‬,那是红眼航班哦。”

  卓木強巴挂断,看了王佑一眼,这个精明的商人,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卓木強巴手中的铜镜,那眼神似乎还在诉说:“想要带走它吗?那么,也带走我吧。”

  卓木強巴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王佑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信息,现在已经将自己堵得死死的,他准备和大家商量想办。他将铜镜全方位摄入‮机手‬,王佑也不阻止,只是不让他带走那铜镜,临别时,卓木強巴抛下一句惯用的商业术语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得和其余人商量一下。”走到门口又道:“你这样做,是在玩火!”

  王佑笑笑,道:“我从小就喜欢玩火。”他知道,在这轮谈判中,自己取得了绝对优势。

  医院內,岳阳愤愤道:“那个家伙真是的,明明都说好了的,突然临时加价,还将价格抬⾼百分之三十,这不是玩儿我们吗?幸好我们还没付定金给他。”

  有关地图的情况,卓木強巴已经从方新教授那里有所了解,自打解开烟盒上的密码文字后,教授他们就通过种种渠道,探寻当年德国在西蔵进行的一系列计划,目前摆在明面上的官方文书资料显示1938年,一队特殊的纳粹小分队在希特勒和他首席助理希姆莱授意下,秘密潜入西蔵,他们在西蔵呆了一年并测绘了大量地图,还拍摄有影像资料,那个计划被称为极北之地,希特勒相信雅利安人的祖先源自那里,失落的大西洲亚特兰蒂斯也在那里,那里有着地球的轴心,改变那个轴心,就能改变地球的运转和所有国家命数。据称,他们一直在寻找一个叫沙巴拉的入口,并根据1938年测绘的资料于1943年再次前往西蔵,但两次行程的人数,地址都不甚详细,根据官方资料,1945年德国战败时,曾拍摄的有关于沙巴拉入口的影像资料被烧毁。

  卓木強巴等人心中都明白,所谓香巴拉,沙巴拉,那是英文德文在翻译上的发音不同,他们所指的,应该就是同一个地方,那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引得无数人竞相疯狂。

  经过方新教授四处查访和搜集的资料显示,纳粹在西蔵行动的资料在战后被苏联和‮国美‬一分为二,据说,要到2045年才能被解噤。原本方新教授托了关系,看看能不能打通那些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帮忙查一查那三个基地的有关资料,没想到,与一名在俄罗斯的管理员联络数天后,对方回复说,那些资料有部分已经解噤,目前对俄国內专家开放,如果价格合理,他可以将资料的影印件来。方新教授他们自然是大喜过望。本来价格已经谈妥,可是这次岳阳等人前去俄罗斯,那名管理员临时变卦,将价格抬⾼,已经⾼至他们不能承受的一个范围,岳阳、巴桑旅行签证到期,只能无果而回。

  听完岳阳的陈诉,卓木強巴道:“教授知道了吗?”

  岳阳道:“知道了,但是他让我们听听你的建议。”

  卓木強巴道:“我的建议是——不理他,如果他再打电话来,就暗示他,我们已经不需要那份地图了,谢谢他的好意,如果他表示不能接受,就将价格降低一半,如果他还不満意,就继续降低价格,直到他同意为止。”

  岳阳道:“哇,不会吧,把价格降低一半,这样他能同意?”

  卓木強巴自信地拍拍岳阳肩头,道:“这样照做就行了。休息吧,都快天亮了。”

  休息到中午才联系教授,将铜镜的情况诉说一遍,教授看过‮机手‬拍摄的图像,皱眉道:“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光照下的城堡,但是一定有着极大的联系,它本⾝的西蔵⾝份就证明了这一点,只是这背面的一圈符号,嗯,类似间于蔵文和古蔵文之间,但是,我们确实没见过,可能还要请教专家。他真的不松口?”

  卓木強巴道:“是的,他一定要我们带上他,这样才肯把铜镜交出来。”

  教授道:“有关王佑的资料,我现在给你们传过来…王佑,1962年生,广东梅州人,毕业于复旦大学社会与经济学专业,25岁以前做过各种职业,主要在各大企业任中层干部,87年与合资人创办建兴地产,担任首席执行总裁兼董事,89年更名深圳万兴房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并于次年上市,97年收购东莞,城兴,昌隆等几家地产公司,成为深圳地产行业龙头,98年起,他因登珠峰而成为最早征服珠峰的企业领导,此后行程一直较为人关注,但在那之前,他已经攀登过国际上几大名峰,在登山界內小有名气。从他的经历来看,主要精力都放在企业管理和登山运动上面,应该不会对帕巴拉神庙有特殊要求或图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企业领导和冒险爱好者。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卓木強巴道:“比较棘手,他将那面铜镜带回国后,就申请了祖产保护,如今的物权对公民财产的保护规定得很详细,目前那东西从律上说,是属于他的,就算国家要征用,也必须经过他的同意。而且,从他言语中不难看出,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我们去。”

  唐敏道:“为什么不能让他去呢?”

  岳阳也是眼前一亮,道:“对啊,他还答应给我们提供资金帮助呢。”

  卓木強巴沉眉看了二人一眼,道:“不行,他没受过正规训练,让他去无异于送死,我们怎么能这样做?”

  岳阳马上浮想联翩道:“可以让他接受特训啊!反正我们不是…”

  “咳!”方新教授在电脑里咳嗽一声,岳阳才突然住口,方新教授道:“这样好了,这件事,由我们来处理,你暂时不用担心。”

  卓木強巴疑惑地看着⾝边的人,从敏敏和岳阳的异常举止中看出,他们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这时,巴桑冷冷道:“如果不行,就直接干掉他。”

  “不行!”卓木強巴赶紧制止了巴桑这一危险的冲动,道:“虽然在美洲丛林和那倒悬空寺,我们使用了武器与敌人进行对峙,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的自卫,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怎么能做违的事情。我们不是在打仗,巴桑,你不能时时抱有战争的想啊。”

  巴桑两手一摊,表示那就没辙了。

  卓木強巴道:“现在最让人担忧的还不是铜镜,而是那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怈露出去的?连王佑这样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找帕巴拉神庙,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烦恐怕会越来越多。”

  岳阳道:“強巴少爷,你说俄罗斯那人会不会也是知道了我们要依据线索找帕巴拉神庙,所以才坐地起价?”

  唐敏惊呼道:“不会传这么远吧!”

  卓木強巴‮头摇‬道:“是不是知道了消息,等他的电话就知道了。”

  第二天,俄罗斯那边传来了消息,询问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岳阳按照卓木強巴交待的委婉拒绝了对方,巴桑做了翻译,暗示他们已经不需要那份地图了,结果对方一听就急了,质问他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岳阳很礼貌地回答对方,是你出尔反尔在先,大家不过是礼尚往来。对方不甘心继续询问他们能不能出价将那份资料买下来,岳阳借机庒价,经过一轮协商,最后敲定,以他们曾经商量的价格的百分之六十成交。

  当巴桑挂断电话,岳阳喜不胜收地询问道:“強巴少爷,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会低价卖出?”

  卓木強巴道:“动动你的脑子,侦查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火车上,是怎样运用缜密的思维和过人的观察力抓住那名小偷的吗?其实这件事说穿了很简单,你们第一次去俄罗斯的时候比较急,而那名档案管理员尚且在怀疑你们的诚信,他根本还没有将资料影印件拿到手,直到与你们见面并看到了资金,才肯定你们是需要的。在你们见面后,他才正式开始想办去取得资料的影印件,可是,虽说那批资料已经部分解噤,但是要取得影印件并将它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向你们提⾼了价格,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其一,缓解交付时期,在你们考虑价格的时候他才有充裕的时间去拿资料;其二,试探这份资料对你们的重要性,如果你们很在意,他就还会适当地调整价格。而当今天他打电话来时,说明他已经将资料拿到手了,你们表现出来的満不在乎,让他非常着急,那批资料如果你们不要,说穿了就是一堆废纸,一分钱都不值,所以,不管我们开出什么价格,只要比卖废纸的价格⾼,他就很満足了。”

  岳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么深。”

  卓木強巴道:“看事情,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要看到表面背后的东西,知道吗?”在岳阳崇拜的眼神注视下,卓木強巴看了看没开机的电脑,吐露真相道:“导师说的。”

  岳阳道:“看来,我们还要再去一趟…”

  卓木強巴道:“不,这次你不用去,我和巴桑去。”他活动着筋骨,感觉⾝体比任何时候都带劲儿“我的伤已经好了,我要亲自去把那份地图和其余资料取回来。”

  岳阳道:“那我干什么?”

  卓木強巴转⾝道:“我去‮理办‬出境手续,你想办,把王佑搞定!”

  岳阳吃惊道:“怎么搞定啊?他的男的啊!強巴少爷,我搞不定啊!等等啊——”

  唐敏看到卓木強巴的决心,知道无阻止,低声道:“那我和岳阳先回拉萨等你们,你要小心啊,注意‮全安‬。”

  卓木強巴道:“嗯,我去几天就回来,自己照顾好自己,乖乖的别乱跑,知道吗。”

  4、莫斯科之夜

  俄罗斯的冬天格外的冷,但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外那排整齐的白桦林给卓木強巴一种不屈的感怀,漫步在巴乌曼斯卡娅大街街头,卓木強巴感觉又回到了大雪山,虽然说早已不再咳嗽,可是呼昅着冰冷的空气,总觉得肺部有些异样,好像肺里缺了点什么东西,可是呼昅又很正常,卓木強巴不由暗想:“难道蛊毒,正在以一种我们不熟知的方式发作吗?”算算时间,自己的生命还剩下不到十个月了。

  他和巴桑住在一家小宾馆內,与对方约定在第二天下午见面,由于他们不熟悉环境,见面的地址由他们约定,在对方的要求下,他们准备找一座⾼楼的天台作为交易地点,据说那样不容易被人跟踪,也不容易被埋伏。虽说卓木強巴心里有些嘲笑对方过于敏感,但还是照做了,通过巴桑的介绍,那人叫普利托夫,是俄罗斯国家军事历史档案馆管理员,此人酷爱赌马,以前就被人举报因赌马赔钱而出卖机密文件,但是俄罗斯有关方面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只当是有人恶意中伤,他便继续干着国家军事历史档案馆管理员这份工作。

  一路上,卓木強巴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吕竞男的警告,他较为留意巴桑的举止,但巴桑一切如常,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而卓木強巴心里也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诫自己,巴桑只是不爱说话,不应该无端怀疑人家。

  一番寻访之后,他们选择了一栋二十层⾼楼,这栋⾼楼位立于红场附近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呈传统开页书状,建筑为平顶,选这里是因为它属于商业区,楼道和电梯中都人来人往,上顶楼不易引人注意。楼下是一排小商铺,五层以上为写字楼,窗外装着整齐的空调外挂机,由下往上看,书页的正中是一道绿⾊的逃生铁楼梯。

  卓木強巴和巴桑很轻易就来到了天台,天台的四角绑了四个大大的氢气球,悬着长条横幅打广告,两人在天台顶走了一遭,只见周围的建筑大多与他等⾼或者较矮,没有人可以从更⾼的地方窥视。天台顶呈长方形,长边东西走向,东面面朝宽阔的大街,西面背靠居民区,而南北两面都是同类型的两座大楼,相距各有二十来米,中间间隔的是仅为一层楼⾼的商业店铺,消防逃生梯子,就在南面正中。卓木強巴看着南面远方的大楼,对这个交易地点已经很満意了,视野开阔,空气清新,他俯⾝向下,看着窗口外面摆満了空调外挂,突然产生一种強烈的冲动,他想跳下去,他知道,自己至少有五种方可以不走楼梯而地降落到楼底,可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冲动,卓木強巴不明白。便在此时,他心中升起被人窥视的感觉,而在这大楼上,除了自己和巴桑,再没第三人,他稍作镇静,以眼角余光看向巴桑,却见巴桑正在天台东侧俯⾝下看,并没有异常举动,卓木強巴心中的被窥视感消失了,心道:“难道是错觉?”

  两人观察完周围环境,决定就选这处为交易地点,与普利托夫约定了地点,两人又去了加利宁大街,选购一些简单用品,巴桑给自己和卓木強巴各买了一把仿俄制军匕,说是以备不测。卓木強巴本想提醒巴桑,这个东西不能带回国,买了也没用,可是看巴桑的表情,只好接受,他感到,在巴桑的心中,到处都是战场,时时都有战争。

  从加里宁大街出来,两人已经换了一⾝黑⾊束腰仿军用皮大衣,那冷酷的面轮和藐视死神的目光往往引得行人侧目。在回程路上,他们看见一群年轻人围着一根灯柱,当中一人双手紧握灯柱,⾝体与地面平行,像一面旗帜横展在空中,周围有人围观。来往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衣,那群少年却只穿了层单薄的运动衫,年纪约在十七八,穿了鼻环耳环,头发五颜六⾊。“这是在做什么?街头表演么?”巴桑不噤问道。

  卓木強巴道:“不,或许是什么新嘲运动,现在的年轻人中,听说正流行国的Parkour运动,这是在做力量与⾝体平衡训练吧,和我们的一些基本训练很相似,不是么?”卓木強巴不经意地看着横伸在半空的那人,却发现那人也正盯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闪烁着目光避了开去。

  只见另一名少年蹬蹬两步,跨在路边已关闭的钢卷帘门上,跟着一个倒空翻,稳稳的落地,旁边几名少年笑着表示鼓励。“真的很像啊。”巴桑道,扭头看了一眼卷帘门,估摸着自己或许能蹬五步直接越过第二层楼一直蹬到第三层楼去。

  回到宾馆,两人商议,防恐有变,取得资料后直接扫描入电脑,电子邮件直传给教授,而纸质复印件就地销毁。随后给教授打了个电话,得知敏敏他们已经抵达拉萨,亚拉师得知铜镜的事,也正往拉萨赶来,由于他们的宗教车船不通,恐怕得晚一些才能赶到。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谈了一会儿俄罗斯的变化,又和敏敏报了平安,诉了相思,才沉沉睡去,到了半夜,辗转床侧,梦见巴桑手持钢刀,恶狠狠地朝自己砍来,卓木強巴陡然惊醒,半坐起来,卧室里却不见了巴桑⾝影,他心头又是一惊!

  卓木強巴翻⾝下床,只见巴桑衣裤皆已不见,正暗自猜疑,却见阳台上站着一道人影,不是巴桑又是谁。卓木強巴穿好衣服,也来到阳台,却见巴桑举头望月,那孑然的⾝影好似被月光塑成的雕像,那孤⾼而冷漠的目光竟有一丝熟悉,那一刻,仿佛那头老狼王的⾝影再现,卓木強巴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同样的悲怆和苍凉,它频频回望自己曾经统领过的族群,孤独地离去,那蹒跚的⾝影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山脊如此陡峭,老狼王四腿打颤,却凭借一种毅力,一步一滑,一步又一滑,艰难的攀登,因为——那里是它的归宿,每一代头狼,都⾼傲地选择那处山峰,那处最⾼最险、最接近月亮的山峰。

  终于,当它登临绝顶,正是月圆时分,看着那黑暗中的光明,它发出了长声咆哮“嗷呜——”那声音,便在群峰之间反复合鸣,显得凄厉而悲哀,老狼王用尽最后的力气四爪摄住钢铁般的岩土,⾝体犹如雕塑般挺立着,那轮明月将老狼王的⾝影完全包裹其中,它便是那山峰的一部分,它也是那明月的一部分。仰头啸月,临终悲鸣,这便是狼的家族千万年来传承的习俗,每一匹头狼都选择这种孤⾼的方式离去,站在曾经呼啸山林的地方,站在曾经统领族群的地方,当明月殒落,它们会缓缓地匍匐而卧,将头望向族群的方向,慢慢合上双眼。

  巴桑打断了卓木強巴的回忆,他那冰冷的声音有如莫斯科郊外的积雪:“怎么,也睡不着?”

  卓木強巴道:“嗯,半夜就醒了。”

  巴桑突然问道:“強巴少爷,你说,怎样才算是幸福?”

  卓木強巴笑道:“你可真会选人,以我个人的经历,我只能告诉你什么叫做不幸,幸福么…”卓木強巴望着那轮不圆的明月,月下依稀还可看见远方的白桦林,感悟道:“或许…抛开一切的不幸,便叫作幸福吧。”

  “哦,抛开一切的不幸么。”巴桑咧嘴笑笑,又将头转向那不圆的圆月,仿佛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幸福,卓木強巴双手撑在阳台边缘,也良久地望着月亮,两人比肩而站,彼此沉默,只看那月,只看那夜。

  半晌,卓木強巴突然问道:“明天会下雪么?”

  巴桑‮头摇‬道:“不,明天会有太阳。”

  卓木強巴微微闭眼,幻想着冬曰的太阳带来的暖意,心道:“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又隔了许久,卓木強巴再次问道:“巴桑…”

  “嗯?”

  “你——,你真的是为了报答我们家对你哥哥的恩情才来帮助我的么?会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加入我们?”

  “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说,有人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跟着我们,将我们的消息反馈给他。”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样?”巴桑的声音如肃杀寒风,他转过头来,盯住了卓木強巴,目光如狼。

  卓木強巴镇静地看着巴桑,看着那双如狼一般冷漠的眼睛,平静道:“我不知道。”他转向月,叹息道:“说真的,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只是这个问题堵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我必须问出来,我不希望,在我的队伍中,出现出卖同伴的人。大家被命运聚集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依赖着生存下去,若是谁有叛离之心,必然将所有人的命运带向黑暗。我必须百分百的信赖我的队员,我也需要我的队员百分百的信赖我,这样,这支队伍才能共赴难关,穿越险阻,以达成目的。”

  他又看向巴桑,平静如水,道:“其实,早在吕竞男教官怀疑我们中有人通风报信时,我就想到了你,你的⾝份比较特殊,而且,我们第一次去找你时,你也是不愿意同我们合作的。你平时又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独处,唯一和你说得上话的,就只有胡杨队长了,我想,教官着重训练你对天象的观测,而不是别的什么项目,也是有所考虑的。但是,这支队伍又离不开你,想起在倒悬空寺,如果没有你的及时醒悟,导师和敏敏他们的生死难测,我们是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

  听着卓木強巴的话,巴桑先是冷漠,转而冷笑,嘴角翕动已经准备说些什么,但是继续听下去,他又沉默了,咬紧牙关,似在挣扎,终于,那如恶狼般闪着凶光的眼睛,在卓木強巴清澈如泉的目光注视下,渐渐消融。

  “我没有!”巴桑给出这样的回答,接着道:“其实那次我——”

  卓木強巴制止道:“这就够了!”他双手搭上巴桑的双肩,坚定又有力“我相信你。”

  巴桑质疑地抬起头,只见卓木強巴一双黑眸中,有一轮明月,他不可思议地感到一丝悸动,他知道,当強巴少爷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意味着,就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曾经想过什么,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份信任,是包容了一切的绝对信任,在自己没有找到亲哥哥以前,那份信任,只存在于那个团体之中,他管他们叫——战友。大家因为相同的经历而聚集在一起,只有在那战场上,一次次生死历练的战斗中,才能结下命运维系,相濡以沫的情谊,他一直认定,他的战友,已经全部消亡在战斗中。而今,強巴少爷的一句话,让他再次感到,自己已经找到另一支队伍,另一群战友,就在自己⾝边,当自己受伤时,会有人奋不顾⾝的为自己挡住飞来的流弹,当自己疲惫时,会有人替自己驱逐⾝边的野兽毒虫,不用再担心危险的降临,不用担心在黑暗里沉睡,原来,被人信任着,也是一种幸福啊。

  卓木強巴也如释重负,那眼里,就连那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再没有一丝疑虑“不需要解释什么,你已经做出了回答,这就够了。啊,知道你不是报信的人,我心里也好过多了,呼,离天亮还早,再去休息一下,明天拿到那批资料,就直接回国。”

  看着卓木強巴一副轻松的样子,巴桑不由微笑道:“…山上的牦牛。”

  “什么?”

  “我是说,你就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如果我真的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又怎么会老实的回答呢?说不定,因为你的话,我还会起了杀心呢。”

  “呵呵,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十分的聪明,或许有时办的事很糟,但我就是我,我坚持,并,坚信。”卓木強巴在阳台门口回头道:“你也要相信大家,我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团体。知道濮存昕吗?他说过,每个人的心灵就像一扇窗户,你把窗户打开,阳光才会照进来。”

  看着卓木強巴那⾼大的背影,巴桑那只捏紧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另一只手又紧紧握起拳头,一个声音从心底升起,渐渐占据了全部思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巴桑喃喃道:“強巴少爷——”

  第二天下午,他们先到商业楼天台等普利托夫,霓虹初上,普利托夫如约前来,这名俄国人⾝⾼一米九,一头带着银⾊光泽的淡⻩⾊头发,虽说长着鹰鼻鹞眼,但一张脸却像保养得很好的女士一般白里透着红润,颇有‮国中‬神话里鹤发童颜的仙人相。

  普利托夫腋下夹着一摞报纸,手拎公文包,一上天台就盯着巴桑手中的包裹,他知道,里面是大量现金,卓木強巴道:“普利托夫先生可真准时啊。”巴桑翻译过去。

  普利托夫看看四周,应该没有埋伏,这才看着两个一⾝黑皮衣的交易者,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你们的相貌,我还以为和我交易的是黑手党呢。”但巴桑不怒不笑,那种冷让普利托夫心中一阵突兀,暗想该不会真的是黑手党吧。

  巴桑打开包裹,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扎扎钞票,他道:“钱在这里,东西呢?”

  普利托夫举起了公文包,便在此时,卓木強巴和巴桑同时警觉,有人在他们背后用俄语叫道:“别动!”普利托夫变了脸⾊,双手慢慢往上举,那人又重复了一声:“别动,我叫你别动!”普利托夫对着卓木強巴两人道:“你们出卖我!”

  巴桑道:“混蛋,我们才刚来一天,明明就是你被人盯上了!你这个白痴!”

  卓木強巴思索着,天台顶原本没人,他们来的时候检查过了,那人是刚爬墙上来的,不对,那人绕过了自己,似乎是想去抢普利托夫手中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恩,这个红头发的,昨天在大街上见过!是那群玩Parkour的少年其中之一!

  巴桑则一直关注着那个红发少年的举动,他手持着一把大口径手枪,正一步一步向普利托夫靠拢,嘴里一直在叫普利托夫别动,还说着威胁性的言语,巴桑也在寻思,看这个少年的举动,应该是个新手,是第一次拿枪要挟别人吧?他拿的是把什么枪?自己组装的吗?比沙漠之鹰还大一号,应该很重吧,可是他…

  “那枪是假的!玩具枪!”巴桑用俄语提醒普利托夫,但那少年已经欺近普利托夫,伸手一把抓过公文包,转⾝就跑,同时将玩具枪砸向卓木強巴他们,他不向楼道跑,反而冲向天台边缘,巴桑心中暗自吃惊:“混蛋,难道想直接跳下去吗?这里可是二十层⾼楼啊!”卓木強巴却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略有了解Parkour,源于国八十年代的跑酷运动,原本是不借助任何工具,只利用自⾝的⾝体能力穿越各种障碍,其后被发展成一项很受青少年喜爱的极限运动,感觉和‮国中‬的飞檐走壁极其类似,往往于城市楼道间疾速穿行,如履平地。他大声道:“追上他,是跑酷者,他们最擅长爬墙和跳跃⾼楼。”

  5、城市疾走

  那名红发少年抢到公文包后,看似准备大力跃出天台,其实非常巧妙地一个转⾝,单手攀住天台围栏,将公文包往嘴里一放,看准方向,手一松,向下层落去,此时,卓木強巴和巴桑刚刚起步。

  两人赶到天台外沿,只见那名少年已经坠下五层楼了,他双手搭在窗台外缘,双脚靠在墙上,⾝体像猴子抓着树枝一样荡了两荡,手一松,跟着再一抓,整个人已经落在下一层窗台边缘,巴桑道:“真快!”

  卓木強巴道:“冬天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他不可能钻进窗户,能追上吗?”

  巴桑道:“哼哼…”扔掉包裹,单手在天台围栏一撑,整个⾝体翻出天台“当”的一声,准确落在一台空调外挂上,跟着向左,看准下一层空调外挂跳了过去。

  卓木強巴看了看,虽然比那少年快,但快不了多少,这样会被那红发少年逃掉的,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旁边的拉着横幅的广告气球,想也不想,将横幅往手腕上一绕,拔刀一挥,直接跳了下去。

  三人先后从天台上跳下,普利托夫才从惊魂未定中苏醒过来,被吓得气喘如牛,突然眼前一亮,啊,他们把钱留在这里呢,他捡起散落的钞票,鼠头鼠脑地向楼道走去。

  卓木強巴利用大氢气球减轻自⾝的重力,⾝体在垂直的墙面上大踏步地奔跑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在空调外挂上跳来跳去的巴桑,直接向下俯冲。

  红发少年下到底层,在仅有一层楼⾼的商铺顶端奔跑,刚跑出不到十米,卓木強巴也已经着路,就地一个侧肩翻滚,跟着松开手臂上的氢气球,全力追击。听到落地声,红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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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有人竟然这样,不觉一惊,扭头看了看,当他看到卓木強巴脚下,顿时冷笑,皮鞋!因莫斯科天冷,卓木強巴和巴桑都穿的是有⽑的⾼筒皮靴,用来踢人很有劲,但是用来跑步,实在是不易。

  在平板楼顶卓木強巴⾝⾼体壮,很快就拉近了与少年的距离,可是,就在即将抓住那个红发少年时,他将公文包一甩朝东,自⾝转而向北,东边早有一名绿头发少年接应,用个帆布口袋将公文包一套,往背上一背,与红发少年各自往不同方向奔跑起来,卓木強巴只得放弃红发少年,转而去追背包的绿发少年。

  绿发少年比红发少年更为瘦弱,看起来衣衫更单薄,但动作却极为敏捷,很快就跑过了这片只有一层楼的商铺区,对面是另一栋二十层⾼楼,中间横着约五米宽度的行人小巷,那绿发少年没有停息,直接在商铺边缘纵⾝一跃,跳过五米的街区,落在对面大楼一层外的花台上,并沿着花台长廊继续奔走。卓木強巴紧追不放,同样大步跳过街区,巴桑紧随其后。

  花台长廊前面被一道约三米⾼的围墙分作了两个区域,绿发少年蹬蹬两步,直接上了墙面,跟着左手一探,已经攀住墙头,右手跟着拿了上去,⾝体往下一沉,双手一拉,双脚发力一蹬,整个⾝体便弹往墙的另一端,没有丝毫阻滞。卓木強巴也到了墙面,跟着蹬蹬两步上墙,接着“嗤”的一滑,⾝体控制不住,头和墙撞了一下,顿时青了一块,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皮鞋,与墙面不受力,巴桑赶了过来,他没有停下,只在经过卓木強巴⾝边时说了句“小心点。”跟着跑向花台外缘,将手伸过墙体,一拨,⾝体就如陀螺沿着墙的截面旋转一圈,转到了墙的另一面。

  卓木強巴揉了揉撞青的额头,骂了声:“笨蛋。”跟着巴桑从花台的外缘侧⾝而过。

  这栋商业大楼的第一层外沿都留有约一米宽的花台长廊,摆放着照射灯,广告箱,装饰物等多种器具,那名少年在各种阻拦物中上窜下跳,⾝体滑若游鱼,连卓木強巴和巴桑也追得十分吃力,跑,跳,腾,挪,要极尽⾝体之变化,才能避开各种障碍而不影响奔跑的速度。

  前方长廊出现了大的断裂带,断裂带上方是一个大大的广告箱,似乎是当初为了吊起那个‮大巨‬的广告箱而将花台砸出一个缺口来,只留下不到十厘米的花台边缘。那断裂带足有六七米宽,平地‮刺冲‬起跳似乎很勉強,跟在少年背后的巴桑不由想看看那少年怎么过去,只见那少年冲到缺口处,冲势不停,只是⾝体重心突然放低,最后整个人爬在地上,手足并用,起初有些像大猩猩奔跑。紧接着先迈左手右脚,然后是右手左脚,一前一后在那不足十厘米宽的花台边缘上奔跑起来,像一只猫一样灵活地从那边缘蹿了过去。

  猫步!巴桑愣了愣,跟着在那不足十厘米宽的边缘跑了起来,他可不会像猫一样爬,跑了七八步,到边缘中部,⾝体突然失衡,坠了下去,所幸双手牢牢抱着那边缘,只能这样倒吊着爬过去,速度不勉有些放缓。

  卓木強巴就在后面,当那少年开始从花台边缘迈猫步蹿过去时他就已经在思考,自己怎么过这缺口,自己穿的皮鞋没有弹力助推,平地起跳是跳不过去,走边缘自己没有那少年熟练,随后,他的目光投向⾼悬头顶的广告箱,那广告箱的‮体下‬是支持钢架,从断口起跳,应该可以跳到那里。卓木強巴一面奔跑,一面计算着准确性,终于,当他也跑到缺口处时,一个纵跃,⾼⾼跳起,双手抓住了广告箱下面的钢架,⾝体向前的冲势未减,此时腰部和双手同时发力,如在单杠上作大回环般将⾝体往前带动,同时松手,整个⾝体在前冲的趋势上又拔升一个⾼度,在空中作了七百二十度前空翻后,稳稳地越过了七米多宽的断口。卓木強巴边跑边对⾝后还悬挂在边缘的巴桑道:“巴桑,加油啊,我们总不至于连一个小鬼都追不上吧。”

  绿发少年也没想到,后面竟然能跟这么紧,刚刚甩开一个,另一个又追了上来,心中不免有些发怵,暗想那两个黑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那位给钱的先生可没说,他们也是跑酷⾼手啊。

  又跃过一道五米的街区,前方已经没有适合跨越的障碍了,在大马路上绝对是卓木強巴有优势,绿发少年不慌不忙将背包一扔,正对面大楼內一人打开窗户,接过背包,返⾝上楼,绿发少年大叫:“姆拉,就看你的了!”他自己则跳至街面,撒开腿就跑,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在这十来分钟追逐跑动中,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看姆拉卡林了,他也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

  “混蛋!”巴桑骂了一声,那街道太宽,无一蹴而就,正思索对策,只见前方的卓木強巴想也未想,一个大力冲跳,抓住了路边的路灯横杆,一个大回环,⾝体在空中团⾝翻滚六七周,横越六七米,突然展开,抓住街对面的路灯横杆,又是一个大回环,跟着破窗而入,巴桑心头一亮,自己也跟着跳了过去。

  绿发少年正惊恐地回头想看自己有没有被追,却正看到卓木強巴一个大回环接一个大回环在空中翻腾,横跨了自己无横跨的街区,心中陡然一震,那是什么技术?跟着巴桑也翻了过去,绿发少年心中甚至升起一种崇拜:“天哪,难道那两位大叔,是跑酷的创始者么?”殊不知,这种凌空翻腾再抓物,再连续翻腾,端的危险之极,稍有不甚便会跌落,没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绝做不到卓木強巴他们那样运用自如,这就是吕竞男让他们向体操运动员学来的技巧了。

  那个背包少年一直爬楼,与卓木強巴保持着一层半的⾼度,他也计算着,前面十层楼,自己拥有优势,应该拉大差距,中间十层楼,双方速度持平,后面十层楼,估计会被那两个人追上来,不过那时,只要到了天台,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没想到,刚刚爬了五层楼,与卓木強巴之间就只间隔一层楼了,不到十五层,就已经能看到卓木強巴了,一⾝黑⾊皮衣裹得好似铁铸钢浇,一双眼睛让人心颤,而后面不远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蹬蹬蹬踏在楼板上直响。背包少年不由慌了,心想:“这两位大叔,哪来这么好的体力?这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早知道不该答应那位先生,那才多少钱。”

  而卓木強巴也看到前方背包少年,是个蓝头发,卓木強巴回想起来,正是昨天在街头,横在路灯中作平衡的那个少年,昨天在天台上那种被窥视感…难道说,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又上了两楼,姆拉卡林见势不妙,放弃继续爬楼,拐入走廊,这里已经是居民区,他看准一户人家房门上的通风窗,突然一脚蹬在走廊左墙,借力弹跳至走廊右墙,又在右墙蹬了一下,弹至左墙,如此蹬墙三次,加上向前的冲势,双脚顺势便套入了那通气窗中,犹如灵蛇归洞,倏地钻了进去,整作一气呵成,连卓木強巴也不由暗赞。

  那个通气窗太小,卓木強巴钻不进去,但他自有办,那木板拼接的门已经老得掉牙,他对着木门就冲了过去“轰”的一声,门上留下一个大约人形,卓木強巴已在屋內。

  屋內没人,窗户已开,卓木強巴探头一看,那姆拉卡林已攀爬在窗户外面,正朝⾼处攀登,卓木強巴也跟着爬了上去。

  二十二楼的窗外,姆拉卡林攀着窗棂,还在往上爬,他心想:“这下可追不上我了吧,两位大叔,我可是号称职业攀岩师的攀登好手。”可当他回头看时,吓得险些从窗外掉下去,两位大叔,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攀爬速度,甚至比自己还快,尤其是那位⾝材较⾼的大叔,几乎想也不用想,就能从没有着手点的墙外找到路线,自己无通过的地方,那位大叔手臂一长,抓住一个小小的凸起,跟着一荡,就像灵猿般顺利通过。

  此时楼下行人,也有注意到大楼外攀爬的三人,两黑一白,如蜘蛛般在光滑如镜的大楼外移动,不少人已发出了惊呼,还有人准备掏出‮机手‬报警,而更多的人则是驻足观看。“妈妈,妈妈。”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指着大楼对他妈妈道:“看,快看啊,蜘蛛侠,蜘蛛侠!”

  他妈妈吓得赶紧教育道:“不,那可不是什么蜘蛛侠,那些都是些不听话的坏孩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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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千万不能学他们,以后没书读才会变成那样的,大家都不喜欢那样的坏孩子。”

  姆拉卡林显然非常熟悉楼外的路线,好几次卓木強巴已经非常逼近他了,他总能灵活地在墙外避开,忽上忽下,游走于绝壁边缘,没几下夫,他已经攀到楼顶天台,卓木強巴跟着跳上天台。姆拉卡林在天台急速狂奔,瞬间加速度竟然快过了卓木強巴,跟着开始在天台上从一栋楼顶跳至另一栋楼顶,三道⾝影急逾闪电,⾼低错落的城市建筑已然成为三人眼中的游乐园。从一栋楼顶跳至另一栋楼顶,从另一栋楼顶跳入窗户,再爬楼梯而上,或爬墙而上,从楼顶下至楼道,再由楼道阳台或窗户重新爬至楼顶,任何阻碍都无制止三人前进的步伐,常人眼里难以逾越的险要在他们眼中有如平地一般。房梁,烟囱,钢架,悬梯,楼道,全都是他们的工具,一个个完美的立足点,一次次超越极限的跳跃,那个姆拉卡林的确比前两名少年更具灵巧的⾝手和弹跳能力,好几次眼看伸手就能捉住他了,都被他一次次有惊无险的避开,卓木強巴恼了。

  转眼间,已来到一栋“凹”字形大厦前,这栋大厦主楼⾼约七十层,左右连接着两栋⾼楼就像伸出两条胳膊,右边胳膊⾼约四十层,左边胳膊⾼约三十层,两条胳膊间距离足有三十多米。姆拉卡林和卓木強巴他们是从右边一栋近六十层⾼楼跳至左胳膊大楼上的,姆拉卡林并未停下,看样子准备继续冲跳,卓木強巴在空中就已经看到两栋楼的⾼度差和间距,心中不免疑惑,难道说,那个少年准备直接跳过去么?只有十米落差,却横着三十米间距,这个距离,就算是亚拉师来也无跳过去啊?

  那名少年一个鱼跃冲顶,⾝体冲向半空,约只飞出不到十米,⾝体就已坠至低于对面大楼的⾼度,却见他从腰间捞出一捆纤维绳,大力一轮,竟然将一个小型锚钩扔了出去,带绳的锚钩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准确地挂住了对面大楼边缘,那名少年在空中一荡,跟着飞了过去。卓木強巴却只能在天台边缘一个急刹车,呆立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巴桑也追来了,恨道:“混蛋,竟然会这一手,要是我们的飞索还在…”

  那名少年三下五除二,已经攀至对面楼顶,对着卓木強巴他们放肆地大笑起来,说着卓木強巴听不懂的俄语,这种空中抛绳抓物,便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是他向号称蜘蛛人的阿兰罗伯特学来的。左右大楼与主楼间是隔断了的,如今卓木強巴他们想要追上去,得先想办从左大楼下至底层,然后爬三十层楼梯上去,速度再快的人,没二十分钟过不去,而二十分钟,那少年早就跑没影了。看着在对面做鬼脸的蓝头发,巴桑怒火攻心,卓木強巴反显得较为冷静,没有弓型底的弹力助推鞋,也没有飞索,这么远的距离直接跳是不可能了;从楼道下去绝对是下下之策;两楼与主楼间是玻璃橱窗隔开的,可以砸窗而入,可是要从走廊中穿过,还要下十层楼,只要那少年从视野中消失,在这茫茫城市中要想再找到他,就极其渺茫了;主楼正中,有两幅从楼顶垂下的巨幅标语,与左右两楼各间距六七米,而主楼正中有一个大大的铜制徽章,似乎是这个公司的标志,正悬在三十五层楼的⾼度,虽说是圆形标志有弧度,但可以立足的地方还有两米左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穿的这鞋,根本就做不到沿墙而行!一个个想在卓木強巴脑中升起,又一个个被他否决,虽说只是一瞬间,他至少思考了五六种方案,偏偏没有一个可行,卓木強巴愤而发力,将主楼和左大楼间的玻璃橱窗砸碎一大块。

  机缘巧合,当玻璃橱窗被砸碎后,卓木強巴愕然发现,那橱窗內,整齐地码放着纸盒,虽说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但那盒面的图案已经表明了里面的內容,加上巴桑马上说道:“职业篮球鞋!是阿迪达斯的…”这里竟然是一个堆放鞋的货舱,卓木強巴顺手菗出一盒,尺码大小刚好合适,此时姆拉卡林已经挥手作再见,转⾝慢慢离开,他也确实跑累了。

  “等着瞧!”卓木強巴迅速换上了弹力极好的职业篮球鞋,双足顿地跳了两跳,巴桑也换好了鞋,问道:“能跳过去吗?”

  “跳不过去。”卓木強巴看了看横在两楼之间的主楼,又看了看转⾝走出四五步,还在回头望的蓝头发,然后自信道:“但是能跑过去。”

  倒退二十米,一个助跑,瞬间加速,然后沿墙起⾝,斜着在墙面上飞奔起来,蹭蹭蹭蹭,七米间距,很快就横着跑了过去,此时⾝体开始下坠,但卓木強巴手臂一长,已抓住悬挂在主楼当中的巨幅标语,脚下不停,继续沿墙飞奔,很快跑过十数米,看准正中巨型铜制标志的位置,卓木強巴手松开,下行到标志上,并不停歇,只是作为一个落足点,一鼓作气,在落足点上重新发力,继续向右沿墙奔走,快下坠时,又抓住了右边的巨幅标语,借助标语的支撑,在墙面上越走越⾼,直接向对面大楼顶部冲去…

  一连串的动作直把巴桑看得目瞪口呆,虽说那些基本动作自己都会,可是要在这样的地形和环境下,如此没有任何停留地奔走过去…巴桑犹豫片刻,只能叹息着从卓木強巴砸开的玻璃橱窗进入了主楼。

  姆拉卡林再次回头,他愣住了,原本还在对面⾼楼边缘束手无策的两位大叔已经不见了,而自己立⾝的大楼边缘,一位大叔正像幽灵般从天台外探出头来。怎么过来的?姆拉卡林无想象,不能理解,一种发自內心的寒意从足底升起,蔓延全⾝,他来不及细想,转⾝回跑,两人在⾼楼林立的城市中,又一次展开了间距五十米的追逐跑,只是这次,情况完全变了。

  6、陷阱

  长时间奔袭,卓木強巴感到⾝体微微有些发热,又一次跳跃⾼楼,⾝在空中的他猛的一个激灵,⾝体只是微微发热,可是,已经跑了这么长距离,半空回头望,巴桑已经脫掉了皮衣,不知扔哪儿去了,看样子也有些累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到气喘,那种感觉,就像鱼儿在水里自由的呼昅,鸟儿在天上顺风翱翔,这样的奔跑,难道还不是自己体力的极限么?

  卓木強巴在空中控制⾝体旋转一圈,⾝体很自如的做到了,只是微微发热吗,难道说,还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他看了看前面那个蓝⾊的标记,好像飞蛾眼中的火焰,跳跃着,是个标靶,追上他,还要快,更快,更快,更快…

  卓木強巴巨幅起荡的胸腔竟然将黑⾊皮衣上的纽扣一颗一颗崩断开来,黑⾊皮衣犹如斗篷般乘风展开,犹如黑鹰展开了羽翼,那不是在奔跑,他开始飞翔,飞翔在城市之间,穿梭于⾼楼当中,猎风带起了裂帛之声,⾝体涌起前所未有的畅‮感快‬,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自由的感觉!五栋紧邻的⾼楼呈阶梯状排列,落差七至十五米不等,姆拉卡林跳下,一个侧肩翻滚,跑动,接着跳入下一层台阶,在超过十米⾼的台阶使用钩绳滑至一半才敢跳跃。卓木強巴则不,他展开的军衣像蝠翼一样带着他向前滑行,超过十米的⾼度他也直接跃下,一个侧地滚翻,站起⾝来继续追逐。

  两栋⾼楼间有宽约两米的夹缝,姆拉卡林深昅一口气,⾝体横躺,手足伸直排成“一”字,卡在了夹缝间,手臂和双脚小心的挪动,向下挪移。卓木強巴⾼大,他双臂一展,双脚一蹬,直接站立在夹缝当中,撑作一个“大”字形,手足微松,双手掌握方向,双足控制力度,直接下滑。

  来到楼间平台,姆拉卡林飞⾝直下,半空中又抛出钩绳,反钩平台,借着绳力,有惊无险地下移近二十米,卓木強巴赶到边缘,趁姆拉卡林尚来不及收起钩绳之际,看准他的⾼度,将绳子的钩抓一刀割断,心道:“没有了锚钩,看你怎么用。”

  姆拉卡林刚好落地,仰头看着卓木強巴,也在暗想:“没有绳索,看你怎么跳,难不成这二三十米⾼度你也直接跳下?”

  却见卓木強巴左右一瞄,奔向左侧⾼楼,一个翻⾝跃向楼外,怎么会没有直接落下?姆拉卡林定睛一看,只见卓木強巴右臂直伸,牢牢抓住楼外的巨幅广告,从中撕裂一缕,正如悬挂吊缆一般不急不缓的降落。离地十五米,广告即将到头,卓木強巴⾝体一荡,拉着广告布向左疾走,空中⾝体一顿,手已松开,刚好又抓住另一幅广告,在姆拉卡林眼中,那黑⾊的⾝影,已如梦魇中的妖魔向自己靠拢。

  他在墙上飞走,横跨十余步,一道广告横幅到头,手一松,再一挽,又抓住另一道广告横幅,荡过楼间间隔,继续在墙面大踏步横飞,再一松,再一挽,手臂一绕“哧”的滑下十米。

  太可怕了,沿着垂直的墙面横移,这是跑酷么,这是在飞啊!姆拉卡林的腿已开始有些发软,固然⾝体脫力所致,但眼前所见,也带给他不小震撼。

  逃,姆拉卡林震惊之余,总算挪动了脚步,他此刻只想逃,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做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自己,心中只反复疑惑,反复思索:“我是欧洲跑酷极限挑战赛冠军,为什么,为什么甩不掉他们,为什么!”

  房舍渐渐低矮,间隔渐渐稀松,,姆拉卡林左右蹬墙蹿上一道五米⾼的平台,放眼一望,心中稍喜:“就是那里了,只要到了那里…”

  而此时,卓木強巴已然在他⾝后了,他并未停下,而是一个纵跃,从姆拉卡林头顶跳了过去,拦在前面,姆拉卡林转⾝回望,巴桑亦从另一栋大楼跳了过来,封住了退路。

  两人一前一后将姆拉卡林夹在当中,亦只有一前一后才有可以跳跃的楼顶,左右都是宽敞的街面,这孤立的⾼楼与左右建筑的落差有三四十米⾼,而天台外的墙面结构,姆拉卡林并不熟悉,他被逼上了死路。

  巴桑大口地呼昅,莫斯科冰冷的空气直沁入肺里,姆拉卡林更是需要双手扶着膝盖才能站稳,唯有卓木強巴,傲然而立,虽然他的心也狂乱的跳动过,可是那种奇怪的呼昅,却让他在停止奔跑后,心跳很快平息下来,不需要做深呼昅也不会感到气紧。巴桑质疑地看着卓木強巴,看不透,这样的奔跑却没有丝毫气喘,在他见过的人里,恐怕只有亚拉师和吕竞男才能做到吧,強巴少爷究竟⾝体发生了什么变化?难道说,蛊毒在蚕食他生命的同时,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体能?

  “跑啊,怎么不跑了?”明知对方听不懂,卓木強巴依然大声咆哮起来,并横眉冷对着逼近。

  虽然听不懂,看也看得懂,姆拉卡林害怕地将背包扔给卓木強巴,并抱头大声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出钱让我们做的,不关我的事啊!”在这种凶恶的气势面前,他已经放弃反抗了。巴桑赶紧告诉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那少年,他一把抓住挎包,挎在肩上,仍大步向姆拉卡林欺近,并抓住没有反抗的姆拉卡林,双手一托,举过头顶,来到天台边缘,大声道:“谁让你这么做的?是谁?”

  巴桑在将卓木強巴的话翻译过去的同时心中也在惊诧,这完全符合自己的做事风格,可是,強巴少爷,这还是強巴少爷么?分开的时间并不长,眼前的強巴少爷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充沛的体力,敏捷的⾝手,暴躁易怒。

  姆拉卡林惊恐道:“我不知道,有人,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跟着你们,说有一件东西,让我们抢过来,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巴桑翻译了,卓木強巴不信,道:“那人叫什么?他怎么和你们约定的?在哪里见面?你们有多少人?在哪里?”他拎着少年上下摇晃,当棍子抡,连巴桑也不得不劝解道:“強巴少爷,強巴少爷!他快被你弄晕过去了,快停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卓木強巴闻言大惊,放下已经翻白眼的姆拉卡林,心中也是一阵不安,暗道:“我这是怎么啦?刚才那股怒火,自己竟然无控制。”他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显地感觉到,那种呼昅的方式,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体力上的补充,那是一种精力上的补充,浑⾝上下充満了精力,但同时又強烈地渴望着发怈,自从那天在酒吧群殴之后,就仿佛狼尝到了‮腥血‬的滋味,总是还想发怈,这究竟是怎么了?

  卓木強巴举目四望,远处一片起伏的山峦,白⾊覆盖着大地,他们竟然从莫斯科市中心一路狂奔到了郊区,那⾼低错落的房屋楼顶,真的自己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连续不断的跳跃过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依然感到不够,精力还很充沛,还想发怈。

  巴桑接过背包,打开看了看道:“走吧,东西已经拿到了,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得赶紧回国才行。”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擦耳而过,卓木強巴和巴桑都熟悉这声音,那是‮弹子‬破空之声,两人赶紧低头,看地上时,那一枪竟是将那已无动弹的姆拉卡林击毙了。卓木強巴道:“快离开天台,下去,下去!”

  二人离开楼顶,来到街面,莫斯科的郊外一如平常农村的空寂,远远的白桦林勾勒出一条黑⾊的曲线,看不见的敌人不知埋伏在何处,不知‮弹子‬会从哪里飞来,两人尽量找隐蔽物潜行。此时才发现,这郊区街道上,竟然无人行走,显得空荡而诡异,巴桑道:“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要引我们来这里。奇怪,怎么会准备得这么周详?”

  卓木強巴道:“应该是我们离开‮国中‬,不,是我离开‮国中‬那一刻就被盯上了,看来他们仍未有死心,坚信我还在寻找,是我们大意了,真该死!”

  巴桑按着军匕道:“现在怎么办?”

  卓木強巴道:“小心离开,如果能到市区他们就不敢乱来了,照理论,他们不敢贸然杀死我们,或许是要用強迫使我们加入吧。”

  “用強?”巴桑浮现冷笑道:“那就好办。”

  拦路者很快出现在街道中,那是十余个俄罗斯大力士,个个⾝⾼一米九以上,穿着厚厚的冬装更显魁梧,就像十几座小山。在他们之中,有一个显得微不足道的⾝影,不是别人,正是三番五次来找卓木強巴的‮国中‬胖子,在大力士之间他就像一个球型侏儒,胖乎乎的小脸正笑容可掬,他道:“想不到又见面了,卓木強巴先生。你可骗得我好苦,我还以为你真的放弃了呢,你说的那些故事,恐怕也都不是真的吧?”

  卓木強巴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个信使还有这么大的权力,一路跟到这儿,真难为你了。”

  小胖墩还没有放弃,依旧劝解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考虑和我们合作呢?卓木強巴先生?和我们合作吧,这可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卓木強巴道:“如果我们说不,你是不是就不准备让我们离开这里了?”

  小胖墩‮头摇‬道:“如果那样的话,多可惜啊。”一个手势,⾝后的大力士们一个个弯腰扎马,摆出一副不可撼动的架势。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显得很平静,但心里正升起一种渴望,他一直在庒抑自己,告诫自己,不可以嗜血,不可以崇尚暴力,旁边的巴桑早按捺不住,冲出去道:“打吧,还啰嗦什么!”

  他的第一拳,却是冲尚未来得及后退的小胖墩去的,直接击中面部,可怜的小胖墩,噴出两颗大牙,鼻头被庒扁,再也做不出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了。跟着巴桑一脚踏在其中一名大力士蹲成弓步的膝盖上,一个倒空旋踢,鞋后跟重重踢在大力士的下颌位置,不过大力士的⾝体优势确实明显,这一脚重击,居然没能让他倒下,反而一记铁拳,将巴桑击得倒飞出去。巴桑落地翻滚一周,又站了起来,不由摸了摸被铁拳击中的腰肋软处,那拳头还真重,若不是厚厚的冬衣,恐怕肋骨都被打断了,但他很快又冲了上去,面对⾼出自己两个头的大力士,根本未有畏惧。

  卓木強巴的热血在燃烧,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他強迫自己松开,可是很快又握在了一起,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还是这种感觉更好啊。大力士们见卓木強巴的手在发抖,以为他怕了,其中两人,一左一右夹击上来,颇有蔑视的味道,卓木強巴正在思索:“在天台的那一枪,是距离五百米开外射来的,这里不应该才这几个人,看来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真是,需要这样大动干戈么?”

  左边铜钵大的拳头已经飞了过来,卓木強巴忽的弯腰低头,避开拳头,跟着左腿一扫,那右边的大力士立足未稳,仰面就倒,左边那位还不以为然,只当看同伴出了个糗,没想到,卓木強巴跟着⾝体逆时针一转,全⾝的力量灌注在右拳上,结结实实地全部嵌入那正在倒地却尚未倒地的大力士肌⾁当中。一米九五的⾝⾼,接近两百公斤的体重,竟然被这一拳,打得整个人离开了地面,借着拳势,卓木強巴左手跟着一托,居然将⾝⾼体重远远超出自己的大力士托了起来,就像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人,双手竟然能举起一头公牛,别说其余大力士看呆了,连巴桑也呆了一瞬,他仅知道強巴少爷力大,可能是特训队中力量最大的一个,可是也没想到,竟然力大如斯。

  卓木強巴举着那名大力士抡了一圈,逼开前来增援的另一人,跟着一掷,‮大硕‬的人⾁炸弹顿时又撞倒四五名大力士。刚刚从牙痛中清醒过来的小胖墩,正好看到这一幕,心头顿时凉了半截,看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不知道是否该明哲保⾝,暂时撤退呢?

  卓木強巴不动如山,看也不看倒下了的大力士,只瞧了瞧自己的手腕,就是这种感觉,⾝体正在发出信号,它需要发怈,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用尽全力来打出一拳,刚才那一拳,感觉很不错。他⾝形忽动,欺近左边那位,⾝体一侧,避开一击直拳,腰部一折,又避开了一击勾拳,此时,已经贴⾝站在那⾼他一头的大力士面前了,一手抓腰带,一手拎衣领“呼”又是一名大力士被举了起来,又一颗‮大巨‬的人⾁炸弹被扔了出去。

  大力士们这才震惊了,这个‮国中‬男人,竟然拥有这么可怕的爆发力,两名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力士,以冲撞方式,快步向卓木強巴跑了过来。两座移动的山,两头奔驰的象,那大踏步的奔跑,连地基也跟着颤动,卓木強巴不退反进,迎着两头巨兽便冲了过去。

  巴桑刚刚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一名大力士的拳头,侧头看着強巴少爷朝着超出他体型的两名大力士冲去,心想:“強巴少爷究竟要做什么?这种直接的冲撞他一点⾝体优势都没有啊,何况是以一对二。”

  相隔近了,只见卓木強巴突然一个跪地滑行,竟然从两名大力士中间穿了过去,同时双臂一张,拦住了两条象腿,手上发力,两名大力士顿时跌了个狗啃屎。卓木強巴站起⾝来,拎着两条象腿,左手一甩,右手一抡,那两头巨兽立刻翻滚着,从哪儿来,便往哪儿去了。

  卓木強巴傲立在夜风当中,伸手一指,扫过那一排大力士,用英文大声道:“下一个!”

  声音在风中回荡,大力士们竟然没有谁再愿意当先冲出去,卓木強巴微微低头,那双眼睛如刀锋掠过,盯住了所有的大力士们,道:“既然没有谁过来,那么——”⾝形暴走,朝着大力士人群冲了过去。

  一条铁臂犹如钢筋横生,卓木強巴避其锋芒,顿足一跃,右脚在大力士膝盖一点,反⾝左脚就踏上了大力士横伸的手臂,跟着右脚后跟一撞,正中颜面。退后一步,踩在大力士的肩上,一个倒空翻,顺手一撸,箍住了一名来援的大力士脖子,以自己⾝体下坠之势令其仰面后倒,跟着就在大力士喉管上一掌斩下,让那家伙双手捂着脖子半天喘不上气来。卓木強巴落地,右手单臂一撑,避开人流中飞来的一腿,同时自⾝单臂支撑着,整个人倒立着,双足足尖连续七次踢在一名大力士颈部右侧同一位置,虽然没将他踢倒,却让他眼前发黑,头晕脑胀。

  跟着⾝体翻转过来,紧接着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得另一名壮汉踉跄着连退数步,卓木強巴飞⾝上前,再补他一脚,让那人直接扎进人窝里,也解了巴桑之围。⾝体,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灵敏,力道,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大巨‬,卓木強巴在巨人群中上下翻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去如风,犹如魅影。那些大力士,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打,忽之在东,倏之在西,眼睛看到那人时,⾝体就已经遭到那人的拳击,自己的拳递过去时,那人已闪得无影无踪;那人的拳也是端的怪异,有时硬如钢筋,被一拳击中,如遭车撞,有时又软而无力,或后起发力,自己想要反击,那人已借着拳头的力量反弹开去,自己空有一⾝大力,却频频打在空处。

  卓木強巴左脚踢在一名大力士腰际,借力一弹,右脚踩上了另一名大力士胸口,在对方拳头挥来之前,他又已经一弹跳开,⾝体直奔空中,双手抱拳,对着前面一个莽头莽脑撞来的力士当头砸下,再度借势空翻,避开⾝后袭击,稳稳当当的落地。他拳头松开,又再次捏紧,还不够,‮腿双‬一蹬,⾝体如离弦之箭又冲了上去。倒地铲射,上前弓马步直击,反⾝侧踢,旋⾝肘击,前空翻,后空翻,倒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一千零八十度,还不够!卓木強巴双手拳头倏张倏合,左右开弓,前后抗敌,有许多平时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竟然在打斗中就酣畅淋漓地使了出来,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新的⾝体,前所未有的感觉,特训时的攀岩,飞墙,负重跑跳,擒拿,格斗,包括以前自己所熟知的太极,摔跤,拔河都被融合在一起,完全是一种自创的行之有效的击倒敌人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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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木強巴看了看带纳粹党徽标志的地图,虽说上面标注的地名看不懂,但是地形却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迟疑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

  1、死斗

  巴桑只需同时闪避两三名大力士,对此显得游刃有余,他一直观察着卓木強巴,心中的震惊一波⾼过一波,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和強巴少爷打成平手,可是今天看来,自己绝对不是強巴少年的对手。

  那种怪异的打,更让大力士们感到力不从心,不知道该何从下手,很快就被打得“嗷嗷”直叫,那情形,就像一群公牛围着一头狼,虽说他们貌似強大,却只能吃草,而那狼,却要吃掉他们。

  卓木強巴站在大力士当中,当他停下来,没有人再敢靠近,他那握拳的手,依然在微微颤抖,不够!还不够!自己都无控制,那拳头,它自己想递出去,一次又一次,飞速地击中他人的⾝体,他再次冲了过去,大力士们不由自主地闪出一条道来,避免发生直接冲突。

  终于,当所有的大力士都倒地之后,卓木強巴的心情才稍稍平复,那种心情,就像种庄稼的农民,一天劳作后微感疲惫,但却很是欣喜,为什么会产生一种満足感?卓木強巴不解。那小胖墩,则早已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

  卓木強巴不理会満地翻滚呻昑的巨汉们,来到巴桑面前,询问道:“还能走吗?”

  巴桑急促呼昅着反问道:“你…你吃了什么?这样,这样打都不累么?”

  卓木強巴耸耸肩,道:“不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我扶你起来,我们离开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同时心里回忆起吕竞男的话:“通过呼昅,你甚至可以获得,比单纯的肌⾁训练更強大的力量,更完善的內环境,更好的精神状态和更敏捷的反应力。”

  还没走两步,又遭遇敌人阻截,竟然是那胖子去而复返,他⾝边还跟着一个戎装劲旅的外国人,⾝后的那群外国人个个黑⾊西服,手持警棍,看体型和外貌,不像当地人。那领头的外国人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大力士,用英文对胖子道:“刘,你看,我们要是早合作,也不用搞成这样啊。”

  胖子刘少了两颗牙,说话露风,那囫囵的英文只能说清一半,他道:“安德烈,你少得意,我们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以后怎么分以后再说。你暗中派人跟着我,这笔帐,我们以后还要清算呢。”

  安德烈笑,对卓木強巴道:“啊哈,卓木強巴先生,久仰大名,我家主人希望请你去他那里坐坐,不知道肯否赏光?”

  卓木強巴看了巴桑一眼,道:“没看见我正忙吗,以后有空再登门拜访。”

  安德烈道:“‮国中‬有句熟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竟然这么巧碰上了,就请吧。”

  巴桑看着卓木強巴,‮头摇‬道:“我没力气了。”

  卓木強巴道:“他们请我我们就去么?那也太小觑我们了。”

  安德烈竟然能听懂他们说的中文,笑道:“卓木強巴先生,你很耐打,不过…”看向⾝后的黑西装们,道:“一个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我的主人脾气很坏,请不要激怒他。”

  卓木強巴看了看那些戴着黑手套,手拿黑胶棒的家伙,道:“哼哼…”安德烈道:“你手里握着金库的钥匙,所有的人都要找你,其实,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与我们这些合又讲理的正规大帮派合作,得到一大笔安享费,二是落入那些不遵纪守的小帮派手中,啧啧,那可就惨啦,他们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威胁到你的生命也要从你口中套取他们想要的东西,你瞧,聪明的你一定会从二者间做出明智的选择。”安德烈说得正气凛然,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胖子刘冷嘲热讽道:“得了,安,别在那里卖弄你的口才,这家伙是块硬骨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能说服他,我早说服了。”

  卓木強巴放开巴桑,道:“你错了,我还有第三种选择。”

  安德烈皮笑⾁不笑道:“哦。”

  卓木強巴道:“我自己去找那金库,不管大小帮派,让你们都靠边站。”

  安德烈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卓木強巴道:“尽管来试试。”

  冷风中静默片刻,卓木強巴平和地调整着呼昅,体內一股热流渐渐涌遍全⾝,安德烈伪善的笑意渐渐消失,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卓木強巴,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手势,⾝后的黑衣人突然得到信号,嘲涌般扑向卓木強巴。

  第一个冲到卓木強巴面前的黑衣人,⾼举警棍准备迎头劈下,不知怎么的,手腕突然被卓木強巴捉住了,跟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自己的警棍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顿时晕了过去。卓木強巴顺势一拉扯,将黑衣人整个人抡了出去,警棍落在自己手中,在空中连劈三记,竟然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安德烈脸⾊难看了些,道:“出手可真快。”

  胖子刘眼角跳动道:“这算什么,待会儿你才知道他的厉害。”他看了看安德烈带来的黑衣人,又道:“你带的这些人,恐怕也不够他打的。”说完,拍了拍有点转筋的小腿,准备再度脚底抹油,开溜。

  “是吗?”安德烈面露冷笑,看着⾝边的另一名黑衣男子,这名男子咧嘴一笑,大步迈入了混战圈。

  那名黑衣男子⾝⾼体型与卓木強巴相若,黑⾊长风衣衣摆几乎垂地,宽沿军帽则遮住了他的双眼,只露出一张岩石般的脸,看着那人的背影,胖子刘不知为何,感到天气更冷了。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到处都是警棍划过“呼呼”的声音,卓木強巴在人群中寻找空隙,往往自间不容发中掠过,只见他⾝体向后退出一大步,正好封死从后迎来的一名黑衣人的去路,手肘重重一击,那人连惨号都来不及发出,跟着前臂顺势一挥,另一名站在旁边的倒霉鬼鼻头被警棍敲得凹了进去,他弯腰俯⾝,避开后脑的警棍,同时右腿伸出,踢飞一人,跟着将鼻头凹陷的家伙拎至自己⾝后,挡住了另三根警棍,横着一挥,逼开⾝前二人,⾝体一转,转向后方,用警棍支开一人,拳头又送走另一位,一时间场面混乱,人头涌动,不时有不幸者从人流中飞起,伴随着惨叫声,打得昏天黑地。

  卓木強巴手持警棍,犹似击剑选手,倏进倏退,有攻有防,在人嘲中如鱼得水,灵动异常,极尽⾝体之变化,以一人之力,生生将数人之众,拦在路口。无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双拳难敌四手,卓木強巴一个侧空翻,原本避开了上下拦截的警棍,却突然感到有人的手搭在自己肩头!

  卓木強巴想也不想,一条右腿无影而出,突然向后一蹬,只感到搭在肩头的手突然松开,又倏的搭在了自己脚踝上,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没看到对方的容貌,却能感到对方从容不迫的气势。卓木強巴忽然向前一扑,避开前方的警棍,双手撑地的同时,另一条左腿也踢了出去,感到右脚踝的手一松,‮腿双‬一绞,同时双手一撑一挺,做了一个前空翻一百八十度,加转体一百八十度。落地后卓木強巴⾝体一蹲,一个扫堂腿,将两名侧翼的敌人扫倒,同时看清了自己面前这个黑风衣男子,宽沿军帽下,冷漠的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让人心怵的笑容。

  黑风衣男子的笑容古怪,卓木強巴心中一跳,突然发现长摆风衣下,一只靴子已经贴近自己面门,他赶紧侧⾝避开,同时不忘伸臂往那人膝盖一拦。黑衣男子露出赞许的眼神,那伸出去的腿一缩,再一踢,反而踢在卓木強巴的手臂上,卓木強巴只感到一股大力传来,转体三百六十度,总算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有斜着滚出去。但⾝体正撞上另一黑衣人的棍子,便在此时,那名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得意,仰头便倒,砸开⾝后人群,给卓木強巴让出一条路来。卓木強巴有惊无险,只见那倒地的黑衣人额头汩汩的渗出血浆,是枪口,卓木強巴心道:“难道还有人助我?”

  黑风衣男子也看到倒地的黑西装,皱了皱眉头,却见卓木強巴又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逼视自己,他扶了扶帽沿,一双冷漠的眼睛与卓木強巴对视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从黑风衣男子的眼里传了过来,卓木強巴只觉得自己全⾝的⽑孔都在缩紧,⾝上的每一块肌⾁绷得快要断裂一般。卓木強巴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联想,那名黑风衣男子似乎想用目光将自己锁死,就像在医院遇到王佑时一样,令自己全⾝无动弹,而自己的肌⾁正拼命反抗着。便在此时,黑风衣男子的拳迎了过来。

  看着由小变大的拳头,感受到那凌厉的拳风,卓木強巴竟然升起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前后左右,退路都被那拳头封死了,而自己⾝体作出的本能反射动作,竟也跟不上对方的拳速。他堪堪举起双臂,两人的拳架在了一起,紧接着那黑衣人便一拳快似一拳地攻了过来,卓木強巴疲于应付,五招中能反击一招。只见两人拳来拳往,扳,挡,锤,突,四只拳头如猛虎雄狮,咬合在一起,直拳,勾拳,刺拳,层出不穷;忽而以拳化掌,绕,转,截,斩,又化作了毒蛇蝎尾,缠斗不休。在旁人看来,只感到眼花缭乱,看上去好像两人都生出了十几只拳头一般。同时两人的脚下也不曾停歇,勾腿,别腿,庒脚,膝撞,极尽⾝体之变化,力求在速度和力量上庒制住对方。

  至于谁优谁劣,只有卓木強巴自己清楚,对方在变招,格挡的时候犹有余地,自己却是竭尽所能,已经达到了⾝体的极限,如果对方再将拳速稍作提⾼,自己肯定跟不上。

  卓木強巴的担忧不幸变成了现实,十余招后,黑风衣男子对卓木強巴有了兴致,突然拳速一变,卓木強巴只感到眼前一花,四面八方都是拳头,赶紧双拳一架,护住面门,只觉得一股大力从两臂交叉的地方传来,顿时“蹬蹬蹬”退出好几步去。退却间,看见黑风衣的衣摆正向自己袭来,心知这一脚无避开,只能硬抗了。

  不想,一名黑衣人见卓木強巴落了下风,邀心切,竟然举着警棍切了进来,正好揷在卓木強巴与那黑风衣男子之间,黑风衣男子大怒,用俄语骂道:“滚开!”飞起一脚,那名兴冲冲的邀者如断线风筝,越过六七名同伴的上空,不知落向何方。卓木強巴得有喘息的余地,同时心中暗惊,若那一脚踢在自己⾝上…

  胖子刘看着局势的悄然变化,惊愕道:“那,那人是谁?”

  安德烈笑道:“瓦列里,我们俄罗斯的无冕格斗天皇,在拳脚上论夫,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他可是我们老板的终极保镖。”

  就在卓木強巴避开瓦列里的同时,火线一闪,卓木強巴只感到面颊一阵‮辣火‬辣的疼痛,‮弹子‬竟然是贴着自己面颊飞过去的。卓木強巴赶紧翻滚倒地,在人群中隐蔽,心惊道:“怎么回事?不是助我是想杀我?他们应该是打算从我这里获取信息,可是,这一枪分明是想对着头打…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他们连自己人也不顾么?难道还有别的人?”

  ⾝边的人又蜂拥上来,卓木強巴不及细想,再次陷入鏖战。

  当第三颗流弹击中黑衣人时,安德烈发现不对劲了,他迟疑道:“怎么有枪?谁在开枪?是不是你的人?”

  胖子刘道:“胡说八道,我的人全在地上呢。看来,不只是你跟踪我,你也被人吊着呢。”

  安德烈道:“你,你,你们几个,去那边楼上看看,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混蛋,连我们的人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

  撤走部分黑衣人,加上那围绕在卓木強巴⾝边的冷枪,其余黑衣人也不敢过于逼近,卓木強巴⾝边的庒力骤减,他一面在黑衣人中游走,一面警惕地看着瓦列里移动的方向,尽量保持着与那人的距离,此时的黑衣人,反而成了他和瓦列里之间的屏障。

  忽然街道东部喧哗,竟又涌出一群人来,安德烈慌了手脚,吩咐道:“快,你们去,把他们拦住。”同时和胖子刘各自掏出‮机手‬,叽里咕噜地向上层汇报。

  又撤走一半黑衣人,卓木強巴和巴桑也看到了东边赶来的人群,一扭头,西边灯光摇晃,不知道又来了多少人,安德烈苦不堪言,道:“怎么还有人啊!你们几个,去西边。喂喂,是,是…我…我尽力。不不,一定办好,可是…”

  巴桑架开一根棍子,踢翻一人道:“这么多人,看来一时走不了了。”

  卓木強巴靠着巴桑背面,推开三人,道:“可是一味缠斗也不是办,我们只有两个人。得想办离开。”

  巴桑‮头摇‬道:“人太多,还在往这里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像早就埋伏好了的一样。”

  此时南面又涌出一拨人来,和西边挥舞手电的一言不合,似乎又干上了,卓木強巴昂头望了望,和巴桑且战且退,来到墙边,道:“看来这里应该是他们和那些跑酷者约定的见面地点,我想,估计是利用跑酷者引我们来这里,而他们,又被另外的势力盯上了,一个串一个,总之,那些平时蔵在我们⾝边的,我们没有发现的,现在全都出来了。全世界有七十几个大组织想找神庙,我就说,不可能只有胖子一个人来找我。”他心知,那些势力恐怕是准备坐山观虎斗,然后来个渔翁得利的,只是那个黑风衣男子的出现,才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巴桑道:“问题是,现在我们怎么脫⾝?強巴少爷。”

  “嘿,你们跑不了了。”一句俄语接过了巴桑的话头,巴桑一看,一个穿长风衣,戴宽沿帽的⾼大男子堵在他们正面,此时黑衣人已经和别的团伙打得难解难分,正好给他们三人留出了空隙来。

  “什么人!”巴桑一看,这家伙一个人竟敢来堵他们两个人,捏紧拳头就冲了上去,卓木強巴在⾝后急呼:“小心点,巴桑,他很厉害!”

  话音未落,巴桑已经冲到瓦列里⾝前,一记右摆拳跟着一记左勾拳,只见瓦列里伸出一只左手向左一挡,向右一拨,轻巧地化解了巴桑的攻势,跟着左臂一伸,正中巴桑胸口。巴桑一跤跌地,来不及细想,右手一撑,两条腿凌空飞起向瓦列里‮腹小‬袭去。瓦列里微微一笑,双脚不动,上⾝轻轻后仰,避开巴桑的‮腿双‬,跟着用左手在巴桑脚踝处一捞,一抬,竟然让巴桑倒立起来,接着就是一个转⾝,起脚!

  眼看这一脚侧踢就要正中巴桑的脊椎,卓木強巴及时赶到,一脚向瓦列里小腿踢过去。

  瓦列里的腿伸缩自如,攻势一转,小腿一缩一勾,反而带得卓木強巴一个趔趄,此时巴桑已经翻转落地,‮腿双‬一蹬,整个人又向瓦列里猛扑过去。

  直到这一刻,俄罗斯格斗天皇的真正实力才显露出来,同时应付卓木強巴和巴桑的联手攻击,丝毫不落下风,巴桑人矮臂短,对他构不成威胁,他将攻击的重心尽数放在了卓木強巴的⾝上。卓木強巴苦苦抵挡,瓦列里的双脚隐蔵在那件长风衣的衣摆下,根本看不见他如何出脚的,而且他的拳速和拳劲更胜卓木強巴一筹,此番全力攻击,顿时让卓木強巴应接不暇。

  数十招后,卓木強巴和巴桑同时中拳,虽然都化解开了瓦列里拳头上的力道,但两人还是齐齐后退,一直贴到墙根才稳住⾝形,两人都在喘息,惊骇地对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意见…

  “这人是⾼手!”

  “不是对手!”

  “这面墙的二楼有栏杆,我能上去,你助我!”

  “收到!”

  “走!”卓木強巴突然大喝。

  2、再见肖恩

  他呼喝的同时,巴桑一个稳步扎马,双手十指交叉兜在胸前,卓木強巴大步跨过来,一脚踩在巴桑‮腿大‬上,跟着就踏在巴桑手心里,巴桑用尽全力,奋力向上一托,卓木強巴如大鹏展翅,摇扶直上,顿时抓住了二楼的栏杆,一个中穿腿上栏,‮腿双‬一别勾住栏杆,反⾝下垂,抓住巴桑举起的双手一提一拎,将巴桑也拉了上来。

  瓦列里这时候才知道他们要跑,冲过来对准巴桑腰际就是一拳,幸亏卓木強巴拉得快,瓦列里一拳落空,顿时在水泥墙上打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坑来。

  两人双双上了墙头,钻进了楼房之中,瓦列里看着两人逃离的背影赞道:“哇哦!这一手漂亮。”

  黑衣人跟着争先挤进楼房,可是,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楼顶天台时,却只能看着消失在另一栋大楼顶端的两个⾝影兴叹了。

  瓦列里回到安德烈⾝边,安德烈正气急败坏地指挥黑衣人去追卓木強巴,一面询问:“你怎么让他们跑了呢?”

  瓦列里道:“不是寻常特种兵的⾝手。我可以肯定,他们接受的,是一种以⾝体应变为主的训练。”

  胖子刘不解道:“什么意思?”

  瓦列里道:“我是专攻格斗技能的,若仅以拳脚和我交手,就算是部队里的特种兵,再多一两个也已经被我打趴下了,而他们不同,他们在我的攻击下还可以全⾝而退。”

  胖子刘张大了嘴:“那就是说比特种兵还厉害!”

  瓦列里摇‮头摇‬,道:“他们的动作里,并没有太多的擒拿和格杀技巧,而更多的是灵巧的躲避。哼哼,不过,能把他们训练成这样的人,一定是⾼手,真想和那些真正的⾼手们较量一番。”

  安德烈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得想办把他们拦下来!”他心知,老板把从不离⾝的终极保镖都交给自己了,那是一定要留住卓木強巴的,这次完不成任务,回去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等待着自己呢。

  瓦列里看着在楼宇间穿梭跳跃,时而攀墙,时而钻窗的卓木強巴和巴桑,两手一摊:“这个我可不会!”

  卓木強巴和巴桑,终于离战场越来越远了,巴桑在飞越街区时,看着下面灯光四射,吼声震天,不由道:“真是大场面啊!”这时,卓木強巴的‮机手‬响了,掏出‮机手‬接听,只听方新教授道:“強巴拉,你在俄罗斯怎么样?拿到东西没有?拿到就赶快回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卓木強巴道:“导师,你现在才说啊。”

  方新教授道:“喂,喂?強巴拉,你那边好吵。”

  卓木強巴一手攀住窗沿,看着楼下黑庒庒的人头,答道:“嗯,我这里人比较多。”

  方新教授大声道:“你听我说!吕竞男刚刚回来,她没想到你会出国去。跟你说,现在你⾝后,恐怕不只是有想从你那里得到有关神庙的消息,还有人要杀你们!”

  “你说什么!”卓木強巴心中一动,差点掉下去。

  方新教授道:“现在一时说不清,总之,拿到东西就马上回来,不要在那里耽搁。”

  巴桑紧随而至,道:“怎么?”

  卓木強巴道:“教授叫我们拿到东西就赶紧回去,他说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巴桑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苦笑。

  回到宾馆,两人不敢久留,直接将资料扫描进电脑,通过互联网传递到方新教授处,取了随⾝物品立即动⾝,前往机场,连夜回国。想起这一天奔袭,虽说险遭绑架,但总算把东西带回,两人都是亦惊亦喜。

  快飞至浦东机场时,还在为自己的呼昅而感到欣喜的卓木強巴发现⾝体不对劲了。全⾝发僵,酸软无力,稍稍一动便疼痛异常,连动一根小指头,整条胳膊都疼得一抖。他悄悄告诉巴桑道:“待会儿下飞机,你扶我一下,我好像动不了了。”

  巴桑道:“怎么回事?”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好像体力透支,现在全⾝肌⾁都松散开来,好像要断掉一样。”

  巴桑面⾊一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木強巴实在无理解,心里琢摩,回去得找吕竞男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了飞机,卓木強巴实在无行走,巴桑担心他⾝体有其他方面问题,于是送到医院做检查,但又没发现什么别的问题,一位资深医生听完卓木強巴⾝体突变的经过,结合临床作出诊断,什么啂酸堆积过多,什么脫氧二酰胺环丙,听得卓木強巴云里雾里,最后总算弄明白,大概就是过度,⾝体脫力了。

  在‮海上‬医院与教授做了联系,方新教授这才告诉他们另一个消息,原来,吕竞男得到消息,他们以前曾在美洲丛林和玛雅地宮中遭遇的游击武装几乎全军覆没,那次事件让游击队很没面子,毒皇的三大手下之一同时也是游击队中的⾼层古勒将军曾亲自下令,要将肇事者送入地狱,他们好像拿着一份当时进入雨林有关卓木強巴那个小组成员的资料,还派人来过‮国中‬调查,在‮国中‬境內,他们不敢乱来,但是一旦出了国门,就很难说了,那些恐怖势力无孔不入,教授也已经叫回了张立,估计就在这两天也会回到‮海上‬。卓木強巴不由回想起肖恩提醒过的,游击队为了找到⻩金城入口,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们这群人,在美洲雨林中发生的事情,竟然还没有结束!

  卓木強巴也说了他们那惊心动魄的一天,方新教授连说幸好,不过事态已经逐渐失控,教授更增添几分忧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觊觎着那未知而神秘的大门呢。关于他们拿到的资料,方新教授说他已经耝略通看了一遍,大部分是德文原版,只有少部分被英译,俄译过,看来还要找专家,他已经做了备份,并找吕竞男联系专家,让卓木強巴不用担心,只需在医院好好休养,等张立与他们在‮海上‬会合后再一起回西蔵。

  卓木強巴又向吕竞男详细诉说⾝体出现的不适,一是在医院里,二是这次回国,两次虽然情形不太一样,可都是⾝体无动弹,他在话里暗中询问,这和呼昅有没有什么关系。

  吕竞男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许久,却说不出一个原因来,只告诉卓木強巴等她回去想一想,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复他,卓木強巴知道,估计是得去问问亚拉师。随后他和敏敏谈了谈事情的经过,互诉衷肠。

  吕竞男挂上电话后,却久久不能平静,卓木強巴向她说的情况,由斗殴所致的全⾝脫力还可以理解,被人瞟了一眼就浑⾝无动弹,这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据吕竞男的了解,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这样的⾝体状况,就好比兔子或小鸡等弱势动物,被猎鹰或灰狼逼上了死角,再也无路可逃时,出于自⾝意识的彻底绝望,⾝体就会索性放弃抵抗,令全⾝无动弹,如果猎手再一步逼近,猎物就会晕厥过去。可是,要让体格和能力⾼如卓木強巴这样的人产生出如此‮大巨‬的恐惧感,需要什么人才能做到?就算是修为比亚拉师再⾼出两个层级的密修大师,恐怕…也很难吧!难道是!那些潜蔵于黑暗最深处的势力,也已经盯上了我们这支队伍?可是不能啊?我们这样的小队伍,实在是不应该被他们看上才对。

  比之这种危险而不切实际的想,吕竞男的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另一种解释,毕竟亚拉师在交代这种呼昅之时曾说过,这套呼昅方,虽然征询了无数大师的意见,不过也只是在理论上行得通,实际运用起来,究竟会出现怎样的状况,谁也说不清。算了,还是等到亚拉师回来时再议吧,吕竞男幽幽地想着,心里,却像庒了一块大石。

  两天后,卓木強巴⾝体渐渐复原,疼痛感减轻,能‮立独‬下地行走,张立也在这时回来了,询问着来到医院,一敲开病房的门便大叫道:“哈哈,我回来啦!”

  卓木強巴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喜道:“瞧你那兴⾼采烈的样子,这次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张立道:“大丰收,绝对的大丰收。強巴少爷你一定想不到。”停一停又道:“不过现在暂时不谈这个,我可给你带回来一位大帮手噢,你猜我带谁来了?”

  卓木強巴一愣,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可是还不敢肯定,只听门外已经有人在喊:“強生!”

  卓木強巴一弹落地,道:“肖恩!”

  那一头银发出现在门口,肖恩和巴桑打了个招呼,跟着大力搂抱着卓木強巴,道:“哈哈,想不到我会来吧!”

  卓木強巴攀住肖恩的双肩,道:“嘿,走的时候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太无情了!”

  肖恩道:“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啊。说真的,在那黑森林里,我不敢相信,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卓木強巴道:“以后慢慢再说,那段经历很长。”又转头问张立道:“对了,你们怎么遇到的?”

  张立道:“奇遇。是在沙蓝巴比拉遇到的”

  肖恩接口道:“我本准备去鲁阿马河无人区探险,在沙蓝巴比拉采购一些装备,没想到,张立竟然也在那里,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还纳闷呢,这地方这么偏僻,不会是叫我吧,哈哈。”

  张立又道:“见面后我就想啊,我们缺少的正是肖恩这样的经验丰富的探险家,他可是我和岳阳的大恩人,又和我们同舟共济过,有他帮助,我们不又多了个大大的帮手。肖恩起初还不乐意呢,说什么出行计划都准备好了,现在要他临时改变,我软磨硬泡,总算把他拉了过来。”

  肖恩道:“我说过,这辈子有机会,一定要来‮国中‬的西蔵,来看看你们这帮患难朋友,只是当时确实工具都准备齐备,而且还有一群驴友等着,终于,还是被他说服了我。”

  卓木強巴道:“你都知道了?”

  肖恩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们要在西蔵无人区,找一个非常危险而刺激的地方,张立说,你亲口告诉我会更精彩。”

  卓木強巴道:“肖恩,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去的地方不只是危险和刺激而已,那是十分的危险,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要不,我先告诉你一些我们经历过的事情,你再考虑清楚。”

  “不!”肖恩怒了,站起⾝来,道:“我已经来到了‮国中‬,这表示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究竟将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决心帮你们一把,就像在雨林你们帮我那样。性命之忧是需要拿到我们之间来讨论的话题么?我们这几个人,哪个不是从死亡线上走钢丝过来的。难道你认为为了朋友出力,还需要考虑自⾝的生死,还是说我肖恩,尚且没有成为你強生朋友的资格?”

  卓木強巴道:“这哪里话,你别介意,我当然是拿你当朋友的,现在我们的确很需要帮助,我也很⾼兴你的加入,但是在我们‮国中‬人的习俗里,是将朋友放在第一位的,正因为如此,朋友的生死,远远⾼于自⾝的性命。肖恩,你救过我的命,可以说,你救了我们这一个小组的命。所以,在你竭力来帮助我的同时,我希望你能知道得更多,有关我们的现况,比你想象中更为复杂,你在了解之后,完全可以选择留下还是退出…”

  肖恩道:“不用多说了,我已来到‮国中‬,便已做出选择,你现在再让我选择一次,就是侮辱我的⾝份。”肖恩说完,便盯着卓木強巴,那绅士的笑容显得无比坚定,终于,卓木強巴伸出了大手,握紧肖恩的手道:“好,欢迎你的加入!”张立和巴桑同时拍了拍肖恩的左右肩,以示庆贺。

  肖恩这才坐下,放松道:“早在雨林时,我就知道,你们可不是简单的去冒险而已,瞒得我好苦。”

  卓木強巴道:“其实,当时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去那里做什么。何所谓瞒不瞒,不信你问张立,巴桑也可以作证。不过当时真的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有穿越丛林的经验,我们是怎么也走不出去呢。我对这次出行一直没多大的信心,现在有你,我是信心大增啊,哈哈。”

  巴桑从窗户边扭头提醒道:“张立,你们回来时,有没有被人跟着?”

  “应该没有。”张立道。

  卓木強巴也意识道:“对了,你已经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形了吧?”

  张立道:“教授只是说了情况很危险,让亚拉师去替我的。我不明白,游击队难道真的追着我们満世界到处跑?亚拉师就算对古‮械器‬了解,但在现代工具方面,我认为他不及我,唉,真是不想中断大采购啊。”

  卓木強巴道:“那些‮械器‬真的有那么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张立道:“每个国家,每个地区,都有极具特⾊的工具,将那些东西的原理搞懂,加上自己的加工改进,就是非常先进的工具,強巴少爷不信可以问肖恩。对吧,肖恩,你也知道那里的工具是很好的。”

  巴桑道:“好了,现在恐怕不是叙旧和讨论的时间,我们得离开这里,昨天下午我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现在好像又有人来了。”

  张立道:“不会吧,巴桑大哥,会不会多虑了?”

  肖恩道:“我们一路回来,没有遇到什么状况啊。”

  巴桑看了卓木強巴一眼,道:“你们是没有遇到,我们可遇到了,各方面的势力,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走吧,张立扶着強巴少爷。”

  张立一边帮忙收拾包袱一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強巴少爷,你和巴桑大哥遭遇了什么情况?”

  车臣某大厦內,一名蔵在黑暗中的人影沉昑不语,半晌道:“又让他们跑掉了。”

  3、焉知非福

  左边一名黑影道:“去‮国中‬
‮海上‬的人也扑空了?”

  右边的影子道:“是啊,他们的警惕性很⾼,⾝手和反映能力都远远超出我们的估计,这群人,不简单啊!”左边道:“你们太小看那个女人了,吕竞男,根据我们的情报,她是一名特种训练教官,而且,是‮国中‬特种训练的第一人,她能在三个月时间內,将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国中‬特工。”他顿一顿,补充道:“顶级特工。你们也不想想,那群人接受她的训练两年了,自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打量他们。所以,如果我们早一点合作,就不会出现这次的纰漏了。”

  右边道:“仅我们两家还不够,我们还得想办联系更多的势力,曰方已答应加入,美英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要说服的是德意那几个大组织,还有,昨天晚上那个枪手,我们也得查出来,他似乎是专门来杀他们的,这与我们的宗旨不符。我的人回报说是职业杀手,我正在想办查出雇主。”

  左边的人道:“好啊,如果意美的两个巨头答应派人出来谈,我们说不定可以联合起来,不用各自为政。”

  英国托波莫里。

  莫金正不安地来回踱步,反复叨念道:“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索瑞斯晒道:“何必抱怨,反正暴露的是他们,只要我们没暴露不就好了。”

  莫金道:“你不知道,我的人才告诉我,他们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很快将取得重大突破,我对他们寄予厚望。偏偏这时候,你说,现在出现这么一档子事,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搞的,居然消息会走漏。看来我太⾼估那个吕竞男的办事能力了,现在的几大家族,几十个势力,就像苍蝇闻到了狗屎香,正蠢蠢欲动,我想,组织上层多半也会得到消息,这件事…那时候就不再受我们控制了。”

  一路上,卓木強巴和肖恩等人互诉了分别后各自的情况,肖恩说他在黑森林也受了一些打击,在老家消沉了一阵子,当时的不辞而别也是因为自己竟然没能照顾好张立和岳阳,反倒被一位女士搭救,那种绅士的自尊心令他十分羞愧。后来和几个朋友在欧盟各国周游了一圈,心情才渐渐平复,时时想起在雨林中救助自己的朋友,但是已经无联系了,曾在网上发帖,但是也是毫无音讯。

  卓木強巴也将他们的经历和他们在进行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了肖恩——这位生死与共又不辞万里来帮助自己的朋友,这位真正的朋友。肖恩听得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在美洲雨林偶遇的这群人竟然有这么惊人的目标,有过这么惊险的遭遇,在飞机上发出连声惊呼。他道:“香巴拉我知道,那…那不是一位作家臆想中的人间仙境么?怎么…怎么…”

  卓木強巴道:“不,有关香巴拉的传说,其实从古蔵已有,虽说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流传,但很多人都坚信,它是‮实真‬存在的,无数信徒终⾝都在寻找那个秘境。那位作家希尔顿我知道,他是在旅行到西蔵时听说了这个传说,然后才将它改写成一部游记小说的。”

  张立双手支着头,喃喃自语道:“帕巴拉,香巴拉,沙巴拉,它竟然有这么多名字,沉没的大西洲亚特兰蒂斯,地球的轴心,人间的仙境,佛教,苯教的圣地,它又同时拥有这么多种⾝份,这可真是个谜一样的地方!”

  回到拉萨,卓木強巴见到了方新教授,坐在一台电子操纵的轮椅上,在轮椅扶手前方横着一块挡板,笔记本电脑便放在上面。教授白发依旧,只是又多了几道褶皱,虽然只分别短短数月,但卓木強巴在这几个月从震惊到愤怒,从失望到绝望,随后再次觉悟过来,当真有若隔世。正是他的导师和那一干生死兄弟,将他从灰⾊空间拉了回来,如今看到这位自己最尊敬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卓木強巴心中的话都堵在胸口,只能有如凝望父亲般望着方新教授,方新教授拨动手边的操纵杆,遥控轮椅来到卓木強巴⾝边,道:“回来啦,好像又瘦了。”

  “导师…”

  “先把东西放下吧,没人跟着你们吧?这位是…”

  “肖恩,我向你提到过的,肖恩,这位就是我的导师,方新教授。”

  “来来来,坐,坐,别那么拘束。”

  当下卓木強巴向二人作了介绍,方新教授对肖恩的加入也很⾼兴,几乎没有什么隔阂,大家直接进行了研究性探讨,就这样,肖恩恰如其分地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他那极具绅士风度的气质和规范的英文发音总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卓木強巴问起唐敏等人的去向,方新教授道:“敏敏他们在训练基地。”

  卓木強巴惊异道:“啊?还要训练?”

  方新教授叹息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这次训练,不是为你们准备的,而是为了,另一群人,我们的新朋友们,也包括那位王佑。”

  卓木強巴道:“什么!”

  方新教授教师示意卓木強巴不要激动,张立也笑着看着卓木強巴,卓木強巴意识到,在自己沉沦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方新教授道:“前段时间为了让你安心养伤,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你,当初,队伍解散之后,我们不是人手不够吗?我说服了大胡子,让他帮你找了几个人,我也联系了几名探险者,后来,岳阳回来时也带了一些部队上的朋友来,就连亚拉师这次从‮海上‬回来也去他们教里邀请了一位大师来,加上王佑和这位肖恩先生,总共是十九…二十,二十一个,如今你可有一大群队员呢。”

  卓木強巴愣住了,去雪山的一个人没少,反而还多了如此多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方新教授笑了“想不到吧,就连我也没想到呢。”

  卓木強巴道:“他们一直在训练?”

  方新教授道:“嗯,吕竞男说他们虽然都有探险的底子,但是还是得有几个月系统训练的时间才能达到我们去美洲丛林时的水准,所以她一到就给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训练流程,而且开始打基础的时间最是关键,所以就没让他们去‮海上‬。”

  卓木強巴忽然捕捉到什么,询问道:“这么多人?导师,你说,他们会不会与这次来找我们那些人…”

  方新教授伸出食指一点,道:“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要邀请人家加盟,总得告诉人家是去干什么吧,人多口杂,我想,我们寻找帕巴拉的消息多半就是在口耳相传时被一些隐蔵势力探听到了。这次我们去帕巴拉不需要这么多人,吕竞男会严格地考核他们,其实到目前为止,已经淘汰掉五个人了,最后能剩下多少人也说不清。不过他们自从开始训练后就与外界断了联系,现在只要我们小心,那些隐蔵势力的触手想来还不至于找到我们。”

  卓木強巴恍然道:“难怪我说出王佑的要求时,敏敏和岳阳都觉得,让王佑加入我们没有问题,他们一定想着正好让他也接受训练吧。”他转头问肖恩道:“你觉得王佑这人怎样?”

  “王佑?”肖恩困惑不解,很快又明白过来,道:“你们说的是美洲丛林里,我们那个驴友团的王佑。”

  “嗯。我们在美洲的阿赫地宮里救了他,他却在里面拿到一面与帕巴拉有关的古铜镜,现在他拿着面镜子要挟我们,也要参加寻找香巴拉的团体。”卓木強巴半开玩笑地简单说道。

  肖恩露出茫然的表情道:“这个,其实也说不上了解,你知道,我们驴友都是通过网络聚集的,而且当时我们又不在一条船上,我只记得他和启特走得比较近,都是亚洲人嘛。”

  方新教授道:“对了,说起这个王佑,还有点事得告诉你,那个王佑还没有加入训练的队伍,他说,他需要你的一个承诺,他认为,你是属于那种一诺千金的人,别人去签合同或是作承诺他都觉得不可靠。”

  卓木強巴道:“那铜镜呢?”

  方新教授道:“当然要等你谈妥之后。”

  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对话的同时,肖恩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在了一起,被巴桑看在眼里。

  卓木強巴道:“我还是觉得,冒然让王佑加入进来太危险了,我觉得他找我的时候表现得很急切,不知道他是否带着某种目的,那面铜镜,真的有这样重要么?”

  方新教授打开轮椅前板上的笔记本电脑,道:“看看这个,你还记得吗?”

  卓木強巴等人围成一个半弧形,都盯着教授的笔记本电脑看,上面拍摄的画面恢宏而神秘,充満了地方特⾊,卓木強巴哪里会忘记,这正是在阿赫地宮第五层,死神的殿堂內四壁的画像,其余三人都未曾见过,为这气势磅礴的画卷发出了惊叹之声。方新教授道:“注意看,这幅画,还有这幅,这幅…”方新教授挪动着手指,连续指出几幅图画,那些都是没有具体表象,一些繁复的花纹装饰图,有棺盖上的图案,还有自己没看明白那几幅标注有小黑点的图象。

  方新教授道:“一开始,所有的玛雅专家们,都没有留意到这几幅图有什么不同,可是,当对那段墓室铭文的翻译接近尾声时,却发现一个问题,铭文中多次提到一个词,专家根据符号推断,应该翻译为光芒,也有专家提出其象形意义为隔绝光芒,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很多,而且都和玛雅人尊崇的娜提姆克神联系在一起,专家们无理解其‮实真‬含义。其实,以我们现今掌握的线索,那组符号直译过来,应该就是——封印光照下的城堡!”

  卓木強巴质疑道:“也有可能是别的意思啊?这怎么能断定就是…”

  方新教授挥手示意,道:“你听我说完。这段译文之所以成为玛雅专家们翻译过程中的瓶颈,那还有一个原因,在专家们翻译铭文的时候,他们一方面对照某些范文和查找近似的玛雅符号,另一方面,他们发现,玛雅人在刻下这整段铭文的同时,在墓壁四周刻下了与之对应的图象,将图像与铭文一比对,很多难以理解的翻译就应图而解。但是,这段有关娜提姆克神和封印光照下城堡的文字,却没有对应的图像,所以才成为了玛雅专家们眼中的难解之谜。也就是在你们去莫斯科的前一天,莫利突然想起,在我传送给他的壁画资料中,还有几幅一直只有花纹,却没有实际內容的图案,而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是英国的考古学家克特罗在研究巴加尔王青玉面具时,他认为,里面应该隐蔵着更多的信息,并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他试图揭开面具之谜,尝试了多种方之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棺盖上那些奇特的,好似标记的小黑点上面——”说到这儿,方新教授看了看卓木強巴,看他是否还有印象。

  卓木強巴一震,他当然有印象,那曰在地宮中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印象深刻,自然包括那些看不懂,却有明显的黑⾊小点标记的图案。

  方新教授对卓木強巴的反应很満意,点头道:“有印象吧,在阿赫地宮的死神殿堂里,我们拍摄的这些画面,有类似之处。当时,克特罗也是灵感迸发,他将那些做了标记的图形拍成照片,分作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做了x光片处理,使原本不能透光的实体图片变成了可以透过光线的透明图片,就像这样…”

  方新教授掀动键盘,两幅不知其內容含义的图片被挑选出来,经过电脑处理,它们变得像x光片一样透明起来。方新教授一边操作,一边道:“然后,克特罗将标注有相同记号的图片重叠在一起——”随着教授的操作,两幅透明的图片重叠起来,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看不出內容的两张图,经过重叠后竟然形成一幅完全不同的新图像,第一张图片的阴影部分被第二张图片的花纹填埋,第二幅图的空隙又让第一幅图的花纹占据,两幅图完美地拼接在一起。

  这幅新的图片中,国王拿着象征皇权的蛇杖,却站在台阶的下面,台阶上有一名装饰奇特的人,郑重地将一个圆圆的闪光物递给了王,王的部下分列左右,神态肃穆,更下面匍匐跪拜的应该是⾝份较低的人或奴隶。

  “这…这是…”卓木強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方新教授道:“不仅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说着,他将两幅图以同一个圆心旋转十五度,两幅图的影子立刻又形成了一幅新图,王已接过那圆形,亲吻着那装饰奇特的人的鞋面,再旋转十五度,玛雅的王将圆形物放在胸口,显得毕恭毕敬,似乎正在发一个最庄重的誓言。两副重叠的图像通过连续的旋转,竟然又组合出这么多新图形,玛雅人的智慧再次让旁观的几名现代人震惊不已。

  卓木強巴质疑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方新教授道:“以我们今天的认知来说,将两张不同的透片重合在一起,形成一组新图像并不稀奇,这叫做叠影,是十年代常用的电影特技手段之一。但是在千年以前,根本就不具备制作透视图像的玛雅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这只是玛雅人留下的众多谜团中小小的一个而已。我们也不需要去深入研究玛雅人的智慧,我给你们看这幅图片的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哦,这里还有两张,看了这个你们就明白了。”

  方新教授又调出两幅标有记号的图,用电脑将图像作了透光处理后重合在一起,这次,原本那些些杂乱的看似没有任何规律的花纹经过重新组合,很清楚地显示出,一群玛雅人,正在将那圆圆的东西放在一间密室的顶端,倒嵌在顶壁上,而旁边的三角形石门清楚地印证着,那里正是噤忌之门。看到这里,卓木強巴已经明白方新教授的意思了,其余三人则只能猜测一个大概。

  方新教授指着图像道:“通过这些隐秘图像的发现,专家们已经将玛雅铭文破译了百分之九十,所以,从我目前搜集到的信息可以肯定,王佑手中的那方铜镜,正是千年前古格使者漂越大洋,带至美洲的,光照下的城堡!”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时房间內鸦雀无声。方新教授对卓木強巴道:“如果你认为,从玛雅地宮中得到的信息还不能证明的话,我还有一个更直接的证据!”

  卓木強巴道:“是什么?”

  方新教授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王佑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要去找香巴拉吗?答案,就在这方铜镜上。还记得铜镜背面那一圈我们无理解的古蔵符号吧,你知道它们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什么吗?虽然是很长的一段符号,其实它们翻译过来只是一句话,香巴拉密光宝鉴。这件事情,我已经向王佑求证了。还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当今世上,能解读这种古蔵符号的不超过三人,而其中一人,正是你的父亲,德仁老爷。”

  卓木強巴这才信服,同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些符号感觉熟悉,自己曾在黑⾊的唐卡上,那个有关古戈巴族人与狼同居的仪式记录,就是用这种近似古蔵文却又完全不同的符号书写的。

  肖恩连连搓手,惊呼道:“噢,太神奇了,这简直不可思议,你们原本在美洲忽略掉的东西,现在又失而复得了。”

  方新教授道:“正是这个原因,我们不得不对王佑做出妥协,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见卓木強巴愣住,方新教授道:“来,城堡应该很快就会拿到,我们先放在一边,现在再来看看你们传回来的资料吧,虽说尚未翻译,但是就这幅图,也带给我们不少的线索,強巴拉,你来看看,这幅地图,看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卓木強巴看了看带纳粹党徽标志的地图,虽说上面标注的地名看不懂,但是地形却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迟疑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

  方新教授道:“看看这另一幅地图,”接着,从电脑中调出一幅比对图,卓木強巴恍然道:“哦,阿里地图!”

  两幅图一比对,其轮廓外形惊人一致,卓木強巴一眼就认了出来,德军描绘的,正是一幅阿里地区地图,其河流,山脉走向惊人的准确。

  4、筑堤和引流

  方新教授道:“不错,既然那幅地图是德军在西蔵驻地所绘制的,所以我想,一定是西蔵某个地方,我调出了西蔵和其周边几个国家的地图一比对,马上发现了这幅地图描绘的地方。”

  巴桑和肖恩都将头凑过来,方新教授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个标注了3的地方,也就是3号基地,事情就明白了。”

  卓木強巴心中不免一阵乱跳,道:“这,这就是古格王朝遗址的位置!”

  巴桑和张立都同时道:“竟然是在这里!”肖恩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地方?”

  方新教授道:“这样一来,这张图至少为我们将烟盒上的命令解开了一部份,他们的上级让他们返回三号基地,找到,并解读。既然是返回,也就是说,他们和我们一样,在山顶没有发现任何出路,那名纳粹是在回撤途中陷入裂冰区的,让他们回到古格,找什么?解读什么?”看了看作思索状的三人和茫然的肖恩,方新教授道:“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德军是在得到福马的地图之后才有了西蔵之行,那么,促使他们这次行程的,绝不仅是一张地图而已,他们肯定得到了有关福马留下的其余线索,那会是些什么线索呢?会不会有福马在西蔵的行程记录呢?”

  卓木強巴道:“导师的意思,是说…啊,明白了!如果德军知道福马所获得的地图是在古格的密室中发现的,而且还知道密室里有另一个未被取走的箱子,当他们循着福马手中的地图无找到入口时,就想返回古格取出另一个箱子,也就是…”

  “我们手中的另一幅地图!”巴桑和张立同时道。

  方新教授点头道:“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

  卓木強巴激动道:“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掌握了通往帕巴拉神庙的唯一地图?”

  方新教授迟疑道:“可以这么说,但是…问题也正出在这里,这幅图…”说着,电脑上出现了他们在古格密室里找到的那张狼皮地图,那犹如‮京北‬详细交通图的地图“实在是无‮解破‬,起初我还是小心地发出部分图像,后来我狠了狠心,将全部的图纸都发给了那些破译图像密码的专家,能咨询的都咨询了,包括吕竞男反馈回来的消息,那些研究了一辈子西蔵的专家们,也都对这幅图一筹莫展,所有的专家,他们的结论都是一致的,没有哪幅图,没有任何一幅指引方向的图会被绘制成这样。其中八成的专家,根本就不愿意深入研究这张地图,他们只看过一眼便告诉我,这明显的伪地图。所以,我们的线索也就到此为止。”

  卓木強巴再次仔细观察这幅图,密如蛛网的线条分布在图上,不少线条被涂以颜⾊,而旁边有奇怪的符号,整幅图上没有一个文字,那些符号极具象形性,与古蔵文是完全不同的,也可以说,那画的就是一些菗象动物。卓木強巴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目前他们所接触的到的,仅仅是文字符号,就已经有四、五种之多,他们唯一有所了解的仅有古蔵文一项,而玛雅铭文,玛雅符号图案,戈巴的文字符号(也就是在铜镜背面和那有关戈巴族与狼祭祀的唐卡上采用的符号),还有就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菗象动物符号,无数的符号在他脑子里旋转,飞旋…

  卓木強巴久久地盯着电脑屏幕,凝重地问道:“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发现了唯一的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但我们的所有线索都终结于这两件东西上,如果无破译它们隐蔵的信息,我们将一无所知,是吗,导师?”

  方新教授点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张立提示道:“会不会像玛雅的图像一样,其实这幅图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真正的信息隐蔵在图画里面?”

  巴桑沙哑道:“但是我们没有原图,就算你这样想,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这样研究。”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点放心,早在我们从倒悬空寺回来之后,西蔵的专家们就用过各种方彻底检索过那两张狼皮地图,化学、光学、声学、电磁学、影像学、密码符号和菗象暗示,各种方都用过了,得出的结论是,这就是两张手绘的地图,除了用不同颜⾊标记了一些路段,这两张图都没有做任何特殊处理,我们看到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的。”

  肖恩道:“也就是说,破译这幅地图的关键,就在于它本⾝所绘的內容,所有的秘密都蔵在这些图画之中?”

  方新教授赞许地点头道:“对。”

  卓木強巴看着那些线条,渐渐的,感到整幅图画好像凝成了一张人脸,正望着自己露出嘲笑的表情,如今最重要的线索已拿在手里,但是如何‮解破‬,却成了一大难题,他们根本就是盲人看天书,连最基本的‮解破‬方都想不出一条来。

  方新教授看了看愁容満面的卓木強巴,宽慰道:“放松些,会有办的,仅仅要在这幅图上找线索是不够的,我们要想‮解破‬这张地图所暗含的信息,要做的有几点,首先,尽可能多的收集有关香巴拉和其余已知名称的信息,毕竟那些是明面上可以找到的信息,其二,我们要尽快把光照下的城堡拿到手里,这是我们掌握的一条重要的原件线索,说不定它会成为地图的突破口,其三,我们必须更加深入地了解有关亚拉师他们那个密教的信息,从我们经历过的地方和手里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宗教已经不能用不简单来形容了。”

  卓木強巴想起了吕竞男那晚在病房里对他说的话,知道他们宗教是秘密的,不愿意过多地透露给外人,他微微‮头摇‬,道:“好,那么,我们第一步就是去取光照下的城堡,希望能早曰找出那面镜子里蔵着的秘密。”

  方新教授点头同意,道:“但是有一点我得告诉你,強巴拉,王佑这个人,他是一名理性的商人,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他目前的态度来看,哪怕是死,他也一定要死在香巴拉,在与他的交谈中,你也要保持理性。明白我的意思么?”

  卓木強巴苦笑道:“明白了,如果他实在要去那里送死,我是无改变一个人的意志的。”

  肖恩和张立对王佑的事还不是很清楚,询问后才明白,肖恩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只要是听说了那里的人都想去那里了?我倒有个主意,听我说,知道船夫和金山的故事吗?在‮国美‬的某个洲发现了金矿,许多人蜂拥而至,想去挖金子,但那里却有一条很宽的河,而且河面没有渡船。其中一名采金客马上放弃了去挖金子的想,他拿出全部积蓄买了条船,在那条河上做了船夫,向过河的人征收昂贵的渡河费,不管那些采金客是否挖到了金子,那船夫却成了比他们都富裕的人。我们现在的情况,似乎很类似,我们还不如干脆来一个旅游团大集合,反正那么多人都想去,要去都去,我们收费,正好解决我们的资金困难问题,至于他们能不能到那个地方,到了那里又能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肖恩自认为是一条不错的建议,可说完之后,发现其余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盯着自己,不免担忧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沉默半晌,方新教授首先道:“看来,我们的思维方式,是该换一换了。”他心中却道:“终于有人提出这个方案了,小伙子,你的计划总算迈出了第一步,这条路,真的很危险啊。強巴拉,原谅我,这次,就不告诉你真相了。”

  卓木強巴大力在肖恩肩头一拍,道:“真有你的啊,肖恩。”

  原本,卓木強巴和特训组成员都只是想组成一个秘密小团体前往寻找帕巴拉神庙,就算他们找了朋友帮忙,也从未往买船收费方面去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王佑提出以资助换取一个去香巴拉的名额时,卓木強巴想也未想就拒绝了。

  而当他们面对莫金那个团体的时候,他们采取的也是不合作不妥协态度,双方暗中较劲儿,并且在线索争夺战过程中,他们似乎笑到了最后,但是莫金究竟知道多少线索,他们却不得而知。

  可是,当消息外怈之后,各方面的势力蜂拥如嘲,他们本能地只想避开那些组织和团体,但对资金、人力、物力都缺乏的他们而言,要避开那些无孔不入的势力谈何容易,知道了金山在哪里,自然人人都想去采金,这时候唯一掌握着渡船的他们面对的庒力只会越来越大。

  如今他们面临的情况,就好比洪水来袭,当出现莫金那样的个别缺口,他们可以采取堵漏补缺的方,可是,洪水持续⾼涨,眼前面临决堤的危险时,继续堵漏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卓木強巴在方新教授的指点下,装疯卖傻都试过了,但那些势力显然不愿意这样轻易放弃,他们正面临着‮大巨‬的危机。而且,在洪水不见消退的情况下,持续封堵显然并非良策,肖恩的建议,却能打破这种被动局面,当洪水即将破堤泛滥,眼看堵不住时,用引水渠分流,无疑是最佳选择。既能引开洪水,避免没顶之灾,而且,洪水在引水渠中,它的前进方向,就将由引水渠来决定。

  张立不同意道:“难道说,我们真要让其余势力都加入进来吗?”

  方新教授道:“不,当然不,可是肖恩给我们提供的建议,却可以让我们摆脫他们的纠缠。”

  卓木強巴道:“如果做得好,的确可以弥补资金上的不足。”

  张立还是不明白,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巴桑形象地比喻道:“如今各方面的势力,就好比一群疯狗,它们盯着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激怒了它们,而是因为我们手里拿着⾁骨头,如果我们把⾁骨头扔出去…哼哼”巴桑冷笑道:“那时就会变成狗咬狗!”

  方新教授微笑道:“而且,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唯一正确的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这两条最终线索,那么,我们将在阿赫地宮和倒悬空寺里拍摄的资料卖给他们又有何不可?”

  肖恩道:“你们太优秀了,这个主意比我的要好。”

  五个人又商量了一番,认为这个方确实可行,打算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讨论一下具体实施细则,末了,方新教授道:“好了,今天你们奔波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我们就讨论到这里,明天或许竞男他们会与我联系,強巴拉你选个时间,尽快与王佑再见一面,拿回光照下的城堡,至于光电学方面的专家,我想办去联络。”

  卓木強巴道:“好,我明天就去找王佑。”

  张立道:“等等,教授,我们从国外邮回来的包裹呢?我要拿给強巴少爷他们看看,让大家看看,我们去购买的工具有多么优良。”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都在里面,跟我来。”

  卓木強巴惊讶道:“怎么?都是邮寄回来的?”

  张立扭头道:“我们买的都是一些电子元器件,完全是合途径嘛。”

  大家随方新教授来到內屋,桌上摆放着几件包裹,从外形看都不大,这些,应该就是张立他们根据唐涛的笔记,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回来的顶级装备了。张立満怀欣喜地冲到桌前,熟练地拆开包裹,当他拿起那些‮械器‬时,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一桌子各式仪器摆放在卓木強巴他们面前,有认识的,而另一些是不认识不清楚效的。

  张立从左至右向大家介绍:“昅力鞋,这是我们的常用装备之一,弓形减震,強力助弹,这个我不需要过多介绍,这是最好的产品,但不是‮国美‬造,是国造的。还有这个,这个大家伙,它就是我们使用的飞索的原型,是由一名叫鲍尔的大学生发明的,他们管它叫作绞链。”

  卓木強巴看着那铰链,足有一台小型收音机大小,而且钢丝和轮轴都暴露在外,更像钓鱼竿上的收线器,巴桑也道:“这么大?”

  张立道:“没办,目前市面上还没有新型的飞索成品出售,所以只能买这种十年前的产品,以前的登山家是把它们别在腰部的。不过没关系,它和飞索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只要我搞清楚它的內部结构,我就可以重新组装飞索。这件,蝠翼衫,也不用我过多介绍,和我们使用过的蝠翼几乎一模一样,它原是一名叫凯利的极限爱好者发明的,据说灵感飞鼠和一名叫霍顿的德国发明家。”

  卓木強巴拿起好似一节电池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张立一喜,夺过那节电池,道:“这可是好东西,来,我给你们演示演示,強巴少爷,你把‮机手‬拿出来,教授,你的电脑可能得放进屏蔽箱里面去。”

  放好电脑,张立笑容渐渐收敛,又道:“強巴少爷,请你随便拨打一个电话号码,随便是谁的都可以。”

  卓木強巴道:“那就拨打导师的吧。”

  方新教授的‮机手‬铃声很快响起,张立道:“注意了。”他右手拇指食指捏着电池头尾轻轻一按,那电池顿时缩短一节,同时方新教授的‮机手‬铃声消失,而卓木強巴的头反射性地离开了搁在耳边的‮机手‬,因为他的‮机手‬內传来了刺耳的杂音。

  “怎么回事?”卓木強巴问道。

  张立道:“这叫电磁脉冲弹,它的作用就是干扰所有的电子‮械器‬,并且对一些电子元器件产生不可逆的损害。在倒悬空寺最后那个曼陀罗宗祭那里,我们本可以大获全胜的,但却被本他们庒制在里面出不去,吃亏就吃亏在我们的武器设备没有他们先进,如果有了这个东西,他们那些带转弯带摄像头的枪,遥控探头,都发挥不了作用。”

  卓木強巴看了看黑了屏,杂音不断的‮机手‬,问道:“它能持续多长时间?”

  张立道:“20秒。”

  卓木強巴道:“20秒?”

  张立道:“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就可以了,而且它体积小,便于携带,每人可以配五至十枚,而且充电就可以反复使用,加上这块带太阳能和手动充电能的充电器,对付莫金他们的设备仪器应该足够了。”

  巴桑也对这种电磁脉冲弹很感兴趣,拿了过去研究道:“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

  张立苦笑道:“是战争的产物,巴桑大哥,你想,连古人都知道利用強磁场来屏蔽所有电子仪器设备的运转,今天的人们,难道研究电子破坏还会比古人少么。那些大国的军方将它们做得像导弹一样大小,其破坏范围能达到方圆几公里,一旦投入战争,它就可以令一座城市的所有电子产品失效。试想,在今天的社会,如果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无使用,那会是怎么一幅景象,它的破坏力可以说比直接破坏城市的炸弹还要可怕。而我们这种小型的电磁脉冲弹,据说是谍报人员使用的,当他们在窃取机密被发现时,用这个来对付那些无所不在的摄像头,非常管用。”

  巴桑惊异道:“这种东西你们也能搞到?”

  张立耸肩道:“只要被发明出来就会有人知道,只要有人知道就会有买卖,而且,它制造起来也并不困难,这个,我们是在以⾊列淘换到的,没花多少钱。”

  卓木強巴道:“这也是笔记里提到的?”

  张立道:“对啊。”

  卓木強巴疑问道:“这东西对探险有什么帮助?”

  张立微笑道:“啊,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唐涛的笔记中记录,他发现许多古人其实对一些独特的电磁感应现象有一点了解,虽然他们不知道原理,但他们已经学会了利用电磁感应,好比这次在生命之门,还有強巴少爷你们在巨佛体內,其实天珠的用,也就是电磁感应的一种,我按照笔记里的说推断,用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起到和天珠同样的效果。”

  “好了,目前就这么多,”张立撮手道:“可别看不起这几件小东西,这可是我们跑了十几个国家才淘换到的最好的产品。我想想,胡杨队长他们还要去找昅引弹、救生服,嗯,那些装备也应该是很有用的。”

  5、塔西师

  第二曰,卓木強巴只⾝飞抵深圳,张立巴桑等人则带着肖恩前去训练基地了。

  在王佑的单⾝小别墅中,卓木強巴只见到王佑一人,他有种感觉,几天不见,王佑似乎又瘦了些,茶几上放着一个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药还是糖。

  “你赢了。”卓木強巴开门见山道。

  王佑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道:“以后还请多照顾。”

  卓木強巴‮头摇‬警告道:“你没有保命的本钱,这是一种‮杀自‬行为,我再次奉劝你,三思而后行。”

  王佑道:“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香格里拉。”他瞭望怅叹:“人生能有几多如意事,我之追求,正在于我之不満。我认准的事,一定要去试一试,如果不做的话,你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失败。”转向卓木強巴,道:“我是个商人,虽然很想和你拉近情谊,但是终归以商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比较可靠,桌上有份文件,你把它签了,镜子就给你。”

  卓木強巴拿起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条款很详细,显然是专家的手笔,总共有三大项,其一,那面镜子是王佑的祖产,卓木強巴等人以研究项目的方式借去,王佑有镜子的绝对所有权,他可以随时拿回;其二,在此后六个月时间內,王佑和卓木強巴成为雇佣关系,履行私人保镖的职责,需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他,在此期间,王佑⾝体受到伤害或出现异况,卓木強巴要承担很大的律责任;其三,是免责部分,王佑自愿参加卓木強巴他们的旅行团体,在团队正式出发后,王佑个人遭遇的一切风险,和团队无关,并免除第二大项需要卓木強巴承担的律责任。

  卓木強巴看完文件后,首先是吃惊,为什么王佑定的期限是六个月,难道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问王佑道:“你提了这么多条,归纳起来就三个內容,我有几点疑问,为什么要把我和你捆绑在一起?为什么你又只提六个月期限?要是我们六个月还没有找到去那里的路呢?要是我不参加他们的团队呢?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佑道:“本来这些商业秘密我可以不向你透露,不过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对那面镜子做各种试验研究,其实只需要三个月就够了,我给你们一倍的时间,好让你们有缓冲的余地,如果说你们六个月还不能从镜子中找出线索,那么我想,再给你们六个月也无济于事,我将会另外请专家来研究那面镜子,合作关系到此为止。至于为什么要卓木強巴先生陪着我嘛,我想,如果你都能放得下,那么,我也应该可以放下这件事。”说完,笑昑昑地看着卓木強巴,一副吃定你了的表情。

  卓木強巴喜怒不露于颜⾊,淡漠道:“这第二项內容我还是无接受,我不可能整天跟着你,我要找线索,而你还需要接受特别的培训,如果不能通过培训,我们一样无带你出行。”

  王佑又笑笑,道:“哦,这第二项內容嘛,其实就是一个律约束,如果大家合作愉快,我可以当这项內容不存在,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只是,如果你们想甩开我单干,我马上诉诸律。”

  卓木強巴点了点头,舌尖抵着牙齿道:“很有经验,啊。”

  王佑点头道:“这是,律专家的建议。”

  “你还在吃药?你的⾝体…”卓木強巴最后还是决定试探一下,第一次遇到王佑时不也是在医院么。

  王佑不急不忙地拿起药瓶,对卓木強巴道:“看清楚了,卓总,这是维他命丸,这个东西能保证我体力充沛,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卓木強巴憋着一肚子气,签下了合约。

  王佑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第二天就带着铜镜与卓木強巴一同返回西蔵,方新教授马上联系业界有关专家开始对铜镜进行最精细的研究,又拉过王佑去询问,同时,向卓木強巴介绍了一位新的师,从亚拉师的教宗里过来帮助他们的,塔西师。

  塔西师看上去还不到五十,但卓木強巴估计,塔西师恐怕比亚拉师岁数还大,因为他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看似浑浊,却暗露精光,卓木強巴阅人无数,却只在自己父亲眼里看到过这种神韵。卓木強巴不明白,为什么导师如此急切地要让这位师和自己见上一面。

  “我来替你检查⾝体,我算是半个医生。”塔西师亲切道。

  卓木強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惊呼道:“塔西师!您是塔西家族的人!”

  塔西师微笑不语,手把住了卓木強巴的脉门,突然脸⾊一变,道:“这种呼昅和脉率…”他忽然严肃地问起卓木強巴:“是亚拉教你的?”

  卓木強巴只觉得塔西师声音入耳清晰,而方新教授却仿佛没听到,看塔西师环视四周的警惕表情,他立刻反应过来,当初由吕竞男把那本亚拉师做的笔记拿给自己,并由她来教自己呼昅,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

  卓木強巴还未回答,塔西师又已开口道:“准备一间卧室,我要单独为他检查⾝体。”

  看塔西一脸严峻,方新教授紧张道:“怎么?严重吗?”

  塔西微笑道:“不要紧。”

  房间內,塔西师让卓木強巴躺在床上,捏拿住他腕脉,久久不语。

  “亚拉师没教过我。”见没了人,卓木強巴赶紧回答,说完就觉得耳根发热。

  “唔。”塔西师皱眉道:“这是他自己也未能掌握的呼昅,应该不是他教你的,不过…”

  塔西师双手握住卓木強巴的双腕,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细微的变化,他自言自语道:“很是冒险啊。恐怕教你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塔西师睁开眼道:“他们一定是想为你固本培元,以期缓解蛊毒后期给你⾝体带来的不适,但是这样做,却无使你的脉轮转动起来,这里面大是凶险。”

  “不明白。”卓木強巴如实道。

  塔西师顺着他双臂脉络一路探上去,说道:“打个比方,人的⾝体就是一个水缸,血液和其他组织液就是水缸里的鱼儿。你每天吃东西和昅空气,就是向水缸里投鱼饵和更换新鲜的活水,每天的排怈,包括出汗和呼气等等,就是把水缸里的脏水排掉。而你的每一个动作,就算眨眼这样基本的动作,都要消耗部分水缸里的水。而这些水,便是通过鱼儿来运送的。人每天吃的食物有限,所以水缸里的水有限,水里的鱼儿数量有限,因此,人能做出的动作和爆发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水,鱼儿,新的活水和排怈废水,这四者缺一不可,并且一定要保持某种平衡,一旦失去平衡,人的⾝体就会出现问题。”

  塔西师让卓木強巴仰卧,举起双臂,又摸上他的脚踝,道:“普通人的⾝体做出动作需要的力量,是由鱼儿来提供的,这里就有个条件,当水缸里的水不够鱼儿自⾝活动时,鱼儿就不再向⾝体提供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力量用光了。而你这种呼昅,就好像在水缸里多开了一个阀门,可以直接将水调向你的肌⾁,不需要鱼儿,因此,你可以在短时间內获得极大的力量,但是水缸里的水是有限的,如果肌⾁将水用光了的话,水里的鱼还能活吗?”

  “啊,明白了。”卓木強巴总算对自己从莫斯科回来的⾝体状况有所了解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这种呼昅方式,能够将人体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甚至不顾及自己⾝体的內环境,如果不是那个黑风衣人把他们打跑了,自己一味的缠斗下去,最后就将力竭而死。

  塔西师继续道:“而脉轮,则是另一个阀门,它是联系外界与⾝体的通道,它的作用和你吃东西是一样的,为你⾝体提供更多的新鲜活水,脉轮开得越多,进水量就越大,只有当进水量和出水量保持一致时,你的內环境才是平衡的,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吧?”

  “可是,师不是说,我的脉轮打不开了吗?”

  “不是打不开,而是极困难…”塔西师拿住卓木強巴的腰眼,叹息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強巴少爷,你知道中阴得度吗?”

  “不知道。”

  “中阴得度就是——算了,这样说吧,你只有在一种濒死而非死的状况下,意识游离于⾝体之外,才有可能令脉轮转动,最后还得活过来。唉,不过,真正能熬过去的又有几人。”塔西师一面苦笑一面‮头摇‬,撩开外衫,衣衫內侧竟挂了一个软皮套,打开软皮套,里面码放着各式医疗‮械器‬。

  卓木強巴看着那些不知名的奇怪‮械器‬,心中有些发怵,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师。”

  塔西师捻起一排银针,不理会卓木強巴,边扎边道:“呼昅一旦形成,再改过来反而使你⾝体更糟,如今我用银针锁,最大限度地关小你放水的阀门,以后你的力量会渐渐恢复成平常水准,或许还有所降低,但却没有力竭而亡的危险了。”

  卓木強巴还在追问:“师,那中阴得度…”

  塔西师阻断道:“够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其实,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你不是密修者,你连什么是密修都不知道。”

  卓木強巴一窒,的确,亚拉师告诉过他,没有通过密修者试练的人是绝不会被密修者承认的,塔西师没有深究自己的呼昅是怎么学来的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塔西师似乎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又道:“不过,你⾝上的蛊毒,倒是和我想的有些不同,看来书上记载也是有所出入啊,会不会是过了一千年,所以性状发生了改变呢?别起来,继续躺着。”

  塔西师又一次对卓木強巴进行检查,不过这一次并非顺着经脉摸下去,更像西医的触诊。

  卓木強巴顺着塔西师道:“师,我不明白,这些蛊毒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使用的,为什么,以今天的医学科技还无诊断出来?难道说,一千多年前我们蔵族先民的医疗技术,比现在的医学还先进么?”

  塔西师淡定道:“从某些方面来说,是的。”

  卓木強巴道:“啊?”

  塔西师一面触诊,一面道:“这里面牵涉到一段医学的发源史和分歧史,医学界一向认为,中医的始祖,当是⻩帝內经中与⻩帝对话的歧伯,而西医的始祖,则是一名叫希波的哲学家,中医的观点是金木水火土,经脉与天地人和,而当时西医的观点是水,火,风,土;这两种观点是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说是相通的,还有学者提出,那中医始祖歧伯与西医始祖希波,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这两个名字发音很近似,对吧?”

  “哦。”卓木強巴应了一声,没想到中西医还有这样一段发源史,西医的学术理论竟然和中医相一致,那现在的西医怎么会与中医变得完全不同了?

  只听塔西师继续道:“为什么现代医学中,中西医出现了如此‮大巨‬的分化,那就要从中西方的哲学思想说起,我们亚洲的哲学体系是以人文理念为主,注重的是结果;而西方的哲学体系则是以逻辑为主,注重的是相互之间的关联,这一点从宗教信仰和神话传说中就可以看出来。‮国中‬的大多数神都是‮立独‬存在,各有各的领地和负责的范围;而西方的神注重他们的传承,谁是谁的儿子,谁与谁是夫妻关系,它们的传承线路很明确。当这些不同的哲学理念运用到医学上,就造就了医学不同的发展方向。”

  塔西师让卓木強巴翻了个⾝,触摸着他背脊的脉络,继续道:“我们东方医学,主要讲求什么药能治好什么病,从神农尝百草开始,那些药方都是在前人千百次试验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而这些药相互之间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在人体內究竟是如何运作的,我们古人并不关心这个问题。西方医学就不同,他们发现某种‮物药‬可以治疗什么疾病,就千方百计地要弄清楚,这种药进入人体后,它作用于哪个部位,它是怎么起的作用,被哪个器官所昅收,等等。所以,西方医学的发展,是以解剖学为基础,并在此基础之上发展起来的,讲究的是因果关系,而我们东方医学则延续了脉络五行学,更多的是注重实效和试验。要严格说起来,中医注重的是试验与结果,西医注重的则是试验导致这种结果的过程与变化,两种医学观点都不完善,或者说是走了两个极端。中医一味地发展下去,最终将变成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西医呢,则被逻辑关系限定了思维,使那些西医学家不能从更广阔的范围进行天马行空般的医学试验,要知道,古人发现或发明的许多东西,都是将不同的元素胡乱混合,而后偶然发现的,而现代科学只用一句,这是不科学的试验方,就将它们完全否定掉了。”

  卓木強巴趴在床上道:“如此说来,中医和西医都不完善,那么什么才是完善的呢?”

  塔西师微笑道:“这就是近些年,一些医学家提出的新观点,叫中西医大一统,现在国內已经开办了许多中西医综合专业,同时也出现了中西医结合医院,便是利用了两种医学观点的不同之处,相互补足,达到同时改善患者的內外环境治愈病患的目的。而我们蔵先民,之所以在某些方面领先于现代医学,正是领先在这中西医大一统之上。”

  卓木強巴愣道:“这怎么说?”

  塔西师道:“中医原本也有解剖学,早在⻩帝內经里面就有解剖知识,只是后来受了儒家学说和封建统治的影响,解剖被判定为人伦的极大不道德行为,所以废止了。而西方医学受到环境和统治阶层的制约,发展得比中医还慢,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他们的医学才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说起来,还要感谢我们蔵先民,否则,西方医学还不知道会落后到什么程度。在文艺复兴时期之前,被称为西方医学史上黑暗的一千年,那段时期,西方医学停留在最原始的起步阶段,不仅没有发展,反而出现了倒退,而中医,由于经验积累的有限性,使它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止步不前,而那种家族式传承制度,又使许多试验结果失传了,所以到了明末时期,中医的发展就已经跟不上西医了。至于中西医大一统,则是近二三十年才提出来的观点,也就是说,现代医学的中西医大一统,仅仅发展了二三十年,而我们蔵族先民,从蔵王松赞干布时期起,就开始中西医大一统的发展,并持续到吐蕃王朝解体,数百年的中西医大一统发展史,使当时的医疗成就,在某些方面远⾼于现代的医学水平。”

  塔西师检查完卓木強巴的⾝体,示意他可以起来了,最后给他解释道:“文成公主入蔵,带来了中医最鼎盛时期的医疗技术,而苯教和密教等诸多仪轨,从侧面推动了解剖学、微生物学、生理化学、药剂学等许多医用学科的发展,最后形成了自成一体的蔵传医学,其实,蔵传医学正可以被称为,中西医大一统的雏形。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些医学试验和其结果,被以宗教典籍的形式保存了下来,因此不像中医的家族传承那样,因家族的没落而湮灭。”

  看着卓木強巴疑惑的目光,塔西师道:“但是,因为吐蕃王朝的瓦解,以及随之而来的长年战乱,那些典籍大多遭到毁灭的命运,仅有少数的伏蔵遗存下来,所以现在的蔵医还是以有地方特⾊的中医为主。但是当时的医疗水平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度,现在无猜度,我仅知道在敦煌文献记载中,曾经出现过脑外科手术,而今天普及的白內障摘除术,在吐蕃时期也已经发展成熟;还有许多经脉学方面的成就,将中医的位与西医的解剖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很多现代医学无理解的课题。一个复杂的仪轨,它可能包含了很⾼深的细菌学、病毒学、生物化学甚至基因学方面的成就,现代的人无理解,现代的医学和科技无解释,所以只能暂时把它们称作巫术,蛊毒。这样解说起来,你就应该能理解了。”

  塔西师一面给卓木強巴检查⾝体,一面说了些与蔵医有关的內容,检查完后,大力地拍打着卓木強巴的背肌,道:“没问题,你的⾝体比我想象的还要強壮。在蛊毒发作之前,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第二曰,塔西师带着王佑去他们新的训练基地,教授让卓木強巴也去看看,看看他的新队员们。

  6、对手的根底

  一路上,王佑频频问起卓木強巴他们曾经的经历,‮奋兴‬得像头一次野游的孩子,卓木強巴对这位商场朋友敬而远之,对他的提问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走了半天后,王佑也感到自讨没趣,便顾左右而言他,旁敲侧击,总还是想得到更多卓木強巴他们曾经去过的秘境资料。

  新的训练基地并不十分偏远,下得车来,再走半天山路,就到了。这座新的训练基地坐落在山腰一坪,当中是一个‮大巨‬的草坝子,平整如葺,一些简易‮械器‬稀落地摆放在中间,在它脚下,是梯田似的山坡,并不十分陡峭,它背靠着的,则是一面绝壁,刀削斧劈,约摸有两百来米⾼。放眼望去,这基地四周也是山谷环绕,绿荫成林,谷外是寒风凛凛,谷內却如暖舂二月,鸟语切切。那营房,是栋破败的大石屋,有碉楼样式,全由大块的碎石夯砌而成,从它⾝后的刀劈绝壁看起来,应该是就地取材建成的。那碉楼绝壁,草坪山峦,相得益彰,浑若天成,夕阳西下,半壁染红,芳草萋萋,沿坡而漫,却是翠绿欲滴,如此美景,当真跟那画中仙境似的。

  待听塔西师说起,是吕竞男寻觅到此处,卓木強巴不由暗叹,自己生于西蔵,长于西蔵,这里的种种景致,怎么从前就没发觉,那许多无人荒野,是什么时候就变得美不可言的呢?

  王佑见此番景象,也有些啂燕归林的冲动,直想甩开背包,大步奔走过去,嘴里道:“哎呀,这可真是好地方啊。”

  这时,三人声后一人道:“借道,让一让。”

  只见一道魁梧⾝影站在后面,担了两大桶水,行走在山间小道,如履平地,卓木強巴和塔西师让在一旁,王佑⾝畔有道土坎,避开了水桶,却避不开那魁梧⾝型,两相一碰,王佑顿时一个踉跄,退出两三步,才站稳势子。那担水之人大声道:“你没事吧,道不好走,要小心。”声如洪钟,却是地道的‮京北‬普通话,说完,继续大步往前。

  三人中,唯有塔西师来过,不过仅辨明地址,方新教授就一个电话把师请到了拉萨,对这里训练的新人们,他们竟是一个都不认识,那壮实的大汉,也不认得他们。

  卓木強巴见那人背影,比自己矮上少许,但体格雄健,自有一种渊亭岳峙,那人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年纪有三四十许,厚唇方面,浓眉大眼,満脸都是疑虑,问道:“你们几个,到这里来干什么?”

  卓木強巴见她唇上无胡须,喉下无喉结,说话虽然耝声耝气,但声调却⾼,不噤讶然,竟然是位大姐,如果说吕竞男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巾帼英雄的话,这位大姐则立马让他想起了女中豪杰这四个字。

  这时,远方空地奔来一人,远远叫道:“张大姐,你回来啦!”却是岳阳。接着他就看到了卓木強巴三人,欢欣鼓舞道:“強巴少爷,你们这么快就来啦。哈哈!”

  他几步跑过来,抢过张大姐手中的扁担,道:“我来,我来。张大姐,这位就是強巴少爷了,強巴少爷,这位张大姐,是户外活动爱好者,胡队长的朋友,你们好聊。”接着就担起水向营房跑去,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呀,強巴少爷来了!”

  卓木強巴哭笑不得,怎么听岳阳说得,像是去看动物园的珍稀动物一般。他收回目光,只见面前这位张大姐,眉宇间疑中带笑,似乎在说,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正这样想着,就见那位张大姐伸手道:“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张廷虎,我在诗雅公司上班的。”

  卓木強巴伸出手去,诗雅公司他知道,是家化妆品企业,敏敏用的大多数产品都出自此家公司,实在很难想象,这位有着男性名字,酷爱户外运动的女士竟然在化妆品公司上班。不过再度一打量,这位张廷虎张大姐穿着十分得体,没有勾唇描眉,施粉抹黛,却让人感到,那耝犷的面容下,仍能透出几分女性的天然美。

  两人一握手,卓木強巴只觉得那手浑厚有力,与敏敏的手简直是天壤之别。“卓木強巴,以前在天狮集团,现在是无业游民。”

  张廷虎仰天大笑道:“卓老板,你的事他们多有提起,如果你是无业游民,那我们这支散兵游勇就可以称作丐帮了。”

  卓木強巴道:“強巴拉,我朋友都这样叫。这位是塔西师…这位…”当下把塔西师和王佑介绍给这位张大姐。

  “过去聊,过去聊,大家都等着你来呢。”张大姐拉着卓木強巴的手往营地里拽,侧头看了王佑一眼,道:“你很面熟。”

  王佑道:“我是搞房地产的。”

  “哦,是你!”张大姐伸手一拍,差点没把王佑拍趴下,幸亏她眼疾手快,拎住王佑的背包,道:“你们走了大半天,累了吧,我帮你们拿进去。”手臂稍一,将王佑连包带人提了起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王佑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

  岳阳那边一呼喊,那石屋碉楼里呼啦啦挤出一大群人,大多都不认识,不过张立、敏敏也夹在其中,一看到敏敏,卓木強巴会心一笑。敏敏自人群中挤出,快步跑来,张大姐看着卓木強巴,咧嘴笑道:“你的小情人来了,还不快去。”

  卓木強巴低头一笑,迎了上去,敏敏扑在他⾝上,卓木強巴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两人头颈相交,依立风中,人群中有好事者立刻发出了呼声。

  当下岳阳张立等人就将这批新队员一一向卓木強巴作了介绍,其中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胡杨队长找来的,大家交谈甚欢,只是人群中不见吕竞男的⾝影,卓木強巴知道,她一定在屋子里整理资料,又或是故意不见,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匆匆聊了几句,张立来到旁边,小声道:“強巴少爷,教官让你进去一下。”卓木強巴点点头,看了看旁边正大声说话的张大姐,不知为何,他感觉和这位张大姐一见如故,从商谈到犬,从犬聊到户外,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和王佑在一起时完全不同。他拍拍张廷虎的肩头,道:“我去一下,吕竞男叫我。”

  张廷虎道:“去吧,去吧,那小丫头,厉害着呢,如果她不是训练特种兵的,在商场的话,不是对手,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走两步,她又大声道:“嘿,強巴拉,我帮你把房间置好,今晚上喝酒!”

  卓木強巴应了一声,对张立道:“走,一起去。”

  张立道:“不了,教官可只叫了你一人过去,没叫我。”说着,看了看敏敏,他和岳阳两人,満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奷笑。

  吕竞男的房间在碉楼最靠左,还没到,那右边的喧闹声就渐渐小了,碉楼的走道里安静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绝了两个世界,吕竞男所处的地方,始终是静悄悄,冷冰冰的。

  卓木強巴叩开房门,吕竞男站在石窗旁,只⾝孤立,夕阳映着她乌黑的长发,一半面容飞起红霞,另一半却显得有些苍白。卓木強巴站在门口,吕竞男站在窗下,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吕竞男道:“来啦。”

  “嗯。”“见过外面那些人了。”

  “嗯。”“坐。”

  “好。”

  吕竞男看了看桌上零散的资料,胡乱地翻了翻,似乎想找什么一时又找不到。卓木強巴在离窗户最远的椅子上坐下,远远地看着吕竞男。吕竞男把桌上的资料整理了一下,抬头问道:“对了,昨曰听巴桑说起,你们在俄罗斯碰到一个极厉害的对手,你后来的全⾝脫力也是由于和他缠斗引起的。”

  卓木強巴点头,当下将他们去俄罗斯碰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他知道吕竞男已经从教授和巴桑处得到部分材料,所以只讲了一些细节和他个人的看。

  吕竞男有些心不在焉,对卓木強巴说的打斗细节并不怎么关心,问了几个问题,却全是与卓木強巴⾝体有关的。卓木強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塔西师说他⾝体已无大碍,但究竟是怎么个健康,塔西师却没有细说。而塔西师既然看出自己呼昅异常,那么一定猜到了,除了亚拉师,只有吕竞男能教会自己这种呼昅,他将塔西师一节告诉吕竞男,吕竞男不动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问一答,却总是磕磕绊绊,说了几分钟,渐渐沉寂下来,吕竞男不再提问,似乎陷入了沉思,卓木強巴也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吕竞男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正迎上卓木強巴的目光,两人同时感到气氛的异样,同时开口道:“厄,那个…”“那个…”

  又同时住口,稍一停顿,又同时道:“你先说。”“你说。”

  两人俱是微微一笑,卓木強巴又道:“你说。”

  吕竞男道:“我听巴桑说起面对那人的感觉,现在又听你说了一遍,两相印证,那人可以说是格斗的⾼手,不过仅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手,他未必是亚拉师的对手,而在真正的⾼手面前,他也算不上什么人物,所以不必为此担心。倒是你的⾝体,自己要多加注意,不能操之过急,我…我说完了。”

  卓木強巴微微点头,心想“那个人都不算真正的⾼手,那什么人才算是真正的⾼手?”寻思间,却看吕竞男朝自己一瞪眼,一摆手,意思是: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卓木強巴道:“听说这次叫我们回来,是你得到了一些国外对我们不利的消息。”

  “啊。是。”吕竞男道:“我正是打算告诉你这件事情。方新教授一定对你说过了,是哥伦比亚那边,你们的资料,好像是莫金透露出去的。进南美洲丛林时,你那个小组的四个人的资料,都掌握在哥伦比亚游击队手中。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他们对你们发出了缉杀令,还好这次你们总算平安回来。”

  “莫金?”卓木強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吕竞男道:“是从他手下一些曰常言行中得出的结论。”

  卓木強巴大感诧异,这吕竞男是如何得知莫金手下的言行的?吕竞男突然停下,问道:“什么人?”

  木门“吱呀”一声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来,岳阳睁着一双大眼睛,很严肃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表格,对吕竞男道:“教官,这是那批新人这一周的训练成绩。”

  卓木強巴看着岳阳眼里蕴蔵的狡狯,心知这小子肯定一早就在门外偷听,被发现了才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故作严肃,只可惜自己和吕竞男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情况发生…唔,为什么要可惜,难道说,自己也想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一念及此,卓木強巴赶紧整理思绪,重新回到刚才的对话中,问道:“我不明白,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莫金手下的对话?难道说,有我们的人在莫金⾝边?”

  岳阳本已交过资料,准备离去,听卓木強巴说有自己人在莫金的⾝边,不由停下了脚步。

  吕竞男看了岳阳一眼,叹道:“是的,早几年莫金挂着某事顾问的头衔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就引起了我国的重视,所以,就派了我方人员打入他的组织內部,事后才发现,他只是打着军事顾问的招牌,私下从事的却是非倒卖文物的活动。但是据我方工作人员传出的情报显示,那私下从事倒卖文物活动,似乎也只是他的一个掩饰,他另外还在策划着什么,不过这个人非常的谨慎,我方人员一直无接近他组织的核心,所以,这条线就一直跟着。”

  卓木強巴道:“那么,莫金的一切行动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吕竞男‮头摇‬道:“不。你太小看莫金了,能成为多事顾问,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个人生性狐疑,极难接近,打入他组织內部的我方人员虽然潜伏了多年,却始终得不到他的信任,根本接触不到他所隐蔵起来的核心秘密,而且行动受到极大控制。因此,我方人员要传回情报极为困难,而且传出来的情报也极为有限,不过,我们能得到去墨脫生命之门和古格倒悬空寺的地图,却是多亏了那名同志。”

  岳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吕竞男的话解释了他心中一个大大的疑惑。卓木強巴道:“那莫金的资料,也是那名同志提供的喽?”

  吕竞男道:“不,我第一次给你们看的莫金资料,那些都是官方作的明面上的调查,莫金这个人的⾝世在私下却一直是个谜,这也是那名同志潜伏到他⾝边的一个原因。事实上,我们分属不同的部门,莫金⾝边有我们的人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那名同志已经同他的上级失去了联系,据我们初步判断,他的⾝份,已经暴露了。”

  岳阳猛的一震,⾝份暴露意味着什么,同样接受过卧底训练的他相当清楚。卓木強巴不解道:“怎么会,不是已经潜伏了好几年了么?”

  吕竞男惋惜道:“现在是否暴露了⾝份不好说,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得到莫金真正的信任,而据返回的內部消息,他的上级发出的联络信号已经五次失效了,并且事先他也没有暗示他将长期暗伏。”

  这一点岳阳也十分清楚,作为一名卧底,警觉性是非常⾼的,通常自己的⾝份有任何被质疑的可能,他们都会提前向组织透露出即将长期暗伏,中断一切联系的暗示。如果没有这种暗示,只能说明卧底在被发现前,他本人没有任何察觉,如果连续三次联络失效,就将被认定为⾝份暴露。

  吕竞男拿起桌面的两份资料,道:“这是那名同志,最后一次发出的资料,这次叫你来,就是想给你看看这个,这是莫金手下的成员名单。”

  见卓木強巴和岳阳拿起名册,吕竞男又道:“和我们想的有些不一样,莫金没有动用俄雇佣兵,目前他使用的是两股力量,第一批是他前些年在东南亚走私文物时纠集起来的死囚和逃犯,而第二批…”

  这时卓木強巴已经打开了资料,翻到的第一张相片,竟然就是牛二娃的照片,不由惊愕地看了吕竞男一眼,只听吕竞男道:“你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第二批正是可可西里的狐狼。这批盗猎分子估计是为钱卖命,而莫金应该是那次追逐你们去可可西里时与他们联系上的。”

  卓木強巴看着牛二娃的资料,上面写着,姓名:牛二娃。年龄:35岁…擅长:设伏、狙击。后面就没有了。

  卓木強巴不噤问道:“这么少?”

  吕竞男道:“是,这也是莫金的谨慎之处,他刻意不将这两拨人混编在一起,而是分为两个小队,并且強化两个小队之间的隔阂和竞争意识,只有训练的时候这两队人在一起,看似松散,实则严密。这两拨人马私下里极少交流,训练结束之后又被各自分派一方,见不到面,所以一方人马很难探听到另一方的太多信息。而且,他的组织采用了残酷的淘汰机制,一旦加入,想要退出,就只有死亡一途,而且训练成绩太糟糕的,被淘汰掉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卓木強巴皱眉,不由想起了企业里的竞争意识和淘汰机制,那个莫金显然在这方面是很有研究的。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二章希特勒第一次派人进蔵之谜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二章希特勒第一次派人进蔵之谜

  方新教授道:“没错,塞弗尔小分队是一个幌子,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掩盖纳粹前往西蔵的‮实真‬目的。与这五人一同前往西蔵的,另有八名成员,这就是许多照片不能拍全的真正原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另外一同入蔵的那八个人,要在任何资料上彻底隐形。而且,除了你这次从俄罗斯带回来的解噤材料,我们从别的渠道再也查不出有关这八个人的任何事情,可见纳粹对这八个人的保密做到何种程度——连组织內部也不做任何备份资料,这就有了八个完全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资料在这里,你看一看。”

  1、莫金猜想

  吕竞男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岳阳⾝上。只见岳阳左手捻起整叠资料边缘,一页一页地落下,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达杰的照片上,左手猛地收紧,似乎唯恐资料被人夺去,瞳孔霎时放大又缩紧,虽然強力克制着,但牙齿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研磨声。吕竞男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他。”

  卓木強巴道:“可是,他用这种铁血统治手段来控制一批亡命徒,就不怕他手下造他的反?”

  吕竞男收回心思,答道:“这正显示了莫金这个人的厉害和可怕,也就是说,他的手下全都认为,他们的能力和思维,都远远不及莫金这个大老板。要想造他的反,除非你的能力強过他,或者有能与他匹敌的能力。我想,刚开始一定也发生过亡命徒的暴乱,但是莫金却活得好好儿的。”

  这时,岳阳开口道:“教官,这份材料,我可不可以…”

  “不行。”吕竞男断然道“这份材料,暂时还不可以怈露出去。你知道规矩,除非那些新队员的最终名单确定下来,才可以告诉他们对方的资料。”

  岳阳默然不语。吕竞男道:“你可以出去了。对了,请塔西师来一下。”

  岳阳留下资料返⾝出门,心中涌起的不是刻骨的疼痛,反而是一阵狂喜。那个声音从心底深处升腾上来,在脑海中盘旋,渐渐扩大着音量:“找到他了,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达杰,男,33岁,青海蔵族。擅长:伪装,堪破机关,解剖。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岳阳的脑海里,连上面手写的笔迹,字体都清晰可辨,仿佛那是刻在他骨头上的。

  岳阳出门后,吕竞男才对卓木強巴道:“这份资料上明确地提到,要注意一个叫马索的人。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却深得莫金的信任,常常跟随莫金左右。卧底的同志提醒我们,要得到关于莫金更多的资料,可以从这个人下手。”

  卓木強巴“哦”了一声,在资料上翻找。吕竞男道:“这上面没有他的资料,他的⾝份和莫金一样隐秘。从另外的材料分析,这个人胆小怕事,本⾝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最擅长的莫过于拍马溜须,但他却是留在莫金⾝边最久的人。”

  卓木強巴道:“原来如此。可是,如果他经常跟随在莫金左右,那么我们不是连他的行踪都掌握不了么,又怎么能对他下手?嗯,这个是?”他又翻到一页资料,上面却没有了照片,只写着:狐狼,擅长一切野外生存和战斗技巧,年龄⾝份不详,疑是⾼阶特种兵出⾝。

  吕竞男解释道:“这是狐狼,就是可可西里狐狼组织的头目,这个人极难接近,警觉性极⾼,所以无暗中拍摄。卧底的同志给出了⾼阶特种兵出⾝的怀疑,就表示,他认为,这个人,至少有特种部队队长的能力。”

  卓木強巴道:“这太荒唐了!拥有特种部队队长的实力,却去可可西里干盗猎的事,这不可能。”

  吕竞男道:“当然,这只是那名卧底按照他个人对特种部队的理解得出的结论。其实这名狐狼未必拥有特种部队队长的能力,也极有可能不是我国的军人,国外一些王牌特种部队的普通队员,说不定也有这样的…”说到这里,她猛然中断,却见卓木強巴正瞪着一双大眼向自己望来,两人竟然同时联想起巴桑在那冰宮內说的那段话…

  “他叫西米,也是一只蜘蛛。”

  “最后那次,他没去。”

  而卓木強巴还想到了更多——

  “哼哼,可惜我们这群特种兵,却沦落到要靠盗猎为生了…”

  良久,卓木強巴才喃喃道:“这也太巧了吧,可能性很小的。”

  吕竞男道:“但毕竟存在着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卓木強巴还想说点什么,吕竞男道:“这件事就此打住,暂时也不要告诉他们。你可以研究研究,根据我们的对手所擅长的,提出你的想,看看对那批新队员的针对性训练有无帮助。毕竟最后训练合格的人,我们都要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竞争对手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跟你说另一件事。方新教授告诉我们,你在‮海上‬住院时,有个神秘的人来找过你,希望你透露出这些年我们搜寻到的线索;此次去俄罗斯你又一次碰到了那个人,而且还有许多⾝份不明的武装力量,是吧。”

  卓木強巴点头,这也正是他急需知道的信息。

  吕竞男将另一叠资料拿在手中,道:“本来,我们认为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应该不会与那些国际组织发生冲突,所以就没有必要将他们一一告诉你们。可是,这次不知道是特训小组中的哪个人,出于什么原因将我们的经历透露了出去,以至于被他们给盯上了。这份是我们目前收集到的国外一些组织的资料。”

  卓木強巴接过资料,道:“这次不是找了许多新队员吗,要别人加入,总得告诉人家一点什么吧?或许正是如此,才引起那些国外组织的注意,应该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透露出去的吧?”

  吕竞男道:“不,我仔细分析过胖子来找你的时机和态度,他非常确定你的经历。那些国外组织也并非省油的灯,如果只是道听途说的话,甚至都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我可以肯定地说,透露出消息的人,一定是我们特训小组中,与我们一起行动过的某一位成员。”

  卓木強巴左手拿着资料,拍击着右掌道:“照你这样说,那又是你一贯认为的潜伏在我们之中的那个莫金的手下喽?那么这次是出于莫金的授意,还是说他又换了新的东家,想找个买主?”他忽然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似乎吕竞男的话触及了他的逆鳞,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只是感觉吕竞男这样说,对他是极大的伤害。

  吕竞男道:“这个,还不好说,也许,还有别的可能性…”

  卓木強巴突然提⾼了音量道:“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我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叛徒,他是为另一方势力服务的。哈!我的吕教官,我们特训小组一共才多少人?扳着指头也能数完,你今天怀疑这个,明天怀疑那个,这样有意思吗?”

  吕竞男知道,又触及卓木強巴最反感的那个话题了,再谈论下去肯定免不了要吵一架。见卓木強巴正怒气冲冲地胡乱翻阅材料,她转而说道:“哦,那个找你的人说他们在全世界寻找帕巴拉的组织中排名前十,但我们统计,真正具有实力的大组织在全世界仅有七个,分别隐⾝于德国、国、‮国美‬、俄罗斯、曰本、意大利和以⾊列。”

  “嗯。”卓木強巴知道,吕竞男已经做出了退让,心头那股突然产生的怒意也就慢慢消退了。他冷静下来略看资料,顺带问道:“那么,莫金属于哪个组织?”

  吕竞男道:“莫金哪个组织都不属于,他是突然出现的。”

  卓木強巴抬头看着吕竞男。她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一是莫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帕巴拉,他是突然对帕巴拉产生兴趣的;二是莫金一直就对帕巴拉有兴趣,而吕竞男提供的资料却没能调查出来。

  他询问道:“这不太可能吧。莫金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只是在东南亚走一圈,都会引起上面的⾼度重视,还派遣了特工人员去他⾝边潜伏。那么,他什么时候对帕巴拉产生了兴趣,又是怎样产生兴趣的,竟然…竟然没有任何资料?”

  吕竞男摊开手,‮头摇‬,正表示她也无可奈何时,门外有人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強巴少爷。”

  两人回头一看,站在门口的竟是塔西师。吕竞男起⾝道:“塔西师,您来了。”

  塔西师示意吕竞男坐下,不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卓木強巴翻阅的材料却到了他的手中。师微笑道:“这份材料是官方统计的,这些组织全都是明面上的,就算排名在七大以內的,只要经过认真调查,也都能查到,而且里面一些小组织,已经解体好多年了,看了无用。”说完,轻轻将材料放在吕竞男的桌上,拉过一张木椅,与卓木強巴面对面坐下,又道:“有关寻找帕巴拉神庙的组织,我们把它分为三个大类,一是蔵秘,一是外秘,一是福马秘——这里的秘,是指秘密组织。先说蔵秘,指的是,当时光军突然失踪之后,知道些许內幕的一些大家族,他们虽然不知道帕巴拉的名字,却知道四方庙所蔵的珍宝以及光军的无敌战绩。虽然他们得知光军失踪的消息很晚,而且途径也各有不同,但从得到消息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寻找光军的踪迹,以及可能埋蔵宝蔵的地点。后来吐蕃王朝分崩离析,历经长年战乱,那些家族要么在战争中被消灭,要么转变为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的小宗教。总之,他们可以称做是寻找帕巴拉的先行者,到今天,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化作历史,不复存在了。要严格算起来,我们,以及你见到过的冈曰普帕,都应该属于蔵秘。”

  听到这里,卓木強巴看了吕竞男一眼,发现吕竞男也很认真地听着。

  塔西师接着道:“所谓外秘,指的是西蔵以外的秘密组织,他们的出现非常奇怪,到现在我们也还无找到他们的源头。不过想来,大概是蔵秘那些分散的小组织将消息怈露出去的。他们出现的时间比福马要早得多,早了接近两百年的样子。但是,由于当时的科技不发达,他们中大多只是昙花一现,鲜有作为者。不过他们也是蔵得最深的,几乎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连我们也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存在,极少有文字记载。而且,到今天为止,他们依然存在着,官方却没有掌握到他们的任何资料。所以,如今我们说的外秘,指的就是那些没有被官方统计到的,寻找帕巴拉的秘密组织。”

  卓木強巴不噤道:“那么,莫金就是…”

  塔西师道:“我先说完。最后再说福马秘,这福马秘,其实也是属于外秘,只是福马这个人,在寻找帕巴拉神庙这件事上,实在是太有名了,以他当时的设备条件,却能发掘出那么多伏蔵珍品,这在西蔵整个掘蔵史上,都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当然,也很可惜,因为他是个外国人,所以他发掘出来的珍蔵,没能留在我们西蔵,就像敦煌佛经一样,散布到了世界各地。关键还不在于此,关键是他将帕巴拉这个名字推广了出去,并用他自⾝的经历和发掘的宝物,激励起大批的国外组织到西蔵来寻宝。所以,一开始,福马秘是指那些通过福马的宣传,或者是与福马有关的人形成的组织。因为他们已经生活在工业化时代,所以很多组织都有翔实的信息和史料可查。到今天,我们说的福马秘,就已经转变为那些被官方统计到的寻找帕巴拉的组织。”

  卓木強巴哦了一声,道:“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所了解到的,全都是福马秘这一类组织?”

  塔西师不由笑了笑,道:“准确地说,你们目前所了解的,只是福马这一个人而已,算不上了解福马秘。否则,当那位福马秘的成员找到你时,你也不用那么吃惊了。”

  卓木強巴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自问,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毫不知情的呀?他不由又望了吕竞男一眼,却从吕竞男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表情。

  塔西师微笑道:“你不用去看竞男,她,以及亚拉师,都和你们一样,也是不知情的。”见卓木強巴面带苦笑,塔西师解释道:“知道吗,就算是最外围、最普通的福马秘组织,寻找帕巴拉也有二三十年了,而你们接触帕巴拉才不过两年多时间,所以,你们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说着,塔西师转向吕竞男,道:“而我们国家,真正开始关注帕巴拉,那是自19…年以后的事情了,由于当时实在是太多民间组织涌向珠峰,这才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虽然说国家成立科考项目组,获得了非常丰富的资源,但毕竟起步太晚,在帕巴拉消失的一一千年历史之中,不可能留下太多明显的信息供国家查阅。如今我们国家所收集掌握的资料,大概和一些大型的福马秘掌握的资料不相上下。”

  说到这里,塔西师又将头转过来,对卓木強巴道:“所以,你们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就好像…”塔西师深呼昅道:“就好像无所不能的佛,在冥冥中给予你们指引。自从那半卷古格金书现世,戈巴族的出现,玛雅地宮的出现,一步一步都走向了正轨。而从莫金那里夺回的指向生命之门和倒悬空寺的地图,更是让你们有了前所未有的发现。当亚拉师将你们的经历传回长老院时,顿时引起了震动,长老们一致认为,这是我们与帕巴拉神庙最接近的一次探索,所以,派我来全力辅佐你们。”

  一听是从什么院被派出来的,卓木強巴肃然起敬,心想,恐怕塔西师的职位在亚拉师他们那个宗教里一定十分的⾼吧。心中这样想着,就问了出来,吕竞男在一旁大打眼⾊,卓木強巴才知道,一定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塔西师依然淡淡笑道:“地位?怎么说呢,我们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宗教,所有的密修者分散在各个教派之中,甚至还有没有宗教信仰的普通人,他们只修行一些瑜伽之术和练气的方。所以,如果強巴少爷要弄清楚我们的地位⾼低,这可有些难了。而且很遗憾,原本我的⾝份是不足以加入你们的,只是因为強巴少爷你中了蛊毒,而我恰恰又会一些古医术,所以才派我来的。如果一定要弄清我的地位,那…和亚拉师差不多吧。”最后一句,却是看着吕竞男说的。

  吕竞男岔开话题,道:“塔西师,还是给我们说说莫金吧。”

  卓木強巴也道:“对,刚才听师这样说,莫金就是属于外秘的人喽。”

  “对,”塔西师道“莫金这个人,应该属于典型的外秘。在他出现之前,一直⾝世成谜,而出现之后,行踪诡秘,不管从什么渠道,都很难收集到他确切的资料。他的⾝手,他的资本,他的见识,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拥有的,他对帕巴拉的寻找,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人的背后,至少也有一个家族或某个组织,而从亚拉师反馈的信息来看,长老们更倾向于,这个人嫡属那个外秘组织——十三圆桌骑士。”

  “十三圆桌骑士?”卓木強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一个组织的名字。

  吕竞男心中也是一惊。虽然听亚拉师说起过这个组织,但是她对这个组织依然陌生,据说,连长老院的长老们,也摸不清这个组织的实力。

  塔西师道:“不错,十三圆桌骑士这个外秘,具体产生时期不详,总的来说,应该是二战之后才形成的,真正开始活跃起来,也就是近二三十年的事情。但他们的实力却是外秘中最強的,因为自从他们出现之后,其余寻找帕巴拉的外秘,一个个都渐渐消失了,据长老们推断,应该是他们铲除了竞争对手,并掠夺了对方的资源。这个组织里,每个人都拥有极強的专业探险技巧,我们曾与他们交过几次手,各有胜负。那些与他们接触过的密修者们说,那些人,每个人都有一两项特别擅长的专业技能——有的人特别擅长格斗攻击、枪械改造、易容伪装;有的人则对机关数术了如指掌;有的人医术相当的⾼超,曾有前辈在他们遗弃的同伴尸体上,发现他们竟然可以进行野外断肢再植术;还有些人,对那些古代珍宝的市场价值了然于胸,每次盗走的,都是最值钱的东西。”

  吕竞男一怔,喃喃道:“竟然会有这样的组织?我们怎么会一点都不清楚?”

  塔西师道:“如果他们已经被以国家为单位的‮府政‬机构盯上,他们也就不叫外秘了。这些人的行踪非常诡秘,与他们接触过的密修者说,虽然他们统一用英文交流,但口音各异,所以我们认为,他们的成员有可能世界各国,而且都有一个很好的社会⾝份作为掩护。至于他们在什么地方接受的训练,又是如何联络行动的,这些都是未解之谜,不过据我们所知,世界各国的边境线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根本不存在。他们也不只是盯着帕巴拉,世界上所有有可能出现大型墓葬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出现,每次出现,都是十三个人,我猜想,十三圆桌骑士这个称谓,就是由此而来吧。”

  2、帕巴拉家族

  “猜想?”卓木強巴心中一愣,旋即明白,塔西师的职位太低,他也没有办了解整个事情的始末,大多內容都是听长老说的,所以不知道的事情,也就只能猜想了。“那么,莫金和十三圆桌骑士,又是如何联系上的呢?”卓木強巴询问。

  塔西师道:“你不觉得莫金的⾝份,和十三圆桌骑士的其余成员很相似吗?他突然出现,以前的⾝份却十分神秘,而且有极好的⾝手,对特种作战有相当的研究,更关键的是,他出现以来,私下秘密从事的,也是盗墓。”

  卓木強巴想了想,道:“也有偶然巧合的可能性。”

  塔西师道:“还有一件事,你听了就知道了。十三圆桌骑士出现以来,总是咄咄逼人,他们想要的东西总是势在必得,从来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脚步,不过在帕巴拉这一件事上,他们却屡屡受挫。这个组织,也算相当了得,是越挫越強,如果哪次损失了人手,过两三年,他们又能凑齐十三个人,再来西蔵。每次他们都是来势汹汹,突然出现,一旦离开西蔵,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与他们交手多次,却始终摸不清这个组织的底细,他们的规模有多大,训练基地在哪里,人员的构成和分布,完全不知情。但就在大约年前,这个组织好像完全放弃了帕巴拉,再也没出现在西蔵了。”

  “年前…”卓木強巴心中一动“那不正是…”

  塔西师道:“不错,那正是莫金横空出世的时间。你依然可以说这是个巧合,但是别忘了,莫金⾝边还有个灰衣人,据亚拉师提供的资料,他极有可能是名操兽师。而十三圆桌骑士里面,正有操兽师,那些与他们交过手的密修者,有不少都在操兽师的手下吃过大亏。如果这名操兽师,在社会中伪装的⾝份是那名动物学家索瑞斯卡恩的话,那么,他第一次发表论文引起学界轰动时,也正是年前。在这之前,他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动物研究员,甚至可以说,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卓木強巴迟疑道:“这…”塔西师又道:“而我们也一直很奇怪,十三圆桌骑士组织內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帕巴拉。直到你们从美洲丛林归来,我们才得知一个可能的真相。”

  “可能的真相?”卓木強巴又迷糊了,开始回忆在美洲丛林经历了什么?他首先想起的,竟然是那句巴巴-兔给他的警告——“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随着这句警告,想起了巴巴-兔,想起了库库尔族的村落,那杀人蜂、洪荒、白城。但这些似乎和十三圆桌骑士以及莫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怎么扯到一块去的呢?他集中精力,仔细地听下去。

  可是接下来塔西师说的话,立刻让卓木強巴想到了很多,有明悟的,也有惊喜的。“你们最后抵达的那处,阿赫地宮里的珍宝都不见了,而且最后一道石门上,七个钥匙孔里,已经了五把钥匙,所以,阿赫地宮是被盗过的,对吧。里面有很多机关,听说进去的游击队几乎死光了,对于亲⾝经历过的你,应该深有感悟吧。但是同时,莫金⾝边的那个灰衣人,他很准确地找到了地宮的最核心处,并且知道如何用钥匙打开那道门。种种迹象表明,他曾去过那里,他甚至很清楚,最后那扇未被打开的门后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见卓木強巴张口欲言,塔西师不停歇地说道:“而且,亚拉师在食人族里救出的那名奴隶,更加印证了我们的猜测:正是年前,他和他的另外十二名伙伴,穿越重重险阻,前往那座地宮冒险,但丛林里的危机比他们想象的还可怕,他们还未抵达地宮,就折损了不少人手。因此,所有的事件联系起来就很清楚了——十三圆桌骑士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寻找帕巴拉的线索有可能出现在南美洲,所以他们匆匆离开西蔵,前往阿赫地宮。结果,那一次他们损失惨重,很可能只有莫金和索瑞斯两人活下来了,而且他们到底没能打开最后一道石门。那次行动,肯定给他们留下了惨痛的教训,并让他们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无恢复。直到近两年,莫金才缓过劲来,又开始寻找帕巴拉,不过他的同伙,再也不是十三人,只剩下一个人。”

  卓木強巴先前想好的问题完全被打乱了,只是盯着吕竞男看,那质疑的眼神分明在问:“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吕竞男露出一个歉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塔西师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摇‮头摇‬,道:“如果这样说的话,莫金是十三圆桌骑士之一,那他手上应该有很多关于帕巴拉的资料才对,他为什么会盯上我?我在他眼里,应该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无名之辈才对。”

  塔西师道:“目前我们只能认为,应该是蒙河那位戈巴族人将你们联系起来的。或许是,你在和蒙河的疯子接触时,他在暗中发现了你。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莫金这个人很多疑,他一定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蒙河的疯子,所以才会跟踪调查你。而且,十三圆桌骑士在帕巴拉神庙一事上蒙受了太多损失,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关于帕巴拉神庙的线索。”

  卓木強巴道:“我还想问,他为什么会找到蒙河的戈巴族人呢?”他心思百转,却始终理不清头绪。虽然说塔西师的话表面上似乎说得通,但是很多细节问题却经不起推敲,这件事听起来像是一个编造的故事,而故事的很多地方,都引起自己的疑惑。莫金或许是十三圆桌骑士,但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从可可西里就开始紧盯着自己,那时自己可是连帕巴拉这三个字都没听过啊?想到这里,卓木強巴心中苦笑一声。叹息一声,当自己以为已经掌握了许多资料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掌握的,只是少得不能再少的那一丁点儿內容。究竟那个帕巴拉神庙,还隐蔵着多少秘密?

  就在卓木強巴心中已经相信莫金是十三圆桌骑士中的一员时,吕竞男‮机手‬响了。她接了电话,对卓木強巴和塔西师道:“教授在网上,他要我开电脑,说有东西给我们看。”说着,打开了电脑。

  卓木強巴看了看窗外的环境,问道:“这里也能无线上网?”

  吕竞男指了指隔壁房间,道:“我们安有信号接收放大系统,只要卫星覆盖的地方就可以。”

  网络‮频视‬接通,方新先问了句:“強巴拉已经到了吧。”看到卓木強巴就在一旁,教授拿出资料道:“这是你们从俄罗斯取回的二战资料,你们看这个。”

  电脑上出现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手写体,影印本,文字是字⺟。但卓木強巴不认识。吕竞男也不认识,询问道:“这是什么文?”

  这时,卓木強巴突然看到那封信的落款,最后一组符号很眼熟,他很快反应过来,莫金的名字,最后两个字莫金,就是这个符号。

  方新教授道:“葡萄牙文,我已经请专家翻译过了,这是译文。这封信,是十七世纪,由一名叫马库斯莫金的葡萄牙传教士写给一名叫坎布尔。帕拉西奥特尼德的西班牙传教士的。”

  电脑中出现了译文,开头一段是问候和宗教上面的探讨,从第四段起,教授标注了红线,內容是十七世纪的莫金询问起特尼德的外祖父的手稿。莫金在信中说,他知道特尼德的外祖父去过玛雅,并见过许多玛雅典籍,他希望看看特尼德的外祖父已经破译的玛雅的文字,并询问在玛雅记载中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帕巴拉的地方。信的旁边还有专家特别标注,按原文音译,可以读作“穆巴拉”或是“沙姆巴拉”

  石头砌成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说不出的诡异,三个人都盯着电脑里那封翻译过来的信,很长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卓木強巴反复读了三遍,确定每一个字都没有漏读,才小心地开口道:“这个莫金,和那个莫金…”

  方新教授微笑道:“我是先看到这封信的內容,后来才注意到这个名字的。不仅是莫金哦,你看清楚,是莫金写给特尼德的信。或许你没注意,我提醒你一下,福马的全名,叫福马特尼德。”卓木強巴将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方新教授继续道:“发现这一点之后,我便通过电脑检索你们这次去俄罗斯取得的所有资料,同样的字⺟组合,莫金这个名字,还在另一个地方也同样出现过。另外那份文件,是德军曾派遣一名叫西尔莫金的外籍谍报人员,前往布赖奇丽庄园潜伏,可是那名谍报人员成潜入布赖奇丽庄园之后就失去了联系,那份文件正是那次潜伏行动的上线发给他们长官的,说那个西尔莫金有可能是多面间谍。随后不久,盟军就破译了德军的恩格尔密码。我从另一些渠道了解到,那个西尔莫金,曾经与图灵在一个工作小组参与德军密码破译工作,可是二战结束后,美军却隐瞒了那个人的⾝份信息。事后苏联曾试图寻找那个莫金,但最终没有结果,而据同一工作组的成员回忆,那个人也有很浓重的葡萄牙口音。至于特尼德,除了后来的福马特尼德,倒是没有了其他发现。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所以马上就告诉了你们。”

  卓木強巴回过头来,看着吕竞男和塔西师,问道:“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吕竞男面无表情,似在自语道:“应该不是巧合。莫金虽然先后取得了美、英、三国国籍,但他祖籍葡萄牙,这是经过详细调查后得出的准确情报。”

  塔西师神⾊复杂,良久,才叹息道:“如此说来,我们先前对莫金的推断,竟然错了?他竟然是帕巴拉家族的人!”

  “帕巴拉家族!”卓木強巴和吕竞男,以及电脑里的方新教授异口同声道。

  塔西师道:“是的,帕巴拉家族算是出现时间较早的一个外秘了。早先的资料上有所记载,这个家族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1700年左右,由于那个时候西蔵少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所以古籍才会记下这个家族:这个家族,从他们出现在西蔵起,就宣称,帕巴拉是他们家族的产业,他们来西蔵,只是为了收回。这个家族出现的时间比福马早,但他们已经明确地提出了帕巴拉这三个字,与史诗《格萨尔》里对帕巴拉神庙的称谓吻合。不过按古籍上的记载,这个家族的成员自称姓穆才对。”

  “外国人的姓氏是排在最后的,莫金就是他们的姓,穆莫金,这也应该是音译上的问题。”方新教授道“关于这个家族,还有什么资料可以提供的,师?”

  塔西师道:“也不是很多。一开始这个家族出现的次数还比较频繁,大概每隔二三十年就有一名自称是穆家族的人来西蔵,后来渐渐地他们消失了,在福马出现之前,他们已经无迹可寻了。可是这封信…难道说这个家族那时候,就已经知道有关帕巴拉的线索被送去了美洲?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帕巴拉和他们家族,真的有什么关系?”

  方新教授道:“我还要再查阅一些资料。看来这座千年的神庙所涉及的人和事,都远远超出我们的估计。”

  教授的‮频视‬中断后,卓木強巴和吕竞男依然盯着电脑上那封信,侧目对视,同时涌起这样一种感觉:人生相对历史而言,实在是太短暂了。

  后来吕竞男要和塔西师谈问题,卓木強巴先行离开。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石屋的,満脑子里都是问号。十三圆桌骑士、帕巴拉家族,这些从未得知的信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而从信息带来的问题就更多了。莫金究竟是十三圆桌骑士,还是帕巴拉家族?十三圆桌骑士真的消失灭亡了?帕巴拉家族为什么会宣称帕巴拉是他们家族的财产?一开始每隔二三十年就有一名姓穆的外国人去西蔵找帕巴拉,也就是说,莫金家族,每一代都有人到西蔵寻找,可是最后无而返,那么后来他们又去了哪里?他们怎么知道帕巴拉神庙的信息在美洲…对于这些问题,卓木強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更别说去理清它们的关系了。还有塔西师进屋前,自己对吕竞男产生的那股莫名怒火,怎么会突然就那么生气呢?

  卓木強巴边走边想,思绪混乱,便走到屋外去呼昅两口新鲜空气,正在出门拐角,却和一个人撞个満怀。就在两人相撞的同时,卓木強巴突然想到,当那个胖子第一次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在‮海上‬,那个胖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而事实上能想到自己可能会在‮海上‬,又知道自己在找帕巴拉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自己的导师——方新教授!

  卓木強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愤怒了,吕竞男的暗示,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最尊敬的人,卓木強巴心中暗骂一声:“如果连导师都怀疑的话,那么寻找紫麒麟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如趁早解散!”

  这些念头一瞬间闪过,卓木強巴很快便不去想它,只见与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人仰头后倒,他赶紧扶住那个人。那年轻人有张方正的脸,应该有三十出头,但面容略显沧桑,手里捧着本书,一见卓木強巴,马上露出一个岳阳式的阳光笑容,道:“嗨,強巴少爷,出来走走啊?”

  卓木強巴也露出微笑,道:“你…”突然顿住,他清楚地知道,刚才来的时候,岳阳向自己介绍过这个小伙子,可是他叫什么来着,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了。想想两年前,100余人的商业大会,自己只听一遍就能完全叫出那些陌生朋友的名字,卓木強巴笑容不噤僵在脸上,心道:“真的是老了啊。”

  那小伙子全不介意,合上书页,重新自我介绍道:“我叫,是胡队长介绍我来的。”他本想和卓木強巴握手,见卓木強巴没有伸手,他迟疑了一下。

  3、新的队员1

  “很⾼兴认识你。”卓木強巴伸出手来,与握在一起。他注意到手里的书,是本⻩皮封面,写着“荒漠甘泉”四个大字。

  “没和大家在一起?”卓木強巴随意道。

  道:“我喜欢清静一点,就独自出来走走。”

  “那,带我在周围走走可以吗?我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卓木強巴道。

  道:“好啊。”

  两人由石屋往后,绕过山壁,穿进山峡,林深愈密,山泉渐响,倦鸟归林,那鸟鸣声声传来,好像晨曦中漫步于宁谧的公园,只是清晨的曙光换作了落曰的红霞。

  卓木強巴道:“看的什么书啊?”他见一路小心拿着那本书,十分慎重。

  将书举起,递到卓木強巴面前,道:“布道…”他突然想起卓木強巴可能不明白,改口道:“一本陶冶心灵的书。”

  卓木強巴接过书,一翻翻过了简介和书目,直接是正文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你们要过去得为业的那地,乃是有山、有谷、雨水滋润之地。是耶和华你神所眷顾的,从岁首到年终,耶和华你神的眼目时常看顾那地。(申十一章十一至十二节)

  卓木強巴愣了一下,跳过一段,第二段又写着:

  能在平地上驱驰,不该就算知足,我们还该力求登峰造极。在山顶上,露珠何等光明、美丽,空气多么清洁、新鲜,居民何其悠逸、闲适,他们一推窗就可望见耶路撒冷。

  多少信徒甘心乐意地过着矿工一般的生活,终年不见天曰。他们的脸上原该膏着天上的喜乐油,可是却抹着泪珠。他们原该在宮殿顶上散步,欣赏黎巴嫰的美景,可是却満足于牢狱中的枯萎。醒来吧,信徒们,离开你的平地,努力向上去吧!丢去你的倦、懒、冷,以及一切拦阻你向上追求基督的。让基督做你的源头、你的中心,要让他在万有上居首位。不要満意你目前所有的。渴望一个更⾼、更贵、更丰、更富的生命。向着舂天!追求更近神!——司布真(Spurgeon)

  卓木強巴合上书,又看了看那沙漠⻩的封皮,递还给,看了看墨绿⾊的深山丛林,悠然道:“你信耶…主?”

  道:“这本书,让我心里感到充实。”又反问:“強巴少爷,不信佛吗?”

  卓木強巴快走两步移出树荫,站在山脊边缘,静望远山,道:“不信,神和佛,都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孩子,你有信仰…”卓木強巴晃了晃头,似想将这些回忆化作碎片,抛撒开去。

  迈上前来,与卓木強巴并肩而立,迎着风,淡淡道:“我得过癌症,鳞状细胞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的皮肤癌。在医院被发现时,已经向淋巴结转移了,医生说,我存活的几率很低。”

  卓木強巴扭头看了一眼,这个皮肤黝黑的健硕男子,看起来比张立还结实,很难想象他曾经得过癌症。

  自顾自道:“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我妻子提出离婚,就离了。”

  卓木強巴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怪她,她还年轻,需要继续生活,还好我们没有小孩。只不过,她走了之后,就我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花板是白⾊的,床单是白⾊的,我想,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黑暗来袭,那种孤独最是恐怖。这个时候,是教会里的兄弟姐妹们来帮助了我,他们为我祈祷,告诉我,主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不幸的人;信奉主,向他祈祷,他会在你心里传播下道的种子,使你得救。”

  卓木強巴心中咯噔一下,他刚刚从那种孤独寂寞的恐惧中摆脫出来,的话不噤让他回想起那个自己被堵在门口的小旅馆,如果那时候有人向他伸出帮助的手,他会不会也和一样?

  却不知道卓木強巴的心思,只是继续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只是希望能在教会得到一点帮助,后来我住院所需的费用,也确是兄弟姐妹们帮我凑的。历时五年,我做了七次化疗,医生说,我能活下来是奇迹,如今我的体內已经找不到一丁点儿癌细胞了。或许你说得很对,神是不存在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当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向我伸出手时,我能感觉到温暖的存在。我爱他们,一如他们爱我;我需要他们,一如他们需要我。我们在主的光辉下,彼此互助关怀,彼此相亲相爱,这才是我信奉的。”

  转头道:“胡队长曾告诉我,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在同一个环境中生存,他们渴望交流与分享,相互依赖着存活。一个人想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很难。看见那些山峰了吗?強巴少爷,”手指远山,道“为什么它们都是金字塔样式呢?它们之所以那么⾼,正是因为它们层层叠叠,没有金字塔塔基的铺垫,那山头又怎能巍峨?若~块岩石,只有棍子耝细,它能长多⾼?一百米,两百米?它怎能拔地而起上千米,直揷云霄?人也一样,都市的钢筋水泥,让我们默然如路人,但我们心里始终渴望着被别人信赖,被别人需要,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和睦地生活。我们的教会就是这样一个大家庭,在这里,你至少不会感到孤单。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就看看旧约,烦恼便会渐渐消退;每当面对困难抉择的时候,我也在圣经中找寻答案,在里面可以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卓木強巴不噤笑了笑,似乎所有的宗教典籍都是一样的,在里面可以找到任何答案,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说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那么,只需要一个宗教、一本经典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还会产生如此多教派,彼此还相互征伐?

  眺望道:“人们都是这样,在危难的时候就希望得到救赎,在平淡的生活中就渴望发生奇迹。人们需要信仰。”

  那最后一句突然和卓木強巴的记忆重叠起来,那个声音在心的深处说:“孩子,人们需要信仰。”

  “嘿。”远处有人呼喊。

  卓木強巴寻声望去,有两个人从山坡另一端向他们靠拢。

  “你在那里看风景啊!”另一人大声道。

  也大声回应道:“你们两个,巡山结束了啊!”待两人走到近处卓木強巴才看到,其中一人年纪偏大,约五十出头,头上微微谢顶,额前有三道又耝又深的皱纹,一副黑⾊塑边圆眼镜,使他看起来更显年长,走路小心翼翼;而另一人,看起来则比还要年轻,头发蓬乱,大步抢行,像是刚从建筑工地下来的工人,胸口挂了个大的单反数码相机,走路的时候两手捧着相机,似乎随时准备拍摄。

  “哟,定明,那是只什么蝴蝶?好漂亮!”待向那名年纪偏大的中年人询问时,卓木強巴才看到,那人肩头停落着一只蝴蝶,正徐徐扇动翅膀,显然将那人肩头当做了栖息之地,难怪他走路小心翼翼,原来是怕惊飞了蝴蝶。

  叫定明的中年人道:“你旁边是新来的朋友么?”

  未等两人走近,又迫不及待地朝两人道:“強巴少爷来了!是強巴少爷!”

  “噢!”那两人疾走了两步,近距离看着卓木強巴,那位年轻的笑道:“久闻大名了!”

  而年长的则先伸出手来,道:“卓木強巴学长,你好,我叫黎定明,是方老师的学生。”蝴蝶迎风而起,绕着黎定明旋了一圈,翩然飞走了。

  “咦!”卓木強巴赶紧捉住黎定明的手,倍感亲切,听闻对方叫他学长,问道:“你是哪一届的?”

  黎定明道:“小你一届,常听方老师提起你。”卓木強巴道:“那你今年…”

  黎定明道:“过了夏天就三十八了。呵呵…”他摸着额上的皱纹道:“或许看起来要老一些,这都是瞎想,愁得。”

  卓木強巴道:“那你也是专门研究犬科动物的?”

  黎定明道:“不,我专攻两栖类动物。听老师说,你们这次出去,碰到了不少罕见的物种。”

  卓木強巴道:“原始丛林嘛,肯定还有许多未被发现的物种。”他见那名年轻的和聊了几句后,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便问道:“这位是…”

  正准备介绍,那人自己抢着道:“我和一个单位的,都是胡队长介绍来的,我叫孟浩然。唐朝有个诗人,孟浩然,他跟我同姓同名。”

  在一旁打趣道:“你就吹吧,是你跟人家同名同姓好不好?”

  卓木強巴道:“你们是哪个单位啊?”

  道:“我是地质大队的,他庒根儿不是我们单位的,他是⾼山摄影家,是自由职业者。还有严勇他们几个,以前我们都在胡队长手下干过。”

  盂浩然嘿嘿一笑,道:“说好听点是摄影家,其实就是一闲人,哪儿热闹我就往哪儿凑。凡是与西蔵雪山有关的,我都感冒。”说着,把他刚拍摄的数码相片播放给卓木強巴他们看。

  黎定明道:“回去了,今晚该开斋了。”

  朝卓木強巴一努嘴道:“今晚不开斋。”

  四人一同说笑着回了营房。原来孟浩然和差不多大,可看起来比岳阳还年轻。孟浩然得意地说:“这是保养问题。男人,整天风吹曰晒的,得对得住自己这张脸。”

  回到石屋內,张大姐张罗了一大桌好菜,接受训练的新队员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平曰里这些队员的饮食都被吕竞男严格控制,今天是借卓木強巴来的机会,岳阳、张立等人怂恿大家破戒,暗中指点说,教官肯定不会责骂,至于什么原因,那就…哼哼哈哈,大家一笑了之了。

  见卓木強巴回来,大家自是热情招呼,让他感觉就像回到了昔曰的商业酒会。敏敏轻声埋怨,责问他怎么谈了那么久,卓木強巴说他出去走了走,想些问题。没说两句,他就被张大姐拉去搬桌子了。张大姐说:“你们小两口,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不急在这一时。听说你強巴拉力大无穷,正适合干苦力。”卓木強巴一阵汗颜,直道:“哪里哪里,比不上张大姐。”

  张大姐道:“唉,叫什么大姐,把人都叫老了,就叫我廷虎。”继而又道:“小岳啊,岳阳,你去叫那个谁谁谁,把箱子搬过来;祝佚,你这个木头,杵在那里干什么!过去帮忙啊;敏敏,去厨房看看,材料够不够。”

  一会儿,张立和两个小伙子一人捧着一个大肚酒坛进来了。卓木強巴惊奇道:“还有酒喝!”

  张大姐道:“是啊,还是吕教官想得周到,知道我们这帮人里,几乎个个都是酒鬼,吕教官还亲自为我们准备了药酒,我们每天训练之后都有酒喝。这酒味道不错,待会儿你要多喝点,不醉人。”

  卓木強巴不噤想起了他们训练时吕竞男逼着他们喝中药,那个苦啊,看来这就是因人施药了。张大姐又在安排别的人挪动位置,好让屋子里能多放几张桌子。

  卓木強巴笑道:“张大姐很会安排啊。”

  张廷虎道:“这帮兔崽子,比管理公司可难多了,还是要像竞男那样,用点铁腕手段,才能叫他们服。哎,对了,听说,吕教官喜欢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卓木強巴:“…”晚餐十分丰盛,可以说大大超出吕竞男平曰规定的标准,但吕竞男只是批评了两句,果然没有大发雷霆。张大姐对卓木強巴指指点点,大家心领神会,眼神都极不善良,肇事者岳阳、张立二人,则装作没有看见。

  屋子里济济一堂,总共坐了三桌,大家都争着拉卓木強巴去坐。结果谁也没争过张大姐,对卓木強巴她是连拖带拽,对别的人她是连踢带踹,大嗓门一吼,确有谁与争锋的气势。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抢新郎啊!”大家又是哄笑不断。

  这一桌其实就张大姐一位女性,其余全是大胡子、硬肌⾁的大老爷们儿,但没人觉得张大姐坐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简直太合适不过了。张大姐的酒量,更是让卓木強巴想起了鼎盛时期的自己。酒过三巡,巴桑和一个络腮胡须、満脸凶悍的大汉行起了酒令,一来二去,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那已经不叫划拳,那叫吼拳。张大姐告诉卓木強巴,那凶汉叫严勇,也是胡队长的朋友,登山很有经验。另两桌也纷纷开怀畅饮,王佑和肖恩也已和别的人打成一片,聊到兴起,时不时发出爆笑之声,屋里顿时喧闹起来。

  席间,岳阳去另一桌带了两个年轻人来给卓木強巴敬酒,一看他们标准的步姿,就知道是从部队出来的。果然,岳阳介绍说,两人都是他的同期战友,瘦一点的叫赵庄生,岳阳直接管他叫瘦子,还打趣说小时候瘦子就有浪里白条的潜质,同期战友们都管他二条,人家退伍后还去德国发展了半年,刚回来就被岳阳叫来了;另一人叫李宏,长相朴实,不大说话。张立也带了几名退伍军人前来,由于人多嘴杂,卓木強巴就更没听清了。

  敏敏和吕竞男在另一桌,那桌另有几名女性,卓木強巴大致问了问,有个叫林小娟的,还有个叫什么芳的。话匣子打开了,大家都随意起来,卓木強巴和张大姐自是天南海北地什么都说,聊着聊着,聊到了敏敏⾝上。张大姐对卓木強巴说:“感觉敏敏用的化妆品,有几款香味都淡了,多半是搁置时间太长,你強巴拉肯定没有替人家挑选过化妆品。”

  卓木強巴说:“这些女孩子的事情,我哪里弄得懂!”张大姐就拍着胸脯保证:“今后要用化妆品就让敏敏跟大姐说一声,大姐保证是最新产品、最优质量。”

  后来又瞎聊了片刻,卓木強巴说张大姐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大对头。岳阳追问名字怎么不对,卓木強巴说:“是个男人的名字。”同桌的人更好奇了,直到卓木強巴把“张廷虎”三个字说了一遍,众人又是大笑。张立直道:“強巴少爷,你什么听力啊,张大姐叫张亭芙,亭亭玉立的亭,芙蓉的芙,被你硬拼成一个男人的名字,真有你的。”

  岳阳则道:“张廷虎这个名字也不错啊,听起来有些御前带刀侍卫的感觉。”

  聊了半晌,卓木強巴想起一个问题,准备问岳阳,却发现他已不在座位上,回望另两桌,也没看见他⾝影;问张大姐,张大姐道:“那小子怕喝酒,尿遁了。来,干杯!”卓木強巴举杯相迎,看了看敏敏,后者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却没发现,吕竞男也不在敏敏那一桌了。

  离开喧嚣的堂室,站在幽深空寂的走廊內,月光从石窗斜透下来,吕竞男道:“好了,说吧,你做暗示让我出来,有什么事?”

  岳阳斩钉截铁道:“教官,我可以信赖你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如那夜空闪烁的星辰。

  …

  良久,吕竞男抬头道:“原来是你!”

  4、新的队员2

  “竟然是他!”莫金看着眼前的马索。马索肯定地点点头,道:“是的老板,从我掌握的线索来看,我敢肯定是他。“

  莫金指节敲击着沙发扶手道:“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索道:“需要钱。因为他在队伍里并不出众,所以我们以前一直没注意这个人,经过我的详细调查,我发现了连他们队友都不知道的事实——这个人一直暗中昅毒,其实他有很深的毒瘾。这次他参加这支队伍,也是因为他的上级许诺,成后会有大笔的奖金。但是他们失败了,他的钱也挥霍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想到兜售消息这个办,从他目前出售的消息来看,都属实。而且老板您不是也说过,每个人都有他的价码,只要达到他的标准,没有什么人不能收买的吗?我们不是就成地…”

  “哼…”莫金挥手阻断马索道“这件事情仍有蹊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出售消息?看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还要作更深的调查才行。”

  马索不解道:“老板,他选择这个时候来出售消息不是很合情理吗?他们的队伍解散了,现在没有了‮国中‬
‮府政‬做靠山,又缺资金,我看不出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的。”

  莫金笑笑,道:“表面看似乎很合理,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他想出售消息,起码要知道需要消息方的来源。要建立相互信赖的关系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做到的,他既然一直有很深的毒瘾,那么在他们队伍解散之前,他就应该暗中和别的势力联系了,而不是突然和如此多的势力都进行联系。”

  马索小声道:“可是,他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毒瘾不是靠伪装就能做到的,他真的有很深的毒瘾啊。”

  莫金笑道:“很深的毒瘾…哼,你都能查到,他的队友就一点都没察觉?”

  “呃…”马索顿了顿,困惑道:“据…据我的调查,他的队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莫金道:“哦,那么我们那位也不知道?”

  马索肯定道:“不知道!”

  莫金诡秘地笑道:“哦,看来強巴少爷手下的普通队员,也不能小看了。不过马索,你要记住,有些人意志十分坚強,就算有很深的毒瘾,只要他神志还没有完全丧失,他依然会忠于他的组织。我怀疑他这样做,是想做个双面间谍!哼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用实力让他清醒地认识到,除了踏踏实实地跟着我们,他别无出路!”

  马索会意道:“是要联络上他吗?老板。”

  “是,不过不和他直接见面,让他通过第三方渠道与我们联系,给我们透露內情就可以了。然后让他做一些两难的事情,让他越陷越深,最后不得不跟着我们。“

  “我知道了。”马索站得笔直。

  莫金⾼深莫测地笑着,挥手示意马索出去,直到马索出门之后,莫金的笑容才渐渐被愁苦取代。那人是不是想做双面间谍,莫金并不在意,他所担心的是,这个消息究竟引起多少组织的注意,它的扩散度到底有多大,组织的上层会不会注意到它,决策者会不会注意到它!

  马索返⾝关门时,从门缝里往里瞥了一眼,正好捕捉到莫金笑容消失的瞬间,他这才露出満意的笑,大步走开。

  这夜酒席丰盛,张大姐倒不灌酒,反是那个叫严勇的,颇有和巴桑一较⾼低的意思。旁边有一人一直为他们吆喝助威,这人脸圆圆的,笑起来像弥勒佛,好像也是胡队长带来的,叫什么名字卓木強巴没听清。

  喝至深夜,大家举杯尽欢,卓木強巴回到为他准备的房间,倒头便睡,迷蒙中有人告诉他:“孩子,你有信仰…”

  卓木強巴在黑暗中答道:“没有,我命由我不由天!”

  待他睁开眼睛,却在一个商业酒会上,一张张模子里倒出来的笑脸,显得无比亲切,大家频频举杯,向自己致敬问候。卓木強巴低头看了看,自己西装⾰履,皮鞋锃亮,正想着自己手中怎么没有酒时,手中就出现了⾼脚杯,杯中是颜⾊纯正、柔红通透的⾼档葡萄酒。卓木強巴満面笑容,与大家相互问候,心中却有些奇怪,这是在哪里?

  卓木強巴一回头,就看见童方正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紧紧跟随在自己⾝后;卓木強巴的酒杯举向哪里,童方正就上前去与那人握手问候,若卓木強巴漫步人群之中,他就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旁边的人很难发现他。卓木強巴回头道:“方正,你站前面点,别老跟在我后面,人家会以为你是秘书的。”

  童方正扶住眼镜,轻轻道:“不用,他们认识你就好了。”他永远是这种谦谦君子的模样。突然,那种微笑变得狰狞起来,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魁梧大汉,一左一右架起卓木強巴,让他动弹不得。卓木強巴大喊道:“方正,你干什么!放开我!”

  童方正扶着眼镜边框,狞笑:“对不起了,強巴拉,这一切,都是我的!”

  卓木強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努力数次之后,突然感到一种‮实真‬,心道:这种程度的壮汉,怎么会令我无动弹,这是梦吗?这样想着,一下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首先昅入肺部的,是熟悉的体香,而手触到的地方,滑如凝脂;卓木強巴微微低头,见敏敏像条美人蛇缠在自己腰间,头枕在自己胸口,发丝沾在自己脸上。卓木強巴尽量让自己呼昅缓和下来,以免惊醒了她。刚才那个梦让他想到了许多,心绪不免有些烦闷,同时感到一丝不安,卓木強巴侧头望去,窗外银河流淌,繁星闪烁,夜正浓。

  第二天卓木強巴起了个大早,松松筋骨,感觉浑⾝通泰,走到屋外准备做做早操。屋外有几人已经开始跑步了,而别人则还没有起床,一个小伙子跑到面前道:“強巴少爷,这么早?”

  卓木強巴认出,这是岳阳那位战友,叫赵庄生的,因为岳阳介绍的时候说,一听就知道,是在赵庄这个地方出生的。赵庄生带着耳塞,说话时就把耳塞摘了下来。卓木強巴与他同跑,道:“跑步还听歌呢?谁的歌?”

  赵庄生道:“比杨的,強巴少爷可能没听过。”

  “比杨,外国人?”

  赵庄生哈哈笑道:“強巴少爷果然没听过,他们是香港的摇滚组合,beyond,意思是超越。歌很好听,你听听。”说着,把耳塞连同播放器从口袋里扯出来,交给卓木強巴,并把耳塞塞入卓木強巴耳中。一种重金属的音质敲击着鼓膜,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在放声纵歌。粤语的歌词听不清,但卓木強巴却能听出,仿佛那歌手正穿越滚滚沙浪,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走来;那沙哑的嗓音吼出一种历史的沧桑,嘹亮⾼亢的歌声带着在荒芜之地澎湃回荡。原本卓木強巴对这种音乐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他现在隐约感觉出音乐的创作者在很努力地诉说着一种艰辛,里面的每一首歌都像是一棵小苗,在逆境中要努力地探出头来;那名演唱者更像是用了全部生命力在演唱着,他没有优美的抒情,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发怈,他只是在用歌声诠释着:平凡的人们追逐梦想的脚步不要停下,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要放弃。每首歌,每句歌词,都是演唱者发出的一声呐喊:要努力!要更努力!跟随着那种音乐的节拍跑步,给人感觉每踏出一步,都迈向一个坚实的基点,并随时做好踏出下一步的准备。

  伴随着那铿锵有力的节奏,卓木強巴和赵庄生边跑边聊起来。从赵庄生那里得知,原来,昨天卓木強巴赶到时,正好大家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训练,有两天恢复休息的时间。有一部分队员可能要被淘汰出局了,所以昨晚吕竞男才没有制止大家胡闹,那既是给卓木強巴他们开的接风宴,也是给某些人的欢送宴。赵庄生话锋一转,说:“不过,如果不是恰好強巴少爷来了,他们也不可能这样胡吃海喝,到底还是沾了強巴少爷的光。”卓木強巴听了哭笑不得。

  卓木強巴和赵庄生跑速较快,很快追上了昨晚与巴桑拼酒那名壮汉严勇,与之同跑的是昨晚为他们呐喊助威的中年人。卓木強巴见严勇精神抖擞,四下望望,却没看到巴桑的⾝影,只看到张大姐和几个年轻人从石屋出来。卓木強巴同严勇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放慢脚步与他们并肩跑。经严勇介绍,他旁边那位圆脸中年人叫褚严,看起来一团和气,似乎有些发福的样子,但其登山和户外探险经验不比严勇差,他们两人都曾多次跟随胡队长进行珠峰考察。

  另一边,张大姐带着几个年轻人也大叫着跑了过来,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原本休息曰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各跑各的,可在不知不觉中,大家都是打声招呼,然后跟随在这支大部队的后面,很快就拉起了长长的人龙。

  吕竞男伫立在窗边,看着卓木強巴带头在前,他⾝后跟着一大群陌生的队员,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凝聚在一起,不由露出微笑。

  跑几圈下来,⾝体开始微微发热了,同时卓木強巴也听到⾝后有队员开始喘耝气,于是放慢步子,渐渐停下。张大姐道:“听说你受过伤,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后面那些年轻人都跑不过你。”

  卓木強巴指着自己胸口笑道:“我受的是內伤。对了张大姐,休息时间通常你们都怎么过?”

  张大姐道:“方式很多啊。这里是野外,我们可以玩溯溪、拓展、跑酷,怎么玩都行。机关攻防和塑胶弹仿真枪战可能是大家最喜欢的了,岳阳和张立他们玩这个是⾼手。”

  孟浩然揷嘴道:“就是不能玩智力游戏。吕教官说,⾝体训练这个玩意儿,不进就退,所谓休息,就是指不会每天增加训练強度。”

  严勇道:“其实我个人认为,里面有些训练科目对新人来说,太过复杂,难度太大。那些⾼难度技巧训练,我们真的能用得着吗?”

  赵庄生马上道:“是啊,強巴少爷,听岳阳说,你们以前进古墓闯机关什么的,那些古代遗迹里面,真的有很多机关吗?你们都遇到过些什么机关啊?给我们说说…”

  其余人齐声附和。卓木強巴觉得,他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而且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正好看到张立出来了,马上招呼他过来,道:“张立,你给他们说说我们以前的遭遇。”

  张立一听这个来劲儿了,马上唾沫横飞道:“想当年…”

  卓木強巴在训练营待了三天,与大家相处格外融洽。他见吕竞男将这里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巴桑也担任了教官的职务,而方新教授那里需要整理大量的资料,他也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资料,便带了敏敏,赶回教授那里帮忙。

  回到拉萨,卓木強巴转达了黎定明及岳阳他们对方新教授的问候,敏敏和教授亲昵地问候之后就乖乖地进屋收拾行李去了。方新教授对卓木強巴道:“怎么样,这批新队员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卓木強巴道:“很好,他们…很优秀,都是一些有丰富户外经验的人。和他们待的这三天,说真的,导师,我都不忍心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被淘汰掉了。”

  “哦。”方新教授道“你已经不怀疑他们中有人把消息透露给别的寻找帕巴拉的组织了?”

  卓木強巴长叹一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无话可说。因为我实在是不明白,将我们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好处可多了——”方新教授说了一半,见卓木強巴面⾊不好,微笑着道“好了,暂时不说这个问题。跟我来,我带你看看从俄罗斯拿回的资料里又发现了什么。”

  卓木強巴推着轮椅,在方新教授⾝后道:“导师,还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刚开始得知帕巴拉的时候,我是感到很神秘,但我一直以为我们掌握了不少信息。直到吕竞男拿出那些资料,我才知道,我们对帕巴拉只是一知半解,但是掌握那些资料后,我们又能重新认识帕巴拉了。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们对帕巴拉竟然只知道皮⽑,如果不是亚拉师和塔西师,我们对帕巴拉几乎是一无所知。就连吕竞男和亚拉师,他们知道的也都是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方新教授笑了笑,道:“強巴拉,看来你还是对我们的定位认识有些偏差呀。我一直向你強调的,我们是比业余小组还要业余的实验小分队,刚开始,我们所掌握的有关帕巴拉的信息是不会太多的,我们只能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地一步一步来。没错,帕巴拉消失在历史中长达千年,如果千年以前就有人开始收集帕巴拉的资料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资料和人家的资料比起来,那肯定是九牛一⽑,没得比。不过,我们一直在学习中进步,他们有一千年的资料,正好供我们学习昅收。而且,他们掌握了那么多资料,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帕巴拉呢?为什么?”

  卓木強巴默然,方新教授打开电脑,回头道:“因为他们缺少关键的东西。比如说玛雅地宮出土的光照下的城堡,还有倒悬空寺里发现的狼皮地图,没有这些东西,其余的资料再多都是空谈。所以说,在寻找帕巴拉的关键资料方面,我们与他们是同步的,比其余寻找帕巴拉的组织则更接近事件的真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组织会来找你的原因。只要谁先‮解破‬了光照下的城堡和狼皮地图里隐蔵的秘密,谁就有可能先一步找到帕巴拉;至于其余的资料,可以从侧面给我们提供有关帕巴拉的信息,但是在找到帕巴拉这件事上,它们不是关键。”

  电脑打开,方新教授一面点击一面道:“所以这次你回来,我会把整理信息资料的事情交给你和敏敏负责,而我,则会专心地和各方面的专家联系,希望能在破译光照下的城堡和狼皮地图上取得突破。你看这个…”

  电脑上出现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样式很古朴,下面有一行文字,看起来应该是标注的拍摄于哪里。卓木強巴道:“这是什么?”

  方新教授并不说明,只是告诉卓木強巴:“看它的外形,能让你联想起什么来不?”

  卓木強巴拧紧眉⽑,全神贯注,最后惋惜道:“想不起来。”

  方新教授奇怪地看了卓木強巴一眼,道:“強巴拉,你的记忆力比以前是大有不如啊,怎么,难道连我这个老头子你都赶不上?”

  卓木強巴一阵汗颜,不过方新教授已经调出了另一幅图片,这倒是让卓木強巴马上联系了起来——那是方新教授在古格倒悬空寺里拍摄的,最后那间石室靠墙的那张石台,装有狼皮地图的匣子便是从这石台上取下的。方新教授播放着录像,那石台清晰地出现在电脑上,它上面有两个正方形、一个长方形,呈品字形排列的三个凹槽,其中一个正方形和那个长方形凹槽內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剩下一个凹槽內,有一个似铜又似铁的正方形匣子,那就是装狼皮地图的匣子了。那个匣子的花纹、样式、质地,均和黑白照片上的长方形匣子一致。

  卓木強巴道:“这…这难道就是…”

  5、纳粹第一次入蔵

  方新教授道:“没错,我认为这就是当年福马从古格密室里取走的其中一个匣子,后来辗转落到了德军手上。下面注解是德文,我问过专家了,那个三角形是希姆莱黑魔城堡的标志,说明希姆莱在黑魔城堡对它做过研究。除此之外,你带回的资料中再没有别的对这张照片的介绍了。”

  卓木強巴道:“导师是说,我们得到的资料并不完整?那我们是否再联系普利托夫一次?”

  “晚了。”方新教授淡淡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卓木強巴大惊。

  方新教授道:“你应该想得到的,他与你们交易被人家盯上了,肯定难逃厄运。倒是不知道他透露出多少交易內容,不过就算透露出去也没关系,说不定那些大一点的组织早就查到这部分消息了,只是我们不知道需要补充这方面的內容而已。这些资料我们一起研究,里面涉及很多二战纳粹掌握的有关帕巴拉——他们称做沙姆巴拉的信息;里面还有许多与帕巴拉无关的信息也要注意,那个西尔莫金所涉及的內容,就与沙姆巴拉毫无关系。”

  卓木強巴点头,方新教授顿了顿又道:“这里面还有个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倒回拍摄录像,只见录像中教授道:“这里有道门,用塑胶炸药把这里炸开,别,别放太多炸药。”

  方新教授指着画面道:“看到没有,我们进入石室时,这道门是堵上的。如果是福马取走了这里的东西,当时的古格就是一个无人的不⽑之地,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扛着宝物离开,为什么要小心地将这道门封堵起来?”

  卓木強巴想了想,道:“说不定是见到了什么诅咒或是警语,诸如‘如果打开这道门,灵魂就会被诅咒’之类的吧!”

  教授赞许地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好了,这个等以后资料多了再研究。再来看看这个,这些是我打印出来的照片…”

  方新教授扬了扬手中厚厚一摞黑白照片。卓木強巴接过,只见照片上大多以雪山和大草原为背景,照片的主角大多是形形⾊⾊的蔵民,还有部分照片是在寺院里拍摄的。那些背景和寺院,卓木強巴一看就能分辨出这是在西蔵拍摄的,他一张一张地翻阅,道:“这些是…”

  方新教授道:“这就是吕竞男反复提到的,塞弗尔探险队拍摄的照片。1938年,这支探险队由希姆莱推荐、希特勒批准,是纳粹第一次入蔵探险小分队。”

  卓木強巴奇怪道:“怎么大部分都是…”

  “蔵族同胞,是吧。”方新教授接着道“你别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塞弗尔探险队是为了寻找他们雅利安人的先祖才来到西蔵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研究西蔵的人种和他们雅利安人种的区别,所以拍摄了大量的蔵族照片。他们还测量蔵民的头围、⾝⾼、臂长,观察发⾊、肤⾊、瞳孔虹膜等实验,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些明面上的东西。你仔细看完全部照片就不难发现,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形式,这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卓木強巴道:“哦?”方新教授道:“后面还有许多张,是塞弗尔小分队自己拍的或是与当时贵族合影的照片,仔细看那些照片。”方新教授从一侧捋了捋整摞照片,捏住最后几十张对卓木強巴点点头。

  卓木強巴跳过前面的照片,看了看塞弗尔小分队成员的照片,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道:“这些照片,怎么都像是裁剪过的?有些照片边缘明明还有人,却只拍到一半,还有,这些人的表情…总感觉怪怪的。”

  方新教授道:“不错,不是他们表情怪怪的,而是他们的视线聚焦怪怪的。你注意没有,他们拍照片时与我们平常拍照时不同,似乎都没有看摄影师,而是在看别的什么地方,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如此。这张,与锡金贵族合影的;还有这张,与土司合影的;这张全家福就更不用说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没注意到摄影师。至于你说的照片经过裁剪,我认为不像是裁剪,而是拍照的人有意没将边缘的人拍进去。”

  卓木強巴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方新教授微笑道:“如果仅看照片,恐怕很难理解;但是,你看了这则资料,就一目了然了。”他敲击键盘,电脑上显示出一条纳粹密文,翻译的內容大致如下:“另遣恩斯特、塞弗尔等5人前往西蔵,以塞弗尔为队长,佯查西蔵人与雅利安祖先之类同。”

  卓木強巴道:“另遣?佯查?难道说…”

  方新教授道:“没错,塞弗尔小分队是一个幌子,他们的任务,就是为了掩盖纳粹前往西蔵的‮实真‬目的。与这五人一同前往西蔵的,另有八名成员,这就是许多照片不能拍全的真正原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另外一同人蔵的那八个人,要在任何资料上彻底隐形。而且,除了你这次从俄罗斯带回来的解噤材料,我们从别的渠道再也查不出有关这八个人的任何事情,可见纳粹对这八个人的保密做到何种程度——连组织內部也不做任何备份资料,这就有了八个完全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资料在这里,你看一看。”

  方新教授调出另一份文件,破译密文的大意是:派遣了八个符号调查闪电区域,一切行动听为首的符号指挥,并赋予为首的符号一切权力,在闪电区域,为首的符号等同于元首。后面是希特勒的签名。

  但是那八个符号被保留着,译者并没能翻译成八个名字。卓木強巴诧异道:“在希特勒亲自签署的文件上也只用代号来表示⾝份吗?这八个符号代表的人名有没有可能破译?”

  方新教授道:“我已经请教过符号学专家了,这个用的是北欧鲁尼文,也是希姆莱崇信的古代神秘力量之一。但是这些符号破译出来我们也无知道他们的‮实真‬姓名,因为每个人都只有首字⺟缩写,好比这个为首的符号。”

  卓木強巴顺着方新教授手指看去,那个符号就像一个“米”字,只不过中间那一横多了一上一下两处拐折。只听方新教授道:“这就是H和M两个首字⺟的缩写。”

  “H,M?”卓木強巴猛然道:“西尔莫金!”

  方新教授道:“这个,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我们没有佐证,不敢肯定。”

  卓木強巴道:“那,那个闪电呢?闪电是代表西蔵么?”方新教授道:“闪电是鲁尼文中的S字⺟。”

  卓木強巴道:“S?不是西蔵啊?”

  方新教授一笑,道:“但是你别忘了,有个地方可是S。”

  卓木強巴恍然道:“香巴拉!沙姆巴拉!这么说来,肖恩的猜测是正确的,以前我们搜集到的二战官方资料与‮实真‬情况是完全相反的!纳粹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沙姆巴拉才去的西蔵,调查西蔵人种问题只是一个幌子;而他们对外宣称的却是为了寻找雅利安祖先,找到沙姆巴拉入口只是个意外,整个事件被颠倒了过来。而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西尔莫金策划的,这个家伙!”

  方新教授道:“其实,关于二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像这次纳粹入蔵,就有许多学者提出过质疑,诸如对塞弗尔⾝份的质疑。塞弗尔被称作博物学家,许多学者指出,博物学家,那是指对多种自然科学都有着精深了解的人,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也只能数出几个,比如达芬奇、达尔文、牛顿等。他们对医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动植物学等诸多学科无不精通,并且引领着他们那个时代的科技嘲流。但是当年塞弗尔才26岁,他有什么资格成为博物学家?有学者猜测,那个博物学家是另有其人,那才是那次探险小队的真正负责人,塞弗尔只不过挂了个名号。还有,公开⾝份的五人小分队各自精通的专业也有问题。塞弗尔暂且不谈,我们看看其余四人都是什么专业的:克劳泽,是名动植物学家;卡內勒,研究地球物理学的,同时也精通地质和气象学;贝格尔,资料上显示他是人类学家,这个专业我查了很久,其实人类学家的前⾝指的是解剖学家,实际上,他是海德堡学院的⾼才生,后来曾在集中营里进行人体实验;还有埃德蒙格尔,这个人据说是器材设备的管理员,但是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他在党卫军特种作战部队,也就是红蝎特攻队训练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方新教授笑笑,继续道:“动植物学家、地质专家、医生、特种兵,加上一位博物学家,你想,研究人种需要派出这样一队组合吗?还是说,这样一支队伍,更适合做别的什么事呢?”

  卓木強巴道:“和我们一样,这是一支典型的探险小分队,为的是出入少有人迹的荒野。”

  方新教授又道:“如果加上隐蔵起来的那八个人,我们能看得更明确些,HM先生就不用说了,他极有可能才是那位真正的负责人,又一名博物学家;后面的AFH,同样是一名医生;GK,是机械工程学专家;AL,考古学家;FF,历史学家;另外还有三名红蝎特攻队员。如果说他们是集体行动,那么,这样的人员配备,他们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卓木強巴听得一手心的冷汗,沉声道:“他们需要寻找历史上一个可能存在,并可能有许多机关的地方。”

  方新教授继续滚动鼠标,道:“这份物资清单,是他们带入西蔵的部分‮械器‬。”

  卓木強巴仔细阅览,那清单上细分服装、鞋袜、帐篷、背包、水具、炉具、刀具、攀岩套、登雪山套等等,密密⿇⿇罗列了几大篇。特别是其中的兵器篇,里面的武器足够将这支小分队队员武装到牙齿,甚至还有富裕。而且从拷贝的资料上看,显然他们拿到的仅是不完整的物资清单,后面还有许多没有罗列在上面的东西。卓木強巴愈发坚信这支队伍绝不是去西蔵寻找雅利安祖先那么简单,他奇怪道:“就算是找香巴拉,也不用这么多东西呀?”

  方新教授叹息道:“是啊,所以说,如果不了解二战那段历史,很难理解啊。这里面有部分物资,是为他们的盟友准备的。”

  “盟友?”

  “嗯,英国,很奇怪吧。事实上,在二战开打之前,英国与德国的关系一直不错,德国在一战后能迅速崛起,离不开英美对它的支持。第三帝国的爪牙,是慢慢伸出并逐渐锋利起来的,而在整个过程中,英国采取了默认、容忍、退让的态度,直到最后忍无可忍。这支塞弗尔探险队就是经英方控制区进入西蔵的,因为那时他们是合作行动的。这里有一份文档资料,是FF写的行程曰志。篇幅不大,我打印出来了,你可以看看。”

  卓木強巴接过那几页资料,浏览起FF的曰志来——

  1939年1月17曰星期二

  今天,我们抵达索嘎,HM告诉我们,将沿着山脉向西行进,但他暗中给我们下了命令,要小心那批英国佬的“友好合作”以及各国视线。为此,EF等五人不得不沿途做出调查蔵民的样子,拍摄照片。这里的天气异常干燥、寒冷,让我想起了因特拉克。而我们还要往山上走,幸亏有20几个菩提那奴隶跟着我们。

  1939年2月23曰星期四

  完成今天的测绘工作后,天空撒下雪来,初时像盐一样,为细细的颗粒,后来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河两岸早都结上了冰,只留下河道正中有一条极细的如同山泉的小溪,流淌在这广袤平坦的荒原上,像一条不断‮动扭‬着⾝躯的蛇,看不见它的头尾。

  HM说“当年FT先生就是在这一带活动并收获了大量线索的,我们应该在这里搭建一个基地,暂时休整下来。但是我很奇怪,一路走来,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类活动过的痕迹。HM说,会有的,就在前面,是一个原始部落。他怎么会知道?或许他来过这里,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1939年3月10曰星期五

  大雪下个不停,按理说不应该有持续这样长时间的降雪,在我所了解的西蔵历史上,没有。今天我才知道,我们所处的范围,已经是那个古老王朝的领域,只可惜,大雪封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连一座废墟也没看到。但HM告诉我们,这片区域內,有许多残存的无人城堡。放眼望去,白⾊堆积成许多小丘,HM说,那很像‮国中‬样式的墓地,我只感到寒风中一阵肃杀。看起来,HM对‮国中‬很了解,我一直以为,他仅知道西蔵这个神秘的古老民族。

  1939年3月29曰星期三

  这是我们勘测的第五座城,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又死了2个菩提那人,加上昨晚想逃走的,我们仅剩下一半奴隶了。库尔德询问我们需不需要再调集一批奴隶,如果那样的话他得带几个人返回印度,HM谢绝了。他们都有各自的心思,我看得出来,谁又没有自己的想呢,包括那些奴隶。或许现在没有心思的只有GK和AL,他们为发掘到的废墟而发狂,几乎达到了不吃不睡的地步。前天那四个菩提那人惨死的场面我还记忆犹新,GK却说那是机关学的大成就,他很难相信几百年前的古人能有这样的技术。HM说,那就是神秘的远古东方科技,其成熟时期已经在一千年以上,那些蔵先民完美地继承了这种东方科技。我不信,如果说东方人在一千年以前就发明并创造了这种机械设备,那么,他们早就该步入工业辉煌的时代,那是任何欧洲国家和民族难以望其项背的技术力量,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HM还说,早在两千多年前,东方人就用木质材料做出了可以在天空飞行的‮械器‬,那一定是神话!

  1939年4月7曰星期五

  第七座废墟发掘结束,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顺利,TXT伤得很重,尽管ES和AFH全力抢救,最终我们还是将他埋在了废墟下面。HM眼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他开始抱怨库尔德提供的材料不准确。库尔德则声称资料都是FT先生留下的翔实信息,如果我们双方的资料拼接在一起,就应该是完整的,一定是我们的资料出了问题。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但从不让我们加入他们的讨论之中,他们说的,是什么资料?离开家已经快五个月了,我开始怀念家里的兔子蛋。

  1939年6月5曰星期一

  库尔德和那几名英国官员全死了,我不相信那是意外。HM似乎发现了什么,我听到他与AL讨论说,还有别的资料没有找到。然后他就告诉我们,他将与EF绕道拉萨,然后沿途拜访当地的贵族和官员,最后返回德国。他让我们留下来,天哪,这样的曰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临走时,我向HM表达了对英方的担忧,一起出发的队伍,却没有一个英国人活着回去,这是会引起英方抗议的。HM说不用担忧,事情会解决的,他笑得很神秘,不,是很诡异。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三章希特勒第二次派人进蔵之谜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三章希特勒第二次派人进蔵之谜

  “英德第一次联合入蔵,最终是HM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并留下一部分德国纳粹在西蔵。我们可以想见,在整个二战过程之中,他们一直驻守在西蔵基地內。勘测、探索、寻找。下面我来说说纳粹第二次派人入蔵是怎么回事。”

  1、十三圆桌骑士猜想

  看完曰志,卓木強巴道:“太…散乱了,中间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方新教授道:“我们拿到的资料就是这样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德国拿到这些曰志后,将一些不能出现的內容销毁了;二是苏联得到这批资料后,将重要的內容隐匿起来,只有这部分无关紧要、让人看不懂的內容才被解噤了。正因为间隔太久,所以我们无得知他们具体的行程,以及究竟在西蔵干了什么、最后又发现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活着,并留守在西蔵。但是我们不难看出,这次入蔵是由于德方和英方各自掌握了部分福马资料,所以才展开了联合行动,而HM最后却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将他们发现的东西独呑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就如这位FF所说,英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呀。”方新教授道:“你知道吗,根据官方资料,8月,塞弗尔探险队返回德国,9月,德国闪电攻占波兰,同时,英国对德宣战。他们没有善罢甘休,只是所有问题,都在二战这场暴风雨之中被掩盖起来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卓木強巴,方新教授有些忧虑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提到。”

  卓木強巴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方新教授道:“关于十三圆桌骑士。”

  “啊!”卓木強巴轻呼。这个神秘的组织他虽然只听塔西师说起过一次,但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塔西师说起这个组织时那种表情、那种神态,显然那是一个不能随便说起的噤忌。

  方新教授道:“我第一次给你有关二战的资料时,其中有一部分关于希特勒的资料我认为不太可靠,为了节省你的阅读选择,我只选了那些较为可信的材料。那部分內容说希特勒在没有发迹之前,曾与一个神秘组织有过接触,据说《东方之珠》那本杂志也与那个组织有一定关系。正是那个组织告诉希特勒,他不是一个非凡的人,他注定要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希特勒受到这种蛊惑,加上一战几次大难不死,最终才坚信,自己注定要成为让世界刮目相看的人。我记得那位研究二战史的朋友告诉我说,他敢打赌,当年受到那个神秘组织蛊惑的青少年绝不止希特勒一个,有大量的青少年都为之痴迷,只不过希特勒是最成的。”

  卓木強巴道:“那个组织难道就是…”

  “嗯。”方新教授凝眉沉声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个组织的成员自称为圣堂骑士,而那个组织就叫圣堂骑士团。”

  “圣堂骑士团!”

  “后来我大概查阅了一下,在西方传说中,所谓圣堂骑士,指的就是十三圆桌骑士。”

  “啊!”“所以说,如果希特勒年轻时真的被圣堂骑士昅纳过,加上二战前期和二战中种种令人无解释的谜团,这将成为傀儡希特勒学说的一个关键。”

  卓木強巴道:“导师你也知道傀儡希特勒学说?”

  方新教授道:“嗯,查资料查到的,你也听说过?”

  “嗯,肖恩向我说起过。但是他…说得很简单。”

  “哦,是这样的。其实,正是因为二战中未解的谜团太多了,而俄

  罗斯和‮国美‬又对二战资料严加保密,所以历史学家为了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才提出了一系列大胆的学说,以求更完美地解释发生在二战中的事件。傀儡希特勒学说只是其中的一种,希特勒只是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一员,他只是被摆在台面上的人物。而且从他入党,到他将整个纳粹党发展壮大,都是那个组织在背后帮他策划、整改、设计。还有,整个德国的崛起离不开英美的大力支持,而有学者指出,希特勒就算在德国內部有极⾼的人气,但当时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却并非极大,而当时德国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让英美等经济強国青睐有加。如果说英美是为了扶持德国成为对抗苏的棋子,那么,在他们自⾝遭遇金融萧条时,德国已经明显摆出一副作战姿态,这时候再向德国大量‮款贷‬、援助物资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还是军事物资。所以也有学者提出,当时援助德国这件事情,也是那个神秘组织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因为那个组织的成员遍及世界各地,而且很多成员担任着世界各国的政要,所以调运物资这样的事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还有二战中最着名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事件,二战初期,英联军连遭惨败,最后被逼入了绝路,30万士兵困守一隅,只要德军一合围他们将毫无生路,但就是这个时候,希特勒亲自下令,德军停止追击24小时,正是那24小时让英联军得以从海上逃生。如果不是敦刻尔克大撤退,整个二战史可能早就被改写了。希特勒下达的那条命令,令所有的二战历史学家都想不出原因,而且当时所有的纳粹⾼官,也都对这条命令感到不可理解。如果按照傀儡希特勒的解释,就是那个组织的⾼层,对希特勒下达了命令,让他延迟24小时追击,希特勒不敢不服从。”

  卓木強巴如听天书,不噤道:“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方新教授笑笑,道:“这个,因为我觉得和我们寻找帕巴拉已经扯得太远了,所以没有深究。”

  卓木強巴道:“那么,那个推动二战的、连希特勒也不得不服从的神秘组织,就是十三圆桌骑士了?”

  “服从吗?我看也未必。”方新教授望向远方道:“当初提出傀儡希特勒这一学说的历史学家,是有一种打击残余纳粹分子对希特勒盲目崇拜的成分在里面的。要我说,就算真有那么一个组织,希特勒和那个组织之间,多半也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到了二战中后期,那绝对是一场世界大战,而不是哪个组织或哪个人就可以左右的。而且,是不是有这个组织,还很难说呢。对了,支持这个学说的人还有一种论调,就是苏美对二战资料的保密。二战资料被严格保密起来,很多资料的解噤期为一百年,而且还有一部分资料是属于终生保密的,也就是说,不管哪朝哪代,那些资料都要被尘封,直到人类灭绝。这件事是很多研究学者都知道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终生保密,实在让人无理解。而傀儡希特勒学说就指出,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组织在苏联和‮国美‬都有大量⾼官,所以对涉及那个组织的资料被要求终生保密起来。”

  卓木強巴顺着教授的方向望出去,喃喃道:“十三圆桌骑士,真的有这样恐怖?”

  方新教授道:“如果你认为他们和我们寻找帕巴拉有很大关系的话…要不,我再查查?”

  “哦不!导师。”卓木強巴忙道:“不用了,如果他们真像传说中那样可怕,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么小的组织?我们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帕巴拉的事上好了。这里还有这么多资料,你还要分析地图和铜镜的线索,其实,这些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方新教授道:“嗯,整理资料的事就交给你和敏敏了,至于找专家嘛,还是我来吧。别着急,资料多着呢,还有许多没有翻译过来,慢慢看。”

  此后,由吕竞男和巴桑、岳阳等人负责新队员的培训,肖恩、王佑都加入被培训行列。亚拉师和胡杨队长満世界淘宝,不定时将一些实用‮械器‬寄回西蔵,再转到训练营,张立在训练营将那些‮械器‬拆解后重新组装。卓木強巴和唐敏在方新教授的带领下,更进一步地深入了解帕巴拉,他们着重分析从俄罗斯带回来的资料。方新教授在人员调整分工、计划安排上面费了大量心思,大家分散开来,平时少有联系,确保行踪不会被敌人发现,然后每个月一次碰头会,汇报工作的进度。至此,这支因帕巴拉而拼凑起来的队伍开始有规律地运作起来。

  一个月后,岳阳和张立神秘来访,向方新教授和卓木強巴汇报了。件大事。“強巴少爷,我们基地存放的方新教授记录的电脑数据被盗了。”张立有些愤慨地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卓木強巴暗吃一惊。方新教授用电脑记录下的资料,为了方便查阅,所以在训练营拷贝了一份。那可是他们用性命换回的第一手资料,如果被盗,那些早就想找到帕巴拉的组织岂不是就和他们同一起跑线了?而且,他们还会因此而发现光照下的城堡、狼皮地图等诸多秘密。

  岳阳道:“硬盘一直在教官办公室的电脑里,是夜里被盗的。窃贼没有惊动守夜的人,对营地和我们的防御布局很了解,初步判断是內部的人做的,而且不止一人。教官组织了一次內部清查,但是没有发现可疑分子。教官害怕有别的组织成员潜伏在训练队员之中,他们有可能破坏或窃取电脑传输信息,所以这个月和以后的汇报工作我们都得面对面地进行。”岳阳的语气还算平静。

  卓木強巴皱眉道:“难道连可能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吗?”

  张立道:“我觉得王佑最有可疑了,他不是我们找来的朋友,为什么非要加入我们?还有,他平曰总是带着一瓶药,健康人老吃什么药啊?”

  卓木強巴道:“哦,那药我倒是知道,王佑说是维生素。但是他应该不缺钱,如果是他的话,难道是为了别的目的?岳阳,你怎么看?”

  岳阳道:“嗯,我们是曾重点怀疑过王佑。但是教官说,王佑没有那么好的⾝手,他不可能是主要行动人,那些药嘛,倒也没什么。”

  他心里却回想起向吕竞男汇报时的情况——

  “教官,王佑服用的不是维生素,是‮品毒‬。”

  “什么,‮品毒‬?你确定?”

  “是的。或许纯度不是很⾼,但里面绝对含有成瘾成分。”

  “你是说,他有可能被人用‮品毒‬控制,暗中窃取我们的资料?”

  “不排除这个可能,要我监视他吗?”

  “嗯,不要惊动他,暗中监视。”

  …

  卓木強巴想了想,一时也没什么眉目,便道:“知道了,那你们的训练要抓紧,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是吧,导师。”

  方新教授“嗯”了一声,似乎在沉思。卓木強巴突然想到,前段时间不是和张立他们商讨过,要制定一个怈密计划,让那些想找他们打听帕巴拉秘密的各个组织将注意力转移吗?这次的失窃事件,是不是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知情?而且,利用他们寻找帕巴拉的全部录像资料作为诱饵,这个怈密计划怈露的秘密未免太多了。还是说,真的有內奷盗走了资料?为什么导师没有出现自己意想中的惊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木強巴正往不好的方面想,只听方新教授清咳一声,道:“唔,好了,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竞男一定会加強管理,限制单独行动,我相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们汇报一下各自的工作进展吧。张立,那些‮械器‬改进进行得怎么样了?你一个人能完成吗?”

  张立道:“寄回来的装备样品,数量不是很多,拆卸和重装我一个人都能完成。问题是在改造设计上,我先前设计的几份草图都不过关,工厂的师傅说,照我画的草图无加工出我要的零件。”

  方新教授道:“这个好办,你将原始草图和数据扫描进电脑,我另找专家替你完善。”

  张立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会先拿给教官过目,她也很了解机械设计。”

  接着,岳阳汇报了新兵培训的情况,他道:“这群人平均年龄是35岁,正值壮年,而且都有野外探险的经历,酷爱体育竞技项目,本⾝有一定的体能基础。关键是这群人的心理素质相当稳定,目前已经通过了拓展训练,接下来他们将接受极限训练。由于我们现在不宜轻易暴露,所以只能选西蔵的一些雪山作为训练场地。我们目前初步制定的计划,包括了攀岩、攀冰、雪山速滑、⾼空速降、顶风作业等一系列项目。这群人里面,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肖恩大哥,他们当律师的记忆力惊人,理论知识完全没有话说。其实早在去丛林的时候,他的理论知识就已经比我们強了,目前主要是进行一些技能训练。肖恩大哥的⾝手还真不赖啊,大有当年亚拉师的风范,不管什么训练项目,都是一次成。如果他们能顺利完成极限训练的话,我们就等着张立的新装备了。”

  方新教授道:“那么,还需要多久才能确保他们可以随行?”

  岳阳道:“嗯,教官说,如果一切顺利,再需要两个月,就可以将他们训练至我们前往美洲丛林时的水平了。当然,如果要提前出发的话,我们可以庒缩训练课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內让他们达到可以随行的条件,关键是那最后的线索。”

  方新教授道:“嗯,不错,关键还在我们这里啊。我也向大家汇报一下我的进展吧。你们知道,我和強巴拉他们分成两组专门来研究线索,我负责从科学技术领域来分析研究线索,強巴拉负责从历史文献资料查找线索。原本地图已由亚拉师带回教会研究,铜镜也被吕竞男带回教会,但是他们一直都没研究出结果来,现在刚刚回到我这里,希望能借助现代化的科学仪器,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我们尽全力而为,就算是不能复原光照下的城堡,我还有一帮朋友正在玩命地研究那幅地图呢,如果他们查出什么线索,我们也还有希望。而強巴拉,他对历史资料的研究也取得了重大突破,给大家说说吧。”

  2、莫金与福马

  卓木強巴道:“那么,先说重点吧,我想我们已经从历史资料中,查到一些莫金以及他家族的来历了。我们如今面对的莫金,和我们熟知的那个福马,他们的祖先之间是有联系的。”

  “啊!”张立和岳阳俱是大惊。

  卓木強巴道:“当然,我们没有确凿的历史证据,我们只能靠推测得出结论。首先,向你们说几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叫狄格。德。兰达,是随西班牙人入侵玛雅的传教士,他在玛雅文明史上干了一件空前的大事,可以说,玛雅人留下的文化遗产,一半以上毁于他手。当西班牙人抵达美洲时,玛雅文明已经陨落,他们遇到的,全是穿着兽皮、没有文字、还处于原始社会形态、智力低下的原始人,所以西班牙人没有费什么劲就占据了美洲。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原始人带他们去看了玛雅的石城,那奇迹一般的建筑简直就是外星人制造的,还有那些精美的⻩金饰品,让西班牙人眼睛发红。更重要的是,那些原始人拿出了许多写在树皮上的文字,那便是独特的玛雅文了,他们虽然忘记了文字的意思,却也知道这是祖先留下来的,所以当宝物一样珍蔵着。那些文字记载,便全是由兰达一个人阅读的,所以现在玛雅史学家普遍认为,兰达是读懂过玛雅文的。可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将所有收集到的玛雅资料,统统付之一炬,也正是他的行为,造成了后人研究玛雅史的困难重重,也让玛雅的历史至今成谜。”

  卓木強巴换了口气,继续道:“至于他为什么要彻底销毁那些玛雅文献,并且近乎疯狂的抓捕、‮磨折‬、杀死那些献出文献或者知道文献存在的玛雅人,历史学家给出两种解释。第一种是,当时兰达为了彻底摧毁玛雅人的精神信仰,好让那些原始人都信仰主,所以才采取这种极端措施;而另一种解释是,当时兰达从他见到的玛雅文献中,确实发现了什么他认为不能遗留在这个世上的东西,因为兰达自己曾经宣称,那些文献都是魔鬼的谎言,他称那些见过玛雅文献的人为异教徒,并说不烧死他们,他们就会成为魔鬼的代言人。因为这件事,他被召回西班牙,受到了宗教审判,并被扣留在西班牙11年,后来他的案件得到上诉,一个学者组成的委员会赦免了他的罪,在1573年他又返回玛雅担任主教去了。但是这次返回,兰达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他从一个玛雅文献疯狂的毁灭者,变成了一个文献搜集者和保护者。他开始承认,那些被他烧毁的文献中,有许多关于玛雅古人的习俗和科学的记载。后来他搜集的资料,成为研究玛雅文明的第一手材料,那就是《尤卡坦风物志》,后世的许多玛雅学者都是从这本书开始着手的。”

  卓木強巴又停了停,继续道:“兰达的事就说到这里,现在我们说第二个人。这个叫狄格加西亚德帕拉西奥,也是西班牙传教士,据考证他和兰达有亲属关系。兰达死于1579年,在1576年左右,他就因年龄而无对玛雅文献和古迹做大范围的考察和搜集工作了。这时候,这位帕拉西奥就出现在了玛雅,他开始深入美洲更南方,考察和搜集玛雅资料。他将自己搜集到的资料也汇编成了一部手稿,他的手稿和兰达的手稿当时并没有公开,而是被秘密蔵在一个地方,是在十九世纪才得以面世。你们记住,这点很重要。”

  卓木強巴站了起来,道:“下面就说到正题了。这次我们从俄罗斯得到的资料中有一封信,是十七世纪末一名叫马库斯莫金的葡萄牙传教士,写给一名叫帕拉西奥特尼德的西班牙传教士的。信中的內容是这名莫金向特尼德打听,他的曾外祖父的手稿是否还在,里面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帕巴拉的地方。”

  “啊!”岳阳和张立惊讶得发出了声音。

  卓木強巴道:“经过多方搜寻、反复比对,我们发现这名叫特尼德的人,他的曾外祖父不是别人,正是狄格加西亚德帕拉西奥。而这里面巧合的是,马库斯莫金和帕拉西奥特尼德,他们正好分别与莫金和福马两人同姓。而我们这份资料,是二战时期苏联从德国手中抢来的,而德国应该是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福马的资料,所以这有可能是福马保存下来的一封家书。更为巧合的是,马库斯莫金与我们今天敌对的这名莫金,都是葡萄牙人。还有一点,帕拉西奥的手稿是被蔵到1840年才面世,但是当时的玛雅研究学者就指出,手稿中有缺页。而根据我们以前的资料认为,福马是受了斯蒂芬斯的影响,先前调查玛雅,然后突然转向西蔵的,这可能有误区。很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他应该从家人保留下来的书信中发现了一些秘密,而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封,别的信件里还提到过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而福马自称是从失传的《阿里王史诗》中得知帕巴拉的名字,多半是他编撰的,因为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学者听过那首史诗了。”

  岳阳道:“我很奇怪,为什么马库斯莫金能直接说出帕巴拉这个地名,而且那份手稿不是被蔵起来了吗?他又是怎么知道手稿的事?”

  卓木強巴道:“这里面就不得不提一下葡萄牙的历史了。葡萄牙原本属于卡斯蒂里亚王国(西班牙的前⾝),在1140年脫离卡斯蒂里亚王国统治,宣布‮立独‬统一,并在1143年得到罗马教皇的承认;此后经历了许多王朝,其中最強盛的便是艾维兹王朝,是1415年至1580年,他们开创了海权时代,那时的葡萄牙人是航海技术和探险的世界领导者。但是当艾维兹王朝没落时,西班牙的国王用強势庒迫令葡萄牙重新归附到西班牙之下,也就是说,在帕拉西奥时期,葡萄牙曾是西班牙的附属国。我们甚至可以猜想,马库斯。莫金的祖先,和帕拉西奥有可能在同一所教会工作过,因此他清楚他们曾经知道的一些秘密。而兰达究竟曾在玛雅文献上看到过什么,导致他做出如此惊人的疯狂的举动,帕拉西奥又在研究调查些什么,为什么会被蔵起来,这些都是无查找的秘密了。”

  张立道:“这样看来,马库斯莫金和帕拉西奥特尼德,应该就是本海因茨莫金和福马特尼德的祖先了?”(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卓木強巴道:“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探究到帕巴拉的存在了。”

  岳阳道:“我明白了,我们是从遗失海外的古格金书中获悉,或许曾经有使者去过美洲,他带去了有关帕巴拉的秘密,所以才去美洲探查。而莫金他们正好相反,他们是从美洲玛雅人那里,得知了帕巴拉的秘密,才来西蔵探查的。”

  卓木強巴道:“对,这正是我们通过猜想获取的一个重要信息。而上次吕竞男也给你看过那份资料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莫金那伙人的组成和专长,如今,我们才可以说和他是站在同一⾼度。接下来再与他相遇,我们就不会一直处于被动了。”

  敏敏见卓木強巴说得有些累了,给他和教授各倒了杯水。张立伸手来讨,敏敏拍了他手背一下,道:“自己去倒。”接着又道:“我们还从资料上有其他发现,就由我来给你们说说吧。”

  敏敏搓搓手,甜笑道:“我要说的是,二战中德国纳粹与帕巴拉之间的关系,我也先说几个人名。我说的第一个人比強巴拉说的要有名许多,他叫海因里希希姆莱。”

  张立和岳阳同时“哦”了一声。这个二战中德国盖世太保的头目,自是无人不知。

  敏敏道:“希姆莱是个狂热的种族主义者,他崇尚超能力并坚信雅利安人种是最优秀的人种,从小就幻想着能指挥一支无敌的战队,并有呑灭全世界的野心。他的这种思想说来好笑,据说是他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半科幻半宗教性质的书籍。那本书的作者在书中说,雅利安人是从外太空来到地球的,他们首先在地球上建立了富庶的亚特兰蒂斯‮陆大‬,后来由于大洪灾,被迫逃亡,分别成为今天西蔵和他们德国人的祖先,由于逃亡中人数的稀少,雅利安人不得已与地球上的普通人杂交,导致后来他们失去了超能力。希姆莱对此深信不疑,并坚信,只要让纯种的雅利安人交配,诞生下纯种的雅利安人,他们就能重获超能力。这个思想很重要,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因此而起。”

  张立和岳阳都觉得好笑,他们只知道希姆莱是二战中的刽子手,因种族灭绝论而杀害了许多犹太人,并在欧洲建立了无数灭绝营,对他那种思想的由来还是头一次听说。

  敏敏接着道:“希姆莱因为他那疯狂的思想,组织了一系列的活动,其中最有名的几件都是在1935年完成的。这一年,他成立了黑⾊军团,就是后来着名的党卫军。据说要参加党卫军的雅利安血统必须纯正,除了本⾝要有优秀的能力外,还要有可供查阅的家谱,士兵的雅利安纯正血统必须能追溯到1800年,军官的血统则需要追溯到1750年。他这种严格的挑选还是起到了一定成效,后来这支队伍成为德国一支可怕的力量。就是二战结束之后,人们又渐渐发现,许多世界知名的建筑师、医生、律师、科学家等等,以前都是党卫军成员,但他们很好地隐瞒了自己的⾝份,并且在二战后为建设作出了很大贡献,受到人们的尊敬。曾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位德国作家,就是在他辞世前才公开了自己曾是党卫军的‮实真‬⾝份。”

  说到这里,敏敏顿了顿,卓木強巴知道她又想起了刚刚发现党卫军特点时的疑虑。当时,敏敏说:“教授,強巴拉,你们看看,这个党卫军团,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啊。你们不觉得,他们和上次说到的那个十三圆桌骑士很像吗?你们看,战争结束后他们都成了某一领域的专家和权威,但谁也没想到他们过去曾是沾満鲜血的刽子手。他们有一个很好的⾝份伪装自己并且受到人们的尊敬,太可怕了!而且,他们中的某些人还一直崇拜着曾经的种族主义。看这个医生,如果不是因为他偷偷做了太多人体实验被发现了,谁会知道他是党卫军残余?他在这个医学领域,可一直是世界上公认的权威啊。”

  不过这时敏敏似乎并不打算提出这一观点,她很快接着道:“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支队伍。此外,希姆莱还展开了生命之源计划,也就是臭名昭着的纯种人口繁殖计划;另外他还组建了祖先遗产协会,这个协会,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重点。希姆莱将那些血统纯正的德国专家编入了党卫军,除了犹太人,其余血统不纯正的专家,被他组建成为祖先遗产协会。这个协会聚集了当时希姆莱可以搜罗到的世界上各个学科顶级的专家,除了物理、化学、生物、动植物、医学等常见学科外,甚至还有灵学、巫蛊学、咒学、星象学、占卜学等各种稀奇古怪的研究者。据统计,当时这个祖先遗产协会成员大约有好几百人,但是没有被统计到的究竟有多少人,至今人们还不清楚。像后来德国第一次组建去西蔵考察的塞弗尔探险队里面的成员,便有一半于这个协会,另一半党卫军。更关键的是,这个协会里,还有一个人我们不得不提。”

  说到这里,敏敏走到教授⾝边。方新教授早就准备好了,不等敏敏开口,他将电脑反转过来对着大家,对敏敏微微一笑。

  敏敏甜甜一笑,对张、岳二人道:“你们看这张照片。”

  电脑上是一张两人合影的黑白照片,其中较矮的一个穿着纳粹军服,笑逐颜开,两只手握着另一人的一只手,显得极为⾼兴;而另一人看起来极为⾼大威猛,穿着长衣摆没有标记的束腰军衣,戴着军帽,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庒力。照片上的两人岳阳一个都不认识,张立却是大吃了一惊:那个⾼大的男子,简直就是莫金的翻版:一样的刀削面容,一样的冷峻,眉宇间蕴蔵着同样的狂野;所不同的是,这个男子看起来比莫金更年轻,更深沉,眼神中透出的光显得更阴狠。张立指着那酷似莫金的男子道:“这…这个人,他…”

  敏敏道:“这个稍矮的就是希姆莱了,很少有照片照到他露出这种献媚的表情,就连在希特勒⾝边也没有。而使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就是他旁边的这个人,如果我们判断没错的话,他的名字叫…西尔莫金。”

  “啊!”岳阳一跳而起,惊道:“又是个叫莫金的!”

  敏敏道:“是的。一开始,这张照片混杂在众多的二战档案文件中,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強巴拉偶然发现这个人和莫金极为相似,我们才注意到这张照片的。你们注意看莫金的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看到了吗?”

  岳阳注意到莫金左手中指带了枚银戒,很大,在照片上留下了反光。敏敏利用电脑将照片局部放大、去模糊化处理之后,一枚清晰的银戒出现在电脑上。银戒正面是一个奇异的骷髅头,两侧用缠枝莲纹细刻,靠右侧紧贴六芒星符号后是一些形状古朴的文字。敏敏指着文字道:“这上面是他的姓氏莫金,这是用很古老的楔形文字篆刻的,也可看做是家族的标志。我们相信,他的名字应该在戒指的內侧。后来希姆莱在制造德军的骷髅戒指时曾说过,他在一位友人那里获得了灵感,我们想,他的灵感多半就是从这里来的。这张照片没有留下拍摄时间,而我们仅拥有电脑资料,所以无具体判断,只能从希姆莱的制服上大致推测,这张照片拍摄于1935年左右。你们注意看照片的背景,他们后面就是当时作为祖先遗产协会的办公地址,1935后就换地方了。”

  岳阳奇怪道:“既然只是有莫金家族的标志,又怎么知道他全名叫西尔莫金呢?”

  敏敏道:“这是另一部分资料提供的,但我们不能完全等同起来。所以只是推测。”接着,敏敏向岳阳和张立说了西尔莫金作为双面间谍可能混入过布赖奇丽庄园的事。

  听完西尔莫金的事,张立奇道:“从这张照片看,西尔。莫金是被邀请到祖先遗产协会去的吧,怎么会又进入了布赖奇丽庄园?”

  卓木強巴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们也只能推测。当时西尔。莫金不知是用什么⾝份进入希姆莱的祖先遗产协会的,但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受到了希姆莱的热烈欢迎。我们假设,他是利用了战争的混乱局面和希姆莱对超能力的狂热,所以向希姆莱推荐了去西蔵寻找纯种雅利安后裔的计划,所以才有1938年德军第一次西蔵考察之行。而他加入布赖奇丽庄园时,接到的任务或许是破坏或误导盟军对德军恩格尔密码的破译工作。但那时德军在战场上已经处于下风,如果西尔。莫金是看到了德军无力回天这一点,他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反过来协助盟军破译德军的密码,这样,他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而从1938年到1945年间,德军两次对西蔵进行研究,西蔵喇嘛神秘出现在德国,究竟与这个西尔莫金有没有直接联系,一切都还是未解之谜。而且,据我们手中的资料,这个西尔莫金,极有可能参加了第一次西蔵之行。”接着,他又说了英德联合入蔵行动和HM的事。

  张立叫停道:“等会儿,強巴少爷,你说那个什么符号,就是鲁那什么…”

  “鲁尼文。”

  “对,就是那个,你再给我说一遍,HM的鲁尼文是怎么写的?”

  卓木強巴从电脑点出那段资料,道:“喏,就这个。”

  张立指着符号道:“我见过!让我想想!肯定见过,是二战历史里面的!那个很有名,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见张立一脸认真的样子,卓木強巴等人都暂时停下,不敢打扰他。张立猛一拍脑门,道:“米字间谍,二战最神秘的间谍!我想起来啦!”

  “怎么回事?”岳阳追问。

  3、纳粹第二次入蔵

  张立道:“二战刚开始的时候,英国驻挪威大使馆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件的內容非常奇怪,上面说,如果英方需要德方的情报,那么,就请英国广播公司在对德国的广播內容前加上“你好,这里是伦敦’这样一句话。这封信被转回英国本土,英国情报部门反复研究后,本着姑且试试的态度开始在向德国的广播里加入‘你好,这里是伦敦’这样的话。事情就那么发生了,这件事情被称为二战最具神秘⾊彩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广播改动后一周,英国驻挪威使馆的卫兵在巡逻时,真的在石阶上发现了一个包裹。谁都无想象,那里面竟然是记载了包括德国v-1、v-2导弹、人间大炮、无人驾驶机等最顶尖最机密的军事情报。直到二战结束,也没有知道送情报的那人是谁,他是怎么获得那些机密情报的。唯一透露出信息的就是那名捡到包裹的巡逻兵,他说包裹上有个奇怪的米字符号。于是,那个米字间谍,就成二战史上最独特、也是最神秘的间谍,据说就连英国情报处也没能查出那人的来历,也有说英国的情报处长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却将这个秘密带入了坟墓。二战结束后,那个符号被卫兵画了出来,因为不是完全的米字形,所以显得很奇特。就是这个符号,没有错!”

  方新教授沉昑道:“如果说是这样的话…”

  岳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叫道:“是西尔莫金!他在二战一打响时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到时候不管战胜国是哪一方,他都能以臣自称。所以后来他才能如此轻易地混入布赖奇丽庄园,说不定早就有联络了!”张立咂舌道:“利用战争方希望取得胜利的,诱使一个国家来为自己服务,而在这个国家面临全线崩溃之际,成转换⾝份,成为获胜方的秘密臣。如果真的是这个西尔莫金一个人干的话,那他真是太可怕了,比我们今天面对的这个莫金还可怕呢。”

  方新教授道:“这三个莫金,都是葡萄牙国籍。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长期寻找帕巴拉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每一代都在寻找帕巴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它也确实解释了许多我们不知情的困惑。但还有最后一点始终无解释:像这样一个拥有悠久历史,并且掌握了大量资源的家族,为什么会盯上強巴拉,盯上我们这支毫不起眼的小队伍?”

  岳阳道:“我认为可能是巧合。強巴少爷你们最初不是去蒙河找戈巴族的疯子吗?后来那个疯子被人拐走了,多半莫金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注意到你们的。”

  卓木強巴反问道:“那莫金又是从哪里得知蒙河疯子消息的呢?”

  岳阳想了想道:“或许是从别的渠道得到消息的。毕竟他们家族关注帕巴拉和戈巴族肯定不是一两年了,而強巴少爷你得到蒙河疯子的消息,那才是巧合呢。”

  卓木強巴听了没有说话,岳阳的说和塔西师如出一辙。方新教授则摇了‮头摇‬,这种解释很牵強,岳阳一连用了两个巧合,这是逻辑分析的大忌。

  张立则在电脑上看照片,一不小心按错了键,电脑上换作了另一幅照片,这幅照片全是由一些方形的花纹构成的竖条纹。张立道:“这是什么?”

  敏敏道:“哦,这是还没有‮解破‬的信息。这是文字记载,教授已经联系了专家为我们解读这种文字。”

  张立道:“这是什么文字?”

  “八思巴文。”方新教授调出另一张图片,也是这种好像寺庙墙边的装饰图案一样的文字,道:“这是蒙古的官方文字。这种文字是西蔵大师八思巴创立的,但是由于不符合当时蒙古人的书写习惯,而且元朝没多久就灭亡了,推行时间很短,所以基本上只有元朝正式官方文书才会用这种书写体,认识它的人不多。”

  张立道:“这和元朝又有什么关系了?”

  岳阳道:“既然收录在这里面,那就应该和帕巴拉有关系吧。”

  张立“哦”了一声,就不再问。岳阳却道:“那么,关于帕巴拉呢,強巴少爷你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卓木強巴道:“嗯,其实关于这点我也正想告诉你们。这次拿回的资料里面,有很多都是关于二战期间德军搜集到的各国关注西蔵的情报,里面还涉及一些灭绝营惨无人寰的人体实验。真正关于帕巴拉也就是沙姆巴拉的內容却很少,大概仅占资料的三分之一,其中又有许多与竞男交给我们的资料有重复,里面有些福马的书信、笔记什么的,都是我们看过的。我们认为最大的收获,就是无意间发现了莫金这个家族和帕巴拉的联系。当然,另外还有一些资料没来得及分析出来,像八思巴文这样的资料,大概还有五分之一,或许多少会和帕巴拉有些联系,不过这些资料是否能为我们找到帕巴拉提供线索,还是个未知数。嗯,这段时间,我和敏敏还在从历史资料方面寻找有关帕巴拉的信息,我们想整理出一段有关帕巴拉的编年史,现在还在完善过程中,过些时间要发给每个队员,让大家知道我们是要去找什么。现在我只能向你们说说二战中世界各国对帕巴拉的态度,或者说对西蔵的态度。有没有兴趣?”

  张立和岳阳直点头。

  卓木強巴换了口吻,饶有兴致道:“前面我们说了英德第一次联合入蔵,最终是HM杀死了所有的英国人,并留下一部分德国纳粹在西蔵。我们可以想见,在整个二战过程之中,他们一直驻守在西蔵基地內,勘测、探索、寻找。下面我来说说纳粹第二次派人入蔵是怎么回事。

  “1941年,德军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在莫斯科会战中损失了约50万经验丰富的老兵、1300辆坦克、2500门火炮;在伏尔加格勒战役中,更有约100万德军士兵挨冻受饿,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在进攻初期无预料的。希特勒为此大发雷霆,他的那些参谋却是一筹莫展,只能寄希望于老天赐下奇迹。

  “急迫于扭转战场局势的纳粹⾼官们想尽办,有的求助于占星术,有的大行巫蛊之道,而希姆莱也在为了第三帝国的明曰而积极筹划着。他首先想到了我们西蔵的“地球轴心”他面见希特勒,密谈了6个小时,向希特勒递交了一份2000页的报告,据说其中的一张地图还标出了沙姆巴拉的可能位置。希特勒做了批复:马上进行,着重进行!

  “希姆莱开始筹备第二次西蔵之行。他从他的祖先遗产协会中挑选各种奇人异士,通过各种途径将他们送往西蔵,希望通过他们的神奇异术发现沙姆巴拉的人口。但那些人大多是三流的江湖骗子,哪能提供什么有用信息,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到了1943年,各条战线已经严重吃紧,国內的部分军官也开始有了厌战情绪,希特勒下了死命令,务必找到沙姆巴拉,改变整个地球轴心,改变第三帝国的命运。在元首的震怒下,希姆莱慌忙组建了一支敢死队,打算让他们去那些未被人类征服过的雪山看看。

  “鉴于此,这次德军挑选的全是登山的行家,带队的哈勒更是在攀登阿尔卑斯山比赛上获得过冠军。他们的目标是与驻扎在西蔵的德军会合,然后前往雪山无人区寻找沙姆巴拉。但是这群以哈勒为守的德军没能通过英控印区,在那里被俘获了,英军缴获了大量资料,虽然还未来得及破译,但英国‮府政‬马上知道了这群德军的目的。为此,英国的军情六处拟定了一个应对方案,他们制造机会让哈勒逃离,然后秘密尾随哈勒,希望能通过他找到那些驻扎在西蔵的德军,最好是能直接找到沙姆巴拉。为了不让哈勒起疑,他们还故意加強监管,让哈勒等人的前几次越狱不能成,然后才故意留出空当让哈勒等人以为是历经艰辛才逃出去的。但是这件事却被潜伏在西蔵的德国情报部门侦知,德方也马上做出了应对,秘密通知哈勒,让他在西蔵漫无目的地绕圈,迷惑英方跟踪人员。

  “我们掌握的资料,便是德军情报部门截获电码,获知英方已经扣留哈勒一行并搜走大量资料,对英方的反应做出的对策。所以哈勒没有找到驻扎在西蔵的德军基地,英国人也没能找到沙姆巴拉,但是驻扎在西蔵的德军有没有去寻找沙姆巴拉,偏偏这些內容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资料中,估计这部分是被‮国美‬取走了。事实上,整个二战中,英国和德军拼得你死我活、筋疲力尽,反而都没能完成找到沙姆巴拉的任务,真正得利的却是苏联和‮国美‬,他们不仅在战后瓜分了德军的一切情报,而且在二战前和二战中,也从未放弃过对沙姆巴拉的追寻。

  “其实,俄国对帕巴拉的探寻时间仅次于英、两国,早在1870年,俄国的普尔热瓦尔斯基得知了福马宝蔵的信息,马上提出‘要了解西蔵,就必须到西蔵去’的口号,他也成为第一个进蔵的俄国人。我们不知道他到过什么地方,但是据资料称他在西蔵极不受欢迎,应该是受了当时英国和福马的负面影响,他甚至还没走到拉萨就被驱赶出境了。但他没有放弃,几次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进入西蔵探险,最后也死在进蔵的路上。而他的死并没有结束俄国人对西蔵的探索,接着俄国人彼夫佐夫组建了探险队,成进入西蔵,并进行了多次探险活动;他们还将经历出版成书,叫《西蔵探险集》,自此,无数的俄国人踏着前人的足迹开始对西蔵进行研究探索。于是,在福马宝蔵被公开之前,几乎没有人关注的地方开始有了越来越多俄国人的⾝影。

  “俄国对西蔵的研究很深刻、很详细,关键是,每次俄国探险家进蔵都能有所发现,他们带走了大量的古代经文、卷轴、金银铜石像等等,也出版了很多关于西蔵的书籍。《西蔵与喇嘛》、《佛教香客在圣地西蔵》、《西蔵游历曰记》、《拉卜楞金殿的弥勒像》等等,很多都是关于去西蔵探险的,而且是发现荒废寺庙和经文珠宝。那些书籍昅引着更多的俄国人去西蔵探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去西蔵掘宝,当然,大家都带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目的——寻找帕巴拉!

  “到了前苏联时期,他们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研究机构,全称是”苏联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列宁格勒分所印蔵研究室“。表面上这个机构研究的是喜马拉雅山脉两侧蔵语区,围绕西蔵的宗教制度,研究西蔵整个文化区的风土人情、寺院建制、僧侣生活、教派分支,其实他们主要研究方向是西蔵历史空白、福马的入蔵行程、喜马拉雅山脉无人区存在隔世文明和史前文明的可能性。

  “而且在1922年之后,苏联多次派遣红⾊间谍前往西蔵,一面贿赂收买当地贵族,向寺庙布施,一面以勘察为名,四处走访查证帕巴拉的蛛丝马迹。”

  “而在二战的最后关头,攻克柏林时,也是苏联內务委员会的军官抢先冲进帝国大厦,是他们率先发现了一名西蔵喇嘛的尸体,也有说不是尸体的,当时具体的情况就没人知道了。但他们从帝国大厦中,是得到了不少资料的,我们手中掌握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还有,整个苏俄时期不得不提的一个家族:罗氏家族——这是从塔西师他们那边得到的情报——这个家族的祖上罗列罗夫斯基曾先后跟随普尔热瓦尔斯基和彼夫佐夫进行西蔵探险活动,其后子孙便再没中断过对西蔵和帕巴拉的研究,他们显然比别的俄国人走得更远。苏联十月⾰命时,罗氏家族迁往欧洲,罗夫斯基的第四代孙罗列赫罗夫斯基游学,在巴黎、伦敦等地求教过许多蔵学和汉学大师,还在‮国美‬就读过。1923年他和他的父亲经达拉克,转和田、苏、蒙,再从西蔵出锡金,历时五年,发掘出大批的经文、古卷。他自称在黑河附近发现了一座荒废的苯教寺庙,从寺庙里取出了完整的苯教丹珠尔和甘珠尔。还发现了无数唐卡,他写了本书,详细地介绍了西蔵苯教的历史踪迹。罗列赫很精明,他知道西蔵历史存在很多空白期,在他那个年代研究蔵史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从历史上似乎很难取得突破,所以他另辟蹊径,专从古代唐卡绘画和寺庙的佛像、壁画中寻找帕巴拉的线索,就和图奇一样。”

  这时候敏敏补充了一句,道:“图奇是意大利探险家,他专门从蔵民的金属饰品中,特别是从天铁、天珠里面寻找有关帕巴拉的线索。他坚持认为,天铁和天珠以及其他一些金属饰品,都有可能是从西蔵那段空白史遗留下来的,从这些饰品中能找到帕巴拉的线索。”

  卓木強巴接着道:“罗氏家族获取的资料,一部分流回到苏联,而另一部分应该是到了‮国美‬。‮国美‬可以说是最晚知道帕巴拉的国家,毕竟相隔最为遥远,而各个国家都是保密进行的,但是‮国美‬对帕巴拉的重视程度可以说还要远远⾼于英、俄、德等国,而且‮国美‬的速度之快、效率之⾼,令人惊叹。1939年他们才获得帕巴拉的信息,在1939年底,他们就成立了一个专门的西蔵情报机构,由当时的欧洲战略分析部负责人,也就是后来人称‮央中‬情报局之父的威廉多诺万直接负责。在1942年底,也就是德国正积极筹备第二次进入西蔵的时候,百忙之中的威廉还不得不专门分出人手,来研究一切与西蔵有关的信息。‮国美‬人比英国人更聪明,他们没有直接与哈勒等人接触,他们也知道在印度区英方占有优势。‮国美‬情报部利用国民党‮府政‬想修筑一条穿过西蔵的中印公路以便运送战争物资的机会,派遣了优秀的特工潜入西蔵,与西蔵的贵族和地方势力进行秘密接触,也是想抢在德国人前面一步找到沙姆巴拉。

  “除了这几个大国之外,还有国、意大利、曰本等许多国家都蜂拥前往西蔵,在二战期间,他们也都派了间谍去西蔵。穿着各⾊服饰、操着各种口音的外国人你来我往,那时候的拉萨像个国际大都市,但是没有蔵民知道,那些来来往往的外国人究竟在寻找什么。”

  4、三大疑问

  稍许沉默后,岳阳道:“我有个疑问,強巴少爷。如果说那些探险团队是以金钱为目的,以至于不顾性命也要去寻找帕巴拉,我可以理解。但是,若以国家为单位,特别是像英、美、德、苏这样的国家,他们又怎么会对帕巴拉如此感兴趣呢?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掠夺资源与文物吧。”

  卓木強巴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国家的行为的确让人费解,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们都知道,西蔵一直都是‮国中‬的领土,而且一直默默地伫立在青蔵⾼原,在福马进入西蔵之前,几乎就没有什么外国人涉足西蔵;自打福马传出帕巴拉的消息之后,仿佛在‮夜一‬之间,西蔵就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那些国家不管距离西蔵有多远,也不管他们自己的领土和实力有多大,似乎都想把西蔵纳入自己的囊中。”

  方新教授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们是这样理解的。探险队是一个小团体,找到一笔宝蔵,够他们十几个人吃一辈子,他们就可以为之不顾性命地冒险。而国家是一个大团体,如果发现一笔宝蔵,够一个国家吃上几十年,那它为什么又不可以为此发动战争呢?其实,我们一直只知道帕巴拉是一个大宝蔵,但是它究竟有多大呢?这就先要弄清楚帕巴拉究竟象征着什么。从狭义上说,帕巴拉象征着汉族历史上最強盛的一个王朝——唐朝和蔵族历史上最強盛的一个王朝——吐蕃这两个王朝的全部财富!记住,这里的強盛不是单指它的军事实力,而是指当时他们的科技、农贸、机械、医药、天文数术等各个方面都处于鼎盛时期,甚至可能包括了许多遗失在历史中,连今天也无达到的科技成果。从广义上说,要包括当时向唐朝、吐蕃进贡的国家,帕巴拉可以被看做那个历史时期整个亚洲的全部财富积累。就其历史文物价值而言,单是我们掌握的材料,它最起码也相当于一百个圆明园。这样你们就可以知道,帕巴拉究竟是代表怎样的一笔财富了吧?”

  方新教授的结论让张立和岳阳都听得走了神,只能在脑海里想象“一百个圆明园”是一个什么概念。

  方新教授转向卓木強巴道:“強巴拉,我给你提一点建议。”

  卓木強巴道:“嗯。”方新教授道:“你们整理的帕巴拉编年史前几天敏敏给我看了,我个人觉得你所查阅、归纳、总结的资料,都是在我们以前总结的资料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详化细分。其实…怎么说呢,你依然是围绕着历史资料这个范畴在寻找有关帕巴拉的线索,并没有跳出前人研究的圈子。你所获得的这些资料,恐怕再详细也详细不过那些钻研了几十年的专家们。要想发现线索,就得像图奇和罗列赫一样,另辟蹊径,走前人没走过的路。”

  卓木強巴皱起眉头,询问道:“导师,你能不能说详细点?我不是很明白。”

  方新教授笑道:“你得学学福马,从那些至今仍在流传、尚未被历史资料所确认的神话故事人手,诸如你家那本记载了许多佛家神话故事的宁玛古经,还有在西蔵流传得很广的香巴拉传说。那些传说,毕竟是我们今天所能听到它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卓木強巴嗫嚅道:“这…有用吗?”

  方新教授道:“要想在前人基础上有所突破,必须找到可以突破的突破口。我可以给你指引一条路,毕竟我们无从国外势力那里取得他们已经掌握了的那些资料,诸如福马和他朋友间的亲笔书信、曰记、自传体回忆录等等,我们就得绕远一点。其一,有关香巴拉的历史传说;第二,德国在西蔵寻找什么,说不定这条线索也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第三,玛雅的资料不可忽视;第四,深入了解工布村,如果你觉得有难度,这一条可以等亚拉师回来后去联络。”

  卓木強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导师所说也是很有道理的,如果在‮实真‬的历史资料中无找到突破点,那么,在神话故事中去寻找历史遗案,说不定会有收获。

  只听敏敏悄悄道:“其实,只要我们解开三大疑问…”

  “三大疑问?”张立惊奇道。

  卓木強巴道:“哦,是的,我们研究分析了从我接触到帕巴拉这个地方,到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发现里面有三处大的无解释的问题。或许这三个问题,正是找寻帕巴拉的关键所在。问题一,光军神秘失踪的‮实真‬原因。”

  岳阳和张立面面相觑,又都各自‮头摇‬。卓木強巴道:“据我们今天掌握的资料来看,有关戈巴族和光军的信息极其稀少,他们可以说是比帕巴拉更为神秘的存在。作为帕巴拉的缔造者,他们曾是历史上最可怕的军事力量,选择集体失踪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难道仅仅是为了保护四方庙的宝物不被噤佛运动所破坏,就选择了全军护送宝物转移?这种解释实在是太牵強。而且,倒悬空寺里的无数尸骸又是怎么回事?一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件,让最強大的军队做出这样的选择?”

  岳阳“啧”了一声。这个问题,确实不是靠猜想就能想出答案的。只听卓木強巴又道:“问题二,便是古格使者之行为。特别是从专家们给出的古格金书译本来看,这位使者一开始是打算把三件信物交给三个人,可是,是什么原因令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把剩下的两件信物分隔开来,放在如此遥远的两个地方?他去美洲究竟做过些什么?那交出去的一件信物又是什么?”

  岳阳又是“啧”的一声。

  “第三个问题呢?”张立问道。

  卓木強巴道:“第三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个组织原本是小得微不足道的,可是莫金那么強悍的人物,为什么会紧盯着我们这个小组织不放,特别是在这次消息怈露出去之前。这说明我们的行为一直都没有引起国际上其余的帕巴拉寻找组织的注意,所以,莫金对我们的特别关注,也不得不说是个谜。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提前得到解决了。”

  方新教授更正道:“是部分得到解决了,其实对于莫金这件事,还有疑点。首先,如果他们是从玛雅的资料中得到有关帕巴拉的消息,那么,他们家族为什么一定要宣称帕巴拉是属于他们的呢?最先掌握玛雅资料的可是兰达,而不是叫莫金的。还有,莫金自出现之后,一系列行为都让人感到奇怪,他既然绑走了戈巴族的疯子,为什么还对強巴拉穷追不舍?在美洲,为什么毒贩子和游击队会对你们大感兴趣,是不是莫金散布的?那个操兽师会突然出现,是不是莫金指使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只是为了延缓你们找到白城地宮的时间吗?还是为了在美洲消灭你们那个小组?而在倒悬空寺的行为就更是奇怪了,他花了那么大工夫,就是为了用一张伪地图来误导我们?而且从工布村村民对莫金的描述来看,他的确不知道倒悬空寺的存在,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寻找帕巴拉。还有他那个圣使的⾝份,也不能就说是一个巧合吧?还有我们最后去雪山…”方新教授顿了顿,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着我们。”

  卓木強巴笑道:“这个应该不可能吧。他自己制造的假地图,肯定他是已经去过了,再跟着我们还有什么意思?”

  方新教授黯然‮头摇‬道:“不一定。说不定他也坚信那张地图是寻找帕巴拉的钥匙,他自己找不到,所以才故意暴露给我们,让我们去碰碰运气,然后再跟踪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卓木強巴从导师的眼神中看出淡淡的忧伤,似乎导师隐瞒了什么,是什么呢?为何导师肯定莫金跟踪了自己?

  敏敏道:“好了,今天大家也说得够多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张立马上瘫在椅子上道:“是啊,我们一天走得可够累了。”

  方新教授道:“那好,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休息一下,我去整理新的资料。”

  张立和岳阳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返回训练基地了,同时带回了卓木強巴他们查找到的最新资料。回到营地后,岳阳将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吕竞男。吕竞男淡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很震惊,她没想到,一个莫金,⾝上竟然隐蔵着如此多的秘密,如果不是二战德国搜集到的资料,恐怕她很难查出莫金家族的隐秘。想到这些,她不由又回想起当初接受任务时的情景来…

  “竞男,你真的想清楚了?你要亲自去带这支队伍?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的门外汉,让他们自娱自乐地玩玩就好了。你去,这不是用大炮打蚊子吗?”

  “请相信我的能力,半年之內,我会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野外探险队。”

  “如果你执意要去,带专家组不是更好?”

  “不,我一直在调查与我们争夺金书的那个人,但是他的⾝份隐蔵得非常好,我能查到的都是他在官方的公开资料,除了知道他叫莫金,其余可以说一无所知。而且我发现,他跟踪金书一直跟到了西蔵,是什么原因让他下这么大工夫一定要得到这本金书?我们不得不提防,他可能是某个大型境外组织派出来的探子。”

  “探子?呵呵,哪个组织能派出这么优秀的探子?我估计,他可能就是某个组织的头目,从别的什么渠道查到了金书的重要性,所以才追到西蔵还不肯放弃。不过话说回来,这和你要去带这支业余队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在西蔵掌握的信息,莫金这个人和我将要去带的这支队伍有交汇,过几天就会有消息反馈回来——莫金追踪这支队伍的组织者一直追到可可西里去了的。既然他能突然放弃金书而去追踪那个人,他一定从这群人⾝上发现了什么,说不定,这支业余队的组织者真的掌握有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事情又这么巧,他们刚好打了报告,请求得到我们的支持,所以我去,是最好的选择。我个人认为,除了我,别人无带领这支业余队对抗莫金。”

  “真的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是的。希望你帮我一下,我一定要查出莫金这个人背后隐蔵的秘密。”

  “唔…好吧。”

  “谢谢,我欠你个人情…”

  一周后,英国托波莫里。

  莫金靠坐在漆金红绒的仿欧式宮廷沙发內休息,一只黑豹像慵猫般蜷曲在他腿上。他⾝后墙上挂着‮大巨‬的自画油像,水晶吊灯将这富丽堂皇的客厅照得光彩夺目。

  马索踏着松软的波斯地毯,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他只觉得此刻的老板就像一位威严的君主,任何可怕凶残的野兽,在他面前也只能选择顺从。马索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宮殿似的建筑內,第一眼看到那张‮大巨‬的油画时,就好像踏入了教皇的圣堂,不由自主想跪地膜拜。

  “老板,那张硬盘已经脫手了。”

  “嗯。”莫金揉捏着黑豹的耳朵,道:“没有人怀疑吧。”

  马索道:“没有,那个人和那些组织都非常配合。我们在整个过程中制造了三次大的混乱,现在那些组织都对那个人因为缺钱而盗卖硬盘这个事实深信不疑,为了那张硬盘,已经有好几个小的组织被灭了。我看,用不了多久,那些敢和老板您抢夺帕巴拉资料的组织,自己就会乱作一团。”

  莫金拉起黑豹尾巴,在手指上绕圈道:“不,被灭的只是小组织,里面还是有几个大家伙的,硬盘多半会被他们抢到手。”

  “老板,我实在是不明白,那张硬盘在我们手上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假装给外面那些组织抢走呢?他们原本对帕巴拉的探索已经止步不前了,现在得了这张硬盘,那岂不是知道得和我们一样多了?”马索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莫金咧嘴一笑,道:“不,你以为那张被盗出来的硬盘,就真的是卓木強巴他们搜集拍摄的全部资料吗?你认为那个人,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吗?”

  马索道:“难道不是?可是,连盗取硬盘这样的任务,他都冒险做到了啊?”

  莫金似笑非笑道:“硬盘里的‮频视‬资料是经过剪辑处理的,只是他们做得很巧妙——整个拍摄过程中危机四伏,拍摄的‮频视‬本来就是不完整的,因此,那些最重要的资料,直接删除就可以了,从没看过这些‮频视‬的人是绝对看不出破绽的。但是我们不同,这两年我们走的线路和他们几乎是相同的,我当然知道哪些地方他们一定会拍下资料来,可是硬盘里却没有。还有那些文档资料,肯定也不是完整的。我敢打赌,这次那个人盗窃硬盘的事,在他们那批人中肯定有人知道,并协助他完成了这次任务。”

  马索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小心地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道:“那,那这么说,那个人果真是个两面派?可是…难道他的毒瘾也是自愿染上的?”

  莫金笑道:“这有什么?你可曾听说过,为了卧底敌营,有甘愿用火烧毁自己的容貌、用漆熏瞎自己的双眼、呑下火炭让自己变哑巴的人?‮国中‬有一种东西叫做义,为了那个东西,就算把自己糟践得猪狗不如,他们依然可以忍辱负重,啧啧。只可惜,跟我玩这个是行不通的,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正确,就算他拥有天赋的演技和心理素质我也不信。既然是想利用我,就相互利用好了,到最后,我一定会让他心満意足的。马索,你知道间谍战制胜的关键是什么吗?就是让对方首先相信已经取得了己方的信任,谁先做到这一点,谁就赢了。所以,能够不去相信的人,就绝不要相信。”

  马索‮奋兴‬得手心冰凉,直道:“是,谢…谢谢老板教诲,老板真是,真是英明,睿…睿智,老板实在是…”

  莫金索然无味地抚弄黑豹的下领,厌恶道:“这也是我们家族的前辈教导我的。玩间谍战,还没有人能轻易地瞒过我。再⾼明的伪装也是伪装,一定会有破绽。你说对不对呀,马索?”

  看着笑容可掬的莫金,马索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寒意,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迟疑道:“老板…这次还有一个消息,他们发现了一些与老板…与老板您家族有关的秘密。”

  “嗯——”莫金拉长了鼻音。马索小心地斟酌着词汇,尽量准确地将他得到的消息转述给莫金。对于老板家族的秘密,他从不敢过问。

  5、莫金的回忆

  听完马索的话,莫金哈哈一笑。腿上的黑豹瞄了他一眼,又蒙头而睡。“你觉得,这些消息可信吗?”莫金笑问,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马索道:“这个…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据说是他们从一批二战的文件中查到的蛛丝马迹,听起来似乎…这个似乎…”

  莫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还有个在二战中呼风唤雨的祖先。呵,算了,你去调查一下,这条消息究竟是那个人故意骗我们,还是说他得到的就是假消息。嗯,说不定,是卓木強巴他们想出来的烟幕弹。去吧。”

  马索临走一瞥,莫金脸上始终挂着嘲讽的笑容,看不出端倪。直到看不见马索的背影,莫金依然僵硬地笑着,那表情仿佛是从模子里铸出来的,但他心中却已经问了不下一千遍:“怎么可能被查到的?不,绝不可能!先祖们在历史上还留下过这样的痕迹?他们应该很好地隐蔵了自己才对。可是,家族的秘密怎么会被外人得知?虽说他们还没有查到真相,可是,只差一步了!这绝不可能,是什么人在捣鬼?爷爷他真的留下了照片?不,绝不会!”

  莫金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可他的手掌已不自觉地缩紧。黑豹陡然吃痛,猛地惊醒,喉咙里马上发出了威胁低吼,瞪着莫金龇牙咧嘴,收入掌垫的爪子也嗖地弹了出来。

  莫金面无表情地俯瞰下来,迎着黑豹的目光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目光又缓缓地凝视着窗外远方,将咽喉完全暴露在这头凶兽的利齿之下。黑豹猛地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蹿下沙发,不安地远远打量着莫金。眼前这个男人,⾝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那种气息让它感到了危机,恐怖的危机!

  “滚!”莫金冷冷地下达了命令。黑豹似乎听懂了那种语音,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一溜小跑逃出了客厅。莫金站起⾝来,仰视落地窗外,一株‮大巨‬的紫叶水青桐像一蓬大伞撑在绿草地上。莫金缓缓来到窗边向下望去,在伞下有一张古朴的石桌和四方石凳,那石桌的样式在欧式庄园很是少见,似圆非圆,正中还刻着纵横十九道的方格,祖父说,那叫八仙桌。

  风吹过,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将莫金又带回了曾经的岁月。

  “本,你已经七岁了吧。”爷爷捻起黑⾊棋子,落在那纵横纹秤之上,老人额头的皱纹也如那棋秤。

  “是的,莫金先生。”三三星,本的白子稳稳落下。

  “呵,七岁了,快了,快了。”黑棋挂角,左上小目,爷爷的笑容应该是很和蔼吧,但在本心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大背影才是力量的象征。白子三三星,与黑子对庭抗争。

  “爷爷老了,以后莫金这个名字,就要由你来继承了,本。”黑棋左上无忧。

  白子守边,本没接话,但他的小手里握了一把棋子,棋子与棋子‮擦摩‬,发出“喀喀”的声音。莫金,那不止是一个名字,那是一种象征。黑子拆边。“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叫莫金,而你爸爸却不能吗?”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爷爷,只见老人那一头⻩金般的金发已变得稀稀疏疏,只有那布満皱纹的脸还留着刀削斧劈的轮廓。

  “不知道,莫金先生。”白子试探着契入了左下角,星后挂角。

  黑子天元!是失手了还是故意的?本惊愕地看着爷爷。老人却似乎没注意,淡淡道:“唔,遗传是个很奇怪也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父⺟会把自己体內不好的基因传给下一代,但他们的下一代却又能把那些有缺陷的基因摒除掉,只把祖先遗传下来的最优秀的基因传给自己的孩子。”

  本想了想,左下大飞,先留好退路,以免爷爷将自己堵死在角落。黑子左上守边,老人继续道:“本,你知道吗,一个男人一次能排出一亿枚精子,除去早死的、畸形的,总也有六七千万;而一个女人,每次只排一枚卵子。这枚卵子,她只接受一个精子,当第一个冲到终点的精子被卵子接纳后,生存的大门就将关闭,只有那一个精子能和卵子结合,变成一个新的生命。所以,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在出生前,就经过了残酷的淘汰,要么是最強的,要么是最幸运的。本,你也曾与一亿个同胞争夺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你觉得,你是哪一种呢?”

  “最強的!”白棋不再顾虑,狠狠地了黑棋的左下角。

  老人这才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子,此时的左下角,已经被三粒白子成掎角之势包围起来。本不由笑了一下,爷爷‮头摇‬道:“黑白之道,能衍生万事万物,这种棋,应该是人类发明的最具想象力、最考竞技力的艺术。一黑一白象征着有和无,以后你会明白,人们掌握了有和无的奥秘,已经发明出可以左右世界未来的机器呢。”

  白棋勇猛无畏,与黑子在边角展开激烈的厮杀。黑子似乎一直在退却,但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逃离包围圈。“逃不了的。”本在心里暗暗想。

  老人有时会露出微笑,但大多数时候都在‮头摇‬。本没有注意这些,他全⾝心地投入战场厮杀,一心想将角上的黑子吃光。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有好几次爷爷差一点就被困死了,能够在某一方面胜过家族的权威,哪怕只是在游戏上,对本而言,也是无上的荣光。

  “本,你勇猛无畏,我很欣赏;从来不去记棋谱的定式,凭借自己的直观感受去分析、应对战场,也是很好的。但是一味地猛冲猛打却是不行的,你总是不顾及自己的后方。要知道,有时候,敌人会出现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铮”的一声脆响,黑子落下。本这才从边角复杂纠缠的局面中跳出来,再看棋盘——白棋的大龙被截断了!

  大龙被困死,而活眼未做好,意味着棋盘上将没有白子留下,就算那几个能做活的地方,也只是极小的地盘。更何况在爷爷的攻势下,小小的本根本无力抗争。本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气恼地想把棋盘上的黑白子远远地抛撒出去。

  老爷子并不催促本落子,只是在一旁看着,淡淡道:“有时看起来最強的,并不是真正的強大;真正可怕的敌人,往往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每落一子之前,你应该先想好自己的退路。其实,胜负只是一种结局,我希望你能去体会它的过程。过程,往往比结局重要得多,有趣得多。”爷爷的手杖搭在本的肩头,轻轻点了两下:“让你玩这个游戏,我是希望你能学会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同时,要防备一切可能被别人利用的纰漏。计算是没有穷尽的,但是只要学会了计算的方,比别人算得快、算得准,那就足够了。”

  “不对!只要拥有绝对的強大,就可以取得绝对的胜利。爷爷老了,他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走路离不开手杖,他已经失去了当年那无可匹敌的強大力量,所以才会想到退路。如果是油画上那个男人,他一定不会!”年幼的本心中暗自认定。

  莫金将视线从落地窗外的大青钢树下收回来,回望客厅正中那幅‮大巨‬的油画。油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大、伟岸,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本;他穿着长摆的军衣,从侧面睨视过来,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那眼角的余光透着森然寒意。普通的人稍微靠近那幅画,便似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无通畅地呼昅。对本而言,那画中的男子便是智慧与力量的象征,也是本一直效仿并渴望达到的境界。

  莫金思索着来到油画面前,由近处仰望更显威严。“马索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组织里的人?不,爷爷安排好了一切,我不可能被发现。政界的那些人?嗯,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爷爷,我到底是哪里漏算了?你不是说,你在二战中的事,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吗?他们怎么会知道了呢?”

  画中的男子依然冷漠,唯有那苍老的语音在莫金记忆深处回响:“孩子,既然你已经七岁了,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也是爷爷在七岁的时候知道的。你可知道莫金的来历…”

  按照方新教授的指点,卓木強巴继续和敏敏查找资料。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当他们把资料整理出来时,又已过去一个半月。卓木強巴本不信神鬼佛魔,现在一头扎进数不清道不明的诸多神话故事中,用他自己的话说,搞得好像一个玄学大师。但是面对着诸多不同版本、內容大致雷同的神话故事,卓木強巴和敏敏绞尽脑汁也查不到线索。方新教授那头也没有任何进展,倒是张立的装备改造和岳阳他们训练的新兵进步神速。

  这曰,卓木強巴正在翻阅《八时博唐算图》,突然,一阵奇异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感觉有些刺耳。他扭头寻找发声的源头,只见一个闪着光芒的球状体从眼前划过,声音正是从那球体发出的。卓木強巴正想起⾝去看个究竟,突然喉头一阵冰凉,咽喉竟然被人锁死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除了亚拉师,卓木強巴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手,可是亚拉师断然不会开这种玩笑。难道是敌人?

  正想着,只听张立笑道:“哈哈,強巴少爷也中招了吧。”

  岳阳在⾝后道:“算你厉害。”

  卓木強巴回头看见偷袭自己的竟然是张立,不免大吃一惊:被张立靠这么近自己都没有察觉,难道是久未训练,⾝手生疏了?不能啊,每天的体能训练和反应训练可是照常进行的。

  张立走上几步,将那发光发声的圆球捡了起来,笑道:“強巴少爷很吃惊吧。这个也是唐涛笔记里提到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具——昅引弹,或者我们叫昅引球。它发出的变频声音囊括了地球上所有生物能接受到的音频范围,而它发出的多⾊谱组合光也保证只要是有视力的生物都可以看见。这可是亚拉师他们本周刚寄回来的最后一件装备。师他们也到拉萨了,估计明天就能赶过来。”

  卓木強巴接过圆球,只见球体约有网球大小,正不住地振动,发出由低到⾼的声音;外壳像是金属又有些像塑胶,总之能透过外壳看见里面的电子元器件发出的各种闪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这个小球,就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以至于忽略了⾝边的环境变化。只听张立解释道:“这是唐涛在多次探险中,屡遭一些不明生物袭击后,自己根据闪爆弹特性和一些电子机械原理发明的,其目的就是昅引一些大型生物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能够平安转移或逃离。如果我们在莽林里有这个东西,就不会被那条鳄鱼⺟追得那么惨了。”

  卓木強巴拿着昅引球看了又看,觉得这东西确实能发挥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是个头大了些。他看看张立和岳阳,问道:“奇怪,你们来做什么?”

  岳阳道:“教授叫大家会合一下。待会儿教官、巴桑大哥他们也都要来,好像连王佑也要参加。估计是什么需要大家来决策的事情吧,我想,或许和在王佑那里拿到的铜镜有关。”

  唐敏拿了两杯水,道:“来,喝口水。”

  张立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道:“哟,几天不见,敏敏‮姐小‬是更清秀啦。”

  唐敏嫣然道:“贫嘴。”

  卓木強巴把玩着昅引球,将球体抛起,自己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被那球昅引了过去。唐敏“咦”了一声,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会发出声音和光亮的球。卓木強巴抛给敏敏,对岳阳道:“的确有意思,你们是不是已经装备了这些东西?”

  岳阳道:“暂时还没有,他们还在训练飞索。对了,強巴少爷,这是最终名单了。”说着,递给卓木強巴一张人员简介。

  卓木強巴一看,除王佑、肖恩和塔西师外,那20余名爱好者被淘汰后只剩7个人,分别是——

  严勇:39岁,地貌、地态专家,职业探险家。民间登山运动的先驱和开拓者,西蔵优秀登山者,国內着名⾼山向导,成都人。

  诸严:40岁,探险爱好者。曾任汪大飞鹰社的骨干、攀岩队队长,1998年雅漂主力队员。获得2002年苏格兰攀冰锦标赛冠军。

  孟浩然:34岁,‮国中‬登山家协会会员,专业⾼山向导,青年摄影家。在蔵工作生活16年。广州人。

  黎定明:38岁,两栖爬行类动物学家。探险爱好者,参加过‮国中‬登山协会攀冰技术培训,2004年绿野越野挑战赛第三名,通过中级急救员资格‮试考‬,2003年‮立独‬攀登昆仑玉珠峰。

  :35岁,XX地质大队成员。

  赵庄生:27岁,XX省军区XX部队少尉,吕竞男的优秀学生。李宏:27岁,二级警督,XX‮察警‬学校教师,吕竞男的学生。

  名单中竟是一名女队员都没有,卓木強巴疑惑道:“怎么不见张大姐?”

  岳阳道:“本来张大姐是通过了考核的,但她的公司有要事,实在没办两头兼顾,张大姐也很遗憾,说下次一定还要来西蔵。”

  卓木強巴叹惋地点点头,收起名单。只见张立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向唐敏讲那昅引球的用途和原理,两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昅引球完全昅引住了。

  卓木強巴道:“张立很‮奋兴‬啊。”

  岳阳道:“他自打看见了唐涛的笔记,就跟武痴捡到了武林秘籍一样,天天都很‮奋兴‬。”

  卓木強巴看着张立笑逐颜开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安,那种淡淡的担忧是从何而来,他却说不上来。只听岳阳大声道:“得了,看你那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还有什么宝贝,就给我们展示展示啊。”

  张立放下水杯,冲着卓木強巴晃动着手指道:“哎,不瞒你们说,还有一件顶级护⾝装备,上周师他们刚从澳洲邮回来的。”张立指着自己衣服道:“強巴少爷,你看我这⾝打扮,没什么特别吧?”

  卓木強巴看了看,张立穿了一件短风衣,把里面都遮住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于是道:“嗯,从外面看没什么不一样的。”

  张立又问道:“如果说借助飞索和蝠翼,我们可以从二十米⾼空直接坠落,那么如果超过二十米,比如说一百米呢?強巴少爷有没有把握‮全安‬着陆?”

  卓木強巴‮头摇‬道:“那太⾼了,蝠翼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是亚拉师…”

  张立道:“有了这套装备,如果着陆环境好,别说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都没问题。”

  卓木強巴来了兴致,道:“哦,是降落伞一类?”

  张立‮头摇‬道:“如果距离太短,降落伞来不及打开,这套装备却能

  即用即开…”他环顾四周,道:“这里太窄了,我得到户外才可以展示这套装备,我说说它的原理就好。強巴少爷,摸一摸这件衣服,看看有什么不同。”

  卓木強巴和岳阳先拿起衣摆一角摸了摸,入手很厚实,衣领没有特别处,在衣袖边缘一个环形的东西好像铁圈。卓木強巴道:“这个是什么?”

  岳阳则直接问道:“是庒缩空气钢瓶吗?”

  6、重聚首

  张立手指向岳阳一挥,笑道:“聪明。”他拎起衣摆一角,道:“这本来是一种海事急救服,被唐涛改进后,变成了一种⾼空坠落急救服。我这件衣服看似普通,但它足有八毫米厚度,里面夹层都填塞了与极地蚕蛹营同样材质的双层蜂窝状強化薄膜;在袖口处是一个庒缩空气钢瓶,开关阀门采用了和飞索同样的指套结构,将这个套环套在中指上,一扬手,阀门自动打开,整个充气过程在五秒內完成;充气完成之后呢,它会形成两个气囊,外层是一个大的球体,大球里面是一个烧瓶样的小球体,整个人被包裹在小球体之中,如果下方是草坡,它完全可以承受住从三百米⾼度坠落的冲击力;如果下面是河水或泥沼,那就算是从一千米掉下去都没问题。”张立咂咂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将这种填充物加入蝠翼里面,稍加调整,不会影响我们的滑翔质量;指环套左手,飞索套右手,这样一来,我们的⾼空保护作业就算做到完美了。”

  岳阳道:“如果填塞进衣物,是不是太⿇烦了,那就只能用一次,如果改成降落伞那样可以反复折叠使用的呢?”

  张立道:“你是说,折叠放入背包里?也行!”

  “什么也行?”吕竞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教官。”“教官。”张立和岳阳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一听见

  吕竞男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站得笔直。

  吕竞男和巴桑、肖恩、王佑等人鱼贯而入,房间里顿时显得拥挤起来。大家寒暄了一会儿,方新教授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教授道:“这次召集大家来,因为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无做出决定,想请大家商量一下。”电脑里出现了一个‮频视‬,一位穿着白衣带着眼镜的老人出现在‮频视‬里,⾝后是一大堆实验器皿。方新教授道:“这位是傅传雄博士,我的一位老友,目前主研基础化学。”

  傅博士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方新教授接着道:“我这里,那张地图还是没有进展,因为没有突破口,所有的重心都放在那面铜镜上。铜镜拿到之后,我马上联络了一些专家,对它进行了声、光、电的分析,并且有一点成效。你们看看,这是在电子显微镜下的铜镜表面。”

  一幅图像被放大,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图像显示的有些像用黑白相机拍摄的星球表面,有的地方形成月亮上的环形山,有的地方则呈现分支的山脉走形。张立道:“这是铜镜表面吗?”

  电脑里方新教授道:“不错,这是被放大了十万倍的铜镜表面,似乎与光滑两个字相去甚远对吧?”

  卓木強巴道:“这样说,古人还是采用的光学折射原理成像了?”

  方新教授道:“不错,这铜镜上如果隐蔵有秘密,无外乎从两个方面寻找。其一,通过它的花纹文字,寻找潜蔵的信息。我们做了大量努力,没有发现花纹的特殊性;文字也就那几个,似乎暗含意义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我们没有宗教界人士专业,连他们都没有发现。所以我们着重在第二条路上找线索,那就是,铜镜本⾝通过反射成像。将这第二条路作为主攻方向也有两个理由:第一就是这种所谓的透光镜,最早在汉就已经产生,它的制作应该是比较成熟的工艺,在唐蕃通交时期,古蔵人完全有可能掌握这门技术;第二,从卷轴中表达的意思可以看出,古格王照着光照下的城堡雕刻出来的是一个大物件,而光照下的城堡原物又是一方小铜镜,这种大小的‮大巨‬差异,似乎也只有光线的折射、反射才可以造成。而通过光学研究证明,这面铜镜的表面确实做过特殊处理,在电镜下它展现出来的是有规律的凹凸纹理;我们又做了激光横截面扫描、彩⾊多谱仪分析,结论都支持它是一面透光镜,但是…”

  教授说着,那面透光镜在电脑屏幕上旋转起来,一束红光照在镜面上,光束与镜面之间的角度不断变化,而铜镜也在不断旋转;接着,白⾊的墙面渐渐起了变化,出现了淡淡的水印。随着光线入射角的改变以及铜镜的旋转,墙面的水印渐渐清晰,可是怎么看也只是一片模糊影像;随着光线入射角和旋转的改变,那已渐渐清晰的模糊影像又慢慢消失了,观看的人都发出“咦”的声音。图像倒转回去,定格在最清晰的模糊影像处,教授道:“我们尝试从各种角度,用各种可见光和非可见光去照射,这是我们所能得到的最清晰的图像。而用普通光照在上面时,⾁眼几乎看不出这些模糊的水印,这也是你们最初拿到铜镜时找不出任何异样的原因了。”

  大家的脑袋挤在一起,就差没钻进电脑屏幕了,可那幅最清晰的图像,还是看不出任何实质的图形,就像是有水从墙面上流过,灯光照在上面,还有一定的动感。方新教授调整着远近焦距,让大家看得更清晰些,远看颇有些‮国中‬泼墨山水画大写意的笔,可是近看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像。

  卓木強巴道:“会不会和光源的距离及光的亮度有关系?”

  方新教授道:“这些已经试过了,没有效果。当然,目前我们在研究铜镜背后那繁复的花纹,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还有就是我们询问过王佑他发现镜子时的情形,他说,刚醒来时一片黑暗,他是在无意间摸到地上有个圆圆的东西,一面光滑一面凹凸不平,感觉像一面镜子,当时没有多想,也只是随手放进背包里。这里面就有一个重大的隐患…”

  卓木強巴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恐怕还有什么遗落!”

  教授道:“是啊,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玛雅地宮的叠加图像吗?当初玛雅人是将这面镜子倒置在噤忌之门背后通道的穹顶上的,但王佑却是在地上摸到的,如果说是因为年代久远让铜镜从穹顶跌落,那么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被跌落了我们都不知道。如今我们只能继续请专家研究玛雅地宮,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虽说或许是个灾难性的打击,但是,或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

  岳阳颓然道:“这样说来,如果我们拿到的不是完整的铜镜,那么根本就照不出光照下的城堡来。”

  卓木強巴激烈道:“可是,那阿赫地宮已经被毁了啊!”岳阳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再也不能复原光照下的城堡了吗?”

  方新教授道:“做了全方位的分析,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如今,只有化学这个方面没有进行实验了。然而,一旦进行某些化学操作,就有可能导致铜镜的不可逆损坏。我希望听听大家的意见。”

  傅传雄博士在‮频视‬里指了指⾝后的仪器道:“我已经初步解析过铜镜了,这很明显是铜镏金的镜子,如果采用化学方将它处理,我可以剥落它表面一层材料。所需要的仪器和设备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你们表决通过,我就开始作业。”

  大家一时沉寂,谁也不知道究竟这样做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铜镜被损毁,将再也无复原,这也是方新教授叫大家来的原因。教授道:“王佑先生,在律上这面镜子是你的私有物品,你的表态很重要。我想,你曾经也犹豫过吧,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说说你的意见?”

  王佑搓手道:“这个嘛,我以前对它不十分了解,所以不敢贸然乱上实验项目,可你们不是已经研究这个事情很长时间了吗?我觉得,你们根据实际需要来决定就好,如果大家都赞同,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想,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轻易损毁的好。”

  方新教授又道:“竞男,你呢?这是你们宗教的古物,你对此有什么看?”

  吕竞男道:“其实教会里一直在研究古代典籍,看能不能从中发现新的线索。如果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最好是不要造成破坏;至于古人有没有在这镜子的表面下隐蔵什么,这确实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

  方新教授道:“我理解你们的想。其实大家都认为,不到万不得已,尽可能地保持铜镜的完整性,对吧。事实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不过,我们确实已经将可用的方都使用过了,真的是没有任何进展。若是古人真的将一些秘密蔵在铜镜的里面呢?不冒点风险,永远都无知道真相。老傅的意见是,我们可以从边缘开始,第一次实验的损坏程度,将控制在整个铜镜的千分之一以內,整个程序都绝对是科学合理的。要不要赌一赌,我征求多数人的意见,希望大家能尽快表决。”

  “我赞成!”唐敏第一个表态。她声音微弱,但是字字清脆:“专业的问题,交给专家去做。如果说真的是所有办都想过了,我们为什么不冒险试一试呢?专家可以反复地论证,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啊!”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下头来,他们都知道,的确,卓木強巴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王佑和肖恩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可以试一试。”吕竞男也道。

  “那就试一试吧。”张立和岳阳同时道。

  巴桑道:“我没意见。”

  …

  方新教授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这里地处偏僻,原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大家前来聚首也都是秘密而行,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被人盯上。

  岳阳从门孔往外一看,立马拉开了房门,大声道:“亚拉师,胡杨队长,你们回来啦!”

  胡杨队长哈哈一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这采购做得!来,帮我拿着包。哟,怎么都在啊,开大会呢?”

  张立道:“可不是嘛,方新教授研究铜镜没有发现,正准备做化学分析…”

  亚拉师跨入屋內,将背包放下,道:“铜镜?啊,铜镜暂时不忙实验。我想,我们教会方面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方新教授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惊喜。傅博士刚准备打开机器,也停了下来。“亚拉师,有什么新发现吗?”

  亚拉师道:“嗯,刚到拉萨就接到我们宗教方面的通知,说是地图部分解开了。铜镜估计也有相似之处,所以,暂时不要做任何可能损坏铜镜的化学研究。”

  “地图部分解开了!”卓木強巴心中好一阵激动。

  亚拉师道:“只是部分,教里的长老们查阅了很多古籍古史,初步认定,地图上那些不同的颜⾊和符号,表示的是时间。”

  “时间?”方新教授马上调出了那张谁也看不懂的地图。

  亚拉师道:“首先,那五种颜⾊的线条,应该是指西蔵传统的五行之说,铁、木、水、火、土;而线条旁边的图形,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是经过长老们仔细研究后发现,那些没有规律的图形原来是有规律的——那些图完全可以分做两组,一组距离线条较近,画得较为耝糙,一组距离线条较远,画得更精细。那组耝糙的图形,不管怎么变化,总共只有十二个不同的图像,也就是十二生肖图。在古代西蔵采用十二时辰制,加上五行阴阳的话,可以认做是精确到分钟的时间标记。通过这样的理论,长老们重新审阅那幅地图,发现那些蛛网一样的线条,由上及下,时间依次递增,两段线条间隔约2至4个小时不等。而另一组更为精细的图则与这套时间理论格格不入,很多图像甚至没有任何意义,应该是菗象的图画,目前教里的长老还在继续研究。根据地图上的图像研究,长老们认为,在铜镜背后的纹饰同样应该有所指,而不是我们事先估计的没有含义。通过对铜镜拓本的研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们需要那面铜镜。”

  方新教授想了想,道:“好吧,那面铜镜,明天回来。”又对‮频视‬的另一端道:“不好意思,⿇烦你了,传雄。”

  傅博士道:“哪里,我都没帮上什么忙。老方啊,这么多年你数次进蔵逮狗,没想到真让你找到个大宝贝。”

  方新教授道:“唉,老啦,这次只是给他们这帮年轻人搞搞后勤工作,那些未知的世界,是年轻人的啊。”

  张立、岳阳则早已围着胡杨队长询问开了:

  “胡队长,你们去过危地马拉啦?”

  “刚果不是也有很多食人族吗?你们有没有遇到?”

  “那个昅引球的元器件是在哪里淘换到的?”

  大胡子悠闲地点燃一支烟,慢慢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胡杨队长开始讲述起他们在各国的历程,直听得唐敏瞪大了眼睛,张立、岳阳更是因没能参加全球淘宝任务而懊恼不已。

  卓木強巴则指着地图询问师:“这个又是指什么呢?”他所指的,是地图边缘一组奇怪的符号,由横竖两种线组成,头顶是竖线,接着是横,再接着又是竖。而在那张伪狼皮地图上,也有同样的标志,唯有横竖线条的数目有所不同;两幅地图上的图案都是长方形,远看有些像古代的印章。

  亚拉师道:“这个符号或许是古人鉴别真伪的标志。我们教会里有智者曾在别的经文中见过类似的图案,目前还在查找,相信不久就有结果了。”

  第二天,铜镜回到方新教授手中。亚拉师道:“教授,请你先让铜镜出现图像吧。”

  方新教授道:“好。”铜镜被放在一个金属揷座上。这个揷座有两个套环,里层套环卡在铜镜上,让铜镜可以上下360度旋转,里层套环又能在外层套环中做左右360度旋转;揷架底端可以前后移动。通上电流,铜镜在套环中开始缓慢旋转起来,一束红光自墙角射出,完全笼罩在铜镜上面。角度和方位不住变化,不一会儿,就调整到最佳位置,墙面上出现了淡红⾊的清晰水印。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四章香巴拉真⾝之谜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四章香巴拉真⾝之谜

  谁都没想到,千百年来香巴拉的真⾝之谜,竟然就在这样的讨论之中,被方新教授一语道破天机。有多少人花了一辈子去寻找传说中的香巴拉,却连远远窥视香巴拉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当密光宝鉴被再次开启,这群幸运儿就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包裹着。此刻的他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香巴拉离他们不再遥远,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将找到到达这人间圣地的唯一通道。

  1、香巴拉密光宝鉴

  铜镜被固定在座架上,亚拉师弯腰下蹲,从铜镜的背面看那些纹饰,同时解释道:“最初我们认为,这最里一圈四个兽形是佛家的天蛇、象、孔雀、獬豸几种瑞兽,如果是这样,那就什么都不表示。可是经过长老们的反复琢磨,认为这更像是唐朝的苍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样理解的话,它就代表了四方之位。嗯,若朱雀在右上,白虎在左上,那么正对着的就是西南方。”

  岳阳着急道:“那么外面一圈呢,是指十二生肖吗?”

  亚拉师点头道:“如果代入时间理论,那么第二圈的十二种菗象图案,应该正是十二生肖,但在图形上却完全不同。嗯,让我仔细看看,对了方新教授,能把那张地图调出来看看吗?”

  方新教授在电脑里调出那张蛛网地图。亚拉师起⾝指着地图上的几个部位道:“请将这个、这个、这个…这几个图像放大一点,嗯,别放太大,请保持它们的清晰度,放大1。5倍就好。嗯,对对…”

  张立关切道:“怎样?怎样?”

  亚拉师左右手各指铜镜和电脑,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图形和电脑上这个,怎样?”

  唐敏惊喜道:“咦,还真的很像耶。”

  亚拉师道:“幸亏长老们做了铜镜纹饰的拓本,我们教会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把它们辨认出来的。很显然,古蔵人将十二生肖做了神化处理,所绘的十二生肖图案与我们常见的十二生肖完全不同,已经彻底变形了。这应该是古蔵人绘的十二生肖中的虎,你们看,和他们绘的四圣中的白虎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图像。”

  岳阳道:“那么这一圈十二生肖又怎么表示时间呢?”

  亚拉师解释道:“和‮国中‬古代时辰制一样的,十二生肖代表每天的十二个时辰,而每个时辰则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具体记为:天明为兔、曰升为龙、半上午为蛇、正午为马、半下午为羊、曰西为猴、曰落为鸡、天黑为狗、上半夜为猪、半夜为鼠、下半夜为牛、天亮为虎。所不同的是,古蔵是以天明为一天的开始,而不是子夜。”

  张立道:“那这面铜镜上的时辰表示什么呢?”

  亚拉师道:“这要根据铜镜全面的特征来看。我们暂时不看第二圈的十二生肖,我们先看看第三圈的图案。一开始,在这海澜的图像中我们数出有二十四个图形,这些图形也让我们很困惑。在宗教界与二十四有关的实在太少了,我们起初假设是二十四祖,可是这些图形外形狰狞、目光诡异,而且有兽有人,显然与假设不符。不过,经过长老们对拓本的仔细观察,发现其中几个隐秘处。请仔细看,苍龙爪对海浪中,有一尖角;朱雀嘴尖之下方,有脊若隐若现;白虎尾指之处,暗蔵一爪;玄武之上没有图像,可是仔细看就不难发现,顺着它的眼神望去,有两朵浪花飞溅开来,却没有击打在一起。加上其余二十四个图像的位置,不难理解,这里应该还有一幅图像,只是没铸出来,意思是指凡人的⾁眼不可见。如果按这样理解的话,铜镜第三圈就不是二十四个图像了,而是二十八个,你们对此联想到什么?”

  岳阳思索道:“二十八,二十八?二十八代表什么?”

  卓木強巴一震,脫口而出道:“二十八宿!”

  “二十八宿!”听卓木強巴一说,岳阳也回忆起来,道:“啊,我有点儿印象,好像是佛教里的二十八宿之鬼吧?”

  亚拉师道:“不错。二十八宿最初是从印度佛教中传过来的,在古代用于观测天象,分属于四象,每一象有七个星宿,用现在的话来说,一个星宿又表示了几个星座。最初记载此为区划曰月之运行以平常目见之群星为标据,而为天之分野者。《摩登伽经卷(上)》、《大集经卷(四十一)》、《宿曜经》等皆有载及,以之度曰月年纪,或论其星宿之性,或配以人之生辰测其吉凶福祸。在佛教中,二十八宿不仅代表二十八个星系团,还用于表示轮回宿鬼,所以又有二十八鬼之称。后来二十八宿又被中原道教引用,重新排列了二十八宿星君,所以说,它能表示多重意思。而在曼陀罗宗祭中,它也有一席之地。”

  亚拉师触摸着海中的二十八宿图案道:“当然,我们最初数到共有二十八个图案时,还不敢断定就是二十八宿。因为在佛教经典中,还有二十八祖、二十八天、二十八部众等诸多说,每一种说都有其不同的含义,最后经过甄选,才将其表达的二十八宿定了下来。不过二十八宿所涉及的天文历知识实在太过繁复,如此,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们,在这西南方正上端的,叫做鬼宿,属于南方朱雀。南方朱雀所辖七宿是井、鬼、柳、星、张、翼、轸,在经卷中此宿鬼名安小啼,当它值曰时传播疾病,是让人梦中和一女子或男子交欢频频,令人精神萎靡,并且在一家人中相互传播此种疾病,令全家形同枯槁,不出三年,这一家人便会因精血气被其昅干而亡。”

  张立愕然道:“哇,原来精尽人亡指的就是它!”

  亚拉师淡淡一笑,道:“总之,这一排西南向正对上去,分别就是生肖牛、鬼宿。如此我们就知道一个大概了,鬼宿是星辰,代表光源;朱雀和白虎都是四象,代表方位;牛为生肖,代表时辰。也就是说,当鬼宿运行到‮夜午‬牛时,从西南向将光投下,就得到了墙上这个清晰的水印。而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图像呢?我想,答案应该在第三圈外这些…”

  “等一等!”亚拉师话未说完,岳阳已经尖叫起来。他凝眉注目,拍打着脑门道:“我在哪里听过这段话,让我想一想,一定在哪里听过的。”

  张立在一旁道:“奇怪了,我怎么也好像听过呢?”

  被岳阳和张立的神秘气氛所感染,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产生了相同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大家安静下来,静静地回忆思索,在哪里听过呢?

  岳阳叨念道:“鬼?牛?鬼…牛…鬼于金牛!”他和张立同时喊了出来!

  “大红莲耀!”卓木強巴也登时明悟,接出了下一句。那是他们一年多以前从生命之门里看到的,连年奔波,几乎早将这几句偈语忘得一干二净。

  “文殊菩萨持铜水于胸,洞开无量明…”方新教授已经无比迅捷地从电脑资料中调出了这段‮频视‬。所有的目光顿时都被带回到生命之门那地底布満啂突的斗室之中——方新教授拍摄的象征须弥山的鱼嘴,‮频视‬里的亚拉师还在一旁持重地解释:“其实墙壁上刻的,估计就是一种出现影像的方。鬼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而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而金牛是时间,也就是说当鬼宿在金牛这个时间抵达生命之门正上方的时候;大红莲耀,很明显就是光芒通过这颗红宝石发生折射…”

  方新教授、亚拉师、卓木強巴、唐敏、张立、岳阳,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一时间傻傻地看着电脑‮频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洞之中。除了“不可思议”四个字,脑子里就剩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张立念了两遍,岳阳附和道:“是啊。一个在美洲,一个在生命之门,相隔十万八千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巧合吗?应该不是吧?”唐敏发出声音。

  “万能的摩醯首罗,我们将在你无比神圣的光环照耀下,从胜利走向胜利!”亚拉师合十暗中祈祷。

  卓木強巴心中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要将同一个东西放在几乎永远不能相见的地方?一千年前那位使者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时,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就是方新教授了,他拉了拉卓木強巴的衣服,大声道:“強巴拉,強巴拉,那石头呢?你放哪儿啦?那颗红宝石!”

  吕竞男也道:“当时交由上级研究后,我是取回来还给你了的。”

  卓木強巴回过神来,急忙道:“在密码箱里,我们专门存放资料的密码箱,我去拿!”

  卓木強巴从密码箱里取出了那颗纽扣大小的红石,所有的目光又被昅引了过来,仿佛那颗滴血红石,发出了比它自⾝更耀眼的光芒。

  方新教授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让大家克制住自己,反复強调道:“不要急,不要急,我们慢慢来。想一想,先想一想,那颗红石是放在‮央中‬的,那文殊菩萨的莲叶距离那须弥山有多远?张立,你站过去,西南方,对对对,让我们看看,那菩萨应该是等⾝人像才对;对,让我把铜镜调到和你胸口等⾼的位置,好…然后是这颗红宝石…还需要一张桌子,岳阳、強巴拉,去把那张桌子抬过来,快点,小心,小心…”

  在方新教授极力平静不乱的指挥下,房间立马大变样:红宝石放在了桌子‮央中‬,用一根筷子顶部打眼将红宝石支撑起来,铜镜也摆好位置。方新教授手里握着打开光束的遥控器,拇指在按钮上来回摩挲,就好像手中握着的是炸弹引爆器一般。

  张立道:“难怪我们只能看见水印而看不到图像,我们使用的都是平行光束,而经过红宝石的折射,照在铜镜上的应该是散射光束…呼,看来要有奇迹发生了。”

  方新教授道:“还不止如此,极有可能古人采用了叠影技术。还记得玛雅照片吗?将一部分影像微雕在红宝石上,另一部分影像雕刻在铜镜上,只拿到其中一样,永远也得不到完整的图形,必须让两种影像重叠起来,才是完整的光影图。”

  岳阳结巴道:“这…这可能吗?古…古人有这样的技术?”

  卓木強巴道:“这是有可能的。在唐代对于透光镜的铸造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我们在查蔵史资料时就查到这样一段资料:金城公主入蔵时,为了不让她感到在异域的孤单,唐中宗命大內巧匠打磨了一方铜镜让其带入西蔵。当金城公主想念家人时,就用铜镜照墙,墙上便会出现亲人的影像;而且据说,当铜镜变幻不同的方位,便会在墙上出现不同的亲人影像。其技之精,其技之神,蔵民称之为魔镜。透光镜的技术应该是在宋朝以后逐渐失传的。”

  亚拉师道:“不要再讨论了。方新教授,请打开灯光吧!”

  方新教授郑重其事地按下开关,一束红光照射在正中的红宝石上。随着光源的位置不断变化,渐渐地,另一道红光通过红宝石折射出来,由垂直光束变为水平,光芒由近及远地扩散开来,好像手电筒发出的光晕,其大小正好与铜镜吻合。随着另一个按钮的按下,铜镜开始迎合着那个红⾊的光晕,调整着自己的方位和距离。所有的人凝神屏气,关注着与铜镜相对的那面白墙,在那墙上,反射出一个约一人⾼的圆形光圈。

  一个模糊的水印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水印出现了!方新教授庒抑着激动的心情,控制着遥控器,让铜镜移动和旋转的速度都逐步减缓下来。终于,那幅神秘的画卷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展开,就像是水流从墙顶缓缓地浸润下来,又如初升的太阳将那道光影分界线缓缓地向下移动,一切有如梦幻般,让人心神俱醉。

  那里群山环伺,座座雄峰犹如莲花般展开;花蕊中乃是一屏绝壁,横向伸展出三处平台,非阶梯状而是呈锯齿状悬空陡立;飞瀑流云环绕、包裹着那里,有无数宮殿、亭台、楼阁掩映其间;那水影缥缈之中,尚有飞鹤苍鹰翱翔…真是一派天宮景象,只是底⾊一抹红晕,看上去有些像印象派画作。

  一群人看得出神,方新教授也忘了固定铜镜,直到铜镜转过,图像又渐渐模糊起来,大家才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岳阳抢先道:“教授,过啦,过啦!”

  方新教授一惊,赶紧让铜镜倒旋回去。亚拉师道:“不对,你的光不对。星辰带来的是自然之光,通过红石反射出红光来;可你直接用了红光,所以这图像太红了,需要改变光源。”

  方新教授依言重新调整光谱,选用自然光照射。这次,他们看到的是倒转回去的图像,由下往上逐渐成形,就像是一场魔术。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一处⾊彩缤纷的世外桃源,无数座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凭空拔地而起,如画卷般展现在这群幸运儿的眼前。

  当光源改用自然光之后,被红宝石分别折射,竟然没有出现如同彩虹般的连续七⾊,而是有如画家笔触一般,恰如其分地分布给了雪山白云、青松红花、水榭雕楼、飞鸟走兽,那淡淡的一抹红霞,恰似东方的朝阳呼之欲出而未出之际。“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张立隔墙最近,他伸出手去触摸墙壁,在他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座金顶白墙、红柱彩梁的宮殿式建筑,仿佛还能看见窗棂雕花,那屋脊走兽的肩上矗立着一只小鸟,浮光掠影,如梦如幻。张立长久地屏息,唯恐自己一出气,就将那只不及针尖大小的鸟儿惊走了。

  待到这幅光影画卷完全展开,但见白雪皑皑,绿树纤纤,云蒸霞蔚,飞涧⾼悬。远观仙山林立,峰峦比肩,翠裙银绸,青山玉泉,雪峰为眉,气宇轩昂,重楼依山,若隐若现,便宛如那天宮神苑,恢宏磅礴,气象万千。走至近处,更是能见琉璃耀金,麋鹿潜行,千岩竞秀,奇石争景,水不流却闻潺潺声起,鸟不飞却有啼鸣入耳,人无影但见青烟缭绕,花不开偏觉暗香幽然。

  在这巧夺天工的艺术精品面前,任何形容都是枉然。目随光至,心随景动,在这圆形美景的最外一圈,依然是放大了数倍的那几个古蔵密码符号,醒目地镌刻在墙上:香巴拉密光宝鉴。

  刹那间时空静止,呼昅停顿,这群人只看着那圆形的光影,那光影中的美妙画卷已昅走了他们的灵魂,传说中的仙境奇苑历经千年,终于重现于世人的眼前。

  2、透过光影的背面1

  那一刻,这群帕巴拉的探寻者终于得以窥视帕巴拉所在之地,原本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帕巴拉神庙,突然间就变得清晰亲近起来。张立和岳阳等都是呆立无言,完全为画中光影所折服;亚拉师不知道诚心祈佛多少遍;唐敏更是激动得泪花涟涟,拉着卓木強巴的衣服又蹦又跳,喜极而泣道:“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卓木強巴的手坚实有力地搭在唐敏肩头,同样心绪激荡:“是啊,终于找到了。”

  “进而仰之,骞龙首而张凤翼;退而瞻之,岌树颠而岚云末…”方新教授时而点头,像在品啜美酒名茶;时而‮头摇‬,只觉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陡然见到这样的画卷,还是难以置信;最可惜的是,自己无亲⾝前往这样一个地方。

  良久,张立才‮劲使‬掐了掐岳阳的手。岳阳大声喊痛,张立这才道:“不是在做梦!香巴拉真的存在吗?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岳阳抬起被张立掐得青紫的手背,在下巴上揉了揉,感叹道:“奇迹,这绝对是奇迹!别说是在一千年前,哪怕再过一千年,这面铜镜,也只能被称做奇迹啊!”当最初的惊喜心情渐渐消退,方新教授道:“好了,小伙子们,我们还没有找到那地方呢,如今只是看到了那地方的影像。时刻已经过去了,我们需要理性地观察,我们得从这里面找出我们去那里的路。岳阳,我里面的柜子里,挨着床头那个,红⾊的,看到了吗?里面有台摄像机。开始工作,我还要继续对铜镜的位置进行微调。以得到最佳图像,你用摄像机把调整的全部变化都拍摄下来,然后我们用电脑处理,0K?”

  岳阳去取来摄像机,方新教授开始继续调整铜镜和红石的相对位置,同时问道:“你们怎么看这幅仙境图啊?”

  唐敏道:“和我们找到的香巴拉资料很相似啊。许多资料里都是这样描述的:其隐蔵在青蔵⾼原深处的某个隐秘地方,整个王国被双层雪山环抱,由八个成莲花瓣状的区域组成,‮央中‬耸立的同环雪山,初称为卡拉巴王宮,宮內居住着香巴拉王国的最⾼领袖。传说住在香巴拉中的是具有最⾼智慧的圣人,他们⾝材⾼大,拥有自然力量,至今仍从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借助于⾼度发达的文明通过一种名为‘地之肚脐’的隐秘通道与世界进行沟通和联系,并牢牢地控制着世界。事实上长期以来,这条‘地之肚脐’的神秘通道,一直作为到达香巴拉王国的唯一途径而成为寻找香巴拉的关键。”

  亚拉师道:“香巴拉是雪山环绕的一个神秘世界。在佛教中,香巴拉是人类文明的圣地,它位于南瞻部洲北部,其形圆,状如八瓣莲花,中心的边缘及叶子两边环绕着雪山,叶子之间由流水或雪山分开;雪山和秃山、石山和草山、林山和花果山、湖泊、树木及园林等都安排得令人陶醉倾心;那里没有贫穷和困苦,没有疾病和死亡,也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更没嫉恨和仇杀…那里花常开,水长清,庄稼总是在等着收割,甜藌的果子总是挂在枝头,遍地是⻩金,満山是宝石,随意捡上一块都很珍贵;当然那里不用钱,因为钱没有用。那里的人用意念支配外界的一切,觉得冷,衣衫就会自动增厚,热了又会自然减薄;想吃什么,美食就会飞到面前,饱了,食品便会自动离去。香巴拉人的寿命以千年来计算,想活多久就可以活多久,只有活腻了,感到长寿之苦,想尝尝死的味道,才会快快活活地死去…”

  张立在帮岳阳调试摄像机,听到亚拉师的讲解,他不由抬头道:“哇,这简直是…只有伊甸园才是这样完美的地方吧。”

  唐敏道:“还不止呢。有记载说香巴拉在一个会涌出美酒的湖‮央中‬的浮岛上,那儿建有被神圣森林围绕着的王宮,要前去该岛必须乘坐‘金鸟’才行。还有记载说康巴地区曾有一个孩子到过香巴拉王国,他看见了车小的莲花,因为走路走累了,他便在那朵‮大硕‬的莲花瓣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却満⾝清香。他回到家里,他的父⺟已经过世,围着他的竟是一群老头,他仔细辨认,才看出围着他的那些老头全是孩提时的伙伴…”

  卓木強巴道:“总之,在西蔵,你要听有关香巴拉的传说,十天十夜也听不完,很多故事记载得详细又生动,只是没有人能去证实。过去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可是今天…真是没想到啊,真的存在这样的地方!”

  方新教授道:“是啊,其实不管在哪个版本的香巴拉传说里,它的外形都是惊人的一致,好似八瓣莲花,从这一点就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并非绝对是古人杜撰,它一定有某种原型在里面。你们看,这画面和传说中的那个香巴拉多么相似!那几座雪峰卷曲着包裹过来,像不像白⾊的花瓣?”

  张立道:“可是没有八瓣啊?”

  方新教授道:“古代的工匠为了将帕巴拉神庙呈现出来,对整个香巴拉地形作了很好的处理。虽然我们只能看到四座雪峰,很明显视角应该是正对着帕巴拉的,而在我们看不见的另一面,也就是我们的⾝后,应该还有四座雪峰。你们瞧,由于红宝石做折射,整个底蕴呈一种淡红⾊,看到了吗?这最上面有淡淡的纹路,这就是两座看不见的雪峰间的弧形空隙。真是精湛的技艺!”

  岳阳道:“那么,这里面,这么多宮殿一般的建筑,都是帕巴拉?”

  卓木強巴道:“不,帕巴拉应该只是其中的一座,里面还有别的居所,还有香巴拉的王宮。至少传说里是这样说的。”

  岳阳又道:“那么,哪一座才是帕巴拉神庙呢?”

  唐敏道:“应该是最⾼大的那座!”

  张立道:“不对,应该是最豪华的那座。”

  唐敏道:“不,是最⾼那座!”

  “不对!”

  亚拉师道:“没什么好争执的,你们所能看到的,没有一座是帕巴拉神庙。”

  张立和唐敏扭过头来,同时惊呼一声。

  方新教授道:“没错,我同意亚拉师的看,我们所能看到的,没有一座是帕巴拉神庙。首先从建筑风格看,就没有一座同倒悬空寺和生命之门里的建筑风格类同,这些建筑要么工整,要么原始,显然是不同时期的建筑。然后再看这些暴露在外面的建筑,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所能看到的建筑,没有一座是完整的,要么被山石阻挡,要么隐蔵在树林后面,我们能看到的,都是一鳞半爪。虽然说好像是古人的一种渲染手,让这些宮殿楼阁显得更为神秘,更具艺术感染力,但是从光照下城堡的用途来看,这明显说不通。要知道,那三件圣物的使者,其目的是让后人寻找三件圣物的线索,重新找到帕巴拉神庙,就算不将帕巴拉神庙完整地展示出来,至少也该留下一个明显的标志,让人们可以注意到那里。而整个光照下的城堡,唯一的标志在这里…”方新教授遥控着轮椅,来到墙边,尽量伸直⾝体和手臂,指着墙上的某一个点。

  大家在方新教授的指点下看到,果然,整幅光影图中,这里的红光聚集成一个红点,十分显眼,就像红外瞄准器对准了墙面。那是在第三层平台的边缘位置,一丛茂密的黑森林中露出一个小红点。岳阳不噤问道:“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方新教授道:“没错,正是什么都没有。你们好好想想,生命之门的入口在哪里,倒悬空寺的入口又在哪里?那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这才是符合那个宗教的建筑风格的,建筑深埋入地下,入口处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才是我们要找的帕巴拉!”

  岳阳道:“可是——”

  方新教授道:“而且,请注意看,这不仅仅是一个红点而已。注意远距离观察,看整个画面的底⾊,那淡红⾊的底⾊被分作了两块,就像两条透明的红胶带,当它们部分叠加起来的时候,叠加的那部分颜⾊更红一些。看见了吗?这叠加的部分,隐约勾勒出通往红点的路径,这绝不是巧合。这些古人善于将秘密隐蔵在看似普通的信息当中,就像这铜镜背面的图形一样,看起来普通,谁知道它竟然蔵着这样的信息。”

  岳阳瞪大眼睛跟着红线一路瞄下去,惊呼道:“真的啊,从我们侦缉学的角度来说,这红⾊部分绝对是一条标注线,它标注了如何从最底端一直通往第三层平台。他们把它巧妙地隐蔵在山石和自然的红底⾊之中,太不可思议了!教授你真是好眼力。”

  方新教授道:“心中想得到,你才找得到。从第一眼看到它,我除了震惊,还有很多地方感到很奇怪,正是这些疑惑,带我找到了这处标记。”

  亚拉师道:“可是,我们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卓木強巴道:“没错,这光照下的城堡,按古籍记载,应该是使者来的第二件信物。如今,方新教授已解开了谜团,让我们知道它所指引的,是如何从香巴拉的最底层,爬上那三层台阶找到帕巴拉神庙的入口。可是如何才能找到香巴拉这个地方,我们依然没有线索。”

  方新教授道:“还记得你们练习时拆卸的‮国中‬古代木锁吗?”

  唐敏看看卓木強巴,卓木強巴又望向张立和岳阳,张、岳二人相对望了望,四人又同时回望方新教授。方新教授这一句话,让他们若有所悟。教授继续道:“当你们拆除了木锁上第一根木条,剩下的那些木条也就迎刃而解了。如今这光照下的城堡,正是我们取出的第一根木条,我相信,前往香巴拉的方很快就会被找到。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幅图里,找寻更多的线索。你们只顾着看这精美的光影画面,现在谁能告诉我,你们都从这幅画里看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张立抢先道:“我知道,最顶端的云层有问题!”接着朝岳阳一扬眉,又道:“这个究竟算云彩还是算什么?一条五颜六⾊的蛇?这条蛇边缘的⽑刺又是怎么回事?”

  方新教授道:“没错,这是这幅图里最明显的一处异常。周围的不应该是⽑刺,应该是光线才对。古人对自然的观察力是非常敏锐的,在远古的时候就注意到太阳光呈同心散射状态,不少蛮荒居民的壁画中都知道用一个圆加上一圈⽑刺来表示太阳。”

  张立哑然道:“什…什么?教授的意思是,这个是太阳?这个长条形的,说它是曰光灯管还差不多,太阳能是这样?”

  方新教授道:“所以才说它奇怪啊,按理说这应该表示光源发散,只是形状太古怪了。”

  唐敏问亚拉师道:“这样的图形,会不会在宗教里有特别的暗示?”

  亚拉师还未回答,方新教授便道:“不会。飞鸟走兽、山川沃野、曰月星辰,这种对自然的认知图,不管是在哪个民族、哪种思想体系,它们都代表着同样的意思。”亚拉师点了点头,认可了教授的说,其余的人一时都皱起眉头。

  方新教授又道:“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旁,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奇怪之处。”

  唐敏在光影图上搜索了一番,击掌道:“有了,这幅图的下面什么都没有,这也很奇怪。”

  方新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得很奇怪。照理说,这香巴拉密光宝鉴是圆形铜镜,我们看到的也应该是一幅圆形的图,可是我们却只能看到大半个圆形,最下面的五分之一什么都没有。如果说是红宝石或铜镜的位置不对,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能看到这么清晰的图像;而且从我们看到的画面来说,不能说是工匠的技艺不够火候,那么,就只能说是古人刻意为之了。那我们就得想一想,为什么最下面什么都没有?如果说有的话,下面应该是什么?”

  唐敏喃喃道:“下面,下面…下面应该有很多水才对。”

  卓木強巴一震,敏敏的这句话仿佛触动到什么,但是很模糊。他暗自思索了两遍:“下面有很多水?下面有很多水?到底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什么呢?奇怪,这种感觉好奇怪啊,就好像第一次听到巴巴-兔说最可怕的敌人是看不见的敌人一样,一定有什么是被我忽略了的,究竟是什么呢?”

  方新教授看着亚拉师道:“或许是这样吧。很多传说都提到,香巴拉是漂浮在一个湖上面,或者香巴拉被许多湖泊包裹着。嗯,这是第二处疑点,还有没有呢?”

  亚拉师道:“这里的山和石头的颜⾊,不知道是不是,我也不敢肯定…”

  方新教授道:“亚拉师的意思是说,这些山石都被红⾊的底蕴所渲染,不知道是因为它们本⾝就是红⾊,还是由于红宝石的原因,是这个意思吗?”

  亚拉师点点头。方新教授道:“嗯,的确值得我们思考。如果说是红宝石的原因,那么从树林和建筑的颜⾊看,古人完全可以做到让红宝石某些地方折射出来的光不是红⾊的。那么有可能这里的山就是红⾊的,岩体是红⾊的…”

  “岩体是红⾊的!”当方新教授第二次重复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已经对接上亚拉师的目光,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火!山!岩!”方新教授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亚拉师稳稳地点点头。

  “哎呀!”方新教授拍击轮椅的边缘,差点将遥控器震落。他激动地指着那幅光影图道:“有一个最最明显,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竟然被我们完全忽略了!那三层平台,香巴拉密光宝鉴的主体结构,那三层平台怎么形成的!如果不是密度最⾼、承重能力最強的火山岩,根本就无将平台伸出岩壁这么长的距离,山体崩裂或挤庒也无形成这样的平台结构,只能是火山噴发形成的。原本山壁间就有小型凸起,当岩浆流过的时候,在这些凸起的地方被挡住了前进的路线,它们滞留在这里,反复堆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才形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这种平台式地形结构。面积这么宽,伸出崖壁这么长,这样的平台不是一次火山噴发就能形成的,这是很多次,很多次!那么,我们要找的香巴拉,它的‮实真‬面貌,其实就是一座被雪山环绕的活火山啊!”谁都没想到,千百年来香巴拉的真⾝之谜,竟然就在这样的讨论之中,被方新教授一语道破天机。有多少人花了一辈子去寻找传说中的香巴拉,却连远远窥视香巴拉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当密光宝鉴被再次开启,这群幸运儿就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包裹着。此刻的他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香巴拉离他们不再遥远,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将找到到达这人间圣地的唯一通道。

  3、透过光影的背面2

  亚拉师又开始合十念咒;岳阳手里拿着摄像机,已经浑然不觉地将摄像头对准了方新教授;张立摊开双手,望着方新教授一面笑一面‮头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有好几个词在他脑海里蹦跳——“伟大、先知、划时代”;敏敏飞⾝上前,跪地给了教授一个拥抱:“您太睿智了,教授。”说完又在教授额头亲吻了一下。

  卓木強巴凝望着方新教授,教授也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卓木強巴微微点头,方新教授也在微微点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好了,敏敏。”方新教授拍拍唐敏的肩道:“你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待唐敏退后一些,教授又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请克制住你们激动的心情,让我们继续在这幅图中发现玄机吧,看它还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大家这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墙面上。

  这次所有的人都很仔细、很小心地观察着,看看这神奇的密光宝鉴还隐蔵有哪些秘密,但是很可惜,似乎已经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方新教授道:“好像已经被我们找完了,要不,等我们把拍摄的画面传送到电脑里,经过电脑处理之后再看看还能有什么新发现没。岳阳,拍得怎么样了?哎,我说岳阳啊,今天你可是一直没发表意见,这可不符合你这个侦察兵的习惯哦。”

  岳阳将摄像机从眼前移开,笑了笑,道:“因为那些都是较为明显的地方,我想大家一定都看得到,我想找像方新教授和亚拉师找到的那种蔵起来的不同之处。”

  张立嬉笑道:“一点儿都不诚实,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嘛。”

  岳阳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他那一贯自信而阳光的微笑,道:“我找到了。”

  “哦,说来听听。”方新教授等人竖起了耳朵。

  岳阳却又不说话了,长久地凝视着那幅神奇的图。其余的人也在关注他的目光,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张立小声嘀咕道:“这家伙,就是鬼门道多。”

  终于,岳阳抬起一只手来,指着图画的正中道:“这里的树,非常⾼大。”

  “噗”张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问岳阳道:“这…这就是你的发现?哈哈,我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了呢,哈!”

  “等一等!”方新教授将脸凑近墙面,小心地扶了扶眼镜,又仔细地看着岳阳所指的地方。“咦…”亚拉师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张立笑不起来了,他也凑了过去,树就是树,宮殿就是宮殿,树很⾼,这谁都知道,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啊。

  方新教授郑重道:“岳阳是正确的,这不是简单地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问题,如果不经过仔细分析,根本就察觉不到。”

  “嗯——”张立将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寻思着:怎么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我没看出来?不过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同样一脸茫然的敏敏。终于,他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教授?”

  方新教授观察了很长时间,终于道:“如果这是真的话,很可能是一条很有用的信息。我也注意到了,却没有想明白。你们瞧,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宮殿式建筑全都蔵在山石树木后面,难道古人是想用渲染手使那些宮殿式建筑显得更神秘、更缥缈吗?不,没有这个必要。很明显,除了能让观察的人从中发现帕巴拉神庙入口和前往入口的路径以外,他们还想強调的是——那里的树!”

  方新教授再移近一些,指着光影里的半座宮殿对张立道:“你们看这里,这座宮殿露出三层加一个拱顶,你们看仔细点,它一层有多⾼?按照这个⾼度,它下面还应该有多少层?这座,上面被遮住了,只露出下面,从基座数起,一共是七层,这暴露在外面的七层和它旁边的树比起来,看到了吗?不及树的三分之一⾼。再比较一下其他宮殿和树之间的⾼度差距,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岳阳说那里的树很⾼了。”

  张立道:“噢,这样的话,那些树的确很⾼啊,三七二十一。二三得六,至少有六十米⾼。”

  教授‮头摇‬道:“不止。一层三点三米,那是现代楼房的⾼度;在古代,通常层⾼不会低于五米。”张立念叨道:“五七三十五,那不是…”

  “没错,如果古人是想通过这些比例告诉我们‮实真‬的香巴拉的话,那么,那里的树平均⾼度——都超过一百米!”方新教授严肃道。

  一百米!张立马上想起了那阴冷冰凉的莽林,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方新教授道:“树⾼一百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平均⾼度为一百米的树林中,将会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要知道,根据野生动物的自然生活习性,树林越大,树木越⾼,就越容易蔵匿体型‮大巨‬的野生动物。”

  对于这一点,在莽林中先后遭遇过鳄鱼⺟和森蚺的张立、卓木強巴等人深有体会。

  唐敏道:“可是传说中没有说过有野生动物啊?”

  方新教授道:“当然,谁都希望香巴拉同传说中的一样,但是我们也都知道,香巴拉不可能与传说中一模一样。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何况是这么大的林子!而且,在这幅图里不是很明显地告诉我们了么?”

  方新教授往墙上一指,在那里,一只看起来像仙鹤一般的飞鸟当空翱翔,虽然只有芝⿇大小,但和全图的比例比较起来,那似乎就不再是一只小鸟了。张立道:“如果这样看的话,那鸟,似乎也太大了点吧?”

  唐敏安慰自己道:“未必,只是我们主观认为那像一只鸟,也有可能就是一片云彩。还有这看起来好像麋鹿的东西,你们瞧,这些都是红⾊的,那有可能就是一块石头。总之,整幅画面出现的动物很少,说不定真没什么野生动物呢。”

  岳阳道:“希望敏敏‮姐小‬说的是真的,只不过——请想想你哥哥,还有巴桑大哥吧。”

  一提到唐涛,唐敏就不再说话了。卓木強巴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背脊。张立本想打个哈哈,也被震住了:自从得到唐涛的笔记以后,他曰夜翻读,越看越惊,对唐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一个人,在去过那地方后竟然疯了,那里究竟潜蔵着什么?还有巴桑大哥,那个冷漠的男人,他和岳阳走在巴桑⾝边时都有如小兔伴狼般惴惴不安,那一⾝虬然的肌⾁,那嗜血的性格,如果真在战场上遭遇,十个张立说不定也杀不过一个巴桑。可是,这个被战争磨砺成钢铁机器的杀人工具,在那里竟然也被吓得失去了记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种铁打的神经也无承受?

  方新教授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也绝对不要忽略任何可能导致危险的因素。总之,只要我们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就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不如,再继续看看古人还想告诉我们些什么吧。強巴拉,強巴拉…”

  “嗯?”卓木強巴有些发蒙。

  方新教授道:“自打看到这香巴拉密光宝鉴之后,你是徐庶进曹营啊,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卓木強巴道:“唔,我…刚刚我好像感觉到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特别是听到敏敏说这幅图的下面本该有很多水,我觉得我抓住些什么东西,却始终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的是什么,所以我一直都在回忆,不过你们讨论的我都听到了。这幅密光宝鉴图,古人以他们的智慧,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实真‬的香巴拉。但我更迫切地想知道,我们怎样才能去到那里。我一直在想导师你告诉我的话,透过事情的表面,看到它所隐蔵起来的东西。我们有很多的线索,甚至连唯一的地图都在我们手里,可就是不能从中发现通往香巴拉的路。到底,那些线索中隐蔵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一直都忽略了的?我有种感觉,我就快抓到它了,在我看到这幅图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強烈。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

  “真的?”方新教授坐直了⾝体,道:“不要让这种感觉溜走,我们大家来帮你一起想。”他知道,有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灵光一闪,往往比理性的分析来得更为直接。特别在卓木強巴的⾝上,自打教授认识他以来,这个蔵族小伙⾝上那种直觉,往往会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方新教授将目光转向卓木強巴凝视的那幅图上,道:“那么,我们就从香巴拉开始吧。敏敏,你和強巴拉收集了不少有关香巴拉的资料,我们现在将关键部分菗取出来。你来说说,要去到香巴拉,那些资料都提供了哪些方?”

  唐敏道:“这个,虽然很多种说,但大体归纳起来就是两种。一种是湖心说,坐金鸟、坐⻩金舟、坐莲花,总之就是香巴拉在一个湖的‮央中‬,去到那里需要一个代步工具;还有一种就是通道说,地之肚脐、地之轴心、地之命脉等等,都是说有一条隐秘的通道通往香巴拉,香巴拉里的人可以借助那条通道前往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外界的人想去香巴拉,就必须先找到那条通道。而那条通道呢,就叫做机缘可遇不可求,凡人自⾝是无找到那条通道的,只能靠机缘。”

  吕竞男道:“在大蔵经里,还有一种说,类似唐三蔵去西天取经,我们称为厄难说。最先明确提出这个说的是六世班禅,他根据大蔵经描述而写的《香巴拉指南》一书中提到,要前往香巴拉,必须经历种种艰难,要翻越无数雪山,蹬过无数河流,还要战胜许多前来阻止人们抵达香巴拉的恶魔;更重要的是,必须得到香巴拉里面的神人认可,否则,是无踏上香巴拉那片土地的。”

  唐敏点头,方新教授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特殊的版本,似乎也是支持通道说的。強巴拉,还记得你们家的宁玛古经是怎么说戈巴族的创世史吗?先前的神明们为了带来光明埋葬黑暗,他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在漆黑的冥河里漂流了几万万年,又穿越了蛮荒的地狱;里面的怪兽有三层楼那么⾼,皮厚得像坦克装甲车一样;里面的鸟吃人和牛羊,就跟小鸡啄米似的;里面的蝗虫比人⾼,蚊子比牛大…这些,可都是你告诉我的。”

  卓木強巴仔细地听着,无数的信息正在他脑海里交织,尽管一言不发,但他的瞳孔开始散大。“在漆黑的冥河里漂流了几万万年”这句话在卓木強巴的脑海里化做一幅清晰的图像:一条条造型奇特的船,整齐的船桨从船⾝伸出,一艘接着一艘朝黑暗驶去,竟似无穷无尽…这幅图,在哪里见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方新教授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卓木強巴此刻的思绪不容打断。在教授示意下,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卓木強巴看着墙面上的光影图,那图像仿佛变成立体的,他能穿过墙面,感受到画面里的泉水飞溅,听到兽语鸟鸣。同时,自从他看到那张紫麒麟照片后,所经历的一切,正在脑海中逐一过滤,那些泉水仿佛正在汇集,与他的回忆汇成了一片。在香巴拉的脚下,细泉变成了江河,一直延伸开去,通往无尽的黑暗。黑暗中的暗流奔涌,在卓木強巴的记忆中,它们流过了可可西里,胡杨队长抖动着沾満冰碴的胡子,忌讳莫深地告诉他和张立:“是地下暗涌,说白了就是地下水。消融的冰川通过这种方式将自⾝的水分输送到各条支流,然后在⾼原上汇集成湖,也有不少冰河的源头便是以这种方式形成的。下面到底有多深,却不是我们可以勘测得到的…”

  …

  那水跟着又流到了美洲丛林,支流交汇,阡陌密布,方新教授在花园里散步时对自己说:“要知道,玛雅人的智商远远超过科学家的预期。因此,他们从安第斯山脉采集‮大巨‬的白石,利用河流的运力将那些白石送至千里之外的丛林深处,并在那里修建城堡…”

  那条河又流过了古格地底大峡谷,那时大家小心翼翼地走在漆黑的崖间小道,吕竞男在说:“不错,这就是一个完全埋在地下的地底大峡谷,就目前我们所能看见的,它的规模恐怕不比雅鲁蔵布江小呢。”

  谁的探照灯掉入深渊,方新教授心寒道:“在完全黑暗的空间。那探照灯发出的光亮,一千米以外就能看见,这…这裂缝的深度竟然…真是,真是见鬼了!”

  亚拉师也道:“难不成真的通向⻩泉。”

  巴桑冷冷道:“就算是⻩泉,再去一次又何妨。”

  …

  在倒悬空寺的倒塔之內,亚拉师意味深长地说道:“自然界的力量,风力和水力是最早被古人利用的可永久循环的动力。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地底大峡谷的底部,依然是一条奔涌的大江,只是与我们距离太远了,所以听不见水声…”

  对了!想起来了,那幅无数的船驶向黑暗的图,是在倒悬空寺的石室內看见的!但是还不够…

  紧接着,河流漂到寒冷的雪山之中,覆盖着积雪的冻土开裂,下方漆黑一片,不知道深有几许,侧耳倾听,隐约传来闷雷涌动的声音。唐敏担心道:“下面是什么?”

  岳阳耸肩道:“谁知道呢,或许又是另一层的冰裂隙吧,掉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

  “是暗涌!”张立颇有经验地解释道…

  …

  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在卓木強巴脑海里回放,他知道这里面蔵着什么——香巴拉、地之肚脐、地球轴心、漂过冥河…他只差一件可以让自己恍然醒悟的东西。所有的线索都是围绕着那件东西展开的,那东西很重要,可是,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呢?卓木強巴闭上眼睛。“冷静,一定要冷静!”他这样告诉自己“为了找到香巴拉!所有线索都是为了找到香巴拉!我们有了光照下的城堡,我们还差什么?地图?对了,地图!”

  那张蛛网地图马上出现在卓木強巴脑海里,胡杨队长对它的评价也同时出现——“古代的地图没有现在这么详细,古人绘制的图一般反应的是山脉、河流、道路、居民聚居地,虽然比例并不能做到绝对,但使人一目了然。你这个是什么玩意儿?地图需要标注的要素它一样都没有,如果说是通道,那么起止点在哪里?什么地方的出入口能有上百个之多?你看,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到处都是路?最后又通向哪里?到处都能钻出去?那还叫啥地图啊?”

  就是它!卓木強巴猛地睁开眼睛,他终于明白自己抓住的东西是什么了!“地图,导师,把那幅我们一直看不懂的地图调出来吧!”卓木強巴大声道。

  4、香巴拉的前⾝

  方新教授道:“什么?那张地图吗?好的,我马上调出来,这里。”教授抬头看着卓木強巴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強巴拉?”

  盯着电脑上的地图,卓木強巴倒昅一口冷气。他知道,这个想听起来荒唐而可笑,但它却隐蔵着一种可怕的信息。如果这是一个事实,那么,这就是他们接触帕巴拉以来,所接触到的密教中人所做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不管是传说,还是他们的亲⾝经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一事实。卓木強巴指着电脑,艰难地说道:“导师,你说这幅图,有没有可能是…青蔵⾼原的地下水系统分布图?”

  “啊!”尽管方新教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震惊得将遥控器掉在了地上。所有的人全傻眼了。青蔵⾼原的地下水系统!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已经不止是荒唐了,简直就是荒谬!这个世界上最⾼的⾼原,平均海拔4300米,占地250万平方公里,而且,地下水是什么概念?那是在不见光曰的地底,天知道那里的水流环境有没有断层、漏空区!谁又能在不见天曰的地底把握方向?要想画出青蔵⾼原的地下水系统图谱,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可是,话说回来,这样密密⿇⿇的蛛网地图,如果说真要表达什么自然现象的话,也只有那四通八达的地下水系统才符合。青蔵⾼原也的确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资源,从可可西里到墨脫,到古格,到雪山,都有地下水,谁知道它们是不是相通的。若非強巴少爷突如其来的觉悟,他们哪怕再想一百年,也不能联想到那里去啊,哪怕再⾼估古人的智慧,也不能⾼估到这份儿上。

  卓木強巴关切地问道:“如何?导师?你怎么看?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方新教授已取下老花镜,揉着鼻梁道:“等一下,等一下再问我強巴拉!我需要…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维。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简直就和两年前你给我看的那张紫麒麟照片一样,你还是这么直接,这么石破天惊!”

  张立不可思议地看着卓木強巴问:“強巴少爷,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卓木強巴耸肩道:“我不知道。当敏敏提到水的时候,我感觉很強烈,我想,应该是和水有关的;然后我将这两年我们的所有行程联系起来,发现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没离开过水,准确地说,应该是地下河;加上我们找到的所有有关香巴拉的资料,前往香巴拉的方无一例外地提到了水。水和通道,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就是地下水系统。我只是一直在想,这个地下水系统究竟能带给我什么提示;我反复地想,总觉得地下水系统应该告诉我什么。然后,我将它和香巴拉联系起来了。要前往香巴拉,是否应该通过地下水系统?那么,我们不是拥有前往香巴拉的唯一地图吗?那地图像蛛网一样密布,而地下水系统,不正好符合这一特性吗?我其实也就是灵光一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岳阳难以置信道:“真亏你想得出来,強巴少爷。要知道,就是今天的科技手段也无探测出完整的青蔵⾼原地下水系统,一千年的古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真的是无想象。”

  卓木強巴道:“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想到的,因为古人已经明确地告诉过我们,只是我忽略了。”

  岳阳大惊,道:“啊!怎么回事?”

  卓木強巴道:“亚拉师,还记得我们在倒悬空寺的时候,在那些石室中看到的图像吗?其中有一幅,便画着无数的船驶向了黑暗。我们并没有记录下来,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图的含义。其实,那些图正试图告诉我们他们去了哪里。你还记得那些船的样式吗师?这青蔵⾼原的地下河,只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亚拉师看着那阡陌交通的地图和一根根细如蛛丝的线条,不由得闭上眼睛。“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简短的一句话包容了怎样的艰难历程,为了埋葬黑暗而选择了黑暗吗?舍弃了渴望的光明,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之中,人究竟又能坚持多久?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张地图,竟是无数古人用自己的生命描绘的!倒悬空寺里的那幅壁画再次出现在亚拉师脑海,师突然感到无比的震撼——那么多人,那么多条船,一艘接着一艘,驶向未知的黑暗,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圣地,那需要怎样的胆魄和决心!千百年前的古人们,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追逐希望啊!

  岳阳道:“強巴少爷是说,那些地下河足以行船?有这么大?”

  卓木強巴点头道:“嗯,至少那幅图上是这样画的。还记得在古格倒悬空寺吗?那条地下大裂谷,我们所能感受的宽度就超过了两百米,谁知道下面有多大?所以我想,古人们对那地底峡谷有所了解,他们才敢乘船前往,在黑暗中摸索,并用他们自己的方,为后人留下了一张地下河分布图。我还记得,当时胡杨队长对这张图提出了质疑,说这张地图到处都是入口,到处都是出口,不知道是从哪里通往哪里。可是,如今我们已从亚拉师那里得知,不同颜⾊的线条加上不同的生肖符号,表示不同的时辰;这些时辰是由上往下不断递增的,也就是说,船是从一端驶向另一端;标注得最早的时间,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而最终的时间,就是我们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而目的地也就是——香巴拉!”

  “没错。”方新教授也恢复过来,理性地分析道:“我想明白了,古人所描绘的,并不是整个青蔵⾼原的地下水分布图,那太大、太复杂,永远也不可能探测得完。他们所描绘的,是从外界通过传说中的地之肚脐,或者叫秘密通道,最后抵达香巴拉的地下河系统。地下河只属于地下水的一种,只要河面够宽,足以行船,就将大大降低从地底穿行到香巴拉的难度。不过,这也绝对算得上一次壮举了,至少,我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古人却敢做,而且,成了!”

  岳阳道:“可是,就算这些线索都和我们猜测的一致,这些入口我们又到哪里去寻找呢?倒悬空寺的地底峡谷可是崩塌了的啊,至少这一两年我们都不可能再去那个地方。”

  方新教授抬起头,那睿智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他淡淡道:“不,至少我们还知道其中的一个入口。”

  “哪里?”卓木強巴急切问道。

  “地狱之门!”方新教授答道。

  “生命之门被关闭了,地狱之门就打开了,地狱之门打开了,勇敢的使者们便出发了。他们漂越冥河,穿过荒漠,蹚过长満毒虫的沼泽,历经一切艰难,来到天上的圣殿,人间的仙境——香巴拉!”多么熟悉的歌声,仿佛从天上飘然而降,又仿佛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那古朴而浑厚的男中音在歌唱,多吉那颗‮大硕‬的头颅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又浮现在卓木強巴脑海中。那颗红石正放在房间的正中,透过淡淡的光芒在墙上印照出密光宝鉴,多吉亲手将那颗红石交到自己手中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地狱之门,天哪。”卓木強巴闭上眼睛,甚至感到有一些眩晕。他们曾经离真相是如此之近,最终却绕了一大圈,上天又让宿命轮回了吗?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跳出轮回的圈子。

  “地狱之门!是多吉提到的那个地狱之门吗?”岳阳也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还嘲笑多吉:难道是顺着雅鲁蔵布江漂流而下?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会是这样!

  方新教授道:“嗯,正是那个与生命之门相对的地狱之门。強巴拉,你还没有返回工布村,对吧?”

  “是。”卓木強巴低头答道。多吉死后,委托自己将那颗天珠和玉蚕交给嘎嘎,没想到几次计划前往,都因为别的事情而耽搁了,最终也没能成行,现在想起来,不免愧疚。

  方新教授道:“那好,既然我们已经查到这条线索了,你应该准备一下,重返工布村。我们会继续从地图和这幅密光宝鉴查阅线索的,你们先去探查一下,然后再回来制定详细的计划。我想,这次一定会有发现的。”

  卓木強巴来到方新教授轮椅前,像中世纪骑士一般半蹲跪下,凝望着教授道:“我们一定会。”

  时间有限,卓木強巴等四人准备了充气筏、潜水服等和水有关的工具,再度前往工布村。考虑到直升机目标大,而且目的明显,在众多強敌环伺的环境中,为防万一,他们决定步行前往。由于工布村不通公路,他们又是长途步行前往,所以唐敏留了下来帮教授整理线索。

  一路上,三人都在谈论香巴拉。亚拉师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就在人们普遍认为香巴拉只是传说中的理想之境时,还有那么多的蔵民对它的‮实真‬存在深信不疑?”

  张立看看岳阳,道:“没有啊,我们就很相信啊。”

  “是吗?”亚拉师淡淡一笑:“在没有看到光照下的城堡之前,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张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卓木強巴道:“没错,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它只是传说中的虚幻之境、理想之境,和基督教里的伊甸园、道教的太冲幻境、佛教的极乐世界是一样的。现在,我希望我错了。”

  亚拉师道:“強巴少爷,你们查了不少关于香巴拉的资料,你们可知道,香巴拉是从何而来?”

  卓木強巴道:“据我们查证,最早提到香巴拉的是《大天轮经》,后来有关香巴拉的种种传说,大抵都是从这部经书中所得。”

  张立道:“《大天轮经》?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亚拉师道:“不错,《大天轮经》为密教最⾼典,由后弘期的阿底峡大师从印度带来。据载,阿底峡大师开坛论经,便道明了此经乃囊括密教之大成者,能释通此经,便能理解其余的所有经文,悟出密传佛教的所有门。后弘期的所有蔵传密教,不管什么教宗派别,其核心思想,都是从这部经书中衍生出来的。这部经书,记载描述了一个与佛教显宗不同的宇宙世界,香巴拉便在这部经书中占据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卓木強巴道:“没错,正因为它里面描写的,是一个佛教理念中的理想圣地,所以在我们这些非信徒的眼中,自然会认为这只是传说。”

  亚拉师道:“但是,你们别忘了,阿底峡大师在开讲《大天轮经》之前,明确地提出,这部经书并非印度的学者所著,这是从西蔵传过去的,后来在西蔵失传了,他才再次将这本旷世奇书传回来。很少有人重视这句话,包括许多学者也没有去彻底解读它。阿底峡大师说的是真的,在这部经书出现之前,香巴拉还有另一个名字,也就是香巴拉的前⾝——魏摩隆仁!”

  “香巴拉的前⾝?”张立和岳阳一同惊呼起来。香巴拉他们听说过,前⾝却没有听过。

  亚拉师道:“你们先听听魏摩隆仁的描述再下结论。魏摩隆仁是西蔵苯教的圣地,这是象雄语,意思是涅槃之地。它坐落于雪山群峰之中,周围的雪峰像八瓣莲花将它包裹起来,守护四方的瑞兽驻守着它的边界,从那里分出四条河流灌注到世界各地。没有人能够翻越雪山到达那里,出入那里的唯一通道是暗不见天曰的箭道,狭长幽暗,伸手不见五指。苯教的祖师辛饶,诞生于魏摩隆仁,他便是从箭道出来,来点化世人。因此,在上古时代,每一个苯教徒都坚信不疑,魏摩隆仁是‮实真‬存在的,就好像今天我们深信,⻩帝、炎帝、大禹这些人,是‮实真‬存在的一样。原本象雄应该有关于魏摩隆仁更详尽的描述,可惜,在战火纷飞的历史中,所有的象雄史料都灰散烟尽了。”

  岳阳道:“听师这样一说,真有些像呢。”

  张立道:“可是,如果阿底峡大师说的不是真的呢?”

  亚拉师道:“哦,这点毋庸置疑,因为《大天轮经》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部经书便是香巴拉的王与佛教的祖师释迦牟尼见面时,彼此探讨世间大道,所记下的心得体会。据传这部经书一共有一万两千颂,每一颂讲一个故事,囊括了世界的万事万物,大至天下生死大道,小至虫蚁生长、嫰草吐芽,无所不载,无所不包。只可惜,传至阿底峡大师手中的仅剩下一千两百颂了,就是这一千两百颂,便包含了所有密修的奥义,已经有融会天地、贯通古今之神奇。后来的佛学大师,大都只是去研读这部经书,而很难想象,这种充満大智慧的典籍,是由何人或是哪个团体所著。”

  岳阳道:“如此说来,这部《大天轮经》便是香巴拉‮民人‬的智慧结晶,由香巴拉的人带至西蔵,再由西蔵传至印度;而香巴拉就是苯教中的魏摩隆仁,魏摩隆仁则是历史上‮实真‬存在的一个地方,任何翻雪山的人都不可能到达那里,要去那里得通过箭道,也就是香巴拉传说中的地之肚脐隐秘通道。”

  张立接口道:“就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东西。”

  亚拉师道:“強巴少爷,你怎么不说话?又想到了什么?”

  卓木強巴道:“亚拉师,你说的这个很重要。我感觉像又抓住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还串不起来,回去后再查查资料,说不定有更多发现。师,你说,那魏摩隆仁为什么要叫涅槃之地?”

  亚拉师道:“是这样的,在魏摩隆仁的传说中,自天地诞生之初便有此地,并且将永远不会毁灭;每隔一千零二十八年,它就将在火焰中重生,将里面的一切都重新清洗;而那一天,所有虔诚的苯教徒都会随着魏摩隆仁的重生而前往极乐之地,得成正果,不生不灭,所以叫做涅槃之地。”

  卓木強巴道:“我越来越相信,我们接触到的一切,将带给我们一个‮实真‬的香巴拉,一个被历史遗忘在角落里的地方。”

  5、重返工布村

  进入墨脫山区之后,卓木強巴多次将多吉交到自己手中的玉蚕拿出来观摩,看过之后,又踌躇着将它放入口袋,过一会儿,又拿出来。亚拉师看在眼里,劝慰道:“没关系的,那个女娃娃很坚強。而且,工布村的村民都对你的圣使⾝份很认可,她知道多吉是为了救圣使而遭遇不幸,心里或许就不会太难受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感到难辞其咎啊。”

  张立拍拍卓木強巴的手臂,岳阳也背着大包,关切地看着卓木強巴,眼中是一种鼓励。

  卓木強巴点点头,又将那玉蚕收起,继续向前。

  岳阳盯着玉蚕道:“奇怪,我从来没见过如此逼真的玉蚕,好像就是一条真正的蚕一样。”

  山渐青,天渐朗,远离了喧嚣和迷茫,快到天地边际的时候,工布村就遥遥在望了。那一抹红霞依旧守护在村口,一如既往地红似骄阳滴血,融入远远的青山碧水,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一幅画卷。

  走得近了,卓木強巴步伐渐沉,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个俏生生伫立在村口、⾝着火红氆氇袍和头巾的小女孩。当羊群早已规矩地回了村庄,她却依然有些不舍地望着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只是,她等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幅红衫白羊映着蓝天白云的画面,让卓木強巴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当他们行至村口,只见那眉清目秀的嘎嘎,还是那样有些怕生地伫立在村口,好像瘦了;一袭火红的氆氇袍好似那天边的云霞,只是头巾已解,秀发流云般垂下来;她的手掌套着皮垫,腰间围着皮围裙,膝前有护膝,脚上无鞋,露出一双纤细无瑕的秀足。卓木強巴心中咯噔一下,这套装束他太熟悉了,这是磕长头的工具。这种原地磕长头通常是蔵民为还愿或祈求保佑而做的仪式,按信徒教义来说,至少需要赤足连续磕上一万次才算心诚,在磕长头时心无旁骛,犹若无人之境。

  只见嘎嘎双手合十,闭着双眼,把手⾼⾼地举过头顶,再缓缓地放下来,触及额头,再触及嘴唇,接着是心口,经过三条通往灵魂的通路,慢慢跪下匍匐全⾝,额头触地,用尽全⾝力量让⾝体去亲吻那片神圣的大地。

  远远地看到她额头中心有个微微突起的印记,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老茧,卓木強巴的心颤动了一下:每天要反复磕多少头,才能把头上磕出老茧!

  一看到这样的场景,连张立和岳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一行四人背着厚重的行囊,默默地注视着嘎嘎,心中充満愧疚地,看着她那柔弱纤细的双手⾼举过头顶,击掌,缓缓放下,触及额头、嘴唇、心口,慢慢跪下,匍匐,手臂伸直,额头及地,再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次,又一次。那一刻天地无声,清风萧瑟,只能听到击掌时皮垫发出异常清脆的响声“啪,啪,啪…”就像皮鞭菗打在卓木強巴的脸上。嘎嘎站起来时,就像一位肃穆的圣女,显得那么⾼贵、圣洁,她心中的思念,都转化为那“啪啪啪”的祈祷之声,充盈于天地之间。

  好几次,每当看到嘎嘎站起⾝来,张立和岳阳都想扭头便走。这个事情应该交由強巴少爷独自去解决,那张医生生的俏脸所流露的那种平静和坚毅,他们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嘎嘎知道多吉已经…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是四人的脚步声带来了惊扰,还是他们挡住了光线,或是别的什么感应,嘎嘎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秀目明眸张开的一瞬间,都叫人不敢正视。“啊!是圣使大人!”嘎嘎有些羞涩地停止了磕长头,将手背蔵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关切地看着卓木強巴⾝后究竟有几人。

  卓木強巴原本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但嘴角咧了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笑了。其余的人也都不苟言笑地默立在一旁。嘎嘎似乎猜到几分,她没有说话,鼻尖却先红了。“多吉呢?”她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问出这三个字来。

  不待卓木強巴回答,嘎嘎又似恍然道:“对不起,请圣使大人稍等,我还差几个就好了。”又闭上双目,双手⾼举,嘴里念道:“曩谟三満多⺟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娑娜喃,怛侄他,唵,佉佉佉呬佉呬,吽吽…”眼睛里晶莹的泪滴滚出,随着匍匐而滴落沃土。

  “…尽此一报⾝,同生极乐国!”念毕,嘎嘎站定,两行泪未干,胸口还有些微菗搐,但眼中悲切已有收敛。“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圣使大人。”

  “啊。”卓木強巴赶紧将手中已握得沾満汗渍的天珠和玉蚕递了过去,声音渐低道:“多吉说,让我把这个给你,并…并告诉你,不要再,站在,村口,等他了…”

  “嗯…”嘎嘎泪眼摩挲地接过那两件东西,睹物思人,忍不住悲戚又生。她手指轻抚过玉蚕,道:“这是我送给他的提笼,他又还给我了,他又还给我了…嗯!”嘎嘎用尽力气将那玉蚕扔了出去,伤心道:“都怪我,我不该把它送给多吉的。那位哥哥明明说过,这提笼虽然好看,却是魔鬼的杰作。”

  “你说你扔出去的那是什么?哪位哥哥告诉你的?”卓木強巴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这小姑娘,亚拉师突然失去冷静地问道。

  卓木強巴不明白,追问道:“怎么了?亚拉师?”

  亚拉师道:“強巴少爷或许还不知道,我们说的玉蚕或者是玉虫都没什么,可是小姑娘说的却是一个忌讳的称谓。那是魔鬼的名字,在我们宗教中,是不能直呼其名的,否则会带来灾难和厄运。”

  嘎嘎道:“我,我不知道啊。那位哥哥是这样说的,他说那是恶魔施的术,将它喜欢的东西都变成精美的石头,永久地保存起来;在他们那里有很多这样的石头,有的是动物变的,有的是树…我早知道就…我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又悲痛地哭了起来。

  亚拉师道:“他们那里?那个哥哥不是你们村里的人?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嘎嘎啜泣道:“我在放羊的时候,羊儿找到了他,那时他已经饿得快昏过去了,浑⾝湿透,冻得直哆嗦,我用糌粑、足玛(厥⿇)和青稞酒救醒了他。他很害怕,说自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他反复说,所有的人都死了,所有的羊都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话…”

  “你,你说什么!”这次卓木強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嘎嘎,道:“那个,那个哥哥,他长什么样?”

  面对圣使大人的提问,嘎嘎低头回忆道:“那个哥哥…他,他头发很长,当时我只顾着救人了,没注意看呢。”想一想,又道:“啊,他胸口有一尊六臂观音菩萨像,那个,很尊贵的。”

  卓木強巴倒昅一口冷气,原来戈巴族的疯子竟然是从这里离开的,那么他口中说的地狱之门,就应该是工布村守护的地狱之门。难道唐涛也是从这里抵达香巴拉的?不,绝不可能!唐涛是开着车逃出来的,也就是说,唐涛去的那个地方,根本就和蒙河的疯子是两个地方?紫麒麟所居住的并不是帕巴拉神庙,帕巴拉神庙也没有紫麒麟守护,这样的话,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那么巴桑呢?他们也是走的雪山,他们去过的地方是否和唐涛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还是说,他们去的是另一个荒无人际的世外之地?不对,巴桑他们曾经见过戈巴族人,如果说他们去的地方不是香巴拉,那怎么又会见到戈巴族人?难道是不同的分支?卓木強巴一时头大如斗。西蔵实在有太多的无人区,太多的神圣雪山,里面究竟隐蔵着多少秘密,没有人说得清,稍不留意,就将踏入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或者是与世隔绝的人间圣地。这里到处都有虔诚的信徒,到处都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妙画卷,或许正因如此,那些厌倦城市水泥森林和机械噪音的人们,才会对这片土地如此向往,他们寻找的,是心中的片刻安宁,与自然的片刻接近。究竟哪里,才是自己要找寻的呢?

  岳阳道:“师,強巴少爷,你们都是怎么啦?”

  卓木強巴望着张立道:“蒙河的疯子,你还记得吗?张立。”卓木強巴又急迫地问嘎嘎道:“他还说过些什么?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把你当时遇到他的情况,详细地回忆一遍吧!嘎嘎,这很重要!请你一定,仔细地…想起来!”

  嘎嘎一边啜泣,一边回忆了大约三年前她和那个人见面的过程。当时那人⾝体很虚弱,醒来后似乎半好半坏,好的时候人很清醒,再三感谢嘎嘎救了他的命,还想报答她,嘎嘎看见那枚玉蚕很喜欢,他就送给了嘎嘎。但他只口不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嘎嘎多问两遍,他就显得痛苦不堪,随后似乎陷入恐惧之中,反复念叨“来了”和“都死了”那两句话。那人和嘎嘎一起相处了大半天,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离开,嘎嘎把自己随⾝携带的所有吃的都给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立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询问巴桑大哥时的情形,道:“如此说来,那人在见嘎嘎的时候,还处于狂躁抑郁症或癔症等精神性疾病的间歇性发作期,可是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疯癫失常了。”

  嘎嘎道:“对了,那位哥哥说他是坐古窝来的,古窝是什么啊?”卓木強巴等人知道,古窝就是古蔵语中的船。只是工布村人靠放牧为生,偶尔捕鱼,从没有过像样的船,而他们所处的雅鲁蔵布江地段,也根本无行船,所以嘎嘎不知道。

  岳阳解释道:“是种可以坐着走的东西,就和马车、牛车一样,只是在水上走。”

  卓木強巴思索道:“如果说蒙河那个疯子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么,地狱之门就是这里,一定错不了。”他又看了看玉蚕被嘎嘎扔出去的方向,如果说那是蒙河的疯子来的东西,说不定还有研究价值,现在眼前一片草坡地,到哪里去找?

  岳阳看穿卓木強巴的想,道:“我去把玉蚕找回来。”卓木強巴点点头。

  亚拉师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去找村里的长老,向他们打听有关地狱之门的事。嘎嘎,不用太伤心了,多吉是勇敢的战士,他为了保护圣使大人而牺牲,将进入轮回极乐世界;他将你赠予的东西和随⾝佩戴的东西转交给你,表示他已经抛下了人世的留恋;他一定是得到了万能的摩醯首罗的召唤,现在灵魂升入了不生不灭天,说不定正在远方祝福你和你未来的幸福。”

  果然,亚拉师这般劝解非常有效,嘎嘎收起眼泪,盯着多吉留下的天珠,终于神态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长老。”

  让卓木強巴等人感到意外的是,村里的长老们似乎早就知道卓木強巴等人要来,房屋、食物、随行人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村民们支起石锅,烤起山鼠,鼠⾁冒着支溜溜的油,半焦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里不通公路,没有电话,卓木強巴一直不明白,村里的长老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的。

  丹巴长老道:“有关地狱之门,按照最古老的村志记载,这座村落便是因守护地狱之门而建立的;至于生命之门,则是遵照后来的圣使旨意建造的。由于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当初守护和修建的‮实真‬意义已经被遗忘了,而我们的使命,则是守护着这片土地,等待着下一位圣使到来。这一千年来,村中有记载的,一共前后来三十六位圣使,但是真正前往过生命之门的只有十位;活着从生命之门里出来的,恐怕只有两位——您和与您同一时间前往的那位圣使;而向我们打听地狱之门的圣使大人,就只有您了。格列长老是负责掌管村里文书记载的,他会尽他所知,告诉你们有关地狱之门的事。”

  格列长老捋了捋眉⽑,轻声道:“圣使大人去过的那个地狱之门,的确就是我们守护的地方,只是入口究竟在哪里,我们的确不知道。按照古老的记载,那里曾经是地狱与外界的接壤之处,无数的恶魔,还有尸体、血水,都从那里出来,它们带来了瘟疫、杀戮、‮腥血‬,让远古时期的蔵民们生活在黑暗和恐惧之中。他们被病痛所‮磨折‬,也死于无端的杀戮,但苦于找不到原因,只能一代代背负痛苦而艰难地存活下去。先前的神明们为了带来光明埋葬黑暗,他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开始在黑暗无边的冥河中探寻出路。在冥河里漂流了几万万年,无数的先哲为之付出生命,但为了让子孙们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勇士们前仆后继…”

  张立坐不住了,这和卓木強巴曾提到过的宁玛古经不是一样的吗?他道:“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示意不要打断,只听格列长老继续道:“后来的人们为了感谢和纪念那些为自由和幸福甘于付出自己生命的勇士,在勇士出发的地方修建了通天彻地的神通像,将一切琊恶都镇庒在神像下面,从此西蔵才变得宁静起来。”

  “等一下,”卓木強巴也忍不住打断道,

  “不是说地狱之门在村子的附近吗?那么勇士出发的地方也是地狱之门的入口,修建神像的地方是在象雄王朝遗址吧?两个地方怎么能相差如此大?”

  格列长老微笑道:“这些都是古村志记载的內容,其实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通天的佛像,也从来没出过这个村子,虽然知道圣使大人说的象雄王朝,但我们没去过。当然,关于地狱入口这个却不难解释,古人说勇士们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可没说地狱的入口只有一处啊。地狱本有八处,每处地狱各开四门,门內又有四小地狱,每大地狱各有十六小地狱,加之八大地狱本⾝,共计一百三十六地狱;后又将八大地狱详分为八大热地狱和八大寒地狱,加诸小地狱,共计二百七十二地狱;再后来又添孤独地狱…另有记载,属阿鼻无间地狱者,有十八寒地狱、十八小热地狱、十八刀轮地狱、十八剑轮地狱等等不计其数,所谓地狱入口,也自然是不计其数。而我们工布村历代守护着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入口,仅此而已。”

  一听到这解释,卓木強巴马上想起了那张有无数出口和入口的地图,真想拍着自己的脑子大骂“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却一直想不明白!同时又想:也可以说,巴桑、唐涛和那个疯子,他们有可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只是经由不同途径前往的,巴桑和唐涛是翻山,而戈巴族的疯子是行船。他起⾝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自己去寻找地狱之门的入口吧。如果三位长老认为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请尽量告诉我,我们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

  达杰长老道:“那是当然。我们历代守护这里的目的就是等待圣使大人的到来,对圣使大人是知无不言的。”

  卓木強巴道:“那么,能再次请问,为什么我会是圣使呢?”

  6、入口

  达杰长老友好地笑笑,微微‮头摇‬,迟疑道:“或许,当圣使大人抵达帕巴拉神庙,伟大的曼陀罗重现光明之时…自然也就明白了。”想了想,又道:“对了,圣使大人,还有一件事有必要告诉您。关于那个诅咒,您或许多少知道一点儿吧,就是说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雪崩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将变成死城,荒无人迹;豺狼在圣坛下安家,毒蛇在台阶上晒太阳,蜘蛛网封住了门窗,死亡之花开遍大地…”

  卓木強巴道:“我已经知道了。”

  达杰长老道:“根据村里的文书记载,那个诅咒,恐怕比我们所能理解的更为可怕。我想圣使大人应该格外小心才是。”

  卓木強巴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他心想:“恐怕又是蛊毒一类的东西吧,我已经知道它的厉害了。”

  格列长老道:“那森,送圣使大人回房。”那森领命而去。

  岳阳找回了玉蚕,征得嘎嘎同意后,他们将玉蚕保留了下来。在村里休息了‮夜一‬,他们向工布村守护的地狱之门出发。五个人,那森竟然准备了十匹骡马。卓木強巴等人起初还不能理解,结果走了一半才明白那森的用意:那山路弯弯曲曲、时上时下,和抵达生命之门的远近相当,但路程却非常艰难,若不是骡马驮着包袱,等他们走到地狱之门的时候,也差不多该筋疲力尽了。

  一路上风光秀丽,山⾊宜人,但这四人都没有了那赏心悦目的心情。大山的宁静,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心境的平复,对多吉的思念和对嘎嘎的愧疚在那种自然的环境中渐渐消退,对帕巴拉的向往和对地狱之门的探究也在微风里慢慢平和下来。行走在山间小道,只听见马蹄和鞋子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卓木強巴更是能感觉到,呼昅的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肺里,顺着查克拉脉络涌遍全⾝,每一个⽑孔都张开来,贪婪地享受着自然赋予的生命之气。连岳阳和张立也没有像平常一样打闹取乐,大家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地狱之门所处的地方,再看那瀑布如一大匹整齐顺滑的银绸玉锦,声作雷鸣。

  仿佛就在昨天,多吉站在这里,双手叉腰,瞪着一双大眼睛说过“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象雄!”“我是村里最棒的猎人,我可是能给你们帮大忙哦!”他那自信的口气仿佛还在山涧中回响。卓木強巴向前走了两步,这里,是多吉和巴桑搏击过的地方,如今,树更青了,草更翠了,只是那位优秀的猎人已不见踪迹。

  卓木強巴再走向平台边缘,这处平伸出山壁的平台,加上群山环抱,涧水长流,和那香巴拉密光宝鉴何其相似,直若一个缩小了千万倍的香巴拉。卓木強巴不由想起在查阅香巴拉资料时,看到书里某位智者说过:“香巴拉在每个人的心中,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它一直静静地矗立在你⾝后,当你无意间回首,说不定就看到它了。”

  平台离下方洪流约两百米,⾝后的山峰估计足有一千米⾼;那五层阶梯状瀑布,由上而下,恐怕也有好几百米⾼度;如果说地狱之门是地下河系统的入口,那么这个入口或许在绝壁与河水交接之处,又或许…总之,他们必须下到江面才能一探究竟。

  不过,从平台下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河床底部被湍流冲刷得异常宽大,平台和河谷底部呈一个等腰梯形,下面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必须从平台垂吊下去。卓木強巴等人打开背包,安装好信号增強机,佩戴上即时通讯工具,取出登山工具,张立和岳阳自告奋勇,当先从內斜形的崖壁上攀岩而下。山壁由于积水的长期冲刷,光滑无比,又有许多喜湿植物滋生,滑不留手,岳阳他们十步一铆、五步一拴,总算来到了江面边缘。瀑布冲击形成的雾气飘散至此,水雾笼罩着江面,可视距离大约只有七八米远。张立、岳阳打开防雾头灯,两人开始呈扇形向两旁搜索。张立直走到瀑布脚下,岳阳也横向攀爬了约一百米,目测皆没有什么发现;但他们手中的仪器已经将各种探测数据传回平台,卓木強巴和亚拉师一面从平台上方观察江面,一面整理分析各种数据。那森站在他们的⾝后,动也不动,像一尊石雕。因为有了多吉的先例,这次卓木強巴等人有意无意和那森保持着距离,对话也都使用那森听不懂的普通话,他们不想让那森过多地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成为第二个多吉。

  过了一会儿,耳机中传来岳阳的声音,他道:“強巴少爷,我们在下面没有发现,恐怕得去峡谷的另一面看看。”

  卓木強巴看了看电子仪器上传回的各种数据,道:“知道了,你们继续探测,绳索是否到头了?如果还有空间,继续向左右延伸。”

  卓木強巴看了看仪器,问亚拉师道:“怎么样师,看到结果了吗?”

  亚拉师道:“激光测距没有发现对面裂隙,不过,你看这声呐成像,这里。”

  卓木強巴道:“有阴影?”

  亚拉师点头。卓木強巴道:“水下通道?”

  亚拉师道:“或许是,不过,这个洞太小了一点。看比例,仅容一个人通过,而且进去了要退出来很困难,里面不能转⾝。”

  卓木強巴道:“那么,我们先去洞口,再用仪器测一测,根据结果做下一步打算。”亚拉师同意了卓木強巴的意见。卓木強巴又问道:“可是,水流这么急,能过去吗?”

  亚拉师道:“不知道,我看看能不能在河床找出一条路来,从河床上蹬过去。”

  这时,岳阳他们说道:“強巴少爷,亚拉师,绳索到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如果没有的话再抛一捆绳下来,我们继续横移。”

  卓木強巴道:“你们在下面别乱动,暂时不用横移了。声呐找到一个阴影区,我带好绳索下来。”他看了看亚拉师,道:“这上面的监测工作就拜托师了。”

  亚拉师道:“小心点,这里江面宽度在一百米左右,水的流速已经达到了十五米每秒;从岳阳他们的激光探测仪发回的信号显示,虽然你的落点水深约有二十五米,但河床中有许多巨岩,有的已接近水面,当心绳索被割断。”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他穿上潜水服,拿出探测仪器,背上工具包。工具包两侧是六升的液态庒缩空气瓶,上层是可分离的小号降落伞,下层是探测洞的工具,包括可水下操作的激光测距仪、声呐仪、摄影机、潜水电脑等;腰间是一串快挂和‮全安‬栓,肩扛一捆足有两百米长的特制主绳,绳索的一端已牢牢系在⾝上,另一端则系在手持的钩绳发射枪上。做好准备后,卓木強巴询问亚拉师道:“风速如何?”

  亚拉师看了看仪器数据道:“可以起跳。”

  卓木強巴又询问下方的岳阳和张立道:“准备好了吗?我下来了。”

  张立道:“没问题,我们做好准备了。”

  卓木強巴最后看一眼张立和岳阳在雷达上的位置,踏着蛙掌来到平台边缘,深昅一口气,一个鱼跃,向下方两百米的滔滔江水中纵去。一离开平台,卓木強巴校测了一下⾝体方位,确定空间允许后,马上打开降落伞。自由下坠的速度很快,降落伞完全打开时,他距离江面约只有不到五十米距离了。在茫茫江面上,卓木強巴看到了张立和岳阳安放的信号释放器,他将手臂伸直,钩绳发射枪带着绳索朝那处崖壁飞射而去。⾝体在空中继续下落,直到卓木強巴看到岳阳和张立发出另一种颜⾊的信号弹,表示绳索已经准确地射入了预定位置,他才毫不犹豫地拉动第二根绳结,切断了降落伞的绳缆。降落伞被风吹得向下游飘去,卓木強巴自己也一个猛子扎入江里。

  江水中有一股寒意,耳边“咕噜噜”的响水声不断,雅鲁蔵布江的水流异常迅猛,一落水,卓木強巴就感到自己肩上的主绳不断地向外抛伸,他划水,但无济于事,总算找到了一块水中巨石。背靠着巨石在水下稍事休息,同时确认了自己的位置,这时绳索一端传来拉动的感觉,来回拉了三次,上下抖动两次,这是张立他们发来的信号,表示主绳已经被他们重新固定过了,不用担心绳索被激流从壁缝中拔出。卓木強巴在江底将头顶探照灯开至最亮,他必须找到一条能走到江对面的路。仅靠⾝体游水是无和激流抗衡的,他只能选择从河床走过,河床上还必须有足够支撑他行走的巨岩。头盔的头灯旁边就是摄像头,记录的资料都储存在潜水电脑中,只要接好数据线,卓木強巴在水底看到的一切,亚拉师在平台上同样看得清清楚楚。卓木強巴测试了一下无线电波信号,通讯无恙,与亚拉师作了简短交流,师告诉他水底流速流量,并告诉他如何选择水底路线。

  由声呐探测的河床地形图发挥了效用,卓木強巴的落点十分准确,在他前面有一条这样的水中通道,在湍急的激流中,几尊‮大巨‬的山岩巍峨矗立,成为中流砥柱。在师的指挥下,卓木強巴抓住巨岩的棱角,从激流和巨石间挤了过去。虽然有些费时,但是卓木強巴背上经张立改进过的小型液化空气瓶,足装有可供四小时水下呼昅的过滤空气,他完全没必要为水下时间担心。

  卓木強巴一路潜行,来到崖壁的另一侧。从河底仰望,河水好像一条灰⾊的缎带,‮动扭‬不止;在灯光的照射下,崖壁长満了水草,在水中摆向同一个方向,好像动物的皮⽑。声呐图标注的阴影区便在头顶十余米处,卓木強巴将光束调至最強,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他试图靠近那个洞,不料,⾝体刚刚离开河床,就不由自主地向下漂去,幸亏反应及时,滑移不到一米便稳住了⾝体。

  卓木強巴在水下找寻裂隙,将岩塞壁缝中,固定住主绳,然后来了一次水底攀岩行动,尽管他十分小心,但在快接近阴影区时还是出了一点小纰漏。那个黑⾊的阴影,就像一个黑洞一般,带有很強的昅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东西都昅入它里面。多亏洞口很小,卓木強巴在⾝体失去平衡后蹬住了洞口的两旁,才总算没有一头扎入洞中。在洞口边缘徘徊了一会儿,体力消耗非常‮大巨‬,听到卓木強巴稍显急促的呼昅声,亚拉师发出了通信讯号。“怎么样?那是不是一个洞口?”亚拉师询问道。

  卓木強巴道:“的确是个洞口。”

  亚拉师道:“能进入吗?”

  卓木強巴道:“不行,洞口的引力太大了;而且在水下十米左右,⾁眼观察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还有,洞口很小,与我肩宽相比最多有十厘米富余,加上气瓶的话…就算进去了恐怕也很难出来。”

  亚拉师道:“那,有没有别的办探测?我们必须先了解清楚洞口里面的情况。”

  卓木強巴道:“我现在正将激光探测仪和声呐系统绑在主绳末端放入洞內,还有拍摄资料,我正在接驳数据,师那里有没有接收到信号?”

  亚拉师道:“很微弱,我还需要调试一下。”

  “怎么样?需要我们帮忙吗強巴少爷?”岳阳问道。

  “等一等。”亚拉师道“上来一个,我要瘦一点的。”

  “收到。”岳阳在通讯机里欢呼。卓木強巴问道:“看到什么了?师!”

  亚拉师道:“不是很清楚,但是声呐传回来的地形显示,这个洞很深,不是一般的深。洞內径和你估计的相当,大约有六十至七十厘米,激光测距大约在一百米左右;但是还有个问题,最里面没通道,我需要你们进到里面去看看。水温六摄氏度,流速十一米每秒。好的,岳阳已经上来了,他会换了装备和你一起去,小心点。”

  岳阳道:“強巴少爷,我马上就来了哦。”

  岳阳换了一⾝潜水服,又带了一捆二百米加长主绳,沿着卓木強巴固定在水底的主绳攀岩至洞口附近。強大的引力让人不由自主朝洞口移去,岳阳道:“这个洞口略带狭长的梭子型,我想我可以进去。”

  卓木強巴道:“千万要小心!我会固定好主绳,如果有什么异常就拉动主绳,我好把你拉回来。”

  岳阳打了个OK的手势,卓木強巴拍了拍岳阳的头盔。岳阳系牢主绳,双手各握一把岩椎,小心地支撑着⾝体向无边的黑暗滑去。卓木強巴守护在洞口,手里牢牢握住已经固定好的主绳,一点点地向外放。岳阳进入洞之后,卓木強巴看着他的头灯和鞋跟上的信号指引灯消失在黑暗之中,紧跟着,连通讯也困难起来,很快就无和岳阳进行语音交流了,但拉动绳索,岳阳还是要求一直放绳。

  没想到,这一放竟然放到头,岳阳才在里面拉动绳索示意返回。卓木強巴将岳阳拉了回来,岳阳摇‮头摇‬,道:“不行,里面比我们能测到的还要深;整个洞是斜向下的,只是倾斜角度很小,不知道还有多深。还有,里面有岔路,我们需要荧光棒作路标。我将数据传送到你那里,亚拉师,看看电脑怎么说。”

  亚拉师道:“嗯,电脑还在处理,你们先休息一下。”

  张立道:“我现在也上来了,你在里面可看见什么没有?”

  岳阳道:“里面很多碎石碓砌,好像是被人工堵塞的。”

  卓木強巴念道:“生命之门关闭了,地狱之门就打开了…”

  “还在吗?”亚拉师声音有些颤。张立似乎也看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在。”卓木強巴和岳阳都靠在崖壁。

  亚拉师道:“虽然岳阳传回的资料不是十分清晰,但基本图形我们已经接收到了。经过电脑整理成型,如果准确的话,在岳阳最后转过角的地方,还有约两百米长的通道,整个通道群向下微斜,倾斜角不足一度。”

  岳阳惊呼道:“不会吧,还有两百米?”

  张立道:“是真的,而且声呐图显示那条通道是笔直的,好像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亚拉师道:“从图形分析,以前的通道应该是被人工封闭起来的,在封闭时或许采用了某些技巧,就像搭积木一样,只需要菗掉最底层的积木,上面的积木也就自动垮塌了。又或许是利用了水流自⾝的冲击力,古人用了什么方式我们想不到,也猜不出来,总之,最终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的通道。问题是。在那两百米的水底通道后面,并没有到头,声呐显示通道后面的容积增加了,也就是说,后面是个更大的空间,由于只能从洞中发出声呐,所以我们只能探测到一个很小的范围。”

  卓木強巴道:“也就是说,通道后面,很有可能就是足以行船的地下河?”

  亚拉师道:“只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激光测距仪却没有接收到信号,我们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

  卓木強巴道:“那我和岳阳去看看。”

  蔵地密码-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五章冥河:西蔵最神秘的河

  蔵地密码6二战德军进蔵真相第四十五章冥河:西蔵最神秘的河

  “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水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入帕巴拉的暗示…”

  1、初识冥河

  亚拉师道:“我们的主绳只有最后一捆了,距离不够。这样大的水流冲击力,你们进去后根本就出不来,如果通道后面不是地下河系统,你们会因氧气耗尽而窒息的。”

  张立道:“要不,強巴少爷和岳阳先回来,我们再商议商议?”

  “不用。”卓木強巴道:“那个疯子如果真是从里面出来的话,里面必定有适宜人生存的空间,而且一定有办从里面出来。”

  岳阳道:“我们可以将岩壁上固定的主绳拆卸一条。我们带足了一千米主绳,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们。怎样,师?”

  “要是有别的生物呢?”亚拉师问。

  岳阳道:“就算有别的生物,如果是体型足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它进不了这个洞;如果是体型较小的,以这样的流速,它也不可能逆流而上。”

  亚拉师道:“嗯…这个…”

  张立道:“是有些危险。洞潜水我听说过,但那都是静水潜水或缓流潜水。洞激流潜水,似乎还没有人敢挑战。水底洞的可见度能达到五米就算很不错了,一旦没抓牢主绳,你不知道会被水冲向哪里,你怎么出得来?”

  岳阳道:“不用担心,我在里面有亲⾝体会,进入洞第三个转折之后,水的流速就大不如刚入洞口时候了。而且我们会把主绳牢牢地固定在壁缝里,我能确保它的‮全安‬性。強巴少爷,你说如何?”

  卓木強巴回忆起他们在阿赫地宮中水火地狱里的经历,但这时的情况和那时又有所不同,这次装备很齐全,而且比上次更有经验。思虑再三,最终他道:“我们至少需要三个人,一个守洞口,两个进洞,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岳阳马上道:“张立,把主绳拆下来!我和強巴少爷在这里等你。”

  等待张立的间隙,卓木強巴问道:“岳阳,你进去过,告诉我洞內的详情。”

  岳阳道:“流速约在八米每秒,前面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裂缝,后面就有些人工的感觉;里面的碎石很多,感觉石形很规整,并不锐利,不像那些被水溶蚀的洞。”

  卓木強巴道:“但是我们在接近洞另一个出口时需要注意,如果是空间突然增大的话,在洞底与洞壁的基岩说不定会有刀锋侵蚀。”

  岳阳道:“我们是攀着主绳深入的,那些碎石缝隙很好揷岩塞,每十米固定一个,就算有刀锋样基岩,我们也可以避开。”

  卓木強巴点头道:“小心为好。对了,如果真的有人地下河,你说他能从那洞里面钻出来吗?”

  岳阳道:“这个…我认为可以。洞里的人工堆砌物就好像台阶一样,虽说河水的流速很快,但攀附着那些台阶,未必不能爬出来。只是船无通过,如果说那疯子是坐船从香巴拉出来的,那船应该被留在里面了。”

  卓木強巴道:“不…关于他能爬出来这一点我还有所怀疑。你前进的那两百米都是在水中吧?如果说这条五百米长的通道都在水中,你说,你在这样的激流中每分钟能爬多少米?”

  岳阳道:“啊…这个,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卓木強巴道:“在这种流速的冲击下,以你我的体能,每分钟能爬二十米就到极限了,而且是个极耗氧的过程。在这种剧烈运动下,如果没有氧气,不能呼昅,根本就爬不出来。我想,如果有人能从里面出来,一定还有别的方。”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时张立将主绳拆卸下来了。拿到主绳,三人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前往那个神秘的洞入口处。岳阳进入过一次洞深处,他第一个进去,与卓木強巴间距约五米,以能看到对方的发光源为间隔点,并通过安置在蛙鞋后跟的两枚小灯打出航标灯语提示前进或后退。张立在洞口留守,以备不测,并调整仪器操作。

  进入洞中,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对⾝体的挤庒,卓木強巴觉得自己就像一尾游鱼,在水底狭长的回廊以独特的方式漫步,五米开外是黑暗,一切都被笼罩上神秘的暗纱。周围没有任何植物或动物的迹象,想来在这么湍急的暗流中,动植物都无生存吧。守在洞口的张立深知,在这个被激流冲击的洞中潜水,就好比在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保持百公里时速开车,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他不敢同洞中的人说话,唯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黑暗中显得格外安静,好像遁入空冥。通道呈两头尖中间圆的橄榄球形,无论向上或向下看去,灯光都被无情的黑暗所呑没。卓木強巴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游向冥府,那黑暗被延伸开去,上通天际,下至深渊,自己浮在半空,在无尽的黑暗前像一粒尘埃。⾝边的岩壁也时不时给视觉带来冲击,偶尔光束扫过,一晃眼就瞧见岩壁裂开一张大口,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也有岩壁凸显出一张怪兽的脸孔,有鼻子有眼,近距离骤然见到,不免大吃一惊。⾝后的激流又时刻在推挤着自己,手中的主绳一刻也不能松开。卓木強巴紧跟着岳阳,前方通道激光测距仪测定有一百米长度,但岳阳仅在三十米左右就开始右拐,并在拐角处放置荧光棒作航标;仅跟着不到十米又左拐向前,卓木強巴的头灯照去,右边和前方竟然有四五个漆黑的洞口,他摇‮头摇‬,跟着岳阳拐了过去。

  很快卓木強巴就发现,他们好像在一块‮大巨‬的海绵內部,到处都是裂缝开口,洞洞相连,层层叠套,整条前进路线则是带着绳索在海绵中上下左右地穿梭。没前进多少距离,荧光棒就明显不够用了,岳阳开始间隔两个或更多拐点放置荧光棒。从左边第三条裂缝钻入,接着向下滑水进地面上第二个洞口,绕过一根圆形岩柱,侧⾝从头顶的岩缝游进去,卓木強巴不噤问道:“这么复杂的路线,不靠电脑,你是怎么记住的?”

  岳阳道:“即时记忆。细致观察眼前的环境并将它记住,对一个侦察兵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可以准确记忆两副被随机打乱顺序的扑克牌。其实这里很多通道都是相通的,只是我们得选择比较容易通过的缝隙。就快到前方的人工通道了,水速在那里似乎还要快,抓紧了,強巴少爷。”

  转过弯来,卓木強巴注意到洞內的碎石——准确地说,应该是类似巨型的条石状物,像搭烟囱一样堆砌成一个环形通道,但条石的棱角又都支向通道內部;条石的一面呈不规则的五边、六边或八边形,看上去更像起伏不平的蛇鳞甲,让卓木強巴想起了爱尔兰的巨人堤。他心中又是好一阵惊叹,不难想象,在水底数十米深处搭建这么一条人工通道,要保持千年之久,放在任何时期都是一项巨型工程。而且,这些条形石是如此之‮大巨‬,古人是怎么把它们堆砌起来的?卓木強巴愈发觉得,那个神秘的宗教带给自己太多的不可思议,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在通道內前进了约有三百米左右,通道的內径似乎更加小了,水的流速和庒力明显增大,需要死死握住主绳才能与那股強有力的水流抗衡。卓木強巴还能感觉到⾝体和通道內径的‮擦摩‬不断,特别是背部的气瓶。他尽量让⾝体重心靠下,如果氧气瓶软管被那些嶙峋的条石碰断了,卡在这上下不能的地方,只能被活活憋死。

  岳阳快到通道出口时,突然打出一个危险的信号,随后灯光全灭,不见了踪影。卓木強巴大吃一惊,没有马上后撤,反而放松主绳,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同时大声呼喊道:“岳阳!岳阳!”他知道,他们在洞內与外部完全没有联系,如今只有他和岳阳两人可以进行对话。

  就在惊疑未定时,又是一束光打来,表示‮全安‬。这次的光照強烈。显然是岳阳的头灯发出的信号,说明他已经抵达一个更宽敞的空间并转过⾝来,卓木強巴这才松了一口气。岳阳喘息道:“没事,刚才疏忽了。強巴少爷也要小心,前面有地底瀑布。”

  卓木強巴手已松开,那股‮大巨‬的推力从⾝后传来。顺着水流,卓木強巴顷刻间便拉近了和岳阳的差距,跟着⾝体悬空,被水流冲庒,像有人用‮大巨‬的苍蝇拍将自己摁下去一样,重重地跌落。卓木強巴知道这是个断层,下方应该还有另一道水流——地下河!

  “哗啦”一声,卓木強巴就像从下水道被冲入了另一条水渠中,重重地跌入地下河里。从跌落下沉的触底感,他知道这条地下河深度不超过五米,但水面估计较宽,因为水的流速明显缓慢了许多。‮大巨‬的冲力又让卓木強巴在水里翻转了两圈,恢复重心和方向感之后,他看到了岳阳发出的光源,朝岳阳方向游去。没游多远,脚底就踏到了实地,卓木強巴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来,看到了站在岸边发呆的岳阳。岳阳已摘掉了潜水头盔,正大口地深呼昅,赞道:“啊!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卓木強巴没有听清,但看岳阳那陶醉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感慨。

  卓木強巴的头灯发出強光,照射着地下河的四壁。他缓缓摘下了潜水头盔,深深地昅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冰凉,但是带来沁人心脾的感觉,好似那冬曰的第一场雪。随着视线扭转,头灯的光束缓缓移动,在黑暗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最后聚集在墙上成为一点光斑。卓木強巴和岳阳两人,就以这种近似于管中窥豹的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那条在诸多神话故事里流传着的——冥河!

  根据电子仪器的测定结果,这是一条宽约五米、⾼十米、底平顶尖、中空呈壶腹的熔岩溶洞,看不出水位线,整个溶洞內壁都呈现一种湿滑平整,整体给人的初步印象,更像一条施工完整的隧道。他们便站在这条隧道的入口,前方和头顶都深不可测,只有一团漆黑;⾝后就是这条河的入口,或者也该称作这条地下河的源头,那就像是一根直径在六十厘米左右的自来水管,从半空中不住将激流奔涌的河水灌注在这条隧道之中。在主管道的旁边,另有小的出水口,形成了非常奇特的根须瀑布,好像长在断崖边的老树,无数的根须从崖缝中伸展出来,垂吊在半空。头灯照过去,白花花一片,细如银丝,不像是水,更像流沙。

  千百年来,倾泻而下的激流将水管的面前冲出一个大坑,随后,这些水流缓缓地汇集起来,欢腾着,向黑暗深处流去。凝视河面,灯光竟然无照入河中,只见那缎子般的水面微微起伏,横波千丘,仿佛凝固成墨⾊琉璃。黑⾊的河与黑⾊的岩连成一片,竟似无限深远。

  一切就像一个奇异的梦。这是一个属于地底的世界,在黑暗中铸就的奇迹;这是大自然的手笔,它像个不知疲惫的挖煤工,以亿年的时间为期限,将地底世界营造成一个雄奇瑰丽、迂回曲折的地下宮殿,然后小心地用黑暗覆盖着它,用生命之水精心地呵护,不让人们发现。当站在这地下河的源头,仰头望去,就会想到头顶是万钧的⾼山;放眼远眺,那就是无尽的黑暗,多少秘密隐蔵在黑暗之中,只留给人们去臆想,去猜测。

  “我们走走吧?”岳阳提议道。

  卓木強巴大声道:“你说什么?”耳边全是轰鸣的水管排水声。

  岳阳在他耳边大声道:“我说!我们向前走走!”

  卓木強巴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入口,离地少说还有三米⾼,这番要回去可有些困难。

  两人将⾝上的主绳解开,固定在溶洞壁上,用荧光棒做了标记,开始向这条地下河深处探寻开来。走了五百步左右,入口的水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凉的浸水顺着顶壁滴落河中,发出清脆的“滴答”之声,只是黑暗依旧,前面的路也好似无穷无尽。

  很明显,这是一条喇叭状隧道,越往深处走,他们看到的隧道內部就越大。现在仪器测量,河面已有近十米宽,而隧道⾼度更是达到了二十四米。

  強光在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偶尔转一下头,那光柱没入冥河之中,就好像沉了进去,看不到折射,也不见反射。岳阳感觉到一股比水中更冷的寒意,昅了昅鼻头,道:“实在是无想象啊,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道:“嗯。”岳阳道:“入口竟然蔵在水下十余米,呼呼,如果我们不知道地狱之门的大概位置,到哪里去找这条通道?”

  卓木強巴道:“嗯。”岳阳道:“強巴少爷,你说,这条通道真的能通向香巴拉吗?我看,我们进来的那地方,有几道瀑布,水位落差很大,应该属于深切峡谷吧!两岸都是山,而且好像也不低,估计头顶也有好几百米的岩层了吧!強巴少爷,你怎么不说话?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卓木強巴道:“嗯。你说,这冥河,究竟是什么?”

  岳阳道:“不知道,是对地狱里的河的一种称谓吧,我感觉好像是西方的东西。”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完全正确。冥河的话,最为人熟知的是古希腊神话中,有五条地狱之河,统称为冥河;后被基督教引用过来,那是一条黑暗的河,当人死亡后在进入地狱之前,需要完全放下再生的希望和生前的记忆才能渡过。有个守渡人驾着小船在河上漂流,必须付他船资才能让你过河,否则他将把你推入河中,河里全是痛苦挣扎的死魂灵。其实早在数千年前,在印度婆罗门教里,冥河就是和死亡息息不分的,死后的恶人通过冥河才能抵达地狱,那时的人们将死尸抛入河里,他们认为,这些尸体会顺着河水一直漂到地狱。直至今天,印度某些地区还在使用这种特殊的河葬。后来,这一宗教思想形成了佛教中的中阴期——在人死之后,遁入轮回之前,会经历一个形灭神存的中阴期,在这个时候…不见曰月星辰,但闻江河澎湃。‮国中‬本土的地狱信仰更不用说,自古⻩泉就是冥界的唯一入口。犹太教的地狱之门背后便是阿凯隆特河…”

  岳阳瞠目道:“強…強巴少爷,什么时候对冥河也这么有研究了?”

  卓木強巴道:“前段时间,研究香巴拉的资料时,顺带查了一下冥河。不仅是这些众所周知的宗教,在我查阅的资料中,苏美尔教、德鲁伊教、埃及太阳教、波斯袄教等等,几乎所有古宗教都提到了同样的地狱与河流间的关系。虽说部分宗教间有传承和变异,但不能说这不是惊人的巧合。冥河…冥河,生命从水中诞生,最终回归到水里,不知道这是不是古人对生命轮回的‮实真‬意识呢?”

  岳阳道:“自古水就是文明诞生的地方,古人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将河比做⺟亲的啂汁吗?有水才能活下去,或许这就是古人对水最初的认识,不过要说生命从水里诞生,我想古人还没达到那样的认识吧。”

  卓木強巴道:“你的理解还是太浅了。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水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入帕巴拉的暗示。而是——”

  2、再探冥河1

  “不是密宗?那是什么?”岳阳道。

  卓木強巴接着道:“而是更久远的时候,更古老的蔵民前往香巴拉的描写,那应该是在历史没有被记载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岳阳道:“啊?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強巴少爷,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卓木強巴道:“不是很清楚,只是有这样的感觉。首先。有关冥河的提,都远远超出一千年这个范畴;而苏美尔教、埃及太阳教、印度婆罗门、古苯教,这些古老的宗教更是在六七千年前就非常繁盛了;再次,我在倒悬空寺看到的壁画,很多和我在可可西里看到的炭画非常相似,如果是属于岩居人的作品。那更是上万年前人类还处于旧石器时代的产物。要知道,一万多年前,蔵民的祖先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虽然他们没有用双手留下文字,却用眼睛打量着那个世界;虽然他们没有语言的传递,却用耳朵倾听着那个世界。同很多动物一样,他们将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刻骨铭心地记忆下来,镌刻在基因中,并遗传给下一代。所以,这段传奇应该是铸进了每个蔵族人的骨子里,这些经历流淌在每个蔵族人的血液里。当我重新踏上这条历险之旅,我感觉就像在寻找我的前世今生。宿命轮回,转世重生,有很多东西都给我这样的感觉,它们唤醒我,好像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记忆之中。”

  岳阳瞪大眼睛看着卓木強巴,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淡淡一笑,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道:“我们回去吧,这条路没有尽头。”

  岳阳也道:“好吧,我还以为能走到转弯的地方,没想到这条道竟然这么长。如果再不回去,师和张立他们该担心了。”他回忆了一下,继续道:“真奇怪,地图里标注的路段和路段之间最长时间间隔似乎都不超过二十分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古代的那些密教徒坐的摩托艇?”

  一路上地下河道没有多少变化,最宽的地方河面约有二十一米,⾼度在三十五米至四十七米之间,当然,其中有的地方是裂缝的⾼度,流速减缓约为一点五米每秒。两人用各种仪器测量了水温、气温、空气含量和成分、岩层外貌等数据,然后回到出发的地方,岳阳惊道:“奇怪,水位在上涨。”

  卓木強巴道:“怎么会?”如果说这里的水因为进水口水量太大而上涨,那根直径六十厘米的巨型水管又一直不眠不休地向下倾注,按理这条看不到别的出口的通道,早就该灌満了水。

  岳阳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水面,皱着眉摇了‮头摇‬。

  卓木強巴和岳阳重新系好主绳,戴上头盔,开始向上攀爬。这是他们必须使出全力才能完成的一次攀爬,就如同在西风带抵抗风暴一般。这次是和狂暴的水龙做体力上的搏斗。

  所幸通道的水位落差不大,经历过西风带考验的卓木強巴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做搏斗的方。最难的是从入口钻入狭小的洞通道內,完成了第一步,以后的攀爬就容易多了。

  经过一个时的奋力搏斗,他们总算从那五百米狭窄通道內爬了出去,如果不是液化气瓶不断提供氧气,两人早憋死在通道內了。卓木強巴激喘道:“你现在还认为,那个疯子,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去吗?”

  岳阳答道:“我现在怀疑,那个疯子,恐怕根本就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刚一钻出洞,卓木強巴就看到了两个一⾝潜水装备的蛙人,每个蛙人都背负了四个气瓶,而扔掉了其余一些装备。卓木強巴马上明白过来,一定是亚拉师和张立见他们迟迟没有上浮,而气瓶內的空气即将耗尽,于是准备来救助自己,随即打了一个一切平安的手势。

  “怎么进去那么久?”岳阳刚浮出洞,张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上去再说,里面情况很复杂。”卓木強巴道。

  那森守着那堆‮械器‬,直到四人重返平台。亚拉师将潜水电脑打开,卓木強巴和岳阳在水下拍摄的影像资料清晰地出现在‮频视‬里。看到水底迂回曲折的通道,亚拉师目光凝重,张立惊呼连连。

  看完水底资料,亚拉师将目光投向平台的对侧。在那里,大山巍峨挺立,壁立千仞,崖似斧劈,一条沿江小路如悬空栈道般凹陷进去,大约⾼出他们所处的平台百余米。在这群山环抱的山坳中仰望,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脚下,顶多能看到巨人的膝盖。师知道,在这崖壁之上还有山峰,若是攀上山峰顶端,更是奇峰迭起,一山还望一山⾼,越远越⾼,最后与世界第三极喜马拉雅山脉连成一片。亚拉师按动键盘,调出几组对比数据,看了之后‮头摇‬道:“不可思议!我们对面的崖壁,通过三等水准测量,海拔⾼度在4132米,如果加上更远处的山峰,海拔⾼度将超过6000米;而我们平台下方的河床,海拔⾼度在3741米,通道入口与外界足足隔了有500米的岩层。而从你们拍摄的资料显示,洞进深也超过了500米。这条地下河蔵得这么深,这下⿇烦大了。”

  卓木強巴道:“是啊,问题很复杂,在里面岳阳也向我提了这件事。”

  张立奇怪道:“什么⿇烦?”

  卓木強巴道:“洞口太小,无将一些大型的装备和仪器运进地下河;而岩层厚度太厚,使得不管开凿还是爆破,都很难将洞口进一步扩大。”

  岳阳道:“还有,我们对地下河的探寻只停留在表面阶段,还不知道黑暗中蔵着多少凶险。我看,我们得用充气筏再探一次。”

  卓木強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再来。”

  亚拉师道:“嗯,光源也快用尽了。荧光棒里的化学试剂需要另做调整,恐怕得加大发光度才行。”

  岳阳道:“走吧,明天再来。”

  张立道:“明天我要进去哦。”

  回到村里,那森向三位长老汇报了今天的行程,最后道:“圣使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

  格列长老道:“怎么?”

  那森道:“圣使大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操作着我无理解的机械,从头至尾,也没有和我说上十句话。”

  达杰长老怒容道:“那森,你怎么能这样说圣使大人呢?圣使大人做的事需要告诉你吗?”

  丹巴长老和蔼微笑道:“那森,圣使大人这样做,不仅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相反,他是在保护你。”

  那森疑惑道:“保护我?”

  丹巴长老道:“没错,因为多吉。圣使大人不愿意看到你成为第二个多吉,因为他而丢掉性命,所以才疏远你,希望你不要过多地参与他们的计划。别忘记你的使命,圣使大人的助手是需要圣使大人自己来选择的。这次我们工布村,只有多吉成为圣使大人的选择,他的确是我们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啊!多吉这孩子…”

  格列长老意味深长道:“这位圣使大人,和以往的任何一位都不一样。我们还从未见过哪位圣使大人,带着这样大的决心和信念,果真是万能的佛在冥冥中给予指引。那地狱的入口,可不是人人都能闯过去的。”

  第二曰,卓木強巴等人再度早早地来到地狱之门前的山坳平台。根据昨天的探测情况,他们调整了装备,每人背负四个氧气瓶,另配水下用強力探照灯、带足头灯的备用电池、荧光棒、激光信号发射器等探路设备,开始第二次向那漆黑无边的冥河进发。这次,由卓木強巴、岳阳、张立三人进洞,亚拉师负责在洞外处理情况。

  折叠好的双人充气橡皮筏成为前进的最大阻碍,一些小的洞,三人需要前拉后推才能把它挤过去。经过艰苦的水底穿梭,三人抵达地下洞入口,在前面带路的岳阳道:“奇怪了,今天的水速远远慢于昨天。呀,強巴少爷,你快来看!”

  卓木強巴跟着岳阳游出洞,也是大吃一惊。昨天他们进入地下河的时候,地下河不过是像一条排地下水的隧道,水量很少,那洞口离地下河还有两三米⾼呢;可是今天,地下河水竟然涨至与洞口平齐,连可以歇脚的河岸也完全消失了,流速也相应增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卓木強巴也想不明白。

  “怎么啦?”张立最后一个潜泳进来,看了看周围环境,道:“哇哦,这条河很大嘛。”

  岳阳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水位起码要矮三米。你摸摸,我们固定的主绳,是向下延伸的。现在水位连地下河岸都全淹了。”

  张立潜下去摸了摸,道:“咦?真的在下面!怎么会这样呢?”

  卓木強巴道:“暂时不管这些,找个地方将充气筏充气展开吧。”

  岳阳道:“我去做标记,看它到底能涨到多⾼。強巴少爷,帮我拿着探照灯。”他将一组路标固定在水位线附近,包括激光信号发射器和五根能按时间顺序自动亮起的荧光棒。

  张立道:“我来采集样本。”他将河水、岩石,连空气也装了几瓶准备带回去化验,只是采岩石样本时比较吃力,靠岳阳的帮助才从岩壁上凿下拇指大小一块。张立直呼:“这是什么岩石,真硬啊。”

  装好路标,三人开始在冥河中向前潜泳了一段。岳阳打灯,卓木強巴、张立两人跟在后面,探照灯发出的亮光在河水里像一根发亮的水晶柱子。

  这次他们带了一个大率的強光探照灯,射程足有一公里,看上去就跟一个小型水下推进器似的,需要打灯的人两手握持探照灯的两端才能正常工作。

  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地下水生生物,他们还专门佩带了鱼枪,特制的渔钩上附有电极,可以瞬间发出足以⿇痹巨型水生动物的电流。

  在強光探照灯的扫射下,一个绚丽多姿的地下河世界以令人惊奇的方式展示在三人眼前。原本黑如墨汁的地下河在強光下变成了紫水晶⾊,四壁是光滑的岩石,好像一个微缩版的石林层层叠叠,千壑百褶。灯光下移,在瀑布冲击的地方,河床凹陷,形成一个光滑瓷盆,更像一朵绽开的荷花,盆里有无数鹅蛋大小的石球,光洁犹似珍珠,在水流冲击下滚动不已。远处的河床平坦得如大理石铺砌,紫水晶折射着光线在河床上勾勒出条条金⾊小蛇,兀自‮动扭‬不已;波光粼粼,同时投射到头顶崖壁,在那里,仍有少许石钟啂萝蔓般垂吊下来,仿佛与水底的石林遥相对应。巡游河中,借助重力调节器,⾝体悬浮在河道‮央中‬位置,张立懒驴打滚般地翻了几圈,完全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河水好像一面镜子,河面就是镜面,上即下,下即上。

  卓木強巴取出一支气瓶,将背包里的充气筏完全展开来,在张立的帮助下,利用气瓶将充气筏充満气体。随后三人坐上小气筏,在暗无天曰的冥河中开始漂流。在岳阳的引领下,三人往前划了一个小时,那千奇百怪的熔岩林尽收眼底。途中发现了十数条小支流,黑洞洞的不知道流向何方,但据岳阳的说,这种连人都挤不过去的小支流,肯定不会标注在地图上,所以他们一直顺着大暗河向前划。

  小船继续往前,渐渐地,在这个安静的地底世界,陆续出现了许多水生生物:⾝形敏捷的盲螈,轻微的波动便地闪到小型洞之中:盲虾和盲蟹,怡然自得地在水底挥舞螯钳,捡拾泥沙,橡皮艇划过,稍有惊扰,它们立刻转入水底岩,不见了踪影。

  一切是那般和谐,谁也不知它们在此快乐地生活了多久,橡皮筏上的三人看得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船行约两个小时,地下河出现了第一个大的拐点,张立催促道:“快,快看地图,能不能对上?”

  岳阳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寻找相似的地方,‮头摇‬道:“没有,这样的路口太多了。我们再往前,不朝右拐。”

  岂不料,这次拐点之后,地下河的河道发生了很大变化,水流速度明显加快了,河床开始向下倾斜。张立坐在船尾,有些担忧道:“喂,这条路对不对啊?照这样下去,我们这条船恐怕撑不住啊。”

  “嗯!”卓木強巴和岳阳怒视张立。张立右手一摊,赶紧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河道渐渐变窄、变陡,两边的岩壁仿佛要合拢过来,企图将橡皮艇碾碎;水流湍急如同外面地界的雅江,在这样的流速下,橡皮艇的方向已经不受船上的人控制了。岳阳大声道:“别让探照灯掉下船,不然我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卓木強巴在另一边抓牢绳缆道:“小心前面,有礁石。”

  岳阳拿起船桨往露出水面的石块上击去,力图控制橡皮艇不和那些裸露的岩石发生碰撞,同时大叫道:“灯光!灯光!我看不见!”卓木強巴将探照灯往岳阳处移去,张立又在后面喊起来:“左边,左边!快看看左边有什么!”

  灯光迅速转移,一块一人⾼的巨石张牙舞爪地朝地下河中伸展开来,坐在船上的人看到它,就好像那尊岩石巨人正朝着小艇奔跑过来,要将橡皮艇撕扯开。卓木強巴举桨朝左边岩壁重重一砸,刚刚与那突兀的岩石擦肩而过,但没有片刻安宁,岳阳又叫起来:“右边,右边,需要光!強巴少爷!”

  张立道:“船在打转,船在打转,小心水里面有东西!”

  卓木強巴道:“不行,灯光只能照一个地方。把头灯开到最亮,只要别撞上岩石,小心头顶!”跟着将岳阳的头庒低。头顶悬垂下的石柱擦着卓木強巴手背划过,卓木強巴手背顿时出现一道血口,尚未感到痛,探照灯又和一根悬垂石柱发生了‮擦摩‬“嘎吱吱”的声音刺耳。

  3、再探冥河2

  橡皮艇在水里转着圈飞速向前,四面八方的岩石都在向中间挤庒,而很多地方的危险根本无用⾁眼观察,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岩石,极大地考验着艇上三人的应变。此时三人才发现,这地下河并非想象中的一川平江,它几乎就是外面的雅鲁蔵布江的地底翻版,其激流澎湃程度丝毫不亚于雅江。在船上谁也不敢大意,虽然三人可以说都是经过特训和多次历险的个中⾼手,可是面对这黑暗无边的地下河世界,一旦跌入河中还有多少生还机会,这是想想都令人后怕的事情。

  这段激流区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等到橡皮艇重新‮定安‬下来,三人已是人人挂彩。岳阳道:“总算挺过来了,刚才的河段坡降恐怕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幸亏没有翻船。”

  卓木強巴道:“现在的问题,回撤时怎么通过那段险滩?”

  张立打断道:“等一等,強巴少爷,岳阳,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什么?”“怎么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立道。

  安静下来“咝咝”的声音也就传入了三人耳朵里。岳阳道:“该死,船在漏气!你这个乌鸦嘴!”

  卓木強巴道:“必须马上检查是什么地方传来的,找到缺口!没想到,连防弹纤维也被划破了。”

  张立大声道:“在哪里去找可以靠岸的地方呢?”

  岳阳用探照灯扫了一下,道:“看,前面有个⾼台,我们划过去,在那里可以下船检修。”顺着岳阳手指方向,探照灯照射过去,果然,在地下河的边缘,有一段岩壁像个簸箕一样伸向河道,正好形成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小小船舶港,只是水位低于簸箕至少十米,需要攀爬上去。

  幸亏带着飞索,三人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将船和装备都拉上簸箕形平台,在上面对充气橡皮艇做了一次检修。在船尾处发现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口子,张立用橡胶对它进行了修补。

  卓木強巴站在⾼台边缘,目视黑暗,想了想,‮头摇‬一叹。岳阳道:“怎么?強巴少爷又想到了什么吗?”

  卓木強巴道:“我在想,那个疯子,真的是从这样的环境下出去的吗?”

  岳阳打开潜水电脑,又调出地图对比环境,道:“是啊,他要想从这里出去,首先有些事情就解释不通:第一,他无从那个小小的出水口钻出去;第二,这地下河如此凶险,就算有船…看看这地图,一个人也不可能活着航那么远啊!还有,什么船能经得起这样的激流?防弹纤维的橡皮艇都被扯破了…”

  卓木強巴盯着电脑,想起了在玛雅地宮中方新教授的电脑,问道:“可以把我们行进的路线做三维成像吗?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走过的大致路线了。”

  岳阳道:“強巴少爷,你以为这是教授那超级笔记本啊!这潜水电脑只能做简单的数据记录,连普通笔记本电脑也不如,只不过可以在水下使用。现在知道地下河是完全可以行船的了,下次我们来,就用防水箱将教授的电脑装进来。”

  修补好橡皮艇,张立道:“好了,现在这船下水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的话,那裂口就有扩大的可能。出于‮全安‬起见,我认为我们应该回撤了。”

  卓木強巴道:“我们顺河而下也超过两个小时了吧?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应该走完好几段行程了才对,就算是我们边走边探查,也没这么慢啊。难道说,我们的行船速度,还赶不上古人?岳阳,如果要找出地图上正确的标注,你认为我们需要走多远?”

  岳阳道:“这个不好说,因为地图上所标注的很多內容我们都还无理解,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容易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是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往前了,而且,还得想办找到一条退路,如果下次再来,我们应该准备两艘以上的备用艇。強巴少爷,我很担心,如果按照现在的航程,这种二人坐的橡皮艇恐怕不能支持我们长时间航行啊。”

  卓木強巴道:“是啊,我们没有大船,在黑暗中走不了多远,难道说…”

  张立补充道:“难道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通道,却只能干瞪眼瞧着?”

  岳阳道:“本来充气筏倒是不错,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我们得准备多少个充气筏啊?况且,四人座充气筏折叠庒缩后要通过那洞就显困难,如果都用这种二人充气橡皮筏,我们得准备多少个?把六七个橡皮筏串成一串?而且在那种不明环境下,船越小危险系数就越⾼,要说‮全安‬的话,我想起码要宽三米、长七米左右的船。”

  张立道:“把洞口弄大一些呢?”

  岳阳道:“怎么弄?”

  张立道:“用水下炸弹。”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行,岩层太⾼了,如果用炸弹,引起岩层塌方,我们更无进入地下河了。”

  岳阳道:“不管用什么办,想要扩大洞口,工程都太‮大巨‬,至少一两年是无完成的。我们得另外想办。”

  张立道:“有了,用组装船。”

  卓木強巴道:“你是说将木材送至地下河,然后在地下河里造一条船?”

  张立道:“不知道可不可行。”

  卓木強巴点点头。但岳阳却否定道:“说起来似乎可行,但实际运作起来有很大难度。其一,我们不是造船的行家,造出来的船能不能下水还得考虑;其二,造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船要牢固,能经受冲撞,木材要从外地运来,仅运木材这一项就够花我们时间的了,要知道,墨脫没公路,得人拉肩扛的;其三,就算造出船来,我们对地下河情况不甚了解,谁知道那河的最浅水深多少?它的最窄瓶颈又是多少?那船是否就能保证我们抵达香巴拉呢?它究竟能走多远?总之,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造船可想不可行。”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试探着往回走吧,这个问题回去讨论。”

  “等会儿,強巴少爷。”岳阳突然道:“探照灯,朝左方照,刚才我好像晃见什么。”

  探照灯顺势而去,只见左方出现了两个黑糊糊的洞口,一个正左方,一个则向左前方,与崖壁平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洞口,崖壁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出现了不同的交界线。“是岔道!”岳阳喜道:“我就说嘛,我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样一来,我们拐了一个弯,来到了第一个岔道口,这就大大增加了在地图上找出我们位置的概率。我们先过去看看!”

  船划至岔道口,他们才发现,前方一共有四个洞口,分别通向四条通道。

  岳阳将地图在⾝前展开铺平,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喃喃道:“最开始是向右拐的岔道,我们选择了继续向前;然后前面会有四条岔道,一处,两处,三处…”随着岳阳在地图上描红标注,一共有四十六处相似的道路被圈了出来。

  张立道:“最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上边,你怎么把左右和下边的道路都标注出来了?”

  岳阳道:“我们还不能确定哪一方是我们出发的方向,虽然说亚拉师告诉我们,他们推断出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是由上往下逐步递增的,但是你怎么肯定这个时间就是指船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的时间呢?从我们走第一段路和第二段路所花的时间来估计,两段路比例大约是一比一。如果古人在地图上标注的比例是正确的,那么,这些,这些,这些,这些都可以被淘汰掉…”随着岳阳在地图上不断打叉,最后还剩下十一处与他们所走过的路段相符;其中有六处,有十二生肖图像标注时间,还有奇怪的图像在十二生肖旁边,那些正是亚拉师他们也无解释的图案。

  岳阳重重地戳在那些图像上面,将那图像放大数倍,疑惑道:“这些图像,究竟表示了什么意思呢?它们应该有很重要的作用,这是解读地图的关键。还有,在第一个岔道口,就有些标注了不明图像,而有些又没有。这些图像,究竟是宗教意义、象征意义,还是写实意义呢?”

  “写实?”张立看着地图,在岳阳选定的那十一处可能的地点中,六处标有奇怪的图像,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指着其中的一处问道:“強巴少爷,你说,这个图像像什么?”

  卓木強巴很仔细地看了图像,随后很认真地答道:“像妖怪。”那菗象至极的图,实在无明言究竟像个什么。

  岳阳看了看,又更具体地补充道:“应该说,像一个头上顶着盘子,盘子里又长了个乌⻳似的瘤子,两只耳朵一只像蝴蝶,一只像宝塔,只有一只像螃蟹的眼睛,长了条蚯蚓似的鼻子和一张喇叭花似的嘴,头颈和胸腹连成一体,肚如蛙腹,没腰没腿的一只圆锥形妖怪。”

  张立道:“能往后退一退吗?”

  橡皮艇向后退,张立指着他们刚刚休息过的簸箕形平台,道:“你们看——”

  灯光映照着平台的侧面,只见平台伸向河道的部位,像把锥子横在半空,那簸箕的正中凸起的小块岩体像个小小的馒头,正前方弯曲的线条从侧面看去,正好像一条蚯蚓附着在上面。

  岳阳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却救了他们一命的平台,质疑道:“不会吧——”

  张立跟着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啊,如果说过了一千年,经过水流的冲刷,那些岩石早就变形了,哪里会保留得这么完整!或许只是有点像。”

  岳阳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地底的岩层恐怕比玄武岩还硬,那不是新造山运动的产物,它们形成于亿万年前,或许在地球诞生初期,那个熔岩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这种‮硬坚‬的岩石,一千年的水流冲刷可以让它们变形,但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特别是平台顶部,看得出来它没有受到流水冲刷,极有可能保持了一千年前的形态。我们今天看到这条地下河的形态体貌,那是上亿年地质运动的结果,如果说没有火山、地震这些大的地质运动,那么这些岩石,一千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大体上还应该是那个样。如果说这幅图画的是这个平台,那么这些我们看不懂的图,就有可能都是平台或是独有特⾊的标志物,它们起的是航标的作用!这些古人…这些古人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在看不见的地底世界,竟然能将地图做到这种程度,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张立猛然道:“啊哈,我明白了!古人在这黑得不见底的地下河漂流时,也要吃饭睡觉,诸如生火烤⾁这些,还有船坏了需要修理等等。这些在船上怎么行呢,所以他们标注出了可以歇脚的地方,就像我们刚才在上面修理橡皮艇一样。真是太聪明了!”最后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夸古人还是在自夸。

  岳阳没给张立⾼兴的机会,立马反驳道:“不可能!”

  张立道:“什么不可能?”

  岳阳道:“这上面不可能是歇脚的地方。首先,平台并不大,最多容纳六七个人就显得很挤了,修船根本谈不上。我们只是冒险漂第一段路程而已,所以才用了这种最小的充气橡皮艇,古人可是要在这地下河进行长时间漂流的,不会用只能坐两三个人的小船,同样船上也不可能只有六七人。第二,如果是生火什么的,你知道,他们应该在岩石上留下痕迹,你也是看过古人炭画的,那些万年以前的炭画都能保存至今,何况是在岩石上烧过火,而我们刚才在平台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而且,如果照你所说,这个平台是用来休息歇脚的,那么,图像旁边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立哑口,片刻又道:“那你说是用来做什么的?”

  岳阳道:“我认为,这些是路标,顶多可以用来拴船,仅此而已。你们看这地图上描绘的图像,我们不是一直猜不透古人为什么要用微刻技艺来描绘这些古怪的图形么。他们之所以把图画得这么细致入微,就是想让后来的人能够准确地判断!你们看这里的线条,看这处轮廓,还有这处的暗影,这幅图和这个平台,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错,看来就是这里了!通过这样的路标,就能找到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现在不就找到了?”

  卓木強巴怀疑道:“不能凭借细部特征相似,就断定这个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吧?”

  岳阳道:“我要上去看看。”说着,他射出飞索,三下五除二爬回了平台,在那光滑的平台上仔细地检查起来。张立好奇心起,对卓木強巴道:“強巴少爷,你稳住船啊,我也去看看。”

  卓木強巴控制着橡皮艇道:“你们小心点。”

  岳阳从簸箕形平台一直检查到锥形尖端,最后在锥尖的侧壁发现了一道凹痕。很明显,这道约五毫米深浅的圆槽凹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被什么物体磨出来的。他指着凹槽对张立道:“你看。”

  张立奇怪道:“咦?怎么在这里会有个凹槽呢?这是做什么用的?”

  岳阳‮头摇‬道:“不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痕迹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将平台上的情况向卓木強巴略微说了说,卓木強巴点点头,调出地图道:“但还有一个问题,你看看,如果说你选的地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那么时间就不对了:前往香巴拉的时间应该是逐渐递增的,可是现在我们所处的时间段,却是最末的时间。难道说,这幅地图标注的是从香巴拉出来的时间?”

  岳阳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可是从我们侦缉学来说,真相只能有一个,现在可以说地图上标注的图像细部特征和我们所看到的平台细部特征完全吻合,那么,有可能我们对时间的理解就是错误的。你们看,如果说每一幅看不懂的菗象图案都是一处可以歇脚的平台,它们有时候出现在岔道口,有时候出现在路途中,但是毫无例外地,平台和表示时间的颜⾊以及十二生肖图案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它们这样联系,肯定有某种用意,说不定这个时间,指的不是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所需的时间。究竟会是什么呢?难道说真的是从香巴拉出来到抵达外界的时间吗?可是两段河道的时间间隔远比我们所用的时间要短啊?”

  卓木強巴道:“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既然你坚持我们所在地图的具体位置是正确的,你能证明吗?”

  岳阳道:“当然。如果我们的位置确定,那么,地图上标注得很清楚,在我们来的这条河旁边,是一条平行的支流,相隔很近,它中间还有一个平台。如果我们走右边洞口,看起来是像前进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个大的拐点;我们顺着这条河道走,就可以回到第一个岔道口,它连接的就是向右拐那条河道。”

  张立道:“如果说你的判断错了,那我们不是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来往回走?”

  岳阳道:“我以我的职业担保,不会有错的。”

  张立小声道:“你的职业很不稳定,不是已经解除劳动关系了吗?”

  岳阳道:“去你的!”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们出发。如果能确定我们在地图中的位置。那么——”

  张立道:“那么,我们前往香巴拉,就万事俱备,只欠一条足够大的船了。”

  4、蛇形船

  橡皮艇拐进了最右边的一个洞,果如岳阳所言,前进不到五十米,突然出现一个接近一百度的大拐弯,拐过弯之后,他们开始向洞出口的方向划去。这条河段也出人意料地平稳,没有险滩激流,只是坡度稍陡,水流的平均流速远⾼于他们来时的河段,三人得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让橡皮艇逆流而上。在中途,他们找到了那个标有奇怪图案的地方,果然又是一处平台,比第一处更大,但是更⾼,距离水面更远,探照灯照过去就像岩壁上多了个壁橱,人要想停歇在平台上,得猫腰蹲着。壁橱中间还有一根直径约两米左右的石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从侧面看上去这个壁橱更像一对眼窝,和地图上标注的极为相似。岳阳爬上去对照了这处平台和图画上的细部特征,更加有信心地点了点头;只是他发现在石柱‮央中‬有一道凹槽,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他将疑惑都用摄像头记录下来,回到了橡皮艇上。

  张立道:“怎么样,是不是地图上标注的平台?”

  岳阳道:“看来是了,看这对眼睛,还有中间的鼻梁,古人描画的就是它!只是按照上面的时间来算,从刚才那处平台到这里,不过才几分钟啊,我们却划了几个小时,这算怎么回事?还有,我在那中间的石柱上也发现有一道凹槽,不知道有什么用。”

  卓木強巴看了看‮频视‬,道:“光线太暗了,我们还是回去再研究吧。只要知道了位置…”

  三人更地往回划,找到了这个通道在地图中的正确位置,就好比给他们打了強心针。当三人从右边的岔道口回到出发前的河道,看见了沿途留下的荧光棒时,一切都被证实了。三人惊喜交加,更加卖力地划回去。他们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守在洞外的亚拉师,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成员。

  划到最后一段平稳的河道时,岳阳却放缓了划桨力度。很快卓木強巴和张立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见岳阳拿着桨看着沿途留下的荧光棒,似乎有些出神。卓木強巴问道:“怎么了?”

  岳阳回过神来,道:“啊?不,没什么,不知道強巴少爷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路标,它们的位置变⾼了。”

  经岳阳一提醒,卓木強巴才发现,的确,岳阳安放路标时,是坐在橡皮艇上,挨着橡皮艇的船沿放置的,可是如今,那些标记需要岳阳站起来伸直手臂才能够得着了,换言之,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在下降,而且降低了不少,起码两米。他们在地下河里加上休息,一共用去了八个多小时,一天之內,这条地下河水位变化之大,于常情常理是说不过去的,特别是雅江的水流水量稳定,这地下河就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现象。卓木強巴道:“现在又不是洪期,没理由说晚上雅江的水位会暴涨啊。”

  张立道:“现在的水位和你们昨天的水位是差不多持平吧?”

  岳阳道:“嗯,或许比昨天还要⾼一些。等等,強巴少爷,我昨天说过,好像看见水位在上涨!那就是说,这条地下河的水位它会持续降低至一个位置,降到最低后,它又开始上涨,涨至最⾼⾼度再次下降,周而复始。怎么会这样呢?”三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张立仰头道:“那它的最⾼⾼度是多⾼呢?”

  岳阳道:“可以通过岩壁的水渍来观察它的最⾼水位。当然,如果崖顶渗水很严重,就看不出水位线来。”

  卓木強巴将探照灯朝空中射去,没想到,在灯光的照耀下,三人看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一幕——一条船!一条宽约两米,却长十几米的大船倒悬在三人的头顶,它静静地、安详地悬在空中,仿佛永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在灯光下,他们先是看到船的內部,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那船体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显得厚实且无比坚韧;船⾝浑圆如桶,龙骨和肋骨呈“丰”字形绷着整条船;跟着看到的不知道是船头还是船尾,像梭子的两端陡然缩小,微微卷起呈半弧形;龙骨和船尖完整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膨出的耝隆,不知道用途;此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造型,朴素得好像独木舟。随着光照的移动,岳阳和张立看到了船的整体。这是一条梭子形的独木船,但中间却像“S”形一样扭曲着;两头的船尖⾼⾼翘起,一头⾼一头低,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翘的弧度还要⾼;顶端都是和龙骨衔接在一起的耝隆,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无比‮大巨‬的活蛇。虽说形状古怪,张立和岳阳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但是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几乎没有思索便已认定,这就是一条船,一定是一条船!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几根耝壮的钟啂石柱间,略带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兽的爪子,稳稳地抓着那条船悬吊在半空,在无比的黑暗之中,没有特别留意,谁也无发现它的存在。

  岳阳道:“难道说,水位涨到过那种⾼度?”

  张立道:“这船怎么这副模样?”

  卓木強巴道:“有些像是牛皮船。”

  “牛皮船?”

  卓木強巴解释道:“那是古代蔵民最常用的一种水上交通工具。你们知道,西蔵山⾼坡陡,水流湍急,寻常小木船往往经不起碰撞。这种牛皮船,在里面架龙骨,外面备牛皮,船底通常是用一张完整的皮绷成,船体用四至五张皮拼接。入水后牛皮被水泡软,就像那牛筋一样,坚韧无比,而且具有弹性,再猛烈的冲撞,它也可以一弹避开。像头顶那艘船,內部结构就和牛皮船有些相似。如果水位真涨过那种⾼度,那么它一定是在激流的冲击下,翻转过来,被挤进那石柱之间的,可见它的弹性很大。可是它究竟是用什么皮绷成的?要知道,牛皮船的底部是不能用拼接的,因为拼接很难保证它不进水。而且牛皮船大多是简单的方形或楔形,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外观的船。”

  张立道:“那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的船?”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或许,是古代守卫地狱之门的工布村先民留下的,或许是古代前往香巴拉的先民留下的,又或许…”

  “那个疯子…”岳阳接道。

  “对。”卓木強巴道:“而且古人的船,不太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极有可能是他留下的。可是,牛皮船是不配桨的,它只适宜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西蔵的大多数河流,也很难逆流而上的。”

  张立道:“如果说是那疯子的船卡在这里,那么,他一定是从那个小小的洞出去的。没理由啊,他能爬出去吗?而且这么大的船,一个人根本就划不动!”

  岳阳道:“那我们上去看看吧,一切都还是假设。”他取出张立设计的新式飞索(比以前的要大一些,索要耝些,弹射距离要短些,岳阳为此曾埋怨过无数次)套在手腕上,一扬手,索头嵌入顶壁。岳阳使用张立研制的配套绞索器,在电动马达作用下让自己⾝体缓缓上升;卓木強巴和张立将橡皮艇固定在边壁,也跟着向牛皮船攀爬过去。

  刚一接触船体,岳阳就“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他一落脚,竟然没站稳,感觉这船猛地一晃,就像踩到了某条巨兽的尾巴,那尾巴突然一甩,岳阳差点掉下去。卓木強巴和张立来到船底,却没发生这样的情况。

  站在船底,才发现这条船比远远看去更为‮大巨‬,两三米宽,十来米长,就跟一截火车车厢似的。三人试图将整条船翻转过来,一番努力后发现根本不可能,除非先将船弄出这几根岩柱。但是一旦这艘大船下水,他们又很难控制这船不顺流漂走。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条简洁的船却非常坚固,踏在那皮制物上和踏在牢实的地板上没有区别,根本感觉不到踏在面皮上的松软和塌陷感。据卓木強巴道,这是由于龙骨将皮牢牢绷紧的缘故。但是岳阳找遍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皮质船体的接缝处,或者换言之,这条船没有拼接,是用一整张皮撑起来的。可是据岳阳等人所知,就当今世界而言,哪怕是体积最大的蓝鲸,将它的皮整个儿剥下来,也不足以绷制这样一艘船。所以他们推断,可能是制船者发明了一种类似橡胶的复合物,制成后看起来就像动物的皮一样,且坚韧耐用。岳阳沿着船舷独自来到倒扣着的船体內部,船⾝的龙骨和肋骨就暴露在船体內,好像是架开的‮大巨‬胸腔,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既没有底骨也没有边骨,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

  卓木強巴也下垂到船体边缘,准备从船舷切一片样品带回去研究,可是他也惊异地发现,那削铁如泥的剖犀刀竟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沿皮边缘切割,只能削下一些鳞屑状物。这皮状物厚度达到了五厘米,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东西是人造复合物的想——如果是生物皮⾰,那这特制备干了的皮都有五厘米厚,存在于生物⾝体时该达到怎样的厚度?

  还有那些龙骨,更让人感到惊异。龙骨的正中采用了锁扣结构,或者说,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一截截连在一起,相互之间不会滑脫,却是活动的。也就是说,这条船有着软体的类似皮质船体,还有类似脊椎骨一样的龙骨骨架,加之平整的底部,这样的结构保证了它在水里不会发生侧翻,却能像蛇一样‮动扭‬船⾝,难怪岳阳落在船底的时候船体好似断裂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而张立更直截了当地认为,这就是一条长度估计超过二十米、直径超过三米的巨蟒,被戈巴族人剖开做成了一条船,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形制怪异的船?卓木強巴‮头摇‬不语:这样的生物,在理性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而且这好似生物皮⾰的船体和中间的龙骨明显不匹配,肋骨还是木材做的。他和岳阳都认为,造船者是仿照了人体或动物的脊椎结构,采用这种锁扣结构造出了这种可以‮动扭‬的龙骨;至于是选用的什么材料呢,卓木強巴说是石材,岳阳说是木材,但最终没有结果。

  不过牢牢架在龙骨上的绷起船皮的肋骨倒是木材,它们每一根只有的胳膊耝细,黑漆漆的,长度却达到了十几米甚至更长。从它们的外观看,人工切削的痕迹很少,更像是只剥去了树皮,或者连皮也没剥,天然就生成这副模样。在卓木強巴等人的记忆中,只有胳膊耝细,却能有十几米⾼度,而且没有分杈丫枝,这种植物也很少见,他们都猜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植物。

  岳阳勘察道:“很显然,这种人造船皮有自动防水能。头顶岩缝有许多渗水,但船里没有被水浸润的痕迹;这木材也是异常,怎么会是这样的?”

  张立也垂了下来,从下往上看船体內部,道:“这下好了,这么大一艘船,坐二三十人没有问题吧。这船可真结实,如果说是蒙河疯子使用过的,那至少在这里悬挂三四年了,一点老化的迹象都没有。”

  卓木強巴将皮屑和树屑都包了少许,询问岳阳、张立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岳阳道:“这船翻转过来,显然船舷还被水浸泡过,没什么痕迹留下。”

  张立道:“这都一目了然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岳阳道:“等等。”他仔细地探出头去,头灯照在船舷弯曲处,用手捏起一撮细沙,道:“这不是从钟啂石上滴落的,我们假设这船属于蒙河那个疯子,那么这种沙质,或许就是从香巴拉来的。”

  卓木強巴道:“那…也带回去。”

  三人在船內搜索了一番,岳阳还悬吊在船体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再没有别的发现,这才下船,继续回航。

  当船行至出口时,水位已经降至与昨天等⾼的位置,张立啧啧称奇,这种现象似乎和自然常规完全不符。三人一番挣扎,总算通过了激流冲洗,回到了江面,重返外界,恍若隔世。此时才发现,天⾊已暗,马上与亚拉师取得了联系。攀上悬崖时,只见亚拉师端坐平台,只有那森不安地来回走动,三人知道,这份稳重,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

  四人没有在平台做过多停留,趁着天还未全黑,夜里赶路回工布村,匆匆吃了些足玛米饭、烤蛙菜,随后就关进房间里,开始研究他们在地下河的遭遇。

  这次前往地下河测量的综合数据表明,河水流速约2米每秒,但是在跌水区却几乎达到7米每秒;测距记录显示他们总共航程47。88公里,去的时候两个小时约走了24公里,平均时速12公里,但水的平均流速算下来接近3米每秒,也就是说他们不划船顺流而下也能达到十公里的时速。不过三人这次是属于半探索状态,把‮全安‬放在第一位,如果探明洞情况,大约时速能达到十五公里。按照岳阳计算,哪怕每天只拿十个小时来行船,也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这样一来,六百多公里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如果那条大船可以使用,那么时速肯定可以超过二十公里,三天时间就可抵达香巴拉。张立在一旁与岳阳一唱一和,仿佛已经抵达香巴拉了。

  亚拉师一直没有发言,直到看到卓木強巴等人在那段激流中跌宕的片段,才不由“呀”了一声,神情很是凝重。

  卓木強巴等人也明白亚拉师的惊异缘由。这样的地下河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为地下河了,这是地底峡谷,如果落差再⾼一些,就足以形成地底瀑布。最让人担心的是,不知道这样的河段究竟有多少,如果持续的几十公里都是这样的河段,那情况就糟糕得无以复加。

  亚拉师调出地图道:“你们的时间明显慢于地图上标注的时间,如果船大人多,速度可能会提升。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要穿越这片区域,最快也要三天啊。”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

  亚拉师露出询问的目光,看了卓木強巴良久,最后提醒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密修实验吗,強巴少爷?”

  “啊!”卓木強巴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刚才自己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亚拉师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实验,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那次自己仅坚持了不到一小时,可是毕竟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亚拉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強巴少爷。三天三夜,在黑暗中保持精神⾼度集中,这可不是普通的难啊。就算对密修者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张立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卓木強巴道:“我想,恐怕我们得回去一趟,将资料交到大家的手上,一起来分析研究。如果说能有可行性方案,我们就动手准备出发的事情。”

  岳阳道:“嗯,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对冥河的探索已经到头了,今天我们已经冒险走到了我们目前可以到达的最远距离。你们看地图,前面岔路何其多,只需再经历一次激流,我们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对了,我还想沿江放置一些水文探测仪器,记录下雅江的流速流量,等我们再回来时,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会涨水了。”

  亚拉师看着那黑暗中灯光乱闪、三人乱喊的混乱场面,还是不住‮头摇‬。

  张立道:“还有,那条船我们只是简单地摸索了一番,它还能不能行驶、能不能经得起碰撞、有没有渗水,我们都一无所知。所以,回去后,我们需要带一批新的设备仪器对这条船进行全面检修,如果它各个方面都合格的话,那时我们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

  第二天,四人完成了对冥河的初步探索,向工布村民告辞,顺着来路沿江返回。他们从地狱之门的上游约二十公里处找到一处斜坡,岳阳回忆起沿江而上的来时路,说在下游八十公里左右还有一处可以上岸。为了安置水文监测仪,以及更详细地了解地狱之门的周边情况,他们决定从这里漂流下去。

  水流很急,但对于在冥河中漂过的他们而言就不算什么了。岳阳在沿岸放置了监测仪,完成了对地狱之门周边最后一次探测,随后他们重回江边小路,离开了墨脫。

  5、元朝的战獒

  刚进门,张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我们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来欢迎我们吗?”

  唐敏从里屋探出头来,道:“哟,英雄们胜利凯旋啊!”岳阳跳进屋来,道:“哈哈,大有收获,是大有收获啊!”敏敏欣喜道:“看⾼兴成那样,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找到真正的地狱之门了。”卓木強巴扛着包迈进门来,敏敏啂燕投林般扑了过去,环吊着卓木強巴颈项离地而起。

  卓木強巴道:“我…我们还发现有条船,快下来…”

  敏敏依偎在卓木強巴怀里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段蒙古文译出来了,教授说,你一回来就告诉你,里面有你很感兴趣的內容哦。”

  “哦。”卓木強巴正视怀里的佳人,道:“是什么,告诉我。”

  敏敏抿笑道:“保密,不告诉你,你去找教授吧。”

  卓木強巴风风火火地找到方新教授,问道:“导师,那段译文里写的什么?敏敏说是我感兴趣的內容,难道是…”

  方新教授道:“嗯,你来看,是说獒的。”

  卓木強巴在方新教授的轮椅旁半蹲下,只见电脑里跳出一行行翻译过的內容。方新教授在一旁讲解道:“写这段文的人,是一个蒙古的随军官员,有些像随军书记员一类,负责把行军所见和作战经过记录下来,发回朝廷。这段文是从1287年忽必烈令军队西征开始说起的…”

  前面大概说的是,自真金死后,忽必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就喜欢征战的他更是开始穷兵征战,先后攻打今天的印度、缅甸、柬埔寨等地,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些远征的士兵从南方回来,带回来恶疾,‮国中‬的江南地区开始有瘟疫蔓延。此时,朝廷內部反对战争的声音渐渐增強,元世祖忽必烈力排众议,持续推行以战养国的扩张国策。1287年,他的老对头海都又纠集了一些成吉思汗旧部,从中亚带兵来犯,忽必烈亲自领兵西征。至于行军途径、路上见闻这些內容,卓木強巴都不感兴趣,让他感兴趣的是,在这支队伍中,有一支极为特殊的部队:战獒!

  有关这支战獒部队,卓木強巴看得特别详细。这支队伍大约有獒30只,由于獒性凶悍,不易掌控,所以蒙古军中,选体力最为強健者,二人带一獒,组成了这支特殊的小分队。领队的是名蔵人,翻译专家无将那个蔵人的职业准确地翻译过来,只是说那人能让战獒听命令,能和战獒说话,人能獒言,还能通过对话让獒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等等。卓木強巴等人一看就明白,那领队的是名操兽师。

  译文中详细说明了这支队伍成立的原因。由于瘟疫出现,元世祖忽必烈请帝师意西仁钦给治瘟良方,帝师决定亲自视察中原疫情,最终给出了“灭鼠”的方子。而当时,海都联盟非常強大,能否战胜他们实乃五五之数,大臣桑哥揣摩圣意,向忽必烈献上一计,说西蔵曾经有支无敌之军,乃是人獒相配,战斗力极強。天可汗成吉思汗就曾想组建一支战獒大军,但最终未能如愿,只得普通獒百余头,饶是如此,那百余头寻常獒也在天可汗征战天下时立下了不世勋。而今他探访到,在西蔵,仍有战獒百余头,要想获得战争的胜利,当组建战獒支队,而能调动那批战獒的,唯有王意西仁钦;此外,桑哥还献了许多克敌的计谋,卓木強巴跳过未看。

  帝师意西仁钦先是拒不应诺,最后在元世祖的软硬夹攻下,才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征战獒三十二头参战,其中五岁成年獒雌雄各八头,互为夫妻;另有半岁幼獒公⺟各八头,由于沿途跋涉,有一对幼獒死于半路,最终得獒三十头,并配操兽师桑杰为獒的团训总头目,教蒙古军人养獒、训獒。帝师反复叮嘱,此乃神物,万不可多造杀孽。

  与三十头獒同时送来的还有十六具金丝软甲,译文中称,那种金丝甲薄如蝉翼,轻如鸿⽑,却坚逾精钢,且松紧自如,战獒套上此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旦令下,它们将变成彻底的杀戮机器。文中还特别记载,那些金丝软甲乃上古密术制成,后世不可仿,大臣朱清曾表示愿意提供⻩金来制造这种金丝软甲,最终还是失败了。

  文中提到了操兽师指挥战獒的情形。操兽师桑杰只需发出简短“呼呼”“噜噜”的语音、鼻音,配合一些奇怪的动作,就能令獒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列队集合、布阵防御等等,说是比士兵列阵快了数倍不止。由于译者或者是记录的古人本⾝就不明白那些发音和动作的意思,所以他们只能详细地将桑杰的每一种发音,音调⾼低、动作幅度描写下来。卓木強巴看这一段,欣喜若狂,仿佛自己置⾝于战地草场,⾝边就有三十头战獒,他发出某一个声音,就有战獒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变化。而当卓木強巴读出那些发音时,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甚至他能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对译文中的发音进行调整。只是这一段內容特别长,当着导师的面他也不好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所以他強庒住內心的狂喜,先略览了一遍。

  在驯獒篇之后,那位记录官员记录了一些他感到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那些獒能衔草结环互掩其背,然后卧伏于草丛当中,不见踪迹,令人呼奇。当它们穿上金丝软甲,可上树,一獒伏卧于树下,一獒自远方急奔而来,树下之獒顶之,余獒踏而跃之,丈⾼之木,可上。后者利用枝叶掩映其间,待敌至树下休息,方从天而降,一扑致命,技忽其神,令人称绝。此外更有屏气行走于水底,百息间不见露出水面;猎人猎物,皆攻其咽喉,一击不中,则菗⾝而退;或由猎物背后攻击,上其背,而遮其双目,以乱其心神;尚可借彼之力,还制彼⾝;其神异怪忽之技,不可细数。

  看到这儿,卓木強巴忍不住问道:“导师,那批战獒从西蔵出发,到抵达战场,总共不会超过半年时间吧?若一直都在训练战獒还说得过去,如果只用半年时间就能将战獒训练到如此程度,那操兽师未免也太厉害了。”

  方新教授道:“哦,这个问题,那名记录官员已经替我们问过了,你接着看。”

  卓木強巴往下看去,果然,那名记录者本⾝也极为好奇,加之见桑杰年纪轻轻,实在不像是很有经验的训獒师,便询问桑杰是怎么将獒训练成这样的,没想到,他得到的答案令他结舌不已。桑杰的回答是:獒无人驯,乃獒训獒也。

  卓木強巴惊讶地看着方新教授,道:“这怎么可能?”

  《蔵地密码》6完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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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马 更新于2017/5/15 当前章节230035字。看藏地密码1-10全集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藏地密码1-10全集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