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南风之谕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南风之谕  作者:绿痕 书号:21630  时间:2017/6/15  字数:16648 
上一章   ‮章七第‬    下一章 ( → )
  石中⽟口中所说的四不管地带,还真有点出乎她想象的大,据石中⽟说,若帝国是处在中土正中心,那么三道则紧临着中土东、北、西三处,其余所有的地方,皆属于四不管地带,而这四不管地带,其实有个正式的名称,它叫“陀域”

  散落在三道与中土外的陀域,除拥有四域的景⾊外,也广纳四方人种,居住在陀域的人们,并非像是中土皆纯粹是人子,而三道则皆是神子,在这儿,人子与神子共处一如百年前,聚集在这的大都是往返四域的商人,或是人子与神子混⾎者、中土或三道的逃犯,龙蛇混杂的陀域里,每个人似乎都忘了百年前的往事,没有谁尊谁卑,也没有人子与神子间的是与非,它不过是个收容无归者的地域。

  邻近鬼伯国的陀域里有不少规模颇大的城镇,这里只是其中一座,听说在其他三域外的陀域里,也有许多类似这儿的城镇。走在人挤人的大街上,爱染分心地看着此地融合了各方各域的特异建筑,不时不适地扯扯⾝上被石中⽟強迫换过的男装,她两眼往⾝旁一看,在脸上黏了个大胡子的石中⽟,看上去…更像头熊了。

  应该不会有人会认出,这头熊就是帝国的南域将军吧?

  为此爱染更是安心地浏览街景,就在走至街口时,她停下脚步,看着两批皆穿著丧服的人马自左右街道出现,无言地在街口错而过。

  从他们⾝上分别认出天苑城与九原国的标记后,她大抵明⽩,或许是居住在他域里的神子们,都收到天苑城与九原国的消息了,因此正赶回故乡准备奔赴国殇。看着他们,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帝国与三道间的爱恨情仇,她从来都不想介⼊其中,即使她⾝旁的石中⽟也是帝国的一员。

  想着想着,爱染才想拉石中⽟离开这些奔丧的人群,免得他有可能会被认出来,但她的手往旁一伸,却没拉着石中⽟的⾐袖。

  她看着空的掌心半晌,而后有些不安地四下探看了一会。

  “走…散了?”她掩着,没想到在这挤着挤着,⾝旁的那头熊就挤不见了。

  急着找回石中⽟的她,转⾝想挤出人群时,不意撞着了一名正朝她而来的男子,在男子好心地扶她站稳时,她不免与他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你是冥土的巫女…”端视着她的男子,在见着她那难得一见的肤⾊后,当下诧愕地脫口而出。

  霎时沸腾的街道变得很安静,人人都回首看向她,其中神子们的眼神随即变得不一样,居住在街上的人子们则是赶紧关门闭户不闻不问,所有居住在这的人皆知,神子们都在找冥土巫女,也都知道,帝国的南域将军为了她而来到陀域。

  呃,不妙了…

  遭众人团团围住的爱染,动弹不得地站在原处,心急地希望石中⽟能快些出现替她解围,但她尚未在人群中找到石中⽟的⾝影,一名⾝着九原国服装的男子已走向她,并朝她伸出一手。

  两只脚丫子忽然从天而降,爱染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穿著一⾝黑服,不知打哪跳出来的男子,就这么踩在那个想碰她的男人⾝上。

  “哎呀。”他像后知后觉般,不好意思地对脚下的同胞致歉“抱歉,踩到你了。”

  爱染指着他的脸“你是…”为什么这张脸她觉得很眼

  还踩在人家⾝上的年轻男子,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摆出一张笑脸向爱染搭起讪来。

  “咱们见过面的,你忘了?”

  爱染想不出来地向他摇‮头摇‬。

  “阿尔泰。”他大方地向她介绍“我是九原国国王的义子。”在她被掳,而牧瑞迟亲见她第一回时,他也在场。

  她随即垮下脸“你该不会也是来找我或石中⽟报仇的吧?”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独站在角落里闷不吭声,不像枚瑞迟他们一样东问西问的人。

  “错错错…”阿尔泰啧啧有声地摇着食指“我是专程来救你的。”

  “救我?”

  阿尔泰频眨着眼向她送秋波“谁教你是个美女呢?我向来对美女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真话呢?”不吃这套的爱染,两手环着问。

  “因为牧瑞迟手底下的人始终不肯死心。”他提示地往自己⾝后一指“石中⽟能够平安找到你,还得多谢我这一路都跟在你的后头保护你。”她还真以为她那用雷劈人的招数很管用啊?没有他,她怎可能好端端的活至被石中⽟找着?

  站在阿尔泰所指之处的一群人,排开人群列站在一块,发现他们正在找的巫女已被自己人给找着。

  “阿尔泰…”众人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欣喜。

  九原国的牧王有二子,一是⾝为王子的牧瑞迟,另一则是在七岁时,遭牧王收养的义子阿尔泰。

  牧瑞迟虽是牧王唯一的独子,但备受牧王器重的,却是阿尔泰,因无论在治国、政事、武功上,睿智果断的阿尔泰,皆是牧瑞迟远远及不上的,在任何方面皆出类拔萃的他,为人开朗随和,丝毫无王室架子,九原国上下无人不喜爱他,他浑⾝散放出炫眼的光芒,令牧王甚至想破例让阿尔泰这个义子,取代牧瑞迟接下王上的子成为下一任的牧王。

  可在九原国遭灭后,阿尔泰一反之前的活跃,对灭国一事不闻不问,与积极为报灭国之仇的牧瑞迟不同,他非但在众人急于仰赖他的指引之际不表示任何意见,甚至在牧瑞迟表示要带着残余的国人来到⻩泉国投靠马秋堂时,也不随之前往。

  无人知道阿尔泰在想些什么。

  唯一可确定的是,倘若阿尔泰愿意取代牧瑞迟,那么九原国要复国,绝不会是件难事。

  爱染愣愣地看着把大脚从人家⾝上移下的阿尔泰,在众人对他投以希望的目光时,他却泼人冷⽔地朝他们挥挥手。

  “啊,你们可别误会。”

  “误会什么?”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他将两肩一耸“我不想抓她,也不想替九原国报仇。”

  “什么?”不只是那些素来信任他的人为此大感意外,就连爱染也急急抬首瞧着他那张看似轻佻的脸庞。

  “以卵击石,依附他人生存…”他侧过首,斜睨他们一眼“你们不觉得,这都是很无聊的事吗?”想找帝国的孔雀报仇,且栖⾝在⻩泉国的屋檐下,他那个义兄牧瑞迟,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

  “无聊?”

  “是啊,无聊。”他微微勾起角“你们这些报仇的举动,很无聊。”

  此话宛如青天霹雳,‮忍残‬地打在多年来早在暗地里视他为下一任明主的众人⾝上,难以接受这种打击的众人,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不知他为何会彻头彻尾变了一个人。

  柄仇家恨,‮人私‬恩怨,这些人间⽇⽇都在上演的痛楚,或许经过时间就可冲淡,虽仍会有伤口,可终会渐渐地不再疼,但遭最了解自己的自己人背叛,却是一个永不会愈合的伤口。

  他简直就是挂着笑脸在鞭笞他们的心。

  “你这九原国的叛徒…”曾与阿尔泰最是亲近的九原国遗臣,浑⾝颤抖不止的自嘴中迸出这话。

  “叛徒?”阿尔泰好笑地挑着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真理,一个不容许他人动摇的事实。你们有,我亦有,只是咱们所相信的并不相同,所在乎的也不同,因此有必要強迫谁必须和谁一样吗?”

  如遭剜心的他震声怒斥“别忘了是谁一手扶养你长大,若无先王,你能有今⽇?饮⽔尚得思源,你对得起先王吗?若先王在九泉下有知九原国有你这叛徒,先王定不会瞑目!”

  “是吗?”他不以为然“不如你们有空去问问先王,九原国在灭国前能⾐食不缺生活富⾜,靠的是谁?”

  “什么…”

  前一刻还停留在他脸上的嘲讽笑意,下一刻即隐遁无踪,他那双总被他人认为温和无害的眼眸,在此刻,竟像是凌厉得宛如鬼魅的利爪,仿佛要看穿他人的灵魂,并将它抓扯撕裂。

  他刻意地问:“你们知道的事实是什么?而你们愿意承认的事实又是什么?”

  “一派胡言!”遭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住,沉默了一会的众人,在下一刻纷纷朝他曝嚷。

  “是吗?那就当是好了。”阿尔泰又恢复了那副漫不轻心的笑脸“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是早点想通一点。”

  “想通什么?”

  他摊摊两掌“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谁強,谁就可吃人,谁弱,就得被人吃。九原国会被灭,就是因为它太弱了。”

  四下顿时安静了一会,半晌,排山倒海而来的怒吼,霎时充斥了整条街道,结实惹⽑自家同胞的阿尔泰,还有心情回过头问向已经讶异到说不出话来的爱染。

  他执起她的手轻吻“哪,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我…”眼前这张太过灿烂的笑脸,任她怎么看,也无法跟牧瑞迟或是九原国联想在一块。

  一记重拳代替说不出话的爱染回答了他,无声无息出现的石中⽟,面无表情地盯审着敢碰他女人的来者。

  “这就是你表达谢意的方式?”阿尔泰慢条斯理地抹去嘴角的⾎丝,再以手扳扳颈项。

  石中⽟甩甩两手蓄势待发地问:“还需要更大的谢礼吗?”

  “甭客气了。”他笑笑地摇首,而后将笑意一敛,动作快速地翻起⾐袖,一拳准确地探向石中⽟的心口。

  石中⽟以宛如鹰爪般的三指牢牢扣住他的腕间,‮劲使‬往旁一扯,另一手随即化为手刀砍向他的颈间,丝毫无逊于他的阿尔泰,也以手刀砍向他的腕问,并翻手将它擒握住,一把将石中⽟拉来面前。

  他紧盯着石中⽟的眼“告诉我,帝国里,可有比你更強的強者?”

  石中⽟一顿,对着那双充満野心的眸子承认。

  “有。”

  阿尔泰当下放开了手,拍拍⾐袖往后退了一步。

  “给你一句忠告。”就当是以一个‮报情‬换一个‮报情‬给他好了。

  “洗耳恭听。”

  “尽快回中土去,天宮的人快找上你们了。”他潇洒地转⾝挥挥手“后会有期。”

  “阿尔泰!”还没听他把话代完的众人,在他举步离时纷纷上前。

  朝⾝后探出一掌,只以掌风就喝止住众人的阿尔泰,懒懒回首,打算一次把话说清楚,好彻底与这些人分道扬镳。

  “你要上哪去?”他不留下来帮助牧瑞迟?难道他真的要弃九原国不顾吗?

  “中土。”

  众人眼中又燃起希望“去为九原国报仇?”

  “我说过我不做无聊事,我只是想去找某人聊聊。”他得去找某个人,让他无聊透顶的生活变得不无聊,或是变得更加无聊些。

  “你是神子,别以为你能踏上中土…”希望再次被浇熄,遭他伤得最深的遗臣恨恨地说着。

  阿尔泰莞尔地反问:“谁说我是神子?”

  “什么?”

  不留下一个答案,也丝毫不惦念旧情不顾义理,阿尔泰头也不回地转⾝踏上他即将前往的旅程,任一地的心碎与憾恨遭风儿卷起,在他⾝后远处不断回旋。

  “石头?”爱染拉拉看着阿尔泰背影发呆的他“你怎了?”

  他拢紧眉心“那个人…我看不出来。”

  “看不出什么?”

  他说不出口,只是方才在近距离下,看清了阿尔泰的那双眼眸时,他心底泛过了一阵冷颤,只因他没看过那种太过自信外,还炯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眸光,在那其中,他看不出善与恶,又或者该说,善与恶并存,却也皆不存在。

  “没什么。”他甩甩头,趁着那些九原国的遗民还在为阿尔泰的离去而气愤时,拉着爱染快步走进一旁的小巷里,省得待会还得再揽上一次⿇烦。

  扑面而来的细网,在他带着爱染转⾝绕过巷角时,紧紧罩住了他俩,他尚来不及挣脫,即遭人从脑后重击了一记。

  在他陷⼊昏前,他依稀,听见了爱染惊惶失措的叫声。

  …

  那只臭鸟和紫荆王,他要是能活着回去,他岂只想砍他们几刀?他要将他们剁碎了去喂狗!

  划破空气的甩鞭声再一次地响起。

  两手被人⾼⾼绑吊起,被脫去上⾐站在树下的石中⽟,満脸火气地任站在他⾝后的人一下又一下地鞭打着他,就在这棵树旁,双手被紧绑在⾝后的爱染,则是坐在地上,心疼地看着背伤未愈又遭逢新伤的他。

  “别打了…”她又急又气地对甩鞭的人喊“不要再打了!”

  奉命执行鞭刑的男子,虽是听见她的话,但不敢违背旨意的他,仍是继续挥甩着长鞭,在石中⽟背后制造出更多的鞭痕,冷不防的,一股冷意自握鞭的掌心处泛起,他停鞭一看,一只长満利牙,用一双炯青⾊眼眸盯紧他的魉,正蹲踞在他的手臂上,张大了嘴准备一口咬下。

  一条金鞭,在遭人唤出的魉咬下执鞭者前,准确地将它打飞,在它落地前,来者又再加了一鞭,在空中将它撕裂成两半。

  爱染冷眼凝视着眼前这个将她召唤出的鬼魅,两鞭就轻松解决的女人。

  “很有意思的玩意。”出鞭救出手下的霓裳,看了看地面上那一摊形毁后即剩绿汁的鬼魅,愉快地扬起菱形的

  “‮姐小‬…”围守在树旁的众人,一见她亲到,纷纷弯⾝向她示意,她摆摆手,不理会他们地走至石中⽟的面前。

  “啧,长得也不怎么样。”打量了好一番后,她颇失望地晾着⽩眼“我就说中土的⾎统不好。”

  “你是谁?”自尊心受伤的石中⽟尚未开口,怒气冲冲的爱染已向她兴师。

  “我来自天宮雁山。”一见问她话的是个美人,她当下面⾊一换,变得亲切又和蔼。“我乃天垒城城主的表妹,霓裳。”

  “你想做什么?”不知接下来她会对石中⽟做出什么事,爱染心神紧绷地问。

  霓裳举⾼手中的金鞭“我只是要菗他两鞭而已。”

  “啊?”爱染呆了呆。

  “你特意把我们捉来…”石中⽟也转过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心情好象很好的女人“就只是想打我两下?”不杀他几刀替天苑城报仇,也不砍下他的头送回帝国‮威示‬,而是…打一打而已?

  “是啊。”她应得理所当然。

  爱染呆滞地眨眨眼,眼下的情况令她脑中再次泛过一阵雾。她突然觉得,在这片陀域里,她已经遇过太多令她难以理解的人与事,或许下回有头上长角、⾝后长翅的怪人出现,她也不会再感到讶异。

  “为什么要打我?”石中⽟甩甩头,决定先问清楚他被绑来打的原因再说。

  “因为…”霓裳抚着金⾊的长鞭,还是不隐瞒地对他们实话实说“一来我可以差,二来,我会很愉快。”

  很愉快?

  石中⽟浑⾝发⽑地瞪着她“你的格有缺陷…”

  一旁的爱染马上不客气地扯他后腿。

  “你绝对没有资格这么说。”他们是半斤对八两好吗?

  本来将全副注意力都摆在石中⽟⾝上的霓裳,突然侧过脸看向爱染,而后两眼焕然一亮。

  “你是巫女?”

  “对。”

  对爱染⽩皙肤⾊相当好奇的她,瞬也不瞬地瞧了爱染一阵后,伸出手摸摸她的脸,想知道冥士的人是否真如传说中般的天生⾎冷。

  “喂,别人的女人别碰行不行?”一肚子不痛快的石中⽟,火气当下很旺地烧了起来。

  霓裳一愕“她是你的女人?”冥土的人不是很不受吗?怎么他的眼光这么独到?

  “知道就快把你的手给我拿开!”他直瞪着她还搁在爱染脸上的那双手。

  她想了想,在石中⽟的火龙眼下,刻意弯下⾝子搂着爱染,埋首在爱染的颈间磨磨蹭蹭,蹭完了后,还故意抱紧了爱染。

  “这样呢?”

  “我非宰了你不可…”他咬牙切齿地想挣脫上头绑着他的绳子,在挣脫不开时,抬起脚想踹向她。

  备受騒扰的爱染,铁青着一张脸“你好女⾊?”

  她很无辜地吐吐⾆“不。我只是想气气那头熊。”谁教他要凶她?就回敬一下好了。

  “你是来替天苑城报仇的?”完全摸不清这女人的作风,也不知她的来意,有点受不了的爱染⼲脆直接替石中⽟问。

  她头摇得飞快“不是。”

  错愕的表情分别出现在爱染与石中⽟的脸上,他俩互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同时出声。

  “你不是来报仇的?”怎么又一个不想报仇的?

  “我说了,不是。”奇怪了,找上他们就一定要报仇?不报仇不行吗?

  石中⽟愈听愈是不平“那你绑着我打是什么意思?”

  “我是来感谢你的。”她偏首想了想,决定对他们托出实情。

  “感谢?”他俩再次坠⼊十里雾中。

  她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感谢你们灭了天苑城杀了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被杀了…她还这么⾼兴的感谢他们?

  再次被她怔住的一男一女,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她。

  “请问,你家‮姐小‬一向都是这么恐怖吗?”在气氛诡异到一个顶点时,爱染忍不住转头问向一旁霓裳所带来的家卫。

  不敢顶撞霓裳,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丑外扬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撇过脸,都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听完了主因,觉得自己冤到⾜以下六月雪的石中⽟,回神后忿忿不平地朝她大吼。“喂,灭了天苑城的是紫荆王不是我,你谢错人了!”这些神子是统统不长眼的啊?牧瑞迟这样,她也是这样,他究竟是倒了啥子楣得遇上这些鸟人和鸟事?

  “谢你也是一样的,谁教你没事离开中土?”霓裳笑挥着小手要他别那么计较。“虽然我并不想为我的糟老头未婚夫报仇,不过于情于理,我还是得替天苑城出口气才行,既然那个紫荆王不在这,那你就将就一下,让我打你打个意思意思,就当是做做样子啰。”

  “只两鞭?”那之前的怎么算?

  “就两鞭。”她边说边付诸行动,还真的就给他两鞭。

  打在背上的这两鞭,力道比方才那些家伙的強多了,但,可以看出她还是相当手下留情了,石中⽟动了动肩头,对再挨的这两鞭并不是很在意。

  “接下来轮到你了。”一打完他,霓裳即漾着笑看向爱染。

  “我?”爱染眨眨眼,没想到连她也有份。

  “可以问个问题吗?”她非但没有也给她来个两鞭,相反的,她收起了金鞭,正经八百地蹲在爱染的面前请教。

  爱染横她一眼“你觉得我有别的选择吗?”

  “是没有。”她同意地颔首,接着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第三神谕是不?”

  “就知道除了这外你不会问别的…”好吧,她承认,自从那只多事的谕鸟告诉她第三道神谕后,她是变得很受三道

  霓裳朝她眨眨眼“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好,我已经问过了,我可以差了。”丝毫不感到失望,得了她的回答后,霓裳即站起⾝对那些等在她⾝后的人宣布。

  “‮姐小‬!”一堆男人气岔地对她大吼。她很不耐烦“这样还不行?”

  “不行!”人家不说她就真的不再问?当然不行!

  “好吧,我再威胁他们一下总可以了吧?”她很为难地再退一步,讨价还价地问。

  怒火稍熄的众人,勉強地对她点点头。

  清了清嗓子后,她站在石中⽟与爱染的面前朝他们伸出一指。

  “听说地蔵的冥王出发去找封印中的神器了,相信再过不久,地蔵就会起兵。地蔵此举,主要是在报复你们灭了九原国,同时也是在向帝国‮威示‬。”

  这…这算威胁吗?这其实是变相的通风报信,故意在告诉他们‮报情‬吧?

  石中⽟呆然地看着行事作风完全令人摸不出个准头的女人,早知道之前跟在他们后头穷追不舍的是这个女人,他才不会赌命地抱着爱染去跳那啥子瀑布!

  “那又如何?”搞不懂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満心充満诡异感的石中⽟,看她似乎还没把‮报情‬说完,于是配合她地顺势再问。

  “你们不了解三道是吧?”她果然继续对他们讲解“地蔵的神子可是三道中最好战的,而我们天宮,也不遑多让。”

  石中⽟翻了个⽩眼“无所谓,反正地蔵在中土来说是属西域,天宮则属北域,我是管南域的,到时候地蔵和天宮要怎么有仇报仇也不关我的事。”反正南域里没有三道,⽇后三道若要兴兵的话,他这个现下被同僚害惨的人,到时统统都没他的事,相反的,那时就得换他的那些同僚来搅和揽和了。

  霓裳先是満意地朝他颔首,接着转问向那票气急败坏的众人。

  “诸位,我可以差了吗?”

  还能不让她差吗?再让这个不知道到底是帮哪一边的‮姐小‬开口说下去,三道所有的‮报情‬都要被她报光光了!被她气到五脏六腑都走了位的众人,闷到极点地对她点头。

  “既然已经问完了公事,那就轮到我问私事了…”她又绕回他们的跟前,朝石中⽟频着两掌。

  “你还有私事?”不会又要先来个两鞭吧?

  她兴致地问:“告诉我,你们的北域将军夜⾊,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无敌?”她今⽇会找上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才不是为了第三道神谕,她是为了那个叫夜⾊的女人。

  “她可是四域将军的头子,你说呢?”看在她方才那么大方的报讯份上,有来有往的石中⽟也没隐瞒。

  “普天之下,可有人能败她?”为了她家表哥与另一人着想,她还是先把话问清楚点妥当,免得真动起兵来,那两个男人会因看不起女人而败在夜⾊手上。

  石中⽟挑眉反问:“有这种人存在吗?”若真有这种人,八成也是妖怪了。

  很好,那两个男人将来可有得头疼了,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已把话问完的霓裳朝⾝后弹弹指“他俩就给你们了,看牢他们。”

  “喂,话都问完了,你还不放我们走?”石中⽟瞪着她大摇大摆离去的⾝影。

  “心情好再说。”她边走边朝⾝后挥挥手。

  霓裳一走,那些男人便将石中⽟自树上解下,改跟爱染一样将双手绑在后头,再将他推至爱染的⾝旁坐着以便一块看守。

  爱染急着问:“痛不痛?”

  他凑至她的面前,把嘴嘟向她。

  “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送上前的

  “你亲一下就不痛了。”

  本想赏他一巴掌的爱染,在想起他那充満伤痕的背部后,心疼即开始作祟,她瞧了四下一眼,发觉看守他们的那些人都没在看他们,于是她就照他的意思将往前一印。

  “还是好痛。”总觉得她在敷衍了事,不満⾜的石中⽟,继续挤眉皱脸地对她哀哀叫。

  她如他所愿地再亲一下。

  “你一定是诚意不够。”他撇撇嘴,装疼装得还満像一回事。

  一双冷目立即瞪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他。

  他赶紧扮乖“够了够了…”小气。

  爱染侧首看向他再次流⾎的背部,查看完伤况后,难忍地蹙起了眉心。

  “有机会我再替你报仇。”管他是男是女,那个霓裳就别再让她碰到,不然她一定要替石中⽟讨回公道。

  “报仇?”石中⽟将两眼转了转,笑笑地回拒她的好意“不必啦。”

  “你不找那个女人算帐?”被打成这样还那么大方?

  “反正该痛的也痛过了,而她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她的谢意,既然如此,那她打得⾼兴就好。”他本来就不怎么在乎。

  “这么不计较?”爱染平定下气息,不解地看着他宽容的模样。

  “跟个女人有啥好计较的?”他耸耸肩,还是一派乐天开朗“让她让她。”

  虽然,她的这头熊是耝人一个,脾气又跟颗臭石头差不多,可是一如他的名般,在这颗石头里,却蕴蔵着一块质地淳朴的美⽟,没有太多沉重的心事,也没深刻到不能放开的仇恨,他知道何时该装傻、何时该适时地用上他那套简单哲学,这块蔵在石头中的⽟石,是她见过最是美好的一块。

  “怎么了?”

  她瞄瞄他“我有点感动。”

  “你这才知道我是个好男人?赶紧再好好感动一下。”他可得意了,扬⾼下颔一脸跩样。

  爱染忍不住露出微笑,直了⾝子,在他的颊上印下一记响吻。

  …

  “‮姐小‬,他们跑了!”

  就在次⽇,那名曾甩鞭菗过石中⽟的男子,在清晨醒来,却发现树下已无那对男女的踪影后,慌张地冲去他们扎营的地方向霓裳报告。

  “跑了就跑了。”霓裳似也不意外,径自伸了个懒“反正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为天垒城城主爱将,却被派来看着她的童飞,一脸茫然地问。

  “知道些什么?”昨⽇他们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她慡快地拍拍⾐袖起⾝“你们收兵回家,这事到此为止。”

  “啊?”众人拉长了下巴。

  “单匹马的石中⽟,咱们现下或许还可以这么逗着玩玩,但倘若就这样杀了他,这事传了出去,不但有损咱们天宮天威,我表哥的面子也会很难看。”霓裳有条有理地向他们分析她这么做的原因“还有,要是石中⽟下回带着兵来,或是咱们因此而惹恼了那个北域将军,到时我表哥的⿇烦就大了。”

  听她说得好象还満有道理的…

  不过一会,猛然想起城主曾严厉向他代过的童飞,连忙摇着头,一骨碌上前拦住说完话就要走的她。

  “那咱们该怎么向城主代?城主吩咐过咱们得带那名巫女回雁山呀!”该办的事他们完全都没办到呀,这样她是要怎么差?

  霓裳挑⾼黛眉“他回家了?”

  “尚未。”

  她笑笑地以指戳着他的鼻尖“那好,你转告我表哥,我不喜拆散别人的姻缘,所以别老是叫我跟着他一样做坏人。”

  童飞一脸的惊恐“由我去告诉他?”她是想教他去当替死鬼吗?明明这事就是城主指名给她办的!

  “就是你。”她才不要被轰得死无全尸,当然要找替死鬼代为上场。

  还捧着头,満脑子想着到时该怎么办的童飞,不意往旁一瞥,就见这个不负责任的表‮姐小‬,已将事先准备好的行李甩上肩头。

  “‮姐小‬,你要上哪?”想弃他不顾?她不会这么狠心吧?

  她早打定主意了“逃家,免得表哥嫌我办事不力,又想把我嫁给另一个糟老头。”好不容易才甩掉了一个老头子后,她绝不要又再因什么联姻而给人四处推着嫁。

  “‮姐小‬!”童飞气得跳脚。

  “是表‮姐小‬。”她边更正边走出营地,朝天吹了声口哨,一只栖宿在林梢的月翅飞鸟,在听到她的哨声后,立即振翅飞向天际为她带路,她提气一跃,跳上了树梢后,以飞快的速度在林间跳跃以追上月翅飞鸟的速度。

  从头至尾,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地方的石中⽟,趴在树⼲上看完下头的那些后,侧首对趴在⾝旁的爱染一笑。

  “瞧,我就说她人不坏。”顶多是顽⽪了点。

  “是不坏。”爱染不情愿地承认“但也没多好心。”那女人的鞭子可不是菗假的。

  “走吧。”石中⽟扶她在树上站稳后,一手环着她的,往另一棵树一跃,与下方那些急着去追霓裳的人方向相反。

  远离了天宮那些人后,下了树与爱染走在林间小道上,当穿过林间的⽇光照耀在爱染的脸庞上,映出她过⽩的肤⾊时,石中⽟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跟着停下来。

  他谨慎地问:“既然都来到这了,咱们不妨拐个弯,顺道到某个地方去吧?”

  “去哪?”看他难得一脸严肃,她也跟着屏住了气息。

  石中⽟刻意看她一眼“你家。”

  “我家?”爱染被吓得不轻“去那做什么?”

  “我要去提亲。”他给了她一个似真似假的借口。

  她原本就⽩皙的小脸当下变得更苍⽩。

  “不行!”她情愿回中土,也不要回去她的故乡。

  “当然可以。”他笑咪咪地一把将她搂过来,在她颊上亲了又亲。

  爱染用力推开他“我说不行!”

  他敛去了笑,只手抬起她的下颔,认真地问。

  “你真不想回家?”还记得她刚来中土时,思乡的她常躲在柜里不肯见人,离家这么多年了,她这个游子,怎可能不想回家?

  她垂下眼睫,不自在地想回避这对她来说太过尖锐的问话。

  “其实这些年来,你很想家吧?”他叹了口气,替她说出心底的老实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爱染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不想让他明⽩那些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那是怎样?”他两眼炯炯,紧盯着她复杂的神⾊。

  她烦躁地转过⾝,⼲脆抬出帝国的规矩来庒他“别多问了,我说过我不能回去,⾝为巫女,我也不能返国。”

  “可陛下没说过我不能带你回去啊。”他勾住她的纤臂,说得很理直气壮。

  “什么?”她愣愣地回首。

  石中⽟笑摇着食指“陛下是不准你私逃回国,可陛下又没说我不能带着你回家省亲。”漏洞就是这样钻的。

  爱染沉默了一会,仍旧是挂下了脸继续坚持。

  “我不回去。”

  “走啦。”他半哄半劝地拉着她往冥土的方向走。

  “不去…”她就是不肯妥协,‮劲使‬迈出两脚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啦走啦!”石中⽟不气馁地弯下⾝两手拖着她的

  “我说不去就不去…”她直拍打着他的手,接着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待她恢复视觉时,赫然发现说不通的他竟直接将她扛上肩。

  “石头!”

  置若罔闻的石中⽟,轻松地扛着她朝她最想回去的方向走,朝着那个曾令她落泪的地方走,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年抱着他痛哭的她,那泪是从何而来,他更想在知道她的伤口在哪后,能够亲手替她抚平。

  …

  有些事,你不愿再提起。

  有些人,你情愿已忘记。

  但它们却总在不眠的‮夜午‬里,浮印在你心底不让你逃避。

  南风中有股特殊的气味,微香,带甜,闻久了,会有种似是微醺的感觉,返回丰邑的路途上话愈说愈少的爱染,在抵达国门前远远就闻到那股悉的香味后,即像封了泥的偶人般不再言语,任石中⽟怎么逗也不开口。

  她从不曾忘记这香味,木黎散在燃烧后的香味,同时也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一道记忆。

  进城前,石中⽟拖着她通过由帝国派重兵驻守的环城要塞,再往里头走,一扇⽩⾊⽟石雕刻的城门即耸立在眼前,净丽与堂皇的门面上,刻満了异国花鸟,跨进城门后,令人屏息的城景,在⽇光下显得辉煌刺眼,若说百年前的神子过得是丰饶富裕的生活,那么,这儿便是奢华了,放眼所及,城中无一座矮房或是木屋,它们是石砌的楼房,有的是纯⽩的硬石,有的则是紫⾊的‮硬坚‬矿石,⽩与紫,沿着四方城域,织成让人一眼见过就再难以移开目光的美景。

  从没亲自到过此地的石中⽟,边走在质地宛如⽟石般滑润的石铺城道上,边仰首看着家家户户竞的楼饰与花样的窗棂,实在很难想象,处在帝国边陲,一座座尖锐石山间的丰邑小柄,竟宛如一颗恶地里的珍珠,璀璨耀眼的风采,翩翩躲蔵在无人愿意前来的这片冥土上。

  从前他曾听人说过,丰邑之所以富裕,是因丰邑出产⼊藥用及建筑用的矿石,丰邑的人们也大多是藥师与矿师,除此之外,在这完全不事耕种、畜牧的丰邑土地上,它还盛产一种仅有此处才有的植物,木黎。

  在中土来说,木黎是种最珍贵的藥材,单独使用可治寒伤热,若与他藥混合,可广治许多疾病,最出名的是它可治心疾,故木黎在中土有如金子般的⾼价,又因它只产在丰邑,无论在中土或是三道,人们若想买,就只能向丰邑购进,因此数百年来,丰邑就一直是富甲天下的象征,可这百年来,丰邑却还给了人们另一种印象。

  因丰邑人昅食木黎散,人们都称丰邑为“沉沦之国”

  街道上、楼台上,处处可见丰邑人或坐或躺,不是昏昏睡,就是两眼无神,不管走至哪一处,都可闻到木黎散在燃烧的香味,人们捧着烟管用力深昅,再陶然若仙地沉醉在木黎散带来的飘然感中,在这座美丽得无与伦比的城市中,石中⽟见不着半个可算是清醒的人,早就对木黎散上瘾的百姓,一径沉沦在昅食过后的幻觉里,偌大的城市,安静得令他不噤要为爱染感到心痛。

  他沉默地看着神情落寞地走在他⾝旁的爱染,她从没说过任何关于丰邑的只字词组,但他或多或少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大概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情况竟是这么糟。

  靶受到石中⽟担忧的目光,爱染更是庒低了头不肯让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必须很努力、很努力的大口呼昅,才能将窒淤在她口中的痛楚呼出体外,把那些属于聇辱的影子踩在⾝后,此时的她,很想闭上眼不再看眼前所悉的一切,可无处不在的香气,却像千细针般,不断扎刺着她的心房。

  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外头的世界,丰邑的人将自己关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城市里,无论外界以何种眼光看待他们,一径‮狂疯‬地追求着木黎散的瘾劲,若是外人想抢夺木黎散,或是迫他们戒瘾,善咒的他们便以诅咒为手段来遏阻那些外人,正因如此,外界无法对丰邑伸予真正的援手,最多只能孤立他们,就像深知木黎散有多害人的帝国皇帝一样,为了不让木黎散被带至中土,因此皇帝情愿养着他们也不允许丰邑的人踏进中土。

  离国这些年后,回来一看,这儿还是个一样不长进的‮家国‬,还是这些无可救藥的‮民人‬,为了这些沉溺在瘾海的子民,她不得不由衷地感谢帝国的皇帝,因自丰邑不再开矿贩藥后,国中所有的资源就全都来自中土,若不是皇帝知道中土需要丰邑的藥矿,若不是皇帝不忍弃他们不顾,只怕丰邑所有人早就因嗜藥而亡国了。

  多年来,她一直都想治丰邑人们的藥瘾,可是追求服藥后所带来快乐的同胞们却无人愿治,要不是皇帝派兵在丰邑外建筑了要塞,噤止他们出境之余也藉此保护他们,只怕丰邑早就因外族‮犯侵‬而亡国了,可眼下这个情境,跟亡国有什么不同?

  “爱染。”石中⽟轻推她的肩。

  一径沉弱在己伤中的爱染,回神地眨眨眼,发觉她不知不觉中已走过大半座城,在她前方,是道长长的雪⽩石阶,在石阶的最尽处,是那座她自小生长的宮殿。

  看着她眼底的煎熬,石中⽟有点后悔带她回来,他挽过她的纤臂,才想告诉她别勉強自己,真下行的话就打道回府吧,可爱染却在深昅了口气后率先踏上石阶。

  “走吧。”她不能永远逃避,而那些人,也不能就这么逃避她。

  他跟上前,握住她空的右手,好让她有个可以倚靠的力量,爱染将他的掌心握得很紧,紧到甚至是有些疼,他不以为意,只是陪着她一同步上这道雪似的长阶。

  浑⾝疲软靠站在宮门旁午睡的宮卫,在被爱染推醒后,眼定看了许久,这才认出她是谁。

  “公…公主?”

  “我⽗王在哪?”懒得一宮一殿慢慢去找的她,直接拉过他的⾐领问。

  “王上…”他面有难⾊,尴尬又支吾“王上他…”

  轻哼一声后,爱染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这才想起,她本就不必多此一问,自小到大,她比谁都清楚她⽗王会在哪。

  “让开。”她推开因昅食木黎散,力道甚至敌不过她的宮卫,大步踏进殿中。

  “公主…”想携住她的宮卫,有心无力地在后头喊着,接着被石中⽟给推回宮门处。

  层层垂挂在殿中的纱幔在风中飘,金盘⽟杯闪过他的眼角,眼花撩的宮景皆不在石中⽟的眼里,他直视着走在前头的爱染,小心地跟着她跨过横躺在地上午睡、或是瘾劲发作的人们。在这仿佛无尽的深宮中,愈往里头走,所见的人愈多,但他始终没瞧见一个能够张开眼看着他们来到的人。

  因无人拦阻,爱染遂直闯进后宮,面而来的飞纱拂过她的脸庞,她在拂开后止住脚步,定看着眼前与众多妃子一块躺在毯上,正将烟管凑近烛火点燃,好再昅上一管的丰邑王。

  愈看眼前景况,愈是火大的爱染,走至一旁,将花瓶里的花朵拿开后,拿着盛満⽔的花瓶‮劲使‬往前一泼,被她淋的众人,茫然地病⽩叛鬯南驴醋牛诩潘螅行╁由焓滞屏送品嵋赝酰嵋赝跆卓戳怂谎郏坪醪蝗系盟悖皇嵌运呛侵毙Α?br>
  比往常小了很多的雷声,下一刻在殿內轰然作响,虽没出人命,但原本还懒瘫成一团泥的众人,在⽔与雷会后全遭痛醒,有些还受不住地躺在地上四肢不断菗搐。

  “用那玩意打自家老子…”石中⽟咋⾆地问:“你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爱染此时连回话的心情也没有,弯⾝拎起一只酒壶后,默然转⾝朝着她以往走惯的宮廊走去。

  慢呑呑跟在她⾝后的石中⽟,在找到她时,发现她坐在一处圆形的⽔池旁,顶上是一座四方的天井,灿灿的⽇光笔直地映在⽔面上,将⽟⽩中带紫的殿墙映得更加斑斓,⾜以令人的双目不忍离去,但他的双眼却没停留在那。而是在她那双浸在池子里的雪⽩小脚上。

  不知她是因心事太沉重,还是已忘了在乎,她无意识地在⽔中摆动着双脚,一口口地喝着酒,石中⽟勉力定下气息,试图忽略那双脚所带来的惑,他在她的⾝旁坐下,一同看着眼前自地底不断涌出泉⽔的⽔池。池里的⽔很清澈,里头还养有七彩的石子,在池旁,种了几株他不认得的树,枝桠上开満了⽩⾊的小花。

  午后的时光,在他俩的沉默间缓缓流逝,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喝酒的模样。

  花朵的香气中,丝丝木黎散的香气渗⼊其中,爱染仰首看向顶上的晴苍。

  在这永远也不会消散的香气中,大地醉成一片,她很想问,在这片天空下清醒的人究竟还剩多少个?又或许,她才是最不清醒的那一个,因她始终都愚味地期待着,终有一⽇,她的国人会从中醒来。

  有时,说谎是件好事,每个人的一生里,或多或少都会说谎,当现实的不如意与挫折,大过理想与‮望渴‬,以至于难以承受时,那么,说谎骗骗自己也好,那也算是一种疗心的藥方,只是照这方子吃久了,除了会上瘾外,⽇后会变得更加难以面对现实。

  她拿过池畔的酒壶,仰首再急饮两大口。

  在鼓起勇气,去走过那片执意不让人通过的荆棘前,让她醉一点吧,就先让她醉一会,醉醒后,她就可以忘记无奈的昨⽇,继续坚持己念地大步向前,现下的她不过是想贪图一会的软弱,让她自己知道,在她努力不服输之余,她还是可以偷偷在暗地里卸下伪装,个气,或是蹲坐在地上,再次仰首寻找那道可以让她撑持下去的⽇光。

  她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失的时候。

  可她相信在这之后,她还是可以重新站起的,可以的,因为她向来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从不是个轻易就服输的人。

  “你想哭吗?”石中⽟看着她那双愈喝却愈清醒的黑眸。

  爱染坚定地摇首“不想。”

  隐隐的笑意,出现在石中⽟的边,他脫去鞋袜,也学她把两脚放进池子里,冰凉的泉⽔浸润着他,一股凉意透至他的心梢时,他忽然有些明⽩,为何她在看遍也看惯丰邑的这些后,还可以在失望之余命自己冷静,并在人前抬起头,继续捍卫她的‮家国‬。

  ⽔波缓缓漾,他的脚趾在⽔中与她的相逢,他揽住她的肩,与她一同看着眼前光影潋的池子。

  “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爱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淡淡地对他这么说。

  “陪我,只要像这样陪着我就好。”

  一朵洁⽩的花儿亭亭落下,在⽔面上泛起了一圈涟漪,爱染看着⽔面上两人相偎的倒影,缓缓遭那朵花儿模糊了。 N6zWW.cOM
上一章   南风之谕   下一章 ( → )
作者绿痕 更新于2017/6/15 当前章节16648字。看南风之谕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南风之谕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