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紫屋魔恋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紫屋魔恋  作者:姬小苔 书号:27369  时间:2017/6/28  字数:15340 
上一章   ‮章九第‬    下一章 ( → )
  我不肯告诉碧随真话,却自有人乐意告诉她。

  这天画廊的老板小纪一大早便亲自光临。人人唤他小纪,其实他早老大不小;是我大学的同学,当完兵后,好一阵子没听到他的消息,前两年我们才在‮国美‬碰到,他已经丢弃画笔,改行做贸易,做得呼风唤雨,连长岛都买了大房子;台北的画廊只是他的‮乐娱‬,但也同样经营得有声有⾊。我答应由他展出,是因为他懂得我的作品,他是少数分辨得出艺术与垃圾只有一线之差的商人,而且他绝不会为了生意抬举垃圾。

  “这是谁画的?”他参观过我的作品后,拿起角落中的那张画看,碧随那天来过之后,就不再出现,像完全忘了这档子事。

  “一个小孩子。”

  “你的‮生学‬?”小纪问。

  “不是,一个邻居小妹妹!”

  说曹就到,我们正在屋里谈话,一条⽩⾊的⾝影在小湖的竹丛里出现,悄没声地泅⼊⽔底,我们站在大玻璃门边,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她?”小纪惊讶地指着那条美人鱼。

  “不是,是她姐姐,她们俩是双胞胎。”

  “绝⾊。”小纪只说了两个字,不知是指人,还是指画。

  我没有应声,碧随前些⽇子为了当明星,已经把电视台整得七荤八素,我不想再陷害自己的好朋友。

  “老戴…”小纪沉昑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马上截断他的话头:“你阁下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所有的事一概与我无关。”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悦:“此人是块瑰宝,值得好好栽培,你叫她来给我看看,可能的话,我希望和她签约。”

  他在痴人说梦,完全不了解桂碧随的厉害。

  “我说过,这事别找我。”我连连摇手。还是碧随所钟意的那个现代舞团聪明,本不用她作主角,她永远得不到那个位置,自然也永远变不出花样来,否则她只要在开幕前轻轻松松说一句:我不演了,就会马上有人为她上吊‮杀自‬。

  小纪骂人:“老戴,你以前只是有点孤僻,现在简直是不近人情。我不找你也行,告诉我,要找这个女孩得先去找谁!”

  他爱找谁就去找谁。

  我不告诉他,他却有神通,不料仍然没有得手,过来骂山门:“老戴,你好不够意思。”

  我问他受了什么委屈,他居然说:“你那个‮生学‬说,没有老师同意,千万别答应什么,免得吃亏。”

  我听了哈哈大笑,碧随是只小绵羊,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吃亏?你把我的人格看得太恶劣了吧!”他气咻咻地说。

  “她的意思恐怕是…怕你吃亏。”我请他宽坐,又教沈嫂倒了凉茶来,大热天的,气出⾼⾎庒我也免不了⿇烦。

  “从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他还在生气,从小他就不是圣人,器量狭窄,远近驰名,幸好他天善良,不至于真惹出什么祸事来。

  “你大人大量,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这回是下定决心非签到她不可。”

  “如果她不肯好好画,就算签到了又有什么用?”我点醒他,40靠边的人了,还这般争強好胜,又有什么意思。

  “她有才气,当然应该好好画。”

  “有才气的人可多着呢!”我耸肩膀,20多年前,小纪是本系的才于。但20年后,他早年的生活经验对他一点也不发生作用。

  “别把我跟小丫头比。”他老先生不⾼兴了:“我是个男人,有生活庒力,跟女人不一样。”

  他一直把女当做次等人类,无怪乎安兰只要一想起他就生气,不料他这坏⽑病现在还不改。

  我打开果盒,选了一块桂花羊羹,这也是沈嫂的杰作,她最近学作‮国中‬点心,稍有不如意就全倒掉,能装进果盒送到我面前的,全都可以媲美御膳房。

  “看在老友的份上,你应该帮我的忙。”小纪只有看着我吃的份,他有糖尿,连甜一点的⽔果都不能多吃,医生告诉他:“你可以吃芭乐,爱吃多少吃多少。”

  “我帮得上什么忙?”我泡功夫茶给他喝,这是文莉带来的冻顶乌龙,非常珍贵,如果知道我拿来招待她的敌人,她会气得柳眉倒竖。

  “看得出来桂碧随很乖,她一定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告诉她要好好画,她绝对肯听。”

  “如果她不听呢!”我瞅着他笑。

  “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呀。”

  他是个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害,却说出这种没有⽔准的外行话,分明是将我当傻瓜。

  他一直赖到中午才走,并不是他自己⾼兴走的,而是沈嫂烧的中饭他无福享受,每天他都必须固定到一家犹太餐厅报到,只有那家严守戒律的餐厅才烧得出他的医生给他开的菜单。

  “你朋友走了?”我送过客,一回⾝,就看见碧随站在那儿。

  “以后少讲话。”我马上沉下脸。

  “我没说什么呀!”她喊冤。

  “还没有?”我瞪她:“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同意别答应人家。”

  “你虽然没有明⽩说出口,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我问。

  “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怎么不亲自替我引荐那个姓纪的?他冒冒失失地跑来假传圣旨,我又不是傻瓜。”她得意地说,圆溜溜的眼珠子非常狡猾。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拿起娇来了。

  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管这档闲事。

  “喂喂喂!”她从后头追上来:“他说了你好多坏话呢!”

  如果我相信她,我就是傻瓜。

  “怎么,你不相信!”她见我仍没理她的意思,用力拉扯我的⾐服。

  “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给她机会教育。

  “那个老头说你嫉才,如果画廊栽培了我,你表面上假装⾼兴,心里却会恨我。”

  小纪以为她是只小⽩羊,不料竟是个搬弄是非的长⾆妇。

  “你不生气?为什么发笑?”她紧追着我,大惑不解。

  我坐在餐桌的主位,今天中午的主菜是德国猪脚,清慡又不油腻,可是碧随不喜,一再朝食物龇牙裂嘴,和我的好胃口过不去。

  “上帝造了很多食物给人吃,如果他知道竟然有人吃这个,他的灵魂将不会得到赦免。”她见我不理不睬,竟开始讲道,说得不伦不类,引我发笑。

  “小声点,给沈嫂听到的话,她会不⾼兴。”我教她闭嘴。‘

  “不会的,她不只吃猪脚,还啃脚。”她做了个很难看的表情。

  我不想再看她作怪,但她不放过我,我对她的惯技没‮趣兴‬。

  “安静点,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就不准吵我,”我发给她新的画布,和一面立⾝镜,但过了不久,我发现她一边画,一边偷笑,原来她在画我。

  她见我走来,挥舞着画笔,做出“你来阻止我,来呀”的‮势姿‬,我想,她心灵受到伤害,总以为我动不动就要欺负她,我对这点是要负责任的。

  我回到自己的地盘,以全副的意志力和画布作战,逐渐地,她不再发出窃笑声。傍晚,我查觉到光线渐黯,预备开灯时,她早已经走了,我看到自己的背影出现在画布上,非常地维妙维肖,也非常地令人不舒服。

  她画的,是一个在⾁体上已经显现出苍老与疲倦的男子。

  而这名男子与其说是像我,不如说像经常在楼梯上出现的那个老男人。

  他总是在那里走上走下的,不知在找寻什么,然后又像一阵风似地消失。

  也许,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他总是没有开过口。

  画展开幕时,各新闻媒体的艺术版面上都以最显著的地位刊载这个消息,他们称为“戴秉同的再出发”从我失去安兰开始写起,写得既哀伤又感人,我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

  我当然不会去参加开幕酒会,我没办法面对那么多同情的眼光。

  曾跟我并肩作战的安兰已然去了,她适合于应付各种大小场面。

  这天,文莉带沈嫂去买过菜后,特地留下来陪我。

  我们不该喝酒的,但喝了酒后,我发现文莉特别地温柔,恍惚中,我又依稀见到了安兰,我伸出手,但握住的是文莉的柔荑。

  “我是文莉。”她没有拒绝,没有推开,只是坦然地让我握着。

  我应该知道羞惭,但酒精的力量太強,我无法放开她。

  某些‮理生‬与心理的反应,仍然向我证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子,需要女的温暖与安慰。

  “我喜你这样握着我。”她的反应非常自然,双颊微有‮晕红‬,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女的含羞带怯。

  我采取第二步行动时,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做而已。

  文莉在我抱住她时,也紧紧抱住我,我的理智在这时抬头,唤我住手,但她的力量比我的大,那么温馨,那么甜美,让我…情不自噤。

  “安兰!安兰!”我喃喃呼唤着,意识不清了,逐渐往下坠落…

  “我在这里。”远远地,有个柔和的声音在回应着我。‘

  “安兰!”我狂喜地扑过去。“别走!别离开我…”

  她没有离开我,我们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刚醒的那一瞬,我的全⾝发虚,喉咙发⼲,两眼又肿又涩,非常地不愿意张开眼,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我跳了起来,羞惭地看着仍在睡的文莉。

  她像婴儿一样,双眸紧闭,嘴角噙着微笑,蜷缩着⾝体,表情非常舒坦。

  这一刻,我只希望我能从地球上马上消失,随便消失在哪里都可以,只要别再让我面对文莉。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我的脸一直发烧到了耳

  穿⾐服时,文莉被惊动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在那几秒钟的表情。

  起初,她微微地张开眼,似乎正在疑惑⾝在何方。然后才完全睁开,慵懒地翻了一个⾝,两颊睡得酡红在此时非常地可爱,当她看见我时,我以为她会大吃一惊,但出乎意料地,她竟对我微微一笑。

  “嗨!”她轻轻说。

  我的长刚套上一半,真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脆一咬牙赶紧套。

  “早!”她侧卧在上,用单手撑住了脸颊,我怀疑有谁会对这个‮势姿‬不动心。

  “早!”

  “你怎么了!”她微笑着问:“脸这么红,不舒服?”

  我做了亏心事,会舒服才怪!

  “你后悔了?”她马上就猜出我的心思。

  我无法回答她.说不后悔是撤谎,但若吐实,难保不怒她,总之,在此时此刻,要全⾝而退是很困难的。

  而我这一犹豫就失去了先机,让她占了上风,只见她施施然地从上坐了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让我见到她玲珑的⾝段(我甚至有点怀疑她是在卖弄她⾜以‮魂勾‬摄魄的Sexy),然后‮媚娇‬地穿上‮袜丝‬,再依序套上丢在一边的⾐裙。

  我如果有幽默感,也不是全无脫⾝的机会,但我在尴尬的气氛里,硬挤出来的话,⾜以让我后悔一辈子。

  “文莉!我…对不起你,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

  “哦?是吗?”她似笑非笑地应着,更使我弄不清楚她的态度。

  “我…会补偿你。”

  “补偿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站起⾝把‮袜丝‬拉直。

  “我对…你所做的不礼貌行为。”

  “没有呀!”她好笑似地瞅了我一眼“你对我很好,很称赞呀!”

  笑!笑!笑死好了!我心里暗咒。

  “秉同!”她又坐了下来,一⾝套装已经扣得整整齐齐,两手放在膝上,大方自若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该庆幸她没有动手去收拾上的毯子。“你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若不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会陷害自己到这种地步?

  “两情相悦有什么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她“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看你急的。”

  “这是我第一次…”我艰难地说。“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安兰过。”

  她静静地看着我,那么坦然,那么安详,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是个成又有把握的女人,使我对自己的小家子器感到难为情。

  “我也不是天天发生这种事情。”她幽默地说。“不过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并不认为会对不起谁。”

  “我…”

  她阻止我:“当然,我应该尊重你的感觉,但你最好别这样想,因为我并没这样想,也不会以此来要求你什么。”

  “可是我…”

  “人们会有恐惧的情绪,是因为他们认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或是无法控制整个状况,”她安闲地叠起‮腿双‬,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对吗?”

  道理太简单,我现在却发现她不简单。

  “你表现得心惊⾁跳,像是我要吃了你。”她有趣地望着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都是我不对!”我没心情跟她说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个巴掌打不响,这是两个人的事,⼲嘛净往⾝上揽。”她颇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如果你觉得事后不能认同昨晚上发生过的,就当做没发生过,何必让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文莉,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摇‮头摇‬:“可是也并不开心,既然你一定要记着昨夜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反对,不过请你记住一件事,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她走了,走得于⼲脆脆,一点也没有我预料中的⿇烦,我猜她这是擒故纵,女人应该都很会这一套,反正不是以进为退,便是以退为进。

  她既当做吃了亏闷不作声,我当然也不能声张,但也许是我心虚,总觉得沈嫂看我的眼光怪怪的。

  可恶的是碧随,她不知道哪里得来消息,当天下午就来了,她不肯进屋,爬上了一棵有两层楼⾼的茄冬,半躺在上面,垂着一头野十⾜的长发,狠狠地看着我。

  我起初在书房里看书,本没注意外头的动静,她也跟我对上了,硬是一声不吭,等我冷不防地始起头,看到她眼中那似乎要报杀⽗之仇的熊熊火光,吓得差一点儿自椅子上跌下来。

  “你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自昨天做过那件糗事后,我竟觉得要对天下人陪尽笑脸,才能够稍许弥补我犯的过失。

  她就在树上换了个‮势姿‬,吓得我的心脏差点儿跳出口腔。

  “你如果要爬树,最好换一棵…”我才一推开窗,话还没说完,她就又凶巴巴地瞪我,然后一溜烟地爬下树。

  我正在庆幸她今天好打发,不料才刚坐稳,又发现她出现在另一棵树上。

  “你…”“不是教我换一裸吗?我现在换一棵啦!”她大喇喇地说,一听就是来找⿇烦的。

  “这么⾼的树,不小心掉下来是要出人命的。”我皱眉。

  “要你管!”她气呼呼地说。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更不愿意真的得罪她。

  “别待在树上,沈嫂做了你喜吃的云堆蛋糕。”我招呼她进来吃点心,不料这也触怒了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斜眼睨我。

  我关上窗,我太多话。难怪自讨没趣,⼲脆用书遮住脸,过了一会儿,听见下雨沙沙的声音,果然是碧随在作怪,她不晓得哪里弄来一些树子,不断砸着我的玻璃窗,也许这是她用来表示忿怒的前奏。

  但有什么值得她忿怒呢,并没有谁去占了她的便宜。

  我离开书房时,她也离开了树,在窗上用膏写了几个可怕的大字。

  我不晓得她以何种危险的‮势姿‬钩挂在树上才能接近我的窗户,表演独家书法,但总之,她实在令我惊讶。

  她写的那几个字真是够恐怖的了,她写的是:你能得到原装跑车,为什么要开二手车?

  这句话并非她的独创,是出自一部老片,她居然有那许多闲空去观赏过了时的旧片,还记对⽩!

  她不晓得我早已对车子失去了‮趣兴‬。

  享受驰骋之乐是年轻人的特技,我只喜安步当车。

  我阖上了书,揷回架子,一天又要过去了,而我除了坐在那儿为昨夜风流的行为长吁短叹,什么都没做。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画展已经开幕,我辛苦工作了好几个月,全⾝气力都像被昅⾎鬼菗光似的。

  也许,自今而后,我所有该尽的责任全都尽了,再也用不着做任何事。

  一出房间,就看见碧随站在楼梯‮央中‬,一张雪⽩的脸上,净是幽怨之⾊。

  “怎么不去上学?”我问。

  她不答话,只继续幽怨地看着我,我想笑,但被她看得发⽑。

  我擦过她的⾝旁,她的声音正好钻进耳朵里:“为什么不是我?”

  “你到底要什么?”我也火了,于是问她。

  “要成为女人。”

  不害我去坐牢,她定不会心安,但我竟连责备她的力气都没有。

  下了楼,沈嫂的晚餐已经做好,开始吃时,外头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是初舂的第一场雨,雨⽔在玻璃窗上结成珠子又相拥着滑了下来。

  我想起了安兰,我们头一次的约会就是在雨里,她是我的初恋,以前没有过别人,以后,也不该会有。

  碧随见我停下,也跟着用手支住头,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是文莉,她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雨中进来。

  她早上离开的口气,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头,但现在又像没事人似的。

  “你们吃别等我!”她指挥帮她开门的沈嫂把东西拿去放好。

  看来她是到百货公司大大采购了一番,只差没把百货公司整个带回来歹。

  “季阿姨!”碧随甜甜地叫了声,那张原本写満幽怨的脸孔像面具似的,一下子就换了表情,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眼那么多。

  文莉的心情好得很,一点也不以为忤“啊!就来。”她当碧随是好意招呼她,答应得非常开心。

  把外⾐和手套都给了沈嫂,她去洗了手才上桌子。“呀!有炸火腿丸,我在办公室想了一天。”她⾼兴地说。

  碧随马上殷勤地为她挟了两个“阿姨,你多吃一点,这个卡路里低绝对不会发胖。”

  我正在想她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文莉却拔⾼声音尖叫起来,双手在前直抖,夸张得像电影里的神经妇人:我定睛一看,才看见文莉的餐盘上竞蹲着一只青蛙,那小小青蛙通体碧绿,有点头晕脑的,似乎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碧随见文莉叫,笑得前仰后合,文莉忿然地推开了椅子,走上了楼。

  “把青蛙拿开,去向文莉阿姨道歉。”我指责她。

  “才不!”她停止了咯咯咯笑,双手横抱,把头一抬,泼悍的模样简直像跳西班牙舞的卡门。

  我想把小青蛙拿开,却不料那只蛙已经有些恢复了,我的手还没扑到呢,它一个大弹跳,跳进了生莱的盒子里,坐在一片菜叶上,我恼极,想把生菜盒拿开,不料它又跳到锅里,汤汁立即四溅,连面包都被波及。沈嫂眼看着菜都要给糟塌了,也赶来帮忙,但却是愈帮愈忙,那青蛀跳东跳西,把我们整得七荤八素,餐桌弄得像个‮场战‬,没有任何一项食物还能吃。

  沈嫂把残余的食物撤下去时,我无可奈何地正在想应该如何把文莉弄下楼来,至少尽到做主人的义务,没想到眼前一亮,文莉正施施然自楼梯上走下来,不但服装重新换过了,表情也⾼贵而略带矜持。

  碧随本来坐在地毯上跟她的小青蛙玩,见到她下来也有些吃惊,她们之间的敌意已经进行到表面化了,但碧随也未免太过份了些。

  “去道歉!”我朝她扬扬眉。

  “不要!”她扭着⾝体,比16岁还小。

  文莉已经下来了朝我嫣然一笑,我这才发现她竟穿了件露背式的晚礼服,前的⾼领非常保守,托衬出半露在外的背更显得神秘感,安兰从前就说过,她全⾝最美的部位就是背,果然不是溢美之辞。

  可是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她这样表现不怕冷呀?我正想着才发现室暖如舂,沈嫂早把暖气开了,热得我…件薄⽑衫都穿不住。

  “唉哟!热死了!”碧随拿起一张报纸用力搧。

  文莉对她的调⽪视若无睹,她是有备而来,小丫头这回再也难不倒她。

  方才的晚餐吃得很扫兴,沈嫂又临时变不出食物,只好把冰箱里的点心都拿出来,用微波过了一下,羊⾁馅饼和⾁盒子马上香味四益。

  “我要吃蛋糕!”碧随见人对她不理不睬,一点也没悔过的意思。又从袋里拿出了那只比她差不了许多的青蛙。

  我耸起眉⽑瞪她一眼,她才心有不甘地收回去,回到位子上。

  “都是剩菜!”她又皱着鼻子叫。

  我拿起⾁盒子放进她的盘里,叫她闭嘴,她起初皱着眉头吃,不料比谁都吃得快。吃相活像个小乞丐,可是这么漂亮的人物,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连文莉都有些惊异。

  她们之间整整差了10多岁,而文莉保养得再好,时间依然是在她⾝上留下了痕迹,平常见她成‮媚娇‬充満了女人味,而碧随在她旁边相比,洋溢的青舂气息还是将她比了下去。

  文莉自己不觉得,碧随却在一边冷笑,她那表情让人觉得她可恶。

  这一顿饭吃得辛苦,两个女人都觉得我偏向别人而暗自恼恨,我却巴不得能马上结束,逃回自己房间好清静清静。

  但吃过饭,碧随拿出跳棋来。

  “我们三个人玩。”

  “我累了!”文莉充満风情地坐在沙发上,睨了我一眼。

  “怕输的人就别玩。”碧随向她挑战。

  “我怕。”我淡淡地说。

  文莉胜利地看她一眼。

  “不早了,我建议大家都回去‮觉睡‬!”我对她这种表情同样不喜,她们两个是吃错葯了,才把我当做目标,在我家里建立‮场战‬,我如果误以为什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岂不太愚蠢。

  “哼1”碧随沉不住气站了起来,往书室走去。

  “你去书室做什么?”文莉问。、

  “画画。”

  文莉跟着她去了,我怕她们冲突,过了几分钟去看,结果大出预料,她们两人,一个画画,一个充当模特儿,要好得像两姐妹似的。

  算我⽩担心。

  两个人这回有了默契,连理都懒得理我,世上还真是难得挑到这般合作无间的人。

  我回房‮觉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从前有画家朋友跟我抱怨当画展过后,会有一段难以调适的真空状态,会这样抱怨的当然是业余的,任何一个有专业精神的人,都把⽇常的工作视作理所当然,但今天,我竟有同样的感受,与往⽇的意气风发完全不能相比。

  业精于勤荒于嬉,现在我懂得其中利害了,这些⽇子中,我活得窝囊了,既没有彻底放松自己,更没有好好尽到本份。

  还出了许多不该出的错。

  文莉就是其中一项。

  我若是能够把这件事摆平,大概得等到奇迹出现。

  正这样想着时,文莉来敲门。

  “你睡了吗?”她在门外头说。

  我马上把头埋进了枕头,果然,她听不到我回答,自己推门进来,我从眼里偷觑她对我躺在那儿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然后,碧随又在⾝后出现。

  “季阿姨!”她甜甜地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戴伯伯看你替我画的速写。”文莉不是省油的灯,与她旗鼓相当,碧随丝毫也占不到便宜。

  “你觉得这时候给他看合适吗?”碧随怀疑地问。

  “有什么不合适,他是醒着的。”文莉指着我急奔上时脚上来不及脫的⽪鞋。我只好起⾝应酬她们。

  “你以为你装睡就可以摆脫我们?”碧随质问。

  装睡当然不能,应该装死。

  我对自己回到‮湾台‬后急急忙忙地买了个房子绑住自己,感到痛心与不可原谅。

  “你看看碧随画得多好,她有天份。”文莉挨了过来,姿态十分亲热,碧随也不示弱,在另一边坐下,作势看画,全⾝重量都移到我肩膀上来,一左一右,我快被她们庒死。

  “好。”我看了一眼,任何人都有自恋情结,平⽇自命清⾼如文莉者也不能例外,对自己的肖像非常之啧啧惊叹。

  “那是季阿姨长得好。”碧随还不到17,马庇功夫却⾼明得吓人。

  “如果好好栽培,碧随可以成为优秀的女画家。”文莉发表⾼论,只可惜她并非唯一的伯乐,小纪早她一步碰过壁了。

  “我为什么要当女画家?”碧随发问。

  “每一个人都该有未来。”文莉解释。

  “你的未来是一个工作?还是一个生活上的保障?”碧随又问。

  “都是。不过解释成一生的目标就更贴切了。”文莉是咬文嚼字的专家。

  “我不需要什么目标,我有的是钱,光我妈妈留给我的基金,我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碧随不屑地说。

  “你⽗⺟亲?”

  “死了!”

  “对不起。”文莉仍在表示风度。

  “又不是你害死他们的,对不起⼲嘛?”她大笑。

  我要她注意,夜已经深了,不可大声喧哗,否则邻居会‮议抗‬。

  “邻居?”碧随讶异“你的邻居就是我。”

  远远地,从桂家那座西班牙⾼塔上,又飘来了月随的歌声,她仍在唱那首“涉江”唱得如凄如诉,如怨如慕。

  “她唱得真美!”我侧耳倾听。

  文莉没有回答,只是不停来回地轻抚着手臂,好似在抚平直竖的汗⽑。

  她怕什么?鬼呀?还是幽灵?可是我相信她⽩石居待过了好一阵子,不会不晓得这屋中的种种异状,她如果连这都不害怕,又为什么独独怕美丽、柔弱又不会伤人的月随呢?

  “老戴是情有独钟!”碧随笑:“他最爱听月随唱歌,一听到她的声音,魂都掉了。”

  她居然改口称我为老戴!这是什么世界!难道已经没有人懂得礼貌了吗?

  “这是你戴妈妈从前常唱的歌。”文莉以戴氏专家自居,随便怈露我的底牌。

  “你害怕了?”刁钻的碧随问。

  “我怕什么?””怕老戴的前找你的⿇烦呀!”碧随的口无遮拦令文莉脸⾊微变。

  “碧随,不许胡说。”我皱眉。

  “我才不说呢!”她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季阿姨,当心一点哦,晚上有人敲门千万别开,说不定门口站的就是…”她森森地冷笑,然后呼地一下开了门,外面站的人一下子栽了进来,恐怖的效果配合得刚刚好,把我们全吓了一跳。

  “沈嫂,你在那里做什么?”文莉埋怨地问。

  “我送点心上来…”她手忙脚地捡拾着掉落満地的中外点心,模样狼狈至极。

  “这么晚了,还吃什么点心,”我说:“大家各自回去‮觉睡‬了。”

  文莉和碧随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文莉维持风度,拿起速写纸先离开。

  碧随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后头,拿破仑本来早睡了,一听见她下楼,马上‮奋兴‬大叫,吵得要命。

  “鬼来啦!表来啦!”碧随成心要闹,偏偏拿破仑有样学样,也跟着叫:“鬼来啦!”破锣嗓子叫得令人更生气。

  “去把鸟罩起来。”我吩咐沈嫂。可怜她辛苦做的点心全砸锅了,还⽩⽩把地毯弄脏。

  不久之后,我听见文莉发动引擎离开的声音,而后是碧随在门口跟沈嫂大声讲话,再过一会儿,一切才恢复静寂。

  我在心里叹气,如果天天夹在娘子军里左右为难,恐怕不发疯也要生病。

  我应该早一点作打算,可是我不愿意做任何的更动,每天早晨等月随在湖中出现,已经成了固定的习惯,有一天不见她,心中都若有所失。

  “也许,我已经爱上了她…”当我听到这样的喃喃自语时,心弦整个都震动了。天啊!我在胡说些什么?月随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安兰也才逝去不到一年…

  但,那阵震惊过时,我心中涌起了一阵苦涩,我反刍着那阵苦涩。终于明⽩了自己不是在胡说。

  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当它降临时,世间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天!天!”我恐惧地叫出声。

  遥远地,我听见夜风吹过林中的树梢,发出瑟瑟的摇动声,仿佛在嘲笑着我。

  文莉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来,声音有很重的鼻音,像是‮夜一‬没睡好。

  我也没睡好。

  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怎么安枕。

  “老戴,你变了!”她幽怨地倾诉。

  我没有辩⽩,我是变了,变成一只‮态变‬的野兽,竟然侵袭亡的好友,落得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你这样的态度我很难堪。”她又说:“难道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们无法继续友谊关系,是因为我们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你不肯跟我做朋友,我不怪你,我要出国去一段时间调适心情。”她想开了似地说。

  我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松多久,因为她说出国之前想跟我见面。

  她也变了,变得婆婆妈妈,粘得可怕。

  我沾上她,得怪自己的兽

  她约我第二天晚上,在来来吃⽇本菜。

  也许在外头见面是个好主意,谁也没法子拖另一个上

  放下电话,碧随的电话又追了来。

  “一太早你在跟谁说话?”她人小表大地问。

  她管得着那么多!

  “文莉阿姨对不对?”她又猜着了。

  “碧随,有什么话你明说好吗?”

  “今天天气好,陪我出去玩。我们去明山!”

  “暑假已经过了,你该好好收心上课。”

  “咳!你到底是陪我去还是不陪我呀?”

  我哪儿有心情陪公主游明山!

  “噢!你很忙啊!那我自己去玩咯!”她“咚”地一声摔下话筒。

  她自己去玩敢情好!可是电话又紧接着响了起来。我皱着眉去接,现在早上生意这样好,应该改行做麦当劳。

  “戴先生?”一个娇娇、怯怯的口音。

  是月随!我顿时心情振奋。“月随,有事?”

  “你有没有空?”

  “有!”我毫不思索地答应。

  “能不能替我陪陪碧随?她要出去!”

  又是碧随!

  “她不是普通的出去玩,她要去飚车。太危险了,你能去阻止她吗?”

  我知道我应该说不,不要让那个柔柔的,像湖⽔一般凉沁沁的声音来左右我的意志,但我的⾆头完全违反了我的大脑。

  15分钟后,我出现在桂家大门口,而桂碧随穿着一⾝最出风头的意大利真⽪骑士装,威风凛凛地骑在一辆黑⾊的“野狐”上,正要出发。

  “嗨!”我悠闲地上前打招呼。“嗨!”她懒洋洋地回了声,然后倾⾝向前,摘掉那副大得遮住了她一半脸的太眼镜,用那双闪烁的眼睛看着我:“有谁在追你?跑得气吁吁地。”

  上了年纪的男人被小女孩这样数落,实在是可悲,而不幸的是我还得装作听不懂。

  “改变主意啦?”她仍趴在车上,领子像是怕冷似地竖得⾼⾼的,口拉链却拉得再低也没有,对我老人家是一大刺

  我谨慎地移开视线。

  “上来!”她像个飞妹似地用力一拍⾝后的⽪垫,用力之大,吓了我一跳。

  “做什么?”

  “去兜风!”她毫不在乎地一甩披散在肩上的黑发,她这模样若是去主演青舂片,必定一炮而红。

  我对她的作风不敢恭维,我是老派人,任何牌子的摩托车都敬谢不敏。

  “如果要买人寿‮险保‬,我可以代为推荐经纪人。”她讪笑道:“文莉阿姨一定乐于承揽。”

  我想拉她下车,痛揍她一顿子庇股,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抬头往上看,一扇窗户的⽩纱帘正随风飘舞。

  “你如果是来找月随,她在家,快去呀!”碧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辣火‬辣的嘴往上一噘。

  我答应中午带她去庞德罗沙,她这才勉強答应离开她的风火轮。

  请她出门我当然只好客串车夫。开着她那辆敞篷车,一路招摇饼市,别人看见我福不浅,其实我直在担心,有个什么东西自半空中落下.只怕是命不保。

  一跨进庞德罗莎.她照例地又引起所有的注意,我端着盘子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离我那么远⼲嘛!我会咬你?”她可一下子就发现了,在生菜吧旁边嗲声嗲气地楼着我。

  “快放手,别人会以为是⽗女久别重逢了。”我拿开她那双⾼兴起来,很可能会勒死我的手。

  “你今天太幽默了。”她笑嘻嘻。

  我只希望她赶紧坐下把她那客⾎淋淋的牛排吃完,快快打道回府,我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她吃了牛排又吃虾,吃了⽔果还要沙拉,没一会儿功夫停。

  “你怎么不吃了呢?”她瞪着我看。“我不相信你只吃这么一点。”

  “如果我不是被人盯着看,我会吃得多一点。”我没好气地说。

  “谁看你?”她惊奇地问:“谁在看你?”

  这还用问,餐厅里,谁不在看我们,方才我还亲⾝听到有人经过我⾝旁时,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飞来福,当心横祸。”

  那小子吃的哪门子飞醋我不晓得,但这句警世名言对我而言却具有奇效。

  “看就让他们看嘛!人家羡慕我们哩!”她大言不惭地说。

  我真希望有天使能马上来解救我。我已经是个对亡之友逞兽的⾊魔,不想再成为“拐未成年少女”的老不修。

  当我们离开那个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的店时,碧随很不⾼兴地说:“我真不明⽩,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这样歇斯底里。”

  她既受过教育,应该懂得选择更好的一点的形容词!我板起了脸。

  “帮我开车门呀!”她走到车旁,一动也不动的,坏脾气地叫着。

  我帮她开了,为美女服务是男人类的荣幸。

  车子走了约两分钟,碧随居然拿出烟来了,我一把捻过烟,丢到车外。

  “你要做太妹?应该早两年去做,现在太晚了。”

  “别老土了,现在哪有人喊太妹的?都改叫落翅仔。”她纠正我的谬说。

  “落翅仔比太妹更糟。”

  “没什么嘛!不是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她一点也不在意的。

  “那是浪子。落翅仔就算是回头,翅膀都落光了,还有金可以换吗?”

  “你说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做了个鬼脸。

  当然,我说不好笑的笑话是避免危险,伯她听了笑死就糟了。

  回到桂家的大屋子,车才一停下,我就听到楼上的⽩纱帘后有歌声飘出来,一直到我们进屋,那美丽的歌声才停止。

  然后我闻到汤的香味。

  口蘑汤!我深深地嗅着,太久太久我没喝过汤。有多久了?我想,自安兰去世之后,我再也不要喝口蘑汤。

  “月随最喜汤,”碧随说:“这股气味真让人受不了。”

  我留下来喝杨,因为刘嫂宣布她会下楼来用餐,没想到我挨尽辛苦等到了⻩昏,刘嫂又告诉我们,月随有些不舒服,要在自己屋里开饭。

  “你笑什么?”碧随摊出手上的底牌,她是桥牌冠军,听她自己吹牛,其它的比如棋艺也不差,但不管如何,我心神恍惚,不输也得输。

  我哪是在笑。

  “你妹妹真古怪。”我掏出了50块钱,短短一个下午,我已经输了快500块钱,我怀疑碧随可能是郞中,要不然我的钱为什么都像长了脚似地直往她的口袋跑。

  “哦?”她洗牌的‮势姿‬很飘亮,像电影“刺”里面的劳瑞福,非常花俏。“你不能因为人家不下楼吃饭就说人家奇怪。依我看,你才奇怪呢!”

  “为什么?”

  “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正眼都不想看我一眼;月随有什么特别?还不是跟我一模一样…”她冷笑:“是不是下回你来我家,我也得赶紧躲起来,你才会喜我!” n6ZwW.cOm
上一章   紫屋魔恋   下一章 ( → )
作者姬小苔 更新于2017/6/28 当前章节15340字。看紫屋魔恋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紫屋魔恋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