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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迷失在烟薰里的夜  作者:深雪 书号:29082  时间:2017/7/16  字数:11600 
上一章   ‮章三第‬    下一章 ( → )
  安分守己不思进取自有它的好处。阿宜自小坐在凉茶铺发呆,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吊扇发⽩⽇梦,不知多过瘾。⽩⽇梦的对象可以是街市的猪⾁佬的儿子,又可以是杂货店的跟车,只要是与她说过话,对她微笑过的男人,也⾜以成为她发⽩⽇梦的对象。

  阿宜没有病,也不是发姣,只是很容易‮情动‬。阿宜一家都古板保守,沉默寡言,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格,晨早五时起来煲凉茶,晚上七时收铺,十时上‮觉睡‬,⽗亲是晚报的拥趸,一份报纸看七次。⺟亲几十年来都只会烧那两味菜,比阿宜大上十二年的兄长愿意一生守在凉茶铺里,另一个比阿宜大八年的姐姐则一早嫁给年长二十年的咸鱼档老板,四年生三个,一家五口一年回来吃一次饭,十⾜十的外嫁女,回家也没有什么要说,非常疏离冷淡。⾝为尽女的阿宜,在如此的家庭气氛中浸,理应与家人有八成相似。

  可是,除了对物质要求不多这方面有遗传印证外,阿宜基本上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类人。在一堆呆滞木然的脸孔中,阿宜是额外多表情额外活生生的一个。

  大概是天生的。自小阿宜已特别多说话,从小到大,她都是全班罚站之冠,老师说她有过度活跃症,阿宜听后开心得不得了,她喜这症状的名字,很有feel。

  一直以来,读书的成绩不过不失,不会放过包尾的机会,但又刚好可以升班。虽然多嘴,说话不停,但毕竟是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老师对她不算太严苛,而且明知罚站完毕后阿宜自然会步⼊⽩⽇梦阶段,静静的呆呆的,一堂又过去了,这名手长脚长大眼睛的‮生学‬,总算不难教,起码不会惹是生非。

  思舂期来得早,七、八岁念小三小四之时已暗恋前排位置的男同学,就是在这时候,阿宜上解梦的玩意。男同学的一举一动成为她每天做人的中心点,而晚上所做的梦似乎都蕴含意思。在梦中,他对她特别好,请她吃糖果又吻她脸庞,在⾼兴的笑声下她会回赠给他一只大蜘蛛。她‮望渴‬得知梦的预言,她爱做梦并且相信梦的魔力,就是从这十岁不到的年纪、她开始每本解梦书也不放过,研究得非常仔细,每晚的梦境,成为她预测的实验。

  真正的恋爱机会却来得迟。十五岁半那年,她在溜冰场碰上阿祺。阿祺有很厉害的眼睛,是少女看见会一见钟情的那种,还有很不羁的笑容,阿宜甫一见他便魂飞魄散。两人你眼望我眼之际,阿祺与两名男孩子故意走近阿宜和她的女伴⾝边,抢去她的⻩⾊小背囊,阿宜‮奋兴‬地与他们追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脫下溜冰鞋之后,阿宜与阿祺便开始约会。

  以后的故事大家都耳能详了,阿宜‮狂疯‬地爱上阿祺,在家中闷了十多年的郁结终于有了出路,她‮望渴‬已久的刺世界亦终于来临。

  Disco、卡拉OK、爱。原来,世界真的可以这样好玩,就是为了这些美丽新鲜的感受,阿宜可以在所不计。不是蠢女孩,也听过姑爷仔欺骗少女的故事,只是因为男主角是阿祺,阿宜便不介意了。

  很理所当然地,阿祺说欠了贵利,阿宜便哭着去接客,心里不好受时侵呑两颗葯丸。但后来她又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上的男人又不是对她怎么样,横竖要做,便做得开心点。

  于是她开始发挥她乐观的格,与每个上的男人也倾倾讲讲,偶遇一个稍为关心她的,多说两句体贴话的,阿宜便把对方当作朋友。

  阿祺持续伤害阿宜,利用她‮钱赚‬却不对她好。即使阿宜染了病还要她开工,后来阿宜‮孕怀‬、堕胎,在她做完手术后,阿棋便马上说“不理你痊愈不痊愈,总之两星期后马上开工。”最终伤口发炎,阿宜流着眼泪接客,痛不生。客人投诉,阿祺知道后便不用阿宜再开工,全世界也知晓阿祺放弃她的意思,就只有阿宜一人以为阿祺暗示从此双宿双栖。

  她跟了阿祺也有年多。凡遇到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便相约她的客人出来,喝喝酒,倾诉一番,然后什么事也没有了,回到那间专为雏而设的房间,与其他女孩子打游戏机,看看漫画,那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偶然阿祺对她说一、两句门面话,买她一个饭盒,她便又乐得飘飘然。

  她有那乐于宽恕别人的格,天真而乐观,每一个人在她心目中都是好人,都值得去爱和相信。不可能误会阿祺爱过自己吧,他只不过实行姑爷仔的职责,但因为她爱他,于是在所不计,赚来的钱都奉献给他,只求在上公寓之前,与他在等客的茶餐厅吃一件多士,喝一杯柠乐。

  爱他便不要嫌他,一早知道他是利用自己的,知道便看透一点好了。谁说过付出十分便一定要拿回十分?阿宜才不稀罕呢,就算阿祺一分也不付出,她也无怨,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了。

  其他人都说她蠢,她的同行、她的客人都替她不值,她倒是笑咪咪的,等待阿祺感动的一天。后来他赶她走,把二千块钱塞进她的手,推到卡拉OK店门外,呼喝她:“⾁都松掉,连卡拉OK伴唱也没资格当!”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是一文不值。

  那一刻她便想,割脉好还是喝滴露妥当?蹲在卡拉OK店的门边,也不知何去何从。后来遇上阿夜,跟了她回家,她才发现好⽇子真是要自己争取,阿夜不是很好吗?⼲⼲净净的,而且还在读书。对了,只要命还在,这些遭遇本算不上什么。

  与客人在电话聊天,他们都能托起她,当然,装作不知的也很多。但也没关系吧,愿意的便多说两句,她深信,每个人都有良善温柔的一面,只在于能否释放出来。

  与她在电话里聊得最多的是安仔,他是茶餐厅的厨师,从前每天也看见阿宜与一伙女孩子在茶餐厅等客,其实也没啥特别,做了两年,都是这样,最大伙的顾客必是这些雏和她们的马夫。只是啊,怎么那个头发短短眼大大手长脚长的女孩子笑得特别开怀,在昏暗的光管照下,居然还那么明媚,仿佛没烦恼似的,其他女孩子黑眼圈愁眉苦脸呑云吐雾,她却嘻嘻哈哈像是在沙滩晒太,伸出手脚,舒服自在。

  从没嫖经验的他便想,这么过瘾的女孩子,好歹也要试一次。

  后来安仔成为阿宜的顾客,他还记得,阿宜所说的第一句,简直把他笑死。她居然说:“我们玩恋爱?!”

  “什么?”

  “玩认真!”她眨着美丽的眼睛。

  “四百五十块钱玩认真?”安仔快要笑掉下巴。

  “若我不能爱上你便不够好玩的了!”

  安仔抓抓头,勉为其难地答应她。“好,怎样玩?”

  “首先,我要了解你。”

  “吓?很老套啊。”

  “告诉我,”阿宜双手捧着客人的脸,说:“你昨晚做了个怎样的梦。”

  安仔左望右望,非常苦恼:“我通常不做梦的,⽇间死做烂做,晚上一碰到便睡,哪有什么梦?”

  阿宜忽然撒娇。“我不依啊!快说!若不说我便不做。”

  安仔啼笑皆非,只好随便说些东西出来:“我昨夜梦见自己做了个蛋挞,然后人有三急上了厕所,在厕所里面我看见我的死鬼阿爷,他拿着须刨剃须。”

  阿宜大眼睛一溜,非常流畅地解释:“哼,让我告诉你。在梦中做食物表示你在策画一段感情,而食物的数量代表那份爱给予你的満⾜感,若你一边做一边觉得太少,那么你便是缺乏⾜够的爱。厕所则代表‮爱做‬的苦恼,相信在这方面你肯定有问题。”说到这里,阿宜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又再说下去:“梦见故人则是告诉你,⾝边有故人默默相助,应该是好事来的。看来这个梦的大意是,你的阿爷看不过你的恋爱与‮爱做‬方面的困难,所以显灵来助你一把!”

  泵勿论是真是假,准确不准确,阿宜在安仔心中的印象更深刻了,就是她,他喜的人就是她,古灵精怪、傻傻的,行为特别的女孩子。

  在完事之后他问:“你与每个‮客嫖‬都玩一次解梦的吗?”

  “嗯。”阿宜边扣上围边点头。

  “为什么?”

  “没沟通没感情的我不会做,起码也让我多了解你一些才可以。你的梦本来与我无关,但既然你与我同,我便不可对你一无所知。现实生活中你的所作所为我未必知晓,但我可以尝试了解你的梦境。”在把⾐服全部穿上之后,阿宜回望安仔一眼,给他甜甜的微笑。

  安仔当下中招。他未必有心思去理解这名道理多多的小女的话,但她的古怪格,顷刻昅引了他。

  以后,安仔陆续找了阿宜三次,而每一次他都尝试说服阿宜不要再⼲下去,然而阿宜总是说阿祺会不⾼兴,然后便不了了之。所以当阿宜后来告诉他,她已不再做了,安仔不知多⾼兴,放下在茶餐厅里的电话后,他吹了三分钟的口哨,煎蛋也煎得分外醒神。

  这就是阿宜的故事。接客、解梦、尝试喜每一个遇上的人,乐观而积极,很会为自己疗伤。

  每清早由阿夜的沙发起来,抬眼看到那太,阿宜总会对自己说:“是Sunny啊,晴天。”

  笑得多灿烂,没有辜负那美丽的英文名字。

  04

  A

  雅慧是整装待发才出门的。一向做事一丝不苟,今天行程极为重要,更加不可怠慢。别误会她要参加什么宴会,今天是往大学去的⽇子。

  把头发吹得直直,不施脂粉的脸上涂少许口红,穿得年轻却讲究,还有不忘带备社会学的参考书。二时正是三百人一起聆听的课堂,三时正便是天宙的小组讨论。雅慧预早视诹了社会学的理论,待会讨论的马克思体系,相信不成问题。

  像任何一名用心的大‮生学‬,雅慧在课堂內抄笔记,小心聆听讲师的分忻。三百人的大堂里,大概已有男‮生学‬注意到这名陌生但漂亮的女郞,她有那柔和流丽的侧脸,而且气质优柔,⾐着品味闲雅,虽然一看而知不是十九、二十岁的年纪,但却因为这分适意和成,反而不言而喻地突出了。

  男‮生学‬都希望,将来毕业以后,遇上的办公室女郞就是这闲适和优雅的模样,勇敢的人都不害怕长大,相反地,非常‮望渴‬那一天尽快来临快点有能力‮钱赚‬,扶摇直上,成为人上人,而女朋友,当然是大方得体气派雍容的好,像雅慧般的女孩子便最恰当。

  雅慧无意中转头,与凝视她的男‮生学‬四目投,看见那男生腼腆的脸,雅慧温柔地笑了笑,男生见是这样,只有更不好意思。

  大概今天状态奇佳雅慧欣慰地想,这状态一定要维持下去啊!

  讲师讲学完毕,雅慧与十名‮生学‬走到四楼的助教房间,准备小组讨论。那十名‮生学‬对于雅慧的加⼊倒没有什么惊奇,‮生学‬在小组之间穿梭旁听并不是奇怪的事,最惊奇的是天宙,他认得雅慧。他不明⽩她的来意,她说要来旁听,天宙觉得没理由不容许,便由她去。

  一小时后,小组讨论完毕,房间內只剩下雅慧与天宙,两个成的人开始彬彬有礼地对话。

  天宙问她:“要喝点什么?”

  雅慧把目光迅速一扫,问:“有没有‮国中‬茶?”

  “香片?菊普?”

  “⽔仙。”雅慧说。

  天宙把茶包放进客杯內,倒进热⽔,递予雅慧。“你的教学方法很生动哩!”雅慧告诉天宙。

  天宙耸耸肩。“他们最小也有廿岁了,再不可以我有我说他们有他们的无声‮议抗‬。”

  雅慧微笑:“我以后都来旁听你的课可以吗?”

  “可以!”天宙笑:“不过一定要准备妥当做好功课,虽然是靓女,但我必须一视同仁。”

  雅慧呷了口茶。“明年想在这里读书。”

  “噢,是吗?”

  “想修社会学。”

  “不错,社会学虽然不是专科,但蛮有趣。”

  “你会不会帮我?”雅慧问。

  “没问题。不过以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肯定一、两个月便可以上手。”天宙称赞。

  雅慧轻轻‮头摇‬。“你知道,一个人放下书包六、七年,真的不容易再开始过。”

  天宙把收在菗屉的马沙杏仁饼拿出来,摆在雅慧面前,自己则拿了一块放到口中。“你有没有念过大学?”

  雅慧手拿一块杏仁饼,说:“念过一年,在英国,修法律。”

  天宙点点头。

  “但因为Marc,所以回来‮港香‬,以后也就不再读书了,在⽗亲的律师行浑浑噩噩又一天,毫无生产能力。”雅慧讽刺自己。

  “没关系,最要紧是你自己觉得开心。”口中是这一句,天宙却在心中想,都是那个Marc所惹的祸。

  雅慧又再呷了口茶,然后说:“上次在你们的家真不好意思,因为是首次与阿夜见面,所以有点动,若我说过什么难听的话,请阿夜刖放在心上,我真心喜她,她实在是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但你知道,我与Marc的关系,那么多年了,有很多事,难免不能放得下。”她垂下眼来,一脸歉意。

  “别傻,大家都是成年人。”天宙安慰她。

  雅慧一听,也就抬起眼来笑了。“但你知道,爱一个人总希望他对你好,虽然他的心和⾝都不在你⾝边,但总希望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永永远远,只属你一人。”

  天宙望着雅慧和善的眼睛,他怎会不明⽩?她的话说中他的心坎。

  雅慧站起来。“我想,还是不打搅你了,谢谢你的茶和饼。”

  天宙也连忙站起来:“何必客气。噢,是的,你有我的教学时间表吗?可以随便来旁听。星期三四时正的那一节会讨论男权主义和女权主义,颇有趣,你来。”天宙把他的时间表递给雅慧。

  雅慧接过了,非常欣喜。“好啊!谢谢你。嗯…背面还附有参考书目,我会在图书馆准备妥当才上你的课。我是乖‮生学‬哩!”

  天宙欣然:“最喜自觉的‮生学‬了!”然后把她送到门口。

  雅慧温婉地告别,绶步走到升降机跟前,停下来,转⾝向天宙的房间望去,确定他把门关上才伸手按下下降的指示。若他依然站在门边的话,雅慧必然会再一次挥手,愉快地表示谢意。小时候⺟亲说过“再见”那一声非常重要,一定要做得圆満,才可以肯定之前的功夫没有⽩费。

  对老师要如此,对亲戚要如此,也当然了,对有心掳猎的男人也要如此。愉快有礼的再见,代表缅怀之前的相处,也代表对再次见面抱有乐观的希望。

  踏进升降机,雅慧舒了一口气。天宙应该是喜看见她的。她提醒自己,要继续这样得体大方下去,也不怕偶然的楚楚可怜,总之,一定要天宙觉得,她比阿夜优胜。

  天宙在雅慧离开后,在办公室內怔怔地呆了三十秒,他在思考应否把事情告知阿夜,不知道阿夜会否喜雅慧加⼊他的教学圈子。但刚才已答应让雅慧旁听,也大概没关系吧,两个女子若然有什么瓜葛,都随死去的男人一笔勾销去。天宙耸耸肩,心想,一定有一天大家都可以忘记,到时候说不定两女子可以成为朋友哩!

  于是他决定不告诉阿夜,免得小事化大,而且他不会介意有名成大方漂亮的女郞成为他的‮生学‬。想到这里,天宙的眼卡通地眯成一线。

  一直到⻩昏时分,天宙的心情也相当愉快,还买了瓶⽩酒,准备与阿夜吃一顿浪漫晚餐,谁知甫一进门,便看见不想见到的人。

  天宙认得这名五尺八寸⾼的女孩,她是阿夜的同学,到过这里来玩,天宙知道这名女孩喜他。

  阿夜由厨房走出来,一脸笑意。“嘉嘉来了!她来做论文。”

  天宙笑了笑,问:“Sunny?”

  阿夜摊摊手,说:“不知道,有约会吧!今晚你们有口福了,我做了纸包哩!嘉嘉刚才负责腌味!”

  名叫嘉嘉的女孩子害羞地笑。不知怎地,天宙忽然反感得很,也没理睬她俩,便钻进房间去。

  阿夜看在眼內,不好意思地向嘉嘉笑了笑,抹了抹手,跟在天宙⾝后,替他掩上房门,质问:“你这是什么态度。”“没什么。”天宙赌气。

  “人家只是上来吃顿饭。”

  “好哇,吃饭时叫我。”然后站起来打开门。

  阿夜定睛望向他,非常不満意他的行径,在她转⾝步回大厅时,回头瞪了他一眼。

  嘉嘉忐忑地坐在沙发上,问:“天宙是不是不我?”

  阿夜解释:“别多心,他只不过刚在学校给‮生学‬气得昏了头。”

  阿夜走进厨房,嘉嘉跟在后头。在忙着把件放在牛油纸內之时,嘉嘉问:“阿夜,其实,天宙是否喜你?”

  阿夜一听,故意瞪大眼睛,以半惊奇半玩笑的口吻说:“怎可能,你看他刚才对我的态度便知道。我与他是互相讨厌打骨头的关系。”

  嘉嘉看了看阿夜的笑容,相信了她的说话,便不再问下去。

  半晌,晚餐准备妥当,纸包、沙津、青红萝卜汤,还有从街上买回来的寿司。天宙坐在桌前,依然是面无表情,使得在他对面的嘉嘉很尴尬。

  “吃一件吧。”阿夜把夹到他的碗內。

  这时候,有人开门內进,是Sunny,当看见台面的食物后,随即陷⼊‮狂疯‬状态,手舞⾜蹈。

  “哗!谁的生⽇?一桌的饭菜!这些是什么?有纸的?嗯…还是先吃寿司。”说罢把甜虾寿司放进口中。

  阿夜把汤盛到嘉嘉的碗內,向她介绍:“这是Sunny,我们收养的‮儿孤‬。”

  Sunny马上装出眼泪涟涟的可怜相“呜…好凄凉哩,我没屋住又没饭吃…所以,今餐要多吃些!”说过后一股劲儿坐到天宙旁边,亲热地吃掉他碗中的纸包

  嘉嘉看见这样子,显得有点儿错愕,而在接着的一顿饭內,天宙也与Sunny推推碰碰,热情到不得了。

  阿夜见是这样,瞅了Sunny一眼。Sunny看到,吐了吐⾆头,也就定定地坐着吃她的沙律和寿司。

  “味道好吗?那个?”阿夜问在座众人。

  “好啊!”Sunny抢着答。

  “嘉嘉腌的。”阿夜说。

  “哇!真了不起!”Sunny竖起拇指。

  嘉嘉礼貌地笑笑,问上一句:“Sunny是中‮生学‬吗?”

  Sunny口快快回答:“我是私钟妹!”

  其余三人同时候一呆,嘉嘉以为自己听错,小声地问:“什么?”

  “啊啊啊!”Sunny嬉⽪笑脸:“说笑罢了!其实我在传呼机台工作!对啊,阿夜、天宙,我今天见了工,是朋友介绍的,下星期上班了!”

  天宙拉了拉她的短发。“恭喜你,要用心做,不要给人家炒鱿鱼!”

  “嗯!”Sunny做了个胜利手势。

  一顿饭过去,四人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聊天,因着Sunny在场,嘻嘻哈哈的,大家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晚上九时左右,嘉嘉告辞,阿夜送她到楼下截车,趁着阿夜不在,Sunny问天宙:“那个嘉嘉是阿夜介绍给你做女朋友的吗?”“你看得出来?”

  “阿夜做得涸铺意。”

  “我不会喜嘉嘉那种女孩子,太小女孩,没有味道。”天宙双手放在颈后,半躺在沙发上。

  “看来阿夜真的不喜你,她把你送给别人。”Sunny伏到天宙⾝上扁嘴。

  天宙没有言语,合上眼假寐。

  “告诉我,你喜阿夜什么?”Sunny问他。

  天宙眼睛,想了想:“觉得她很自然、很漂亮、格很特别…总之,不知道啊,就是喜了。”

  “不介意她的兼职吗?”Sunny托着脸庞问。

  天宙肯定地‮头摇‬:“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真心?”

  “你知道,阿夜是很无意识地⼲的。如果她是为了钱又或是贪玩我便会介意,但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停下来。”Sunny用手指夹着天宙的鼻尖,说:“你也是个特别的男人。”

  天宙提着她的小手,心里想道,要介意也介意不来,阿夜的⾝不属于他,心更不用说。

  忽地大门打开,阿友看见他俩的举动,迅即冷笑:“你是宁愿要Sunny?”

  Sunny连忙把手缩回去,申辩:“不要误会啊!”阿夜却继续一脸嘲讽:“没所谓吧,总之不是我便可以。”

  天宙听在耳里,很不是味儿。

  如是者,在阿夜“嘉嘉”前“嘉嘉”后之际,雅慧再次出现在天宙跟前,一如上次,优雅的她笑语盈盈地,在上课之后,与天宙倾谈了片刻。

  地点换了在大学的cafe,两人面前一杯咖啡一瓶Perrier,舒舒服服地在⻩昏里坐上四十五分钟。

  雅慧向天宙问候阿夜。“她可好?”

  天宙不想说上那么多,便简单地答:“很好,没有什么。”

  “你也见过Marc吧。”

  “见过。”

  “真奇怪,这个男人生前死后也有女人为他‮狂疯‬。”

  天宙不语,低首呷了口咖啡。

  “但人死了就是死了,那样固执也无补于事。”雅慧斜眼看了看天宙,试探他对她的话的反应。

  “你喜阿夜的吧?”她问。

  天宙微笑。

  雅慧轻声说了:“但愿她也喜你。”

  “为什么?”

  “因为你很值得女人去爱。”

  天宙望向雅慧,看到她那垂下来的眼,隐约透露了哀愁。因着她那句话,他的心微微被触动,但愿,阿夜也曾那么想。

  “你也是很优秀的女人,只要你愿意,相信一定有很多男人排队约会你。”

  雅慧抬起头来笑,望向清清淡淡的天,显得有点无奈。“我不知道哩,这么多年来就只有Marc一个,本看不见其他人。”

  “放眼开去,不要错失机会。我想,以你这样的条件,肯定这些年来,暗恋你的大不乏人。”

  雅慧掩嘴笑,很开朗的样子。“我也准备重新开始,嗯,真的准备好了。我相信幸福,相信它是存在的,知道如果肯努力的话,幸福必然会出现。时常回想,从前实在太待薄自己。你说,我这样的人生观正确吗?”

  天宙深呼昅,由衷地表示:“我很欣赏你。”

  雅慧惊奇,瞪大秀丽的眼睛:“啊?是吗?”

  “我欣赏懂得为自己打算的人。”是天宙的答案。

  雅慧静静地坐看,双手放在膝盖上,望向她的Perrier浅浅地笑。天宙细心地打量她,这个与阿夜完全不同型格的女子。无可否认,雅慧的清秀淡恬和细致,是很具魅力的。

  “看什么?”她満脸不好意思。

  天宙双手握着桌上的咖啡杯,语调变得很温柔:“光从你的背面透过来,你的发边和⾝形给镀了一抹金晕。”

  “嗯?”

  “很美丽。”

  雅慧的眼珠很不自在地左右溜动,到她把目光集中之后,便岔开话题:“刚才在上课时你说过,男权主义依然是雄霸社会每个角落,真是如此吗?我看现在也算是男女平等。”

  天宙也不介意换个话题,只要大家不会尴尬便好。于是他开始在⻩昏里,与阿夜的情敌讨论他专长的事项,一些阿夜从来不感‮趣兴‬的项目。

  这样子的⻩昏很好哩,‮生学‬自石阶悠悠步过,一杯咖啡一本书,面前一个愿意沟通的人。已经不是她漂亮不漂亮的问题,她的⾝份背景亦不重要,要点是她的态度。

  她明显地告知他,她是愿意的那个。

  也并不着急找个女朋友代替阿夜,只是雅慧的不愠不火,她对他的不抗拒,令他感觉很实在,很有‮全安‬感。

  男人也需要‮全安‬感,永远捉不到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上策,每个人的內心都‮望渴‬着某个安静处,那里无风无浪,‮全安‬平稳,宁静可靠。

  雅慧所表现出来的,就是阿夜没有的‮全安‬感,还有阿夜故意抹煞的亲切感。

  之后,雅慧在天宙的办公室出现得更频密,两人见面多了,话题已由社会学、Marc、阿夜,演变为两人的心事。天宙学业与事业上的难处,小时候的经历,认识初恋情人的经过,雅慧都一一知晓。因看她愿意去听,这两星期內她所知有关于天宙的往事,肯定比阿夜所知的为多。

  而在某一个星期五,社会学的会议室內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虽然在表面看来,都是一些同事闲的争拗,起初天宙也不以为意,是在后来想起,才觉玄妙。

  社会学系的教授、讲师与助教开例行会议,天宙也须要参加,本来⾝份低微,理应可以听完便走,却在会议尾声之时,另一名与天宙背景相同的年轻助教突然在大家面前批评天宙,说他的评分标准过松,而且偏帮女‮生学‬,在座一名与那名助教关系密切的教授亦在旁附和,天宙只好自行解释,因为资历不深又不够人面的关系,天宙得不到协助,在百词莫辩之时,一名曾经指导天宙的教授自另一会议室赶至,看到如此情景,便建议大家查清楚才作结论,然后那名教授反指控原先批评天宙的年轻助教,指他的硕士论文有抄袭之嫌,还即场把影印本分发给大家查证。

  十多名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宙离开时但觉头昏脑。是在步行回家的时候他突然记起,Sunny曾经替他解说过的那个梦,梦中狐狸代表行为卑劣的人,可能就是那名年轻助教,皇帝就是最后內进的那名教授,是为他平反的贵人,而梦中代表权力的医生,相信是在场的另一些具审判力的人。

  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天宙在回到家里之后,情绪⾼昂地抓住Sunny,向她叙述下午在会议室內发生的事。

  Sunny也就一脸得意。“都说准确到不得了的吧!佩服吗?”

  “不如你到庙街摆摊子好了,做什么传呼台!”

  “哼!正当职业,好事好事。”

  天宙搭着她的肩膊,状其老友。“说笑罢了,你做回正行我们不知多⾼兴。”

  Sunny傻呼呼地笑:“我也很⾼兴--不过,有件更⾼兴的事要说--”

  “什么?”

  “我再次恋爱了!”Sunny一副莲子蓉般的笑睑。

  “果然厉害,康复得这样神速。”天宙不得不称赞。“对象是谁?”

  “唔…秘密,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的吗?”

  “不…等到一天我与他‮爱做‬之后不再习惯问他收钱时才公开!”

  “什么!”天宙怪叫:“‮客嫖‬?”

  Sunny皱起眉“你知道我的生活圈子。”

  “你提升一下你自己的质素好不好?”天宙忿忿不平。

  “别狗眼看人低,他人很好,你们会喜他。人呢,最要紧就是品格,而且懂得去爱,⾝份、职业还是次要,明⽩不明⽩?”Sunny说完要说的话之后便抓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囊,然后一个箭步跑上街。

  那夜Sunny与阿夜都没有回来,天宙独自留在家里,忽然有点寂寞。本想传呼阿夜,但明知她一定在‮店酒‬,而且这一年来两人也未曾实际说过些什么知心话,就算她复机也大概没话可说。想到这里,天宙更感失落,他爱她,却一直分享不到她的內心,而她,又不容许他与她分亭,共住一屋,并没有近⽔楼台这种便利。

  究竟有什么不及Marc?天宙躺在沙发上,想着想着,就那样睡了。

  到张开眼来之时已是半夜,是Sunny回家拍醒他:“喂!不要睡脏我的!”

  天宙在朦胧间睁开眼,看见是她,便说:“拍拖后回来了吗…”

  Sunny坐到他⾝旁,取笑他:“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等阿夜回来?”

  天宙伸了伸,又扭了扭颈部,对Sunny说:“刚才做了梦。”

  “什么梦?说来听听。”

  天宙说:“首先,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大沙漠里,而跟前则是一间屋,我走上前,很敏捷地攀上屋顶,坐在屋顶上,心情变得很好,忽然,我发现⾝后有块又大又亮的镜子…然后,你便回来了。”

  Sunny望着他,不语。

  “怎么了?凶兆?”天宙紧张起来。

  Sunny嘟长嘴。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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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雪 更新于2017/7/16 当前章节11600字。看迷失在烟薰里的夜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迷失在烟薰里的夜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