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铁剑玉佩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铁剑玉佩  作者:卧龙生 书号:34835  时间:2017/7/21  字数:20571 
上一章   ‮津迷引指 回 二 第‬    下一章 ( → )
  此刻,台上是一个相持的局面,一个是娥眉挑竖,抱剑而立;另一个则手持竹竿,意态悠闲。

  从神情上看,就知秦茄慧已落后手,双方都是施展佛门绝学,由于功力的深浅有别,而有了強弱之分。

  “祥云堡”总管公孙彤虽然仍是正襟危坐,不动声⾊,但从其凛重的神⾊一望而知其內心并不如外表沉静。

  两姝对恃一阵,蓦听秦茹慧发一声轻叱,突地抖腕递剑,欺⾝上步,银光闪处,刷…

  刷…刷…一连三剑,人到剑至,迅如电光石火,威猛绝伦。

  欧⽟纹竹竿一抖,一道乌光顿⼊对方万朵剑花之中。

  人影晃动,剑气飞旋,举座群豪本看不清二人的⾝形,只见一围银光,一围乌光,在台上圈来绕去。剑⾝与竹竿相击时“叭叭”脆响,时有所闻。

  只一瞬间,台上就有了急剧变化,只见乌光大滥,而银花却只隐约可见。毫无疑问,秦茹慧已居下风,情况岌岌可危了。

  一直不动声⾊的公孙彤,略显紧张之⾊地站起来。

  三位公证美妇已纷纷起⾝,満面张惶之⾊。

  那位丑老人自从将竹竿抛给欧⽟纹之后,就不曾再向台上看过一眼,一直倚在台脚抱着葫芦痛饮。此时,对公孙彤和三位公证美妇霍然起立,仍是视若未睹,豪饮如故。

  就在全场陷⼊一片紧张气氛之际,一声如⻩钟大吕般的喝声自举座群豪的⾝后响起:

  “停手!”

  举座之人无不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年约五旬上下,⾝着腥红大氅,由四个彪形大汉簇拥着自广场⼊口处疾步而来。

  这一声暴喝,台上立将分胜败见生死的欧⽟纹和秦茹慧立即撤招收势,各立一边。

  全场豪客,似是被这不速之客的气势所镇,一片默然,无半点声息。

  来人先向台上的欧⽟纹漫不经心地瞅了眼,然后昂视阔步地走到公孙彤面前,沉声问道:“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彤早已起立相,见问连忙回道:“启禀堡主,经三位公证人评判,这位欧⽟纹姑娘与茹慧‮姐小‬不相上下,同时进⼊决选,故再比武一场,以决定孰为群芳之后。”

  公孙彤一回话,众人立刻明⽩,原来此位不速之客竟是“祥云堡”堡主秦羽烈。

  秦羽烈听公孙彤一说,弗⾊然不悦,道:“这是什么话?主与客斗,传扬开去。岂不被人议论我‘祥云堡’不但慢客,而且欺客。”

  话声中,一提大氅,随势纵到台上,面对台下站定。环目四下一扫,双拳当一抱,行了个罗圈揖,然后扬声发话道:“秦某此次筹办武林群芳赛会,旨在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朋好友于一堂共叙情怀。不意秦某因俗务所羁,远赴关外,未及赶回,险与各位失之臂…”向台四侍立的手下打个手势,接道:“秦某虽晚归一步,幸尚能与各位把盏一唔,来!迟了按例罚酒三杯,取酒来。”

  下人早已捧过一方银盘侍候,盘中盛放美酒三盏。

  秦羽烈把盏一举,道:“秦某这里先⼲为敬…”

  一口气连⼲三杯。举座群豪见这位堡主举止豪迈,说话分寸有礼,均颇具好感。一阵喝彩后,纷纷起立回敬。

  凌菲哼一声,道:“这年头越是做得假,人越信得真。看样子,这位堡主倒是深得人心。”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真耶?假耶?断论不要下得过早,但看这位秦堡主如何发落这件决选公案…”

  一语未尽,台上的秦羽烈向座间敬完了酒,已开始处理这件事了。

  只见他面⾊一沉,向乃女斥责道:“茹慧越来越放肆了!做主人的唯恐待客不周,你反而动刀使剑客,这成何体统?还不快与我退下!”

  秦茹慧被骂得泪眼滂沱,心中虽有无限委曲,却又不敢与乃⽗顶撞,只得掩面黯然退去。

  秦羽烈斥责乃女退去后,方才容颜一变,満面含笑,面对座间,道:“⾝为东主之道,敬客为先,哪有以兵刃食客之理?幸非秦某赶回,必将贻笑方野。秦某对小女疏于管教,今愿当众向这位欧姑娘致上歉意。”

  双拳当一抱,向欧⽟纹深深一礼。

  欧⽟纹想闪躲已是不及,连忙检衽回敬,口中连声道:“不敢!不敢!”

  群众一见秦羽烈已是半百之年,竟然肯向一个年不満二十的姑娘屈理致歉,真是通情达理,莫不扬声称赞。

  凌菲似是对秦羽烈怀成见,嘴一撇,満面不屑之⾊:“假仁假意,不知道耍的什么鬼心眼?”

  柳南江盾尖微蹙,道:“凌兄说话太嫌直率了吧?这种场合…”

  凌菲大言不惭地接口道:“来者不善,小弟既然敢说,也就不在乎!”

  秦羽烈朗声道:“这位欧姑娘不仅风范绝代,而且武功超群,秦某现以主人⾝份郑重宣布,欧⽟纹姑娘已当选当今武林群芳之后。”因此,一经秦羽列宣布后,全场离雷动。

  柳南江微微颔首,喃喃自语道:“欧姑娘可说当之无愧!”

  凌菲冷笑一声,道:“如果是我,才不要这份荣衔,倒像是人家为了敬客而奉送的。

  这时,台上的秦羽烈业已手拿一座用珍珠打造的后冠,在彩灯火炬的照下,耀眼生辉。

  秦羽烈将手中后冠一举,道:“秦某谨代表各位向群芳之后加冕…”

  正当秦羽烈手中的后冠堪堪触及欧⽟纹秀发的一瞬间,一直⾝倚自脚,抱着葫芦痛饮的丑老人,突然大喝一声,道:“慢着!”

  一声低沉有力的叱喝才出口,人已横到秦羽烈与欧⽟纹之间。

  他左手仍然托着葫芦,右手却已搭上了后冠,轻轻一提,将秦羽烈推得退后半步。

  秦羽烈暗中骇异已极,后冠虽系纯银打造,但却脆弱已极,对方透过这座后冠,暗施內力,迫使自己后退半步,而后冠却丝毫未损,这份放放自如的內家功力可说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

  秦羽烈虽然被迫退后半步,却退得不显眼,令全场群豪看不出一丝破绽。骇异之余,连忙一定心神,含笑问道:“有何见教?”

  丑老人醉眼离,声调清晰,道:“言教不敢,老头儿有一点意见。”

  秦羽烈道:“隐聆⾼见。”

  丑老人⾝形一转,面对座间,扬言道:“今⽇盛会,堡主既然名之为武林群芳赛会,顾名思义,孰⾼孰低,应由‘争赛’而来,不能以‘礼让’而得,堡主以为如何?”

  秦羽烈含笑点头,道:“有理!有理!不过尊驾也许有所不明,秦某筹办此会武林中尚属首见,而又别开生面的赛会,并非标新立异,其目的企能使各位⾼朋好友在极为轻松愉快之气氛**叙情怀,因而动刀使剑井不相宜。”

  可谓理由正大。言辞堂皇,柳南江不噤一皱眉头,喃喃道:“秦堡主口若悬河,辩才滔滔,这一场⾆战,那位丑老人只怕要输!”

  凌菲冷冷一笑,道:“只怕未必!”

  果然,丑老人神定气闲地又道:“三位公证,既蒙堡主宠邀,定是堡主⾜资信赖之人,公证人所作之决定请问堡主有无非议之处?”

  显然秦羽烈已明⽩丑老人问话之用意,立即答道:“无可非议。但是小女之参加赛会,只是陪衬质,自应礼让。”

  丑老人冷笑一声,道:“堡主方才言道,为了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不宜动刀使剑。万一进⼊决选之两位姑娘并无令媛在內,堡主自无权令任何一方礼让,则又当如何?”

  秦羽烈不噤眉心暗结,但其辞锋依旧未纯,泰然答道:“诚然,进⼊决选之人必须一较本门绝技方能分⾼低时,动刀使剑在所难免,但只能点到为止,各在招式上见功大就行了。”

  丑者人抬手一指公证席,道:“可是方才公证人曾经宣布,刀剑相向,死伤不论。”

  秦羽烈微微一愣,遥向公证席问道:“可有此说?”

  公证席上的紫⾐美妇点头答道:“有的。”

  秦羽烈神⾊自若地哈哈一笑,道:“难为尊驾如此细心,真是感得很。秦某私心默祷,希望愉快进行此一赛会。三位公证未必能体察秦某末意,故一切均按法度进行。错又错在秦某临去仓促,不及待,以致…”

  丑老人连连‮头摇‬,道:“并非错在这里。”

  秦羽烈笑问道“请教错在何处?”

  丑老人道:“错在堡主你不该一进门就喝令比武较量之人停手。”

  秦羽烈的涵养功夫可说到了家,丑老人辞锋一直咄咄人,可是他却毫不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道:“秦某早已表明心迹,小女⾝为东主,绝不可对客人动刀使剑。”

  丑老人冷笑一声,道:“可惜堡主这句话说得太迟了!”

  秦羽烈呵呵一笑,道:“尊驾莫非醉了?”

  丑老人将葫芦嘴子凑到嘴边。一气连喝好几大口,然后以手背一拭嘴,道:“堡主待客之酒不够醇洌,想要教我老头儿醉倒,恐怕得还要个三十缸五十缸。”

  “尊驾既未喝醉,因何満口醉话?”

  丑老人面⾊一沉,道:“堡主休要以‘醉话’二字来混淆视听,老头儿屈理不出头,只要一出头就绝不会输理。”

  秦羽烈道:“待秦某听听尊驾的道理。”

  丑老人复又面对台下,扬声道:“老头儿有几个问题,请堡主当众一一答复。”

  秦羽烈朗家回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丑老人道:“此次赛会虽由贵堡主办,但却代表整个武林,对否!”

  秦羽烈道:“不错!”

  丑老人又道:“既然如此,大会聘定之公证人所作之评判与决定,即代表整个武林之评判与决定,对否?”

  秦羽烈一点头,答道:“对!”

  丑老人双目一睁,侧自将两道的光直在秦羽烈面上,冷哼一声,道:“很好!欧⽟纹与秦茹范两位姑娘,既奉公证人之命各以本门绝技,一较短长,在胜负未分之际,堡主何以喝令停止?”

  素羽烈眉头连殓,道:“秦某早已说过,主当敬客,是以喝止小女不得以兵刃客…”

  丑老人沉声道:“堡主休要巧言令⾊,令媛既参加赛会,复又叩命竟技决选,既已受赛会公证人之支配,堡主无权喝止。堡主纵有礼让之意,也只能先告知公证人,由公证人宣布停赛,堡主此为已显属不当。”

  秦羽烈一时被问得答不上话来,迟迟艾艾地道:“这…这教秦某如何解释呢?”

  丑老人丝毫不让,并不因秦羽烈的窘态毕露而就此罢休,反而咄咄人,道:“堡主趾⾼气昂,置公证人之决定于不顾,大有唯我独尊而左右此一赛会之势。同时也暗示你既能左右此一赛会,也就可以左右整个武林,然否?”

  此语一出,全场震动,这丑老人真是语剑话刀,锋利至极。看他的神气,似乎有心引发一场战火。

  柳南江剑辰一蹙,低声道:“我看他二人恐怕要由⾆战演变成出招动武了。”

  凌菲摇‮头摇‬,道:“不会,秦堡主城府极深,在这种场合,他绝不至于轻易动武…”

  果然,秦羽烈呵呵笑道:“尊驾,说这种话,真是太看得起秦某人了,秦某自信无此能耐。只因当时一见动刀弄剑,情势刻不容缓,故而先于喝止,再表露秦某心意。”

  丑老大冷笑一声,道:“堡主何不说一见令媛败相已露,危在旦夕而予以喝止呢?”

  秦羽烈微微一怔,随即解颐笑道:“秦某方才已说过,欧姑娘不但风华绝代,而且武功超群。小女不辞败露,自是意料中事,本毋须掩饰。”

  丑老人口气益转強硬,道:“事实俱在,休要巧辩…堡主你一方面趁机挽救令媛之危,一方面却要显示你为人磊落大方,老头儿我最看不惯这种投机取巧弄奷使诈之人。”

  语气已一变而为教训口吻,秦羽烈开始觉得这个陌生客人来意不善。心念一转,决心忍让到底,面露一丝苦笑,道:“为了我俩争论此事,席间群豪多已停杯搁筷。大好良宵,如此虚设岂不可惜,依尊驾之见又当如何?”

  丑老人神⾊略为缓和,道:“老头儿无意喧宾夺主,不过要你堡主知道,武林中人未必个个易于瞒骗!”

  秦羽烈已略是愠怒之⾊,冷声道:“你说闲话,依尊驾之见,此事当如何发落?”

  丑老人道:“赛会之目的在争不在让,如此得来的荣衔,可谓胜之不武,欧姑娘不能接受群芳之后的头衔。”

  秦羽烈道:“此事尊驾恐怕作不了主,秦某要问问欧姑娘。”

  不待秦羽烈发问,欧⽟纹已抢着答道:“他老人家是我师⽗,自然有权作主。”

  秦羽烈不噤怔立当场,他若早知丑老人和欧⽟纹的关系,也不至于费如许多的口⾆了。

  凌菲一听欧五纹决定拒受群芳之后的荣衔,正合自己的心意,不噤喜笑颜开,目光向柳南江投以一瞥,道:“柳兄,这师徒两人的脾气倒是和小弟一样。”

  柳南江正想着心事,也没有细听凌非之言,随口答道:“此人大有来头,千万不能放过。”

  凌菲大感茫然,忙问道:“柳兄!什么千万不能放过?”

  柳南江猛省自己失言,忙改口道:“秦堡主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丑老者。”

  凌菲冷哼一声,道:“可是他却困不住这位心罗万机的丑老人…咦!柳兄你看,他们要走了。”

  柳南江一看,丑老人和欧⽟纹业已双双来到台下,丑老人向秦羽烈告别道:“吃喝⾜,老头儿要告退了。”

  秦羽烈満面笑容,道:“耝茶淡酒不⾜为道,此时明月正圆,如此美酒良宵,尊驾舍得就此离去吗?”

  丑老人哈哈一笑,道:“这月亮和灯笼差不多,没啥希奇!”

  秦羽烈也哈哈笑道:“真是快人快语,难得尊驾海量,秦某还要奉敬三杯。”

  丑老人道:“盛情谢过。老头儿心直口快,多留恐扫了堡主的赏月雅兴。”

  秦羽烈道:“无妨!无妨!秦某极愿与心直口快之人往。”

  丑老人神⾊一正,道:“如果堡主真不在乎老头儿直言,今⽇叨扰酒食,无以为报,临行之际,有几句直言相赠,不知堡主愿不愿听?”

  秦羽烈道:“秦某洗耳恭听。”

  丑老人—字字如敲金击⽟般道:“古语说得好,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所谓双手遮天者,也不过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羽烈神情一变,冷声道:“还有吗?”

  丑老人道:“误⼊琊徒之辈,大都因为萌生贪念,务望堡主今后凡事多细想。”

  语罢,一拉欧⽟纹,转⾝就要离去。

  秦羽烈面⾊由红转⽩,由⽩转青,沉声喝道:“慢走一步。”

  丑老人停步回⾝道:“早知堡主你听后怫然不悦,老头儿就不该直言无忌了。”

  秦羽烈筹脸沉道:“请算驾将话说清楚一点,秦某有何贪心之为?又贪了些什么?”

  丑老人哈哈一笑,道:“请堡主无以为意,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语罢,又待转⾝离去。

  秦羽烈再有多深的涵养,至此也无法容忍,一声暴吼,拦住丑老人去路,神态怒不可遏,道:“原来尊驾今⽇与会,是消遣秦某的…”

  丑老人耸肩一笑,状极轻松,道:“若谈消遣二字,据实奉告,老头儿无此雅兴。你心中之病,我老头儿知道,老头儿我所指为何,你心里有数。当众说穿,对你我双方都无好处。”

  语意虽甚含糊,却字字如巨槌般敲中了秦羽烈的心坎。当即心头猛震,多少年来,就是要找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如今遇上了,岂肯就此罢手?

  当下心念一横,沉声道:“我‘祥云堡’不是任人撒野扯野的地方,话说清楚了再走。”

  丑老人冷哼一声,道:“天下无处不可行,也无人能留得住我老头儿。”

  话声中,⾝影一斜,已然越过秦羽烈⾝傍,向广场出口处走去,欧⽟纹紧紧在他⾝侧相随。

  秦羽烈一声暴喝,单臂电出,仗以出名的“困龙八抓”如闪电般施出,一把将丑老人后在领抓个正着。

  柳南江正以全神贯注他俩的动静,此时不噤低呼道:“秦羽烈果然不凡!”

  凌菲也咋⾆道:“这是什么手法?好快?”

  柳南江又低呼一声:道:“凌兄快看!”

  原来那丑老人的后⾐领被秦羽烈抓住后,仍然前行如故。若按常情,丑老人虽不至于被抓得⾝形倒退,那件短夹⾐势将撕裂。孰料“叭”地一响,突⾐的⾐领竟从秦羽烈紧握着的手掌中挣扎出去。

  秦羽烈骇异不已,举座群豪更是震惊难噤。

  只有凌菲喜不自胜地道:“柳兄!你看如何?秦羽烈简直是自不量力。”

  柳南江喃喃道:“內力‮穿贯‬丝帛,形同胃甲,若非目睹,真使人难以相信。”

  蓦然,只听得却“呛啷”一声,想是打破了只酒盏,坐间立刻有数十名劲装疾眼的大汉离坐而起。一时人影飞闪,立刻将在场的出口处封住了。柳南江这才明⽩,坐间佳宾有不少是“祥云堡”的班底。

  凌菲低声道:“柳兄,我看见公孙彤摔杯为号,这显然是早有安排。”

  柳南江道:“又有何用?不过徒增⾎腥而已!”

  丑老人和欧⽟纹前行如故,情势紧张已极。

  这时突见秦羽烈猛一挥手,喝道:“退下!”

  那批封住去路的大汉立即闪至两边,让出去路。

  此时,丑老人已行至广场月门之处,回转⾝来,朗喝道:“秦堡主!待老头儿送你一幅字画!”

  自怀內取出一卷⽩绢,就手一抛,如一道匹练般直奔巨台。那幅⽩绢竟像具有灵,端端正正挂在巨台‮央中‬,垂挂下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幅⽩绢上写着碗口般大的八个大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再回头看,那丑老人和欧⽟纹早在这一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柳南江一见那幅⽩绢上的八个大字,心中大动,忙向凌菲道:“凌兄稍坐…”

  语音未落,人已飞快离座而起。趁举座群豪一片哄之际,闪⾝奔离现场。

  此时,月⾊正明,夜露已起,怕已到了子末丑初的光景了。

  长安城外西南半弧內,有三座山峰环峙,那是华山、终南山、太⽩山。

  其中,经终南山距离最近,不过百里之遥。如以普通人走来,总得一天的脚程,武林中人,脚下功夫佳者,神功一展,不过是个把时辰之间。

  丑老人和欧⽟纹二人离开“祥云堡”后,走的就是朝向终南山的道路。

  以他们的功力,应是行走如飞,快逾闪电才对。但他二人却是慢走缓行,比普通人的脚程稍快而已。

  这使得迤逦追踪的柳南江不会大费力。但也使他困扰,出长安,往终南山这条路上,正是西部有名的关中平原。土地肥沃此时一望无际的麦田结穗未,跟踪之人很难不被前行之人发现。

  幸喜这月⾊甚明,为‮全安‬计,柳南江尾随在一里之外亦走亦趋。脚下虽甚轻松,眼睛可就累坏了。

  柳南江所以要追踪丑老人,只因为丑老人临走之时留下那八个字当中的一个“财”字。

  正因为这个字,柳南江的师傅才派他出来。

  同时,丑老人对秦羽烈所说的“说出来对你我都无好处”那句话,也不无咀嚼余地。显然,那丑老人也在动这“不义”之财的念头。不过,丑老人也许自以为取之有“道”罢了。

  月华逐渐偏西,天⾊已然不早。那丑老人和欧⽟纹却越走越慢了。

  这使得柳南江纳闷不已,百思不解,暗想:莫非那丑老人已然发现自己在后跟踪。因此故意…

  想到这里,柳南江不噤将距离又放远了一些,以策‮全安‬。

  过杜曲,行程及半,地势渐陡,一片偌大森林挡住前路。

  前行的丑老人及欧⽟纹业已双双进⼊森林之中。

  柳南江心神一紧,立即展开师傅独门轻功“影掠光”之术,不旋踵间,也已抢进森林。

  林中古本参天,枝叶茂密,月光丝毫不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柳南江略一定神,极目细看。勉強看出古木参天之中,夹着一条若有似无的羊肠曲径。

  这条曲径由⽩⾊碎石砌成,在漆黑林中犹如一条⽩线,这条⽩线上却无半个人影。

  柳南江暗暗纳罕,不敢轻举妄动,将⾝躯紧贴一株树⼲,屏息凝神,暗聆动静。

  蓦然“嗖”地一声自柳南江⾝后响起,柳南江一惊之余,随手挥出一掌。

  “啪”地一响,一团黑物划空而过,摔在碎石路面上。柳南江定睛一看,是一条小小走兽,多半是野兔之类。

  柳南江正待查看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那笑声极其轻微,柳南江却听得非常清楚,心神不噤为之一凛。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比方才又响亮了许多。

  毫无疑问,这林中有人潜伏,那笑声极其轻柔,当为女子所发,那不是欧⽟纹还有谁?

  柳南江情知自己行蔵业已败露,躲蔵只是徒招讪笑,索放开喉咙,⼲咳了两声。

  就在柳南江咳声未了之际,忽然“噗”地一响,眼前一亮。离他左侧十步之处燃起了一堆旺火。

  火堆旁边坐着的正是丑老人和欧⽟纹。

  丑老人向火堆噴了一口酒,使火堆燃得旺些。然后冷冷地说道:“老弟台!把你打死的那只野兔拿过来,我老头儿烤了咱们好下酒!”

  柳南江不噤面上一讪,那丑老人对自已的行径可说了若指掌。他略一定心神,乃故作安详地抬起地上的死兔送了过去。

  丑老人一手接过野兔,另一手往⾝边一指,道:“秋深了,天明之前霜寒甚重,过来煨煨火吧!”

  柳南江见对方语气中毫无敌意,因乃放心大胆地在丑老人⾝傍坐下。

  丑老人也未再说话,忙着去剥兔子⽪。欧⽟纹也是低头不语,一味拨火。

  沉默良久,柳南江忍不住启发话道:“在下无意跟踪前辈,只不过…”

  丑老人头也不曾抬,将手一摆,道:“别说了!在酒桌上老头儿就看出你不怀好意,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东张西望…”

  柳南江道:“在下并非坏人…”

  丑老人那两道炯炯目光将柳南江上下一打量,神⾊稍用缓和,道:“一见之初,我就知道你到‘祥云堡’去必有所图,果然不出我老头儿所料,有什么话,说吧!”

  柳南江虽然尚未摸清对方的⾝份,但从那两道深沉的目光中看出对方绝非琊恶之辈,因此敢问道:“前辈方才在‘祥云堡’离去之时,曾留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八个字。请问前辈‘财’字指为何?”

  丑老人神情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道:“那还不简单,‘财’就是值钱的东西。比如说:像金银珠宝之类。”

  柳南江微笑道:“前辈方才在堡中所指只怕不是一般财货吧?”

  丑老人棱目一张,道:“你说说看,老头儿所指为何?”

  柳南江不想转弯抹角,直言道:“前辈必是指一宗异宝而言。”

  丑老人一双棱目越睁越大,继而渐渐眯起,怪声惊气地道:“你年纪轻轻,竟也是个见财起意的家伙,你也想揷上一脚?”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在下无妄念,不过…”

  丑老人突然面⾊一寒沉声道:“老弟台!我劝你少惹事非。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可懂得?”

  柳南江道:“在下懂得。只是据在下看,前辈似非俗境中人,竟也会在‘财’字上揷一脚,因而引起在下好奇之心…”

  丑老人轻“噢”一声问道:“你怎知我老头儿要揷上一脚?”

  柳南江道:“前辈方才在堡中对秦羽烈言道:‘说穿了,对你我都无好处’这句话,不正好表露了前辈的心意吗?”

  丑老人笑道:“哈哈!真有你的!”

  柳南江道:“在下方才业已表明,无意揷⾜其间,只是…”

  老人接口道“你不是单纯为了好奇吧?”

  柳南江眉头一皱,略加思忖,轻声道:“实不相瞒,本门一宗异宝失落多年,在下奉师命追回,是以尾随来此,想请示前辈指引津。”

  丑老人显然对柳南江的‮诚坦‬感到意外,棱目一睁,问道:“说说看,这是件什么东西?”

  柳南江摇‮头摇‬,道:“恕在下不能奉告。”

  丑老人道:“好哇!你不能告诉我,难道我能告诉你?”

  柳南江道:“在下自然也不能勉強前辈相告实情。如果前辈所指的那个‘财’字与本门失落那宗异宝有关,来⽇相争,难免有冒犯之处,在下先行告罪。”

  说罢拱手一揖。

  丑老人笑道:“看不出你的口气倒蛮大,却也有一点名家气度。我老头儿很欣赏你这块材料,来⽇如势在必争,老头儿我让你三招。”

  柳南江起⾝又是一揖,道:“在下承情…”

  丑老人连连播手,道:“休来这些世俗虚套…呃,令师是谁?”

  柳南江摇‮头摇‬,道:“恕在下不能奉告。”

  丑老人笑道:“嘿嘿!你倒是很神秘的。”

  柳南江见天⾊将明,乃告别道:“在下要走了,不过尚有一点冒昧之请。”

  丑老人道:“说说看,什么事?”

  柳南江道:“在下年轻识淡,少在江湖走动,对天下事所知甚少。深感师命沉重,想请前辈…”

  丑老人神情不耐地道:“年轻人怎么说话不⼲脆?少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吧!”

  柳南江道:“在下想向前辈打听一个地方。”

  丑老人呵呵笑道:“这是小事,武林中大小门户,老巢新巢,老头儿我可说无处不知,无地不晓。说!什么地方?”

  柳南江一字一定地道:“子…午…⾕。”

  *潇湘子扫描*黑⾊快车OCR*独家连载*

  丑老人神情倏变,从地上一跳而起,双目圆睁虎视眈眈,道:“‮子套‬你的剑来。”

  柳南江绝未想到自己一动问“子午⾕”对方神情竟会突变。一时不知所措,张口结⾆,道:“前辈这是何意?”

  丑老人进一步,冷声道:“凡是打听‘子午⾕’之人,老头儿我绝不放过。听见没有,‮子套‬你的剑来。”

  柳南江此时已稍为镇定,道:“在下只是问上一问…”

  丑老人沉叱道:“少罗嗦!‮子套‬你的剑来!”

  柳南江虽非跋扈飞扬之属,却多少有点恃才傲物,连连相让,只为敬老。此时见那丑老⼊声势咄咄,格过于乖张,心中大为不悦。因而冷声道:“侠以武犯噤。是以在下虽佩剑在⾝,却不轻举妄动,伺况又是师出无名…”

  柳南江分明语含讥讽,丑老大岂能消受?哇哇一阵大叫,向欧⽟纹一招手,道:“⽟纹!将这小子给我拿下。”

  欧⽟纹早已候在一旁,师命一出,立即轻叱道:“听见没有,‮子套‬你的剑。”

  柳南江冷笑道:“在下本想领教一下姑娘的佛门剑法‘莲台七式’的⾼招,可惜姑娘你手中缺少一柄宝剑,多少要影响你那套剑法的威力。因此在下也不讨教了。”

  欧⽟纹的情微微一愣,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一转,向乃师投以一瞥。

  丑老人也是愣了一理,方冷哼道:“好小子!老头儿我低估你了。你不但是个会家子,还可能是个御剑⾼手,⽟纹!接着竹竿,看看咱们‘莲台七式’在剑围中闯不闯得出去。”

  欧⽟纹接过丑老人凌空甩来的黑竹竿,抖腕一振,一团乌光在晨曦中宛如一条墨龙盘空而起,啸昑鼓耳。

  柳南江先前在堡中只是旁观,如今一旦亲临,方知欧⽟纹在剑术上的修为并不亚于自己。

  欧⽟纹手执黑竹竿朝柳南江一点,娇声道:“姑娘以竹代剑,你拔剑吧!”

  柳南江恪遵剑不轻出的师训,再加上他心⾼气傲,闻言淡淡一笑,道:“姑娘为女儿之⾝,尚且以竹代剑。在下七尺昂蔵,何能动剑相向,在下这里以指代剑候教。”

  武林中人都有一个通病,宁可输命不可输名。欧⽟纹一听对方竟然大言不惭以指代剑,不噤气煞。当下银牙一咬,娇叱道:“好大的口气,待姑娘教训你!”

  话尚未落,只见她⾝形一侧,左⾜一抬,人已欺到柳南江⾝边。右手竹竿倏然递出,在一般股锐啸声中向柳南江际扫到。

  来势疾速,劲道十⾜,委实威猛绝伦。

  柳南江不噤脫口赞道:“姑娘好修为!”

  话声中,只见他⾝上那件月⽩大氅一飘,踏偏宮,夺洪门,倒有点像是自寻死路。

  谁知待欧⽟纹手中竹竿扫到,柳南江突失踪影。

  原来柳南江并未还手。只是用“影掠光”的上乘⾝法闪避过去,让了欧⽟纹一招。

  这一来,欧⽟纹不噤气得几乎咬碎満口银牙,丑老人在旁边也不由“咦”了一声。

  欧⽟纹一招走空,却很快地测知柳南江落脚方位,⾝形未动,剑招已出。在⾝形飞旋之一瞬间“刷刷刷”一连三剑,由下而上,尤其最后一招“莲台见佛”更是这套剑法的煞招,威猛无比。

  柳南江所说以指代剑不过是一句狂语,他只想以“影掠光”的上乘⾝法闪过对方三招,对方必是羞惭自退。

  此时,一见来势,方知自已的狂语已惹来横祸。

  若立刻拔剑相,就等于扬掌自掴,若当真以指代剑,非但两指头不保,恐怕还要吃个大亏。

  柳南江正感为难之际,欧⽟纹手中竹竿已掷到当,此时连拔剑招架也来不及了,一时险象环生。

  蓦听那丑老人冷喝道:“⽟纹!撤招!”

  欧⽟纹闻声突一沉腕,这一隙之际,柳南江已飞快闪开,总算没有挨上那致命的一击。

  丑老人一纵⾝来到柳南江面前,沉叱道:“小子!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柳南江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丑老人冷声道:“少废话!死到临头,为何还不拔剑?”

  柳南江神态安详,道:“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溅⾎,在下焉能妄动?”

  丑老人两道稀疏的⽩眉倏地一抖,惊道:“寒星?!你⾝上那柄古剑名叫寒星?”

  柳南江既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出⾝师承,自然也就不该怈露自己⾝佩古剑的来历。现在既已说溜了嘴,只得点头承认道:“不错!”

  丑老人扬手示意欧⽟纹退下,然后一字一字如敲金击⽟般道:“小子!回去告诉你师傅教他在达摩祖和‘易筋经’上多下功夫,少管他些闲事。”

  柳南江反问道:“前辈可知家师是谁?”

  丑老人冷哼道:“老头儿我若是不知你师傅是谁,今天会放你走吗?”

  柳南江从对方语气中已然听出,丑老人不但与他师傅相识,而且还情非泛泛。当下一笑,道:“想不到前辈还是家师的故友,可是在下从未听家师提过。”

  丑老人道:“小子少问,你将我的话告诉你师傅就行了。”

  柳南江摇‮头摇‬道:“可惜在下无法传达前辈的话。”

  丑老人神情一怔。疾声问道:“为什么?”

  柳南江道:“因为家师已于在下离开前夕闭关潜修。”

  丑老人轻“噢”了一声,状似感到意外。又问道:“闭关多久?”

  柳南江摇‮头摇‬道:“在下不知。”

  丑老人棱目一张,冷声道:“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有一把了不起的古剑,以及体师傅教你的上乘剑法,就可以大模大样地行走江湖。告诉你,如今江湖道上斗智不斗力,论谋不论剑。像你这种⻩⽑小子,毫无历练,若要管闲事,准会吃亏。”

  提到管闲事,柳南江却有些不服,因而振振有词地道:“多谢前辈见教,不过追查本门遗宝。不能谓之管闲事。”

  丑老人道:“孤掌难鸣,你一个人起得了什么作用?”

  柳南江道:“⾝为武林之中,师命大过皇命。任何艰险、阻挠,在下也不为所惧。”

  丑老人暴喝道:“小子!老实告诉你,你师傅命你查寻的那宗异宝,当今武林中想得到的恐怕不下百人。就是让你到手,你也无力保管。何况你师傅又在闭关。”

  柳南江道:“家师已嘱咐过处理方法,方才听前辈话意,似对此事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前辈既为家师故友,能否看在旧谊上,助晚辈了却心愿…”

  丑老人面⾊沉重地浩叹一声,道:“若是别事,老头儿皆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此事非但不能助你,也许还要和你小子一争,唉!各有苦衷。全凭造化吧!”

  柳南江也不愿再谈下去,拱手一礼,道:“今⽇多蒙前辈指点,获益不浅,容机图报…”

  话声一顿,又向欧⽟纹道:“姑娘,方才承教,我这厢多谢。”

  语罢,深深一揖,大步奔出林外。

  丑老人遥望柳南江背影去远,喃喃自语道:“这个老秃驴,倒收了一个好徒弟…”

  大约辰末初光景,柳南江回到了“倚⽔阁”旅店。彻夜未眠,神情略显困顿。不过,他眉宇间却有一股喜⾊,因为这‮夜一‬收获可谓不小。

  一进房门,柳南江发觉榻上被褥齐整如故,福儿似乎未归。

  柳南江游目四顾忽然发现屋角书箱已经被人掀动过,只见一页书角自箱中露了出来。

  柳南江不噤一蹙剑眉,适巧店家捧茶进来,送漫不经心地问道:“店家?我那随行书憧可曾回来过?”

  店家‮头摇‬,道:“不曾啊!”柳南江又问道:“昨夜可有生人住进店来?”

  店家答道:“店里已然没有空房,哪里还住得进新客人。”

  柳南江向那店家走进一步。低声间道:“我是说,你可曾见过面生之人进过店中?或是到过我的房內外?”

  店家连连‮头摇‬,道:“不曾啊!柳相公莫非丢了东西?”

  柳南江笑道:“不是为了丢东西才问你的。有一好友说是昨夜来访,适巧我昨夜不在,说不一定他自己就闯进来了。”

  店家笑道:“那还好,柳相公请喝茶…”

  双手奉上一杯香茗。这店家年纪轻轻,倒像走过几天江湖,跑过几次码头。左手端茶,右手食指屈扣姆指,其余三指笔直地轻贴茶杯,恭恭敬敬地将一盏热气氲氤的香茗奉到柳南江面前。

  柳南江整夜辛劳,这一杯香茗正如旱后之甘露。

  但是,柳南江接过香茗后,并未饮用,反而将手中茶盏一挥,一盏热茶整个向那店家脸上泼去。

  店家被热茶浇到脸上,真是痛澈心肺。呼痛之⾼尚在喉间,柳南江手中茶盏业已随势脫手飞出,在店家⾝上“哑⽳”部分轻轻一碰,飞落榻上。一切变化都是霎眼间的事,而且毫无声息。柳南江右手食、中二指又往店家的“昏⽳”部位一点,然后开始剥下那店家⾝上的⾐服。

  须臾,房门轻启,经过易容改装的柳南江捧着茶具从房里走了出来。

  凑巧,有一客人住店,店主人吩咐他将那客人的马匹牵去马厩喂料。

  柳南江点头应喏,将茶具放下,一把将马疆带过,就往店后牵去。

  只听那客人叫道:“伙计!慢走!”

  柳南江忙一回⾝,裂开満嘴的⻩板牙,笑着问道:“请问有何吩咐?”

  那家人将他打量一阵,道:“伙计!看样子你还沾过几天马?”

  柳南江微微一怔,连忙回道:“哪里!小人家里曾养过马。”

  那客人微颔首,道:“我说哩!一看你拉马挽缰的架势就有点与众不同。”

  柳南江心中微惊,心想:如今在江湖中行走可真不简单。方才那卧底的店家,若非在奉茶时露出了那一手武林中人惯用的手势,自己也绝难看出其破绽,如今目已一拉马挽缰,又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幸好这位仁兄耝心大意,不然…

  柳南江未再答话,朝那客人笑了一笑,就牵着马朝店后马厩走去。

  在槽口里上好料,将手净了,走到店门口当门一站,游目四顾。

  大当头,时辰已是午初。农家已纷纷收拾农具回家用饭,田野这旁罕见人影。

  柳南江总觉星目中一亮!西南方遥距半里之处,有一排梧桐。浓下,一匹灰⾊骏马正在就地吃草,旁边站立一个蓝⾐劲装少年。

  若非有所等待,那蓝⾐少年会在炎⾼悬的正午流连户外吗?

  柳南江正在思忖间,忽见那蓝⾐少年挥臂向这边打了个手势。

  想必那个蓝⾐少年在等待那个卧底的店家的回讯,柳南江不噤暗笑在心,也依样画葫芦地扬臂一挥。然后缓缓走出店门,装模作样,一摇三晃地慢慢向那蓝⾐少年立⾝之处行去。

  蓝⾐少年面对梧桐而立,柳南江来到他⾝后,都不曾转过⾝来,只是冷冷地问道:“得手了吗?”

  柳南江不知对方所指为何,含糊其同地应道:“当然。那还错得了!”

  蓝⾐少年道:“银子在马鞍后面那个⽪囊里自己去拿。”

  柳南江应了一声,转⾝向那匹灰⾊骏马行去。

  柳南江一转⾝,忽觉⾝后一轻,暗蔵灰布大褂里面的古剑,竟让那蓝⾐少年拔了去。

  柳南江不噤暗暗一惊,因为蓝⾐少年的⾝手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也轻得出奇。

  蓝⾐少年拔剑在手后,沉叱道:“大板牙!谁教你拿人家这把剑?”

  柳南江回过⾝来,只见蓝⾐少年面蒙黑巾,两道炯炯目光,从黑巾上两个小孔中透而出。

  柳南江腼腆一笑,道:“嘿嘿!我看这把剑怪好玩的,所以…”

  蓝⾐少年怒吼道:“胡说!事前我就嘱咐过你了,只要你将那包‘⼊喉倒’渗进茶里就行了,绝对不能碰人家的东西…”

  柳南江听蓝⾐少年语气颇为方正,不似琊恶之辈,也许…略一思忖,心中已有了主意,立即解下间剑鞘,朝蓝⾐少年面前一递,笑道:“我看这把剑还是留下吧!自古以来,红粉赠佳人,宝剑属名士…”

  蓝⾐少年对柳南江送到面前的剑鞘连正眼都没有瞅一下,一把夺过,将长剑还⼊鞘內,将剑把往柳南江面前一送,道:“快给我送回去,趁正午人静,我要去搜搜他的房间,好好在店堂照应,注意那老家伙…”

  柳南江一面唯唯应是,一面伸手按剑。

  方一搭剑把,忽地一缩一伸,长剑如闪电般自鞘中菗出,复又如蛇信般一吐,剑尖抵住了蓝⾐少年的“璇玑”大⽳。

  蓝⾐少年顿觉一股劲气直抵⽳门,不敢妄动。手中鞘套,举在半空,张口结⾆,道:

  “你…”柳南江冷笑道:“在下这一手比方才阁下那手背后取剑的功夫相差无几吧。”

  蓝⾐少年用不着辨别语气嗓音,只看这一手,以及庒临⽳门的那股劲气,就已知道眼前这个大板牙是何人物,真的大板牙八成已经躺下了。

  可是,他装着不知对方真伪,故意沉叱道:“大板牙!你这是⼲什么?”

  柳南江道:“阁下不必装模作样,你该不至于脓包到分不出自己属下的真假吧?来,你我彼此见见真面目…”

  用手在面上一抹,抿嘴略动,吐出一口否⻩唾,露出本来的剑眉星目和一口整齐如银的⽩牙。

  蓝⾐少年知道再也装不了傻,只得一度头⽪,冷哼道:“朋友的心智和⾝手的确不凡,但是这等暗剑制人的好手法却令在下不服。”

  柳南江哈哈大笑。道:“比起阁下令人在茶內暗施药的伎俩却要光明正大得多。”

  蓝⾐少年不噤语塞,愣了一阵,方道:“既被识破,复又受制于朋友剑下,听凭处置吧!”

  柳南江道:“柳某又想看看是哪一路的朋友抬举…”

  语未尽,手已动,左臂电出,不待对方有所回避“嘶”地一声,已将蓝⾐少年蒙面黑巾扯落。只见那蓝⾐少年面如⽟盘,目如滚珠,仪表堂堂,端凝自成,虽受制于人,仍屹立如磐石,沉静如恒。

  柳南江看得出神,突觉背心一寒。暗道一声不妙,一道劲气已贴命门。

  接着,一阵轻脆的声音自柳南江⾝后叱喝道:“螳螂捕蝉,⻩雀在后,柳兄请撤剑吧!”

  那声音好,柳南江猛然想起,不是昨晚在“祥云堡”中同席的凌菲还有谁?乃冒问道:

  “是凌兄吗?”

  果是凌菲,只听他疾声道:“不错,正是小弟,请柳兄撤剑。”

  柳南江动剑的本意,也只是想扯落对方面巾,如今目的既达,似不必再僵持下去,当即应道:“好!在下要撤剑了!不过,凌兄最好也能同时卸除掌劲,不然,吃亏的还是前面那位朋友。”

  一声轻喝,手腕猛菗,⾝形疾旋,左手一抄,将蓝⾐少年手中剑鞘夺过“嘤”一声,还剑⼊鞘,这几个动作只在一瞬间而成,美妙利落。

  然后,左手抱剑,飘退五尺,神定气闲,向二人微微一笑。

  凌菲拱手一揖,道:“适才小弟多有冒犯,请柳兄海涵。”

  柳南江淡然一笑,道:“螳螂岂敢怪⻩雀!凌兄能否将这位朋友引见一下?”

  凌菲向蓝⾐少年投以一瞥,面上略有犹豫之⾊。

  柳南江道:“如有不便、那就算了。”

  蓝⾐少年道:“在下姓凌,拙名长风。”

  柳南江闻言不噤轻“噢”一声!

  凌菲又看了凌长风一眼,目中透露责怪之意。然后向柳南江道:“正是家兄!”

  柳南江轻“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话音一顿,面⾊倏寒,沉声道:“在下请教,长风兄派人在茶內施放药,其目的安在?”

  凌长风面上一讪,答不上话。

  倒是凌菲神情从容不迫,道:“柳兄昨晚在‘祥云堡’言行举止…”

  柳南江不待凌菲说完,目光如冷芒地一扫,道:“茶內施药,已属末流之技,翻箱倒夹,迹近官小所为。二位仪表出众,必是⾝出名门,何以…”

  凌氏兄弟相继一声惊呼,齐声道:“翻箱倒夹?不曾啊!”柳南江星目一翻,道:“二位怎敢保证你们那位脓包属下不会如此去做?”

  凌长风断然‮头摇‬,道:“大板牙不会胆大妄为,在下对属下一向管束甚严。”

  柳南江剑后微皱,道:“大板牙来‘倚⽔阁’旅店卧底多久了?”

  凌长风道:“七月中,就已进⼊‘倚⽔阁’旅店。”

  柳南江沉昑一阵,面上突显骇⾊,腾⾝向旅店疾奔而去。

  凌长风与凌菲相顾一瞥,紧步相随。

  秋午凉慡,旅栈中人多已午眠,店主人也伏在柜上打盹,店中静得出奇。

  柳南江蹑⾜登楼,进⼊房中,凌家二兄弟也相继进⼊。

  凌菲走在最后,掩上房门,蹙眉问道:“柳兄是否发现有何不对?”

  柳南江食指竖在嘴间,轻嘘一声,道:“轻声!二位快看看,此人可是你们的属下?”

  凌长风将榻上昏卧之人翻转,一看之下,险些讶然出声。因为这个乔装店家工人,本就不是大板牙。

  从对方的神⾊中,柳南江就已知道结果了。仍免不了问道:“不是吧?”

  凌长风连连摇‮头摇‬不语。

  柳南江道:“你们那位大板牙,前些⽇子我见过,这厮装得像极。可能是方才那盏热茶泼在脸上,将易容药⽔冲化,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凌菲走到榻前,道:“将他弄醒来,拷问一番。”

  柳南江摇‮头摇‬,道:“不必费手脚,这厮已死了。”

  凌菲一触那厮鼻息,果然早已气绝。不噤面上一讪,同时,心中对柳南江锐利的目光大加赞佩。

  凌长风拨开死者眼⽪检视一阵,喃喃道:“心脉震断而死。”

  凌菲接口道:“想是杀人灭口。”

  柳南江点了点头,道:“在下方才施手法点了这厮的昏、哑二⽳。这厮同伙唯恐搬动惹眼,只有杀人灭口了。”

  凌菲问道:“柳兄看得出来下手之人用的是何种手法吗?”

  柳南江微一沉昑,道:“心脉震断,却口不流⾎,目不吐睛,但手法奇特,而且功力卓绝。依在下看…”

  一语未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慡朗的笑声,接着有人喝道:“好一个识货的行家!”

  随声房门微微一闪。

  三人本能地突然分开,鼎⾜而立,蓄势以待。

  那房门微微一闪后再无动静。凌家兄弟不耐久待,就要冲出。柳南江挥手示意不宜蠢动,就藉挥手之势虚空一抓,房门霍地开。

  房门外空无一人。

  凌菲手腕微抬,向走道上挥出一掌,人也顺势纵出,柳南江同凌长风也紧步相随。

  长廊上也是空无人影。

  三人复又联袂纵下店堂,奔出店外,也未发现敌踪。

  这时,柳南江忽然失笑道:“我们今天被人耍了。”

  凌菲忙问道:“柳兄这话何意?”

  柳南江道:“在下自信尚未聋耳到瞽目程度,而人到门外,却毫未察觉,二位知道是何缘故吗?”

  凌家兄弟相互一视,连‮头摇‬,道:“不解其故。”

  柳南江微微一笑,道:“不速之客系从⽔上而来。”

  凌家兄弟同声一呼,他们竟然忘记柳南江那间上房是倚⽔而建的。

  柳南江又道:“既然从⽔上来,自然从⽔上去,我们追错了方向。”

  凌家兄弟双双一耸肩头,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三人回到上房,凌菲眼尖,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指向房门,只见房门上贴着一张红笺,⼊眼生辉。

  柳南江喃喃道:“这位不速之客倒还颇具机谋哩!”

  顺手揭下红笺,只见笺上写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凭时运,休要妄想。”

  柳南江看罢,两手将红笺一,手扬处,红笺已成粉沫,往窗外一丢,点点红英,随风飘落。

  凌长风和凌菲二人木然发愣,他们并非因柳南江露了这一手內家功力而惊奇,而是在回味红笺上的那四句话。

  此时,柳南江已除了⾝上的店家装束,换上了自己的⾐衫。然后,他开始检点箱內物品。

  银两分文未缺,⾐物也不会短少。唯独丢了一本柳南江喜读的庄周南华。

  凌菲见柳南江沉昑不语,不噤连声间道:“柳兄,可曾丢了东西?”

  柳南江道:“一本破书。”

  凌长风心头一动,不噤脫口问道:“莫非是一部秘笈之类…”

  柳南江摇‮头摇‬,道:“非也!庄周南华,三分碎银就可在坊间买到的版本。”

  凌长风不噤皱眉缓缓‮头摇‬,道:“这就奇了!费尽心机,只拿一本不值钱的旧书,真是叫人不懂。”

  柳南江笑道:“也许那偷儿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蠢货!”

  话刚出口,柳南江顿觉自己这句话说得太似轻率。原来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南江徒儿诵读,师…题于…”

  显而易见,窃贼偷书的目的旨在察看自己来路,此书一失,行蔵就已败露了。

  想到此处,柳南江神⾊剧变。

  凌家兄弟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数。虽是一本破书,也许对得者和失者都有莫大的关系。

  凌菲察言观⾊,心机暗动,乃相机进言,道:“今⽇曲江池畔与会之人,可说各怀目的。

  柳兄如不见外,你我何不互告心意,来⽇也好有个照顾。”

  柳南江心头一动,面上却声⾊不露,故作轻松,道:“在下先前只是好奇,此时却想发笔横财了。”

  柳南江的回话过分坦率露骨,使凌菲大感意外,忙道:“小第言出肺腑,柳兄切莫以笑言答之。”

  柳南江朗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不但想分一杯羹,甚至还想独霸全宗。”

  凌长风揷口问道:“柳兄指何而言?”

  柳南江道:“自然是那个‘财’字。”

  凌菲浅浅一笑,道:“这笔横财,只闻其虚,不见其实,值得柳兄下如此的决心和贪心吗?”

  柳南江神⾊一怔,道:“虚实之证,尚须加以时⽇,在下只是先胜而后求战。”

  凌长风低喝一声,道:“好!柳兄真是豪气⼲云,令人生敬。不瞒柳兄说,我俩虽是为了一个‘财’字前来,却只是追寻本门当年被劫的一件异宝,若非这件异宝出现,任他金珠翠⽟,武林奇珍,我们也不会动心。”

  柳南江问道:“若是贵门被劫的异宝出现呢?”

  凌家兄弟异口同声,道:“自然要舍命夺回。”

  柳南江笑道:“雄心万丈,柳某预祝二位成功。”

  凌菲修冒一挑,掌握时机,问道:“柳兄绝非巧取豪夺贪图横财之人,此来想必另有所谋,可否见告?”

  柳南江道:“你我目的完全相同。所不同者,贵门异宝是被劫,本门之异宝则为不慎失落,而且是两件。”

  凌长风道:“既然如此,你我不妨订个协议,来⽇互助一臂之力。”

  柳南江摇‮头摇‬,道:“这…不太妥当吧?”

  凌菲怫然不悦,悻悻然遭:“柳兄嫌弃我俩吗?” n6ZwW.cOm
上一章   铁剑玉佩   下一章 ( → )
作者卧龙生 更新于2017/7/21 当前章节20571字。看铁剑玉佩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铁剑玉佩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