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沧海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沧海  作者:凤歌 书号:1895  时间:2016/10/5  字数:13782 
上一章   ‮)上(槎浮‬    下一章 ( → )
   陆渐钻过地道,但觉灼浪扑面,酷热难耐,地上遍是焦枯尸体,阵阵恶臭,中人呕。

  陆渐嘴⼲枯,心跳如雷,今⽇所见所闻,真如神魔相斗,匪夷所思,就是祖⽗胡吹的那些海上奇遇也无法相比。但仙碧屡次冒险相救,恩义深重,陆渐见她伤心,也觉十分难受,是以虽然心怀恐惧,仍是拼死前来。

  他不知庄內情形,不敢贸然闯⼊,唯有缩在地道尽头,游目四顾,但见火势已弱了不少,只是烟雾弥漫,不知北落师门⾝在何处。忽听有人笑道:“九重,还要斗么?”

  陆渐听出是那宁不空的声音,又惊又怕,伏在地道口,偷偷望去,烟火中若有两道人影,一站一跪,遥遥对峙。俄而一阵风吹来,烟光散去,那站着的正是宁不空,跪着的却是九重。九重已不复先前威势,浑⾝⾚裸,那层光彩流溢的⽔甲消失无踪,肌肤之上布満烧灼痕迹,间被“木霹雳”撕裂的创口流出鲜⾎,点点滴落。

  九重双手撑地,息道:“宁师兄,大家都是八部中人,你今⽇若念香火之谊,放过小弟,师弟我感不尽。”

  宁不空哦了一声,道:“你这副样子,拿什么来感我?”

  九重道:“⽔部的祖师画像如何?”

  宁不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九重又道:“那么,再加山部的祖师画像呢?”宁不空一怔,九重不待他说话,急道:“若还不成,加上泽部的如何?”

  宁不空沉默半晌,忽而笑道:“师弟好本事,没想到八部之中,竟有三部的祖师画像在你手里。”

  九重笑道:“某这点儿伎俩,比之宁师兄远远不如,但不知师兄对这些画像,有无兴致?”

  “兴致却有!”宁不空笑道“但师弟一丝‮挂不‬,又哪儿来什么画像?”

  九重叹道:“小弟纵有百十个胆子,与‘火仙剑’宁师兄手,也不敢将画像带在⾝上,要是一把火烧了,岂不晦气。”

  宁不空道:“九重,你又来跟我耍花?是不是想说,那些画像还在昆仑山的⽔部老巢?”

  “小弟不敢。”九重笑道“方才师兄命小弟现⾝之前,小弟便将画像埋在东北墙角之下,宁师兄大可去取。”

  宁不空若有喜⾊,继而眼珠一转,淡然道:“一事不烦二主,既是师弟埋下的,仍由师弟取出的好。”

  九重知他谨慎,怕有机关,便亲自转往墙角,埋首片刻,当真挖出一个包袱。

  宁不空道:“‮开解‬瞧瞧。”九重‮开解‬包袱,果然是三卷画像,纸质泛⻩,⾊泽古旧。

  宁不空微微一笑:“还有我火部的呢?”九重一呆,忙道:“是是。”火部画像他一直攥在手里,恶战已久,竟尔忘了,当下与其他三幅画像放在一起。

  宁不空颔首笑道:“师弟果然是守信之人,若然不弃,你我不妨携手同心,将其他四幅画像弄到手如何?”

  九重喜道:“多谢师兄。”继而又道“仙碧已知你我行踪,回去一说,天、地、风、雷、山、泽六部必定⾼手齐出,前来抢夺画像,咱们势单力薄,怕是难以对付。”

  “她有伤在⾝,不会走远。”宁不空道“呆会儿我赶将上去,将她连带那对少年男女一并杀了。”

  陆渐听得浑⾝发抖,越发不敢动弹,心中自怨自艾:“陆渐你这个胆小鬼,自告奋勇来找北落师门,怎么事到临头,却只会躲在地道里装死。”他虽不断自责,却仍无爬出地道的胆气。

  九重笑道:“宁师兄,这些画像,请先收好。”说罢双手捧上,宁不空笑笑,手中接住画像,袖间蓦地火光一闪,九重发声惨叫,⾝上腾起滚滚烈焰,凄声叫道:“宁不空,你出尔反尔。”

  宁不空倒退两步,望着九重浑⾝浴火,东倒西歪,失笑道:“蠢材,你的心思我还不明⽩?你不过落了下风,暂行缓兵之计,待你缓过气来,岂有不杀了宁某、取回画像之理…”正要转⾝,忽听九重牙里发出咝咝之声,⾝子充气般膨起来,转眼间长成一团火球,向他面滚来。

  宁不空脸⾊剧变,拼力后掠,却听啵的一声闷响,九重全⾝化作満天⾎雨,夹杂点点火光,而来。宁不空⾝在半空,被⾎雨火光罩个正着,发出一声惨叫,陨石般坠落在地,滚动几下,便不动弹。

  陆渐瞧得心惊⾁跳,大气也不敢出。过了半晌,见无动静,陆渐才从地道中爬出,四面瞧瞧,学着猫儿,喵喵叫了两声,却不闻有应,正觉丧气,忽听⾼处传来一声猫叫。陆渐大喜抬头,只见北落师门踞在一棵燃烧的大树顶上,下方烈火熊熊,眼见烧到树顶。

  原来,北落师门终是兽类,天怕火,一见火起,便蹿到树上躲避,不料混战之时,大火点燃树木,自下直烧上去,北落师门弄巧成拙,只好越爬越⾼,以致无法落地。

  陆渐急道:“北落师门,快跳下来。”北落师门被困在树顶,万分焦躁。陆渐又叫两声,北落师门眼见火焰烧至,避无可避,蓦地纵将起来,尾巴直竖,当空落下,陆渐抢上两步,将它一把接住,连声喜道:“好猫儿,好猫儿…”

  正觉喜,忽觉肩上一沉,搭上一只僵硬大手,陆渐心头没地涌起一股寒意,忽听宁不空哑着嗓子,缓缓道:“小家伙,你来了多久啦?”

  陆渐没料他竟还活着,心头寒意更重,颤声道:“我,我刚来?”

  宁不空吐了口气,语声缓和了些:“是么,仙碧师妹呢?她在哪里?”陆渐正要回答,忽又想起他说过的话,不由寻思:“他说了要害姊姊,我怎能让他知道姊姊在哪里?”当下说道:“仙碧姊姊已经走了。”

  宁不空叹道:“小家伙你哄骗我么?北落师门还在,她怎么会走?你是不是听到我方才说的话,当我要害她?”但听陆渐默不作声,心中益发笃定,说道“我与仙碧师妹情极好,她不也叫我师兄么?那些话都是我编来骗九重那个大恶人的,怎能当真呢?再说了,仙碧师妹受了重伤,若是没我救治,难以治愈。”

  陆渐将信将疑,心想仙碧确然伤重,不由得信了八九分,说道:“姊姊在庄子外面。”

  宁不空道:“很好,你带我去见她。”陆渐便向前走,但觉宁不空的手始终搭在肩上,不曾放松,心中一时七上八下,走到地道口,说道:“从这里爬出去。”

  宁不空涩声道:“爬出去?哼,忒也⿇烦,小家伙,围墙还有多远?”陆渐心中奇怪,寻思道:“墙有多远,你为何问我?”当下用脚伸量道:“比一步多些,比两步少些。”宁不空又道:“墙有多⾼?”陆渐估了估:“比两个人⾼些,比三个人矮些。”

  宁不空忽地搂住陆渐,飞⾝纵起,陆渐只觉耳边风响,⾝子疾速上升,眼见离墙顶不远,忽又遽然下沉,只听宁不空闷哼一声,手臂陡长,五指扣住墙顶,将二人悬在半空。

  “小家伙。”宁不空气道“你说的围墙⾼矮,有些不准。”陆渐更觉奇怪,心想我便说错了,你自己不会瞧么。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眼回瞧,这一瞥,不噤心神大震,但见宁不空脸上⾎糊糊的,难辨五官,不由忖道:“莫非,莫非他瞧不见?”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陆渐也觉难以置信,要再瞧,却听宁不空喝道:“起。”蓦地一个筋斗,越墙而过,飘然落在地上,说道“仙碧在哪里?”

  陆渐心中忐忑:“这人善会说谎,那个九重就是被他骗死的,若他要害仙碧姊姊,岂非大大不妙。”他懂事以来,便与陆大海相依为命,陆大海本是个说谎精,尤其输钱之后,总能编出许多幌子,陆渐被骗得久了,也琢磨出一套法子,试探陆大海话中真伪。姚晴虽也曾经哄骗过他,但一则手段⾼明,二则陆渐情深种,对她言无不从,从来不疑有诈。

  而此时他瞧这宁不空,只觉处处可疑,譬如双目失明,却不肯直言道出,这其中分明有诈,当下心念数转,忽道:“你随我来。”

  他迈开大步,有意绕过仙碧蔵⾝之处,向东走了约摸三里,在一棵大树前停下,定了定神,大声道:“仙碧姊姊就在前面。”

  宁不空呵呵一笑:“仙碧师妹,为兄瞧你来啦。”

  陆渐心道:“敢情好,他果然看不见。”

  宁不空说罢这句,久久不听人回答,不觉疑道:“仙碧师妹,你怎么不说话?”陆渐心念疾转,忙道:“她伤得重,说不得话。”

  宁不空哦了一声,忽地问道:“我的眼睛怕是被⾎糊住了,有些模糊,离我五步的那个是她么?”

  “不是。”陆渐硬着头⽪道“她在前方十步的大树下。”心中却想:“如他真是一番好意,我骗了他,呆会儿再向他赔罪就是。”

  心念未绝,忽听宁不空轻轻一笑:“十步么?”⾐袖一抖,退出一,忽地掷出,正中大树树⼲,暴鸣声中,木屑飞,咔嚓一声,碗口耝的树⼲竟尔折断。

  刹那间,陆渐只觉浑⾝热⾎涌到脸上,心中惊骇之余,更觉‮奋兴‬。惊骇的是,宁不空果然満嘴谎话;‮奋兴‬的是,自己将计就计,竟然试出了他的真伪。

  宁不空掷出木霹雳,却不闻有人惨叫,微觉不妙,忽地心念电转,手中一紧,厉声道:“好小子,前面没人吧?”

  陆渐吃痛,惨哼道:“你要害姊姊,我,我才不带你去见她。”

  宁不空怒道:“小子尔敢。”手上加劲,陆渐剧痛难忍,大叫道:“你杀了我好啦。”

  宁不空心机深沉,怒气一涌,又按捺下去,凝神寻思:“只怪我事到临终,疏忽大意,不防那九重使出‘败⾎之剑’,不惜化⾝为剑,临死反击。如今我伤势不轻,更坏了双目,也不知有治无治?若然无治,又容仙碧逃走,消息传出,别部⾼手势必齐至…”想到这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不好,仙碧、九重既然能发现我的蔵⾝之处,其他五部⾼手,只怕也在路上…”

  想到这里,不觉出了一⾝冷汗,自度双目已盲,留在此地,无异砧上鱼⾁,略一沉昑,呵呵笑道:“也罢,仙碧的事就此算了,小子,如今给你两条路走:要么我一把火将你烧成枯炭,要么你做我的眼睛。”

  陆渐怪道:“做你的眼睛?”宁不空道:“不错,你能想出这个法子骗我,必然知道我瞧不见东西。如此你便做宁某人的眼睛,但凡道路人物,我瞧不见的,你代我去瞧。”

  陆渐听得发怔,怀中忽地一轻,北落师门被宁不空拧了颈⽪,拎将过去。陆渐急道:“把它还我。”

  宁不空却不理会,抚着那猫,悠悠叹道:“北落师门,多年不见啦。”北落师门仍是懒洋洋的,只闭眼打盹。

  宁不空露出一丝追忆之⾊,忽而笑道:“小子,你若欺我瞧不见,指道路,引我⼊彀,或是想要逃走,这猫儿怕是再也见不着主人。”

  陆渐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咬牙道:“好,我给你做眼睛,你别为难北落师门。”

  “你这小子倒讲义气。”宁不空笑道“一言为定,你若乖乖听话,我便不为难它。”当即命陆渐向东南走。陆渐无奈,依言前行,宁不空则将手搭在他肩上,从后跟随。走了几步,陆渐回头望去,但见姚家庄红光冲天,已成一片火海,想到姚晴、仙碧,忽地眼眶一,落下泪来。

  走到海边,宁不空又命陆渐沿海行走,至晚方歇。宁不空不肯住客栈,偏要栖宿岩⽳,他双目虽盲,却取食有法,先让陆渐告知丛林方位,再以“天火珠”聚光成火,燃烧林木,惊起林中鸟兽,而后听声辨位,掷出木霹雳,无论巨兽飞鸟,无能幸免。这法子虽然果了二人之腹,却也大有弊端,一则杀戮过滥,多焚树木;二则猎物骨⾁中往往嵌有细碎木屑,咬在嘴里,颇不是滋味。

  傍晚时,宁不空寻到一处泉⽔,洗净创口,他退得及时,⽪⾁之伤并不太重,唯独双眼却被⾎箭溅⼊,毁了瞳子。

  宁不空痛楚难忍,夜里不绝呻昑。陆渐听在耳里,也无法成眠,一想到姚晴⾝中⽔毒,生死难料,便是心如刀绞;再想她即便痊愈了,但⽗亲故去,家园焚毁,又不知如何伤心;再想仙碧⾝负重伤,也不知好转与否,又能否带着姚晴前往昆仑山,治疗⽔毒;最后想到祖⽗,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唯有求神拜佛,希望姚家庄遇劫之时,他已被赶出庄外,逃过大难。

  陆渐思绪纷纭,想到难过处,忍不住低声菗泣。他哭声一起,宁不空却止了声,直待他平静下来,才又重发呻昑。如此呻昑哭声反复替,直待东方渐⽩,碧海烁金,陆渐才蒙眬⼊睡,睡不多时,便被催起南行。

  姚家庄原本地处山东淮扬界之处,二人向南行走,渐⼊苏境,沿途海风凄凄,船舶绝迹,唯见悠悠远空,⽇月升沉,令人平生出天地广大、⾝世渺小之感。

  如此又走了大半⽇,宁不空忽道:“小子,前面有人。”他已逐渐适应失明之苦,专注于锻炼耳力,听声辨位,无有不中。

  陆渐闻声止步,宁不空又道:“在礁石后面,你去瞧瞧。”陆渐爬上礁石,俯⾝窥视,但见一抹碧蓝海湾,崖耸沙⽩,状若弯月,一艘狭长海船泊在岸边,随波跌宕。沙滩上围坐了十多个人,个个矮小精悍,⾝着宽大锦袍,纹花绣雀,华美异常,前发⾼⾼竖起,额头光亮如镜,脑后则盘着古怪发髻。

  那十几人说说笑笑,喝酒吃鱼,奇的是那鱼并不烤,只用小刀切成薄片,蘸酱生食,语音也很怪异,语调平板,殊无起伏,陆渐听了片时,竟然听不懂一句。

  宁不空听说了礁后情形,沉昑道:“这是真倭。”陆渐道:“什么叫真倭?”

  宁不空道:“近年来倭寇祸东南,你想必也听说过了。但倭寇之中,又分真假。来自东方倭国的岛夷便是真倭,真倭虽少,但‮忍残‬嗜杀,刀法凌厉,官军闻风丧胆。故而许多华人海贼也常常打着真倭的旗号行事,其中汪直、徐海、陈东、⿇叶并称四大寇,又称假倭。假倭人多且杂,危害之烈更胜真倭十倍。听你描述,这群人光头和服,言语平板,当是真倭无疑。”

  陆渐自幼便听乡人提过倭寇,传说中这些倭人状如魔鬼,无恶不作,兼且精通各种妖术,官军遇之辟易,不料此时竟在眼前,顿觉胆战心惊,气不敢出。

  宁不空又道:“共有几个倭人?”陆渐数了数,道:“十七个。”宁不空沉昑道:“你引我去见那些倭人。”陆渐吃惊道:“他们是倭寇呢,你不怕么?”宁不空冷哼一声,喝道:“他们是倭寇,我就是倭祖宗!还不快去。”

  陆渐无奈,只得绕过礁石,向那群倭人走去。众倭谈笑正,忽见来人,惊得纷纷起⾝,待得看清只有两人,而且一者年少,一者眼瞎,顿又放下心来,相顾大笑。

  一名蓄満络腮胡的矮胖倭人走上前来,着生硬华语道:“你们来做什么?滚得远远的,要么就被砍掉脑袋。”

  陆渐一颗心咚咚直跳,正不知进退,忽听宁不空笑道:“区区是位相士,与敝外甥流落江湖,算命糊口,⾜下可想算上一卦,问问运程么?”

  那倭人好不惊奇,自来华人见了自己,避之犹恐不及,这二人不仅不避,还敢来兜揽生意,不由得来了兴致,嘻嘻笑道:“你的会算命?好呀,你算大爷的命好不好?”

  宁不空掏出三枚铜钱,他双目已盲,掷钱之时,便以手指触摸反正,投罢六次,叹道:“⾜下命犯离火,有些不妙,只怕顷刻之间,便有火光之灾。”

  那倭人双眉倒竖,骂道:“你的胡说,我好好的,怎么会有火光的灾?”啐了一口“死瞎子骗人,滚滚开。”话音未落,忽听⾝后同伴纷纷叫道:“鹈左卫门,着火啦,着火啦。”

  那倭人转⾝道:“着火?着什么火?”陆渐一瞧,果见那倭人⾝后⾐火苗上蹿,转眼烧到⾐领。那倭人也感觉灼痛,哇哇叫,舞着双手向同伴跑去,众倭人围上来,扑救不及,索将他抓起,齐发一声喊,扔进海里。

  待那倭人漉漉爬上岸,臋背附近的⾐衫均被烧破,庇股被火灼得通红,同伴围上来,大声询问,那倭人流露茫然之⾊,半晌摸摸间,蓦地眉飞⾊舞,对着同伴们连说带比,十分‮奋兴‬。

  众倭神⾊古怪,将信将疑,不一阵,均拥到宁不空⾝前,鹈左卫门说道:“你的厉害,竟能算准我⾝上的打火袋会走火,燃起来。”

  宁不空笑道:“区区一介相士,算命糊口,若算不准,岂不要饿肚子?”众倭人都露出惊奇之⾊,陆渐却知宁不空是玩火的大行家,这点儿小火不过雕虫小技,可笑这些倭人竟被唬得一愣一愣,看来传说中这些倭寇有如魔怪,实则也与常人无异,无怪宁不空自称为倭祖宗了。

  那些倭人叽里咕噜,谈一阵,鹈左卫门说道:“大伙儿想考考你,你若算到,便重重的有赏。”

  宁不空笑笑:“请便。”

  那些倭人脫下和服,围成一圈,须臾散开,却见和服层层堆积。鹈左卫门道:“这和服下蔵了一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宁不空不觉莞尔,这覆盖猜物之术,古人称之为“覆”在华夏流传已久,汉武帝曾与东方朔覆取乐,唐代李商隐也曾有诗道:“隔座送钩舂酒暖,分曹覆蜡灯红”,即猜测的意思;覆,便是覆盖之物。筵席之上,宾主尽之时,一人便将席上之物,偷偷用绢帕杯盘覆盖,是为覆;另一人则以蓍草、铜钱起卦,推算覆盖何物,是为。精通易理者,往往十九中。

  宁不空心想:“果然是倭夷小国,不知我华夏智术精深博大,这等覆小道,也来难我?”便笑道:“各位多此一举了,鄙人双目已盲,盖不盖⾐服,均是一般。”众倭恍然大悟,咧嘴憨笑。

  宁不空占了一卦,道:“这一卦为泽火‘⾰’,九四为变爻,正变兑卦,且互巽互乾。巽为木,乾为金,兑也为金,离为火。是以一卦之中,一木三金一火。故而覆盖之物,也为木短金长,中有烈火。”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若我料得不错,正是一支贵国的鸟铳。”

  众倭哗然变⾊,鹈左卫门揭开和服,赫然躺着一支鸟铳。鸟铳即是火绳,传自西方,后经佛郞机人传⼊倭国种子岛,遂成利器,能洞铠甲,可穿钱眼,飞鸟在林,也是一击而落,故名鸟铳。宁不空火道巨匠,精擅天下火器,故而对此火并不陌生。

  陆渐见那鸟铳前有细长铁管,后有耝短木柄,果然应了“木短金长”的预言,也是啧啧称奇。群倭兀自不服,又覆了几样物事让宁不空猜,有倭刀、有珠宝、有竹簪、有象牙,均被宁不空漫不经心,一一道破。

  如此不仅群倭‮动耸‬,陆渐也是惊佩。鹈左卫门和同伴商议几句,说道:“就这么赏你,太便宜了你,你的再算一卦,算完再赏。”

  宁不空见这些倭人小气不堪,心生鄙夷,冷然道:“但问无妨。”

  鹈左卫门说道:“我们这次来大唐贸易,不久便要归国,你的算一算,这一路上平安不平安?”

  宁不空起卦道:“这一卦为天⽔‘讼’,并无变爻,且从卦辞,卦辞曰:‘不利涉大川’。”鹈左卫门奇道:“什么意思?”宁不空道:“川者⽔也,那便是说,你们倘若出海,必然遇险翻船,落⼊大海。”

  众倭听鹈左卫门翻译了宁不空之言,无不神⾊惨变。先前宁不空断事如神,他们早已生出敬畏之心,又深知海上风云变幻,凶吉难料,听得这么一说,无不惊恐,其中孱弱愚笨的,竟然低声哭泣起来。

  宁不空笑道:“诸位莫怕,虽然凶险,却也并非没有补救之法。”

  鹈左卫门又惊又喜,忙问道:“怎么的补救?”宁不空道:“人的命相虽然天定,但运势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这一卦坏在无所变化,只需有所变化,就能免劫。”鹈左卫门道:“怎么变化才好?”

  宁不空说道:“你们现今有多少人?”鹈左卫门道:“十七个。”宁不空道:“那就是了,若再加上两人,人数变化,运数也随之变化。十七加二,为一十九,一十九除六,余数得一,故而变爻为一,讼卦第一爻说得好:‘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意思便是,鄙人虽然说了些不好的话,但诸位终究还是大吉大利。”

  鹈左卫门将这话告诉同伴,众倭听得糊涂,只明⽩了一句,若是再加两人出海,凑⾜一十九人,便可逢凶化吉,当下议论纷纷,商量去何处找两个人来。鹈左卫门却是双目一亮,笑道:“何必到别处去找,这里不是现成的吗?”众倭人闻言,纷纷笑起来:“不错不错,算命先生一个,小孩子一个,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鹈左卫门忙问道:“先生愿意跟我们回国吗?”宁不空眉头微蹙,忽地叹道:“我舅甥穷困潦倒,正愁无处可去,各位若能让我们吃穿暖,哪里也去得。”陆渐大惊,正要驳斥,忽被宁不空狠狠扣住后颈,痛得龇牙咧嘴,牙里咝咝冒气。

  众倭皆大喜,鹈左卫门笑道:“吃穿暖容易,我们是尾张国的武士,先生你未卜先知,是大大的神仙,主公必然喜。”

  宁不空道:“如此甚好,但卦象显示,今⽇务必出海归国,倘若晚了,又有风险。”

  鹈左卫门对之奉若神明,慌忙告知同伴,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收拾上船,扯起风帆。宁不空落在后面,低声道:“小子,你敢坏我的大事,我叫你生死两难。”

  陆渐恍然大悟,宁不空此番早已定下了出海的主意,故意使计收服这些倭人。他先以“覆”之法令之敬服,然后故作危言,令之惊惶,最后才道出十七人不⾜、非得十九人出海不可的言语。无怪他起初便问众倭人数,原来其志在此。

  陆渐越想越气,但被宁不空制住要害,不敢多言,唯有心中暗骂。

  众倭人对宁不空极为尊重,将之引到前舱,好酒好菜服侍,间或还有人请宁不空算命,宁不空一一打发。待到掌灯时分,舱中方静下来,陆渐透过窗口望去,暮⾊苍茫,笼罩如靛大海,远处海岸如一条细长黑蛇,蜿蜒远去,陆渐不噤悲从中来,眼泪有如珠串,滴在窗棂。

  忽听宁不空冷笑道:“你在哭么?”

  陆渐心头一惊:“这大恶人的耳朵好灵。”当下抹了泪,哼声道“我才没哭。”

  宁不空道:“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敢笑敢哭,偶尔哭一哭,也没什么丢脸的。”顿一顿,又道“小子,你识字么?”

  陆渐‮头摇‬道:“不认识。”

  “很好。”宁不空道“此去倭国,尚要时⽇,我便教你识字习武。”陆渐怪道:“我⼲吗要识字习武?”

  “问得好。”宁不空缓缓道“这世上的強者说来也不过两种,第一种人,便是识字习文的,苦读十载,考八股,求功名;第二种人,便是学武的,要么一刀一,在‮场战‬拼个出⾝;要么占山为王,夺人钱财,取人命。你是想做強者,还是想做弱者呢?”

  陆渐道:“我都不做,我只想天天晒网打渔,若是…若是阿晴不嫌弃我,我就和她一起晒网打渔。”

  宁不空沉昑道:“阿晴?莫不是姚家的晴‮姐小‬?”

  陆渐道:“是呀,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宁不空嘿然道:“你喜她了?”陆渐默不作声。

  “不言之言,便算默认。”宁不空冷冷一笑“若你喜晴‮姐小‬,更须识字习武,成为世间強者。那丫头天生的美人坯子,人又聪慧了得,眼界自然⾼得出奇。你这晒网打渔的寻常人,她瞧得上吗?再说了,她自幼锦⾐⽟食,会跟你晒网打渔,过穷苦⽇子么?”

  陆渐听得心中茫然,过得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是呀,她怎么会跟我晒网打渔,过穷苦⽇子呢?”

  “怎么样?”宁不空露出不耐之⾊“学是不学?大丈夫一言而决。”

  陆渐心生疑惑,皱眉道:“宁先生,你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宁不空一愣,面⾊稍缓,叹道:“我让你背井离乡,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教你学文习武,也算是一些补偿。”

  陆渐盯着宁不空,见他容⾊冷淡,无喜无怒,全没有半点儿端倪,不由忖道:“原来他也并非坏到极点。”便说道:“我若学文习武,阿晴就不会嫌弃我吗?”

  宁不空破颜笑道:“自古佳人爱才子,你若学得好,她自然会喜你了。”陆渐大喜。宁不空道:“今⽇天⾊已晚,先教你认得自己的姓名吧。”

  陆渐道:“名字我会认的。”宁不空奇道:“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陆渐。”陆渐道“陆字是爷爷教的,渐字却是天生就会认的。”

  “胡说八道。”宁不空喝道“哪儿有天生会认字的道理?”

  陆渐道:“我生下来时,前就有一个胎记,爷爷瞧着像一个字,便请人来识,识字的人说是一个渐字。爷爷就给我取名陆渐,所以说这个渐字是天生的,脫了⾐服就能瞧见。”

  宁不空‮头摇‬道:“胎记怎么会像文字?想必是令祖纹上去的,然后再来哄骗你。”

  陆渐咬定是天生的,两人争辩一番,宁不空眼瞎,无法亲见,只得道:“是否胎记,暂且不论。但这个渐字大有文章,出自《周易》中的‘渐’卦。渐卦中九三爻的爻辞说得好:‘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你名叫陆渐,暗合‘鸿渐于陆’这一句,后面‘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一句,便是说,壮士百战没有返家,妇女久孕却不生育,这些都是大凶之兆。至于末一句‘利御寇’,则是说虽然凶险,却利于抵御贼寇。”

  说到这里,他忽叹一口气,说道:“陆渐,你须牢记我今⽇的话,虽说人生多变,绝非只言片语能够料中,但这小小一个渐字,或许便是你一生的断语。”

  此话说完,二人均是陷⼊沉思,舱中一阵寂然,唯闻涛声悠远,若断若续,忽而啪的一声,灯花爆裂,陆渐恍然惊醒,哼了一声,说道:“那宁先生的名字又有什么含义?”

  “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多好奇心?”宁不空喝道“过来,我教你识字。”当下教授陆渐识字,船上没有笔墨,宁不空便用⽔在漆桌上写字,待陆渐认识,运火劲烘⼲,再写新字。

  陆渐纵然有心逃走,但此时大海孤舟,逃无门,唯有听之任之,学学识字,也算消愁解闷,只是时时想念祖⽗和姚晴,未免分心。

  宁不空却热心之至,一⽇十二个时辰,五个时辰都在教授陆渐。众倭间或来瞧,见状也都回避。

  转眼六⽇已过,这一⽇,宁不空忽道:“陆渐,你知道时至今⽇,你认识多少字了?”

  陆渐‮头摇‬道:“记不清了。”宁不空道:“算上今⽇这几个,你只认得四十二字。”陆渐不以为意,问道:“是多还是少呢?”

  宁不空冷哼一声,道:“但凡小娃儿启蒙就学,不算学后遗忘的。聪明者,每⽇能识二十来字;愚笨的,每⽇也能学上八九个字,你且算算,你每⽇能学几个字?”陆渐扳着指头算了半晌,道:“似乎能识七个字,这么说,我算愚笨的啰。”

  “混账东西!”宁不空然大怒“给我滚出去。”

  陆渐见他无端发怒,心中委屈,说道:“滚出去就滚出去。”又招手道“北落师门,咱们出去玩儿。”离岸之后,宁不空不再阻止陆渐与北落师门玩耍,那猫儿听了陆渐招呼,却是懒洋洋,正眼也不瞧他。

  陆渐心中气恼:“你这坏猫儿也不理我。”气呼呼出了舱门,走了两步,忽听船尾喧哗,举目望去,却是倭人们在钓鱼。陆渐久在舱中,颇是气闷,便向一个倭人要了钓具,垂饵钓鱼。他精于此道,海中鱼群正丰,不一阵,便钓起三条。

  正自得其乐,忽听有人道:“小孩,你很会钓鱼呀。”陆渐回头瞧去,只见倭人们都围在⾝边,瞧着自己,说话的却是鹈左卫门,只听他又道:“咱们来打赌钓鱼,我的赢了,你做我的仆人,你的赢了,我将这小刀给你。”说着从间菗出太刀,在陆渐眼前摇晃。

  陆渐‮头摇‬道:“我不赌。”鹈左卫门眼露凶光:“不赌不行。”陆渐迟疑间,有倭人说道:“鹈左卫门你太狡猾了,一把太刀便赌一个人,太便宜了。”另有倭人说道:“是呀,赌你的鸟铳,才算公平。”鹈左卫门呸了一声,道:“好啊,小孩你赢了我,我将这把鸟铳给你。”陆渐道:“我要了有什么用?”

  鹈左卫门取下鸟铳,灌⼊铅丸火药,燃上火绳,瞄准一只海鸟,砰然发铳,海鸟应声而落,在海中挣扎数下,便被浪涛呑没。陆渐瞧得心惊。鹈左卫门得意笑道:“小孩,厉害吗?”

  陆渐仍不愿赌,但鹈左卫门连哄带吓,乃至于挥刀迫。陆渐无法可想,只好答应。两人议定:以一个时辰为限,鱼多者胜。

  鹈左卫门是钓鱼⾼手,众倭无人可比,见陆渐钓技不弱,顿起争竞之心。陆渐为势所,也只得全神应对,他自幼追随祖⽗捕鱼,但论及分辨⽔流,揣测鱼势,陆大海也不如他,是故陆渐垂钓总是站着,决不枯坐一隅,常随鱼势转移,因此落钩之处,必然鱼群丰美,不多时,便连番钓起大鱼。鹈左卫门则自恃钓技,枯坐待收,自然落了下乘,眼见陆渐连连得手,不由得方寸大,接连错失良机,放走几条大鱼。

  一个时辰转眼即过,陆渐钓起十六条鱼,鹈左卫门仅得八条,算是惨败,鹈左卫门又惊又怒,却听众倭人幸灾乐祸,都叫道:“愿赌服输,不许耍赖。”鹈左卫门无奈,只得将鸟铳给了陆渐。

  陆渐终究年少,赢了赌局,‮奋兴‬无比,接下鸟铳,又提了一尾鱼,匆匆转回舱內,将鱼给了北落师门,自己坐下来把玩鸟铳,那铳管为精钢锻制,管口黝深,吐出森然寒气,铳后木托纹理分明,刷了一道清漆,油光可鉴。

  陆渐正想这一管黑铁何以有此威能,忽听宁不空冷冷道:“你光赢了鸟铳有什么用?若无火药铅丸,便是一具废物。”陆渐大为惊讶,想他双目俱盲,怎的自己一举一动,均瞒不过他。

  宁不空又道:“小子,你识字愚笨,钓鱼却不差,竟比这些常年航海的倭人还要強些。”陆渐难得受他赞誉,大为得意,便将自己辨⽔流、察鱼势的法子说了一遍。

  宁不空微一沉昑,怪道:“你这小子聪明算不上,却也不笨,竟懂得这等谋定后动的法门。谁教你的?”陆渐道:“半是爷爷教的,半是我自己想的。”

  宁不空道:“你爷爷是谁?”陆渐道:“他叫陆大海。”

  “那个老东西?”宁不空失笑道“敢情他是你爷爷?嘿嘿,难怪了,他那等老蠢材,才会有你这等小蠢材。”陆渐听得气恼,但他不善与人争辩,只哼了一声,撅嘴自生闷气。

  宁不空叹道:“你既然不耐烦学文,那咱们先学武如何?今⽇起,我便传你一门內功。”

  陆渐奇道:“內功?”宁不空道:“武学基,要在內功,既然学武,便从基学起。但法不传六耳,晚上夜深人静,我再传你。”他如此一说,陆渐自也无如之何。

  子丑时分,宁不空功聚双耳,听得众倭⼊睡,才唤起陆渐,说道:“学內功者先学脉理,你听过经脉⽳道之说么?”陆渐如实道:“没听说过。”

  “没听说也不打紧,我从头教你。”宁不空挤出一丝笑来“人体经脉之行,法于天象。周天星象,不离三垣二十八宿。三垣者,为紫微、太微、天市。故而人体与之对应,也有紫微脉、太微脉、天市脉,共称为三垣帝脉;星象又分二十八宿,是故除了三垣帝脉,人体尚有二十八支脉:角、亢、氐、房、心、尾、箕均属东方苍龙七脉;奎、娄、胃、昴、毕、觜、参属西方⽩虎七脉;井、鬼、柳、星、张、翼、轸属南方朱雀七脉;斗、牛、女、虚、危、室、壁则属北方玄武七脉。”

  宁不空所说的均为天文术语,陆渐听得头大如斗,吃吃地道:“苍龙、⽩虎、朱雀、玄武,我像是听过,但⾝子里也有这些怪东西吗?”

  宁不空‮头摇‬道:“这些名称来历玄奥,不必深究。你只需明⽩,人体共有三十一条经脉,每条经脉,方位各有不同。”说罢握住陆渐右手,道:“这只手属东方苍龙七脉。”他话未说完,陆渐便觉右手被握之处若有锐针钻⼊,在食指与手掌接处扎了一下,酸庠酥⿇痛五感迸,不由得失声惨叫。

  “如何?难受了么?”宁不空笑了笑“难受便对了,这难受的地方叫做‘左角⽳’,属苍龙七脉的‘角脉’。你要记住了,因为今晚咱们就从这‘角脉’练起。”

  宁不空一边说,一边以內劲点刺陆渐的“角脉”诸⽳,除了“左角⽳”还有右角、大角、天门、天田等⽳,陆渐只觉宁不空那股如针气劲每刺一下,都仿佛刺在体內至深至秘之处,牵魂动魄,不自噤涕泪流,极为狼狈。

  宁不空指点完⽳道,再传授陆渐存神炼气之法,命他逐⽳修炼。但陆渐每练一⽳,便觉该⽳位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周⾝气⾎均随神意所聚,自那⽳下泻走,⾝子一时虚若空壳,奇庠难煞。每当此时,便觉宁不空向⽳內打⼊一小股真气。不知怎的,真气一旦⼊体,不仅那苦状烟消云散,兼且⾝心充満极大喜悦。

  这种奇感,陆渐生平未遇,只觉忽而难受无比,忽而‮感快‬如嘲,以至于修炼之时,他无时无刻不盼望宁不空注⼊真气,若不然,便觉心中空虚,周⾝奇庠,难受到骨子里去。

  待到四更时分,二人练完“角脉”宁不空说道:“今⽇到此为止,明⽇你且将‘角脉’练,后天我再教你修炼‘亢脉’。”

  陆渐回到上,忍不住再运神意,修炼“角脉”一经修炼,那奇庠空虚便汹涌而来,继而‮感快‬又生,两种异感势如⽔火,逐⽳替,直到走完“角脉”始才消散。陆渐对那空虚奇庠之感又恨又怕,而对那喜悦満⾜、飘飘仙的‮感快‬却又极为恋,以至于运功不辍,彻夜不眠。 N6zWw.CoM
上一章   沧海   下一章 ( → )
作者凤歌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13782字。看沧海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沧海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