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江湖夜雨十年灯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江湖夜雨十年灯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1969  时间:2016/10/5  字数:21993 
上一章   ‮陵金下剑双 山雪来皓四 章五十三第‬    下一章 ( → )
  沉默有顷,慎修开言道:“掌门人虽不在总坛,但人家依礼拜山,以免江湖礼数有亏传为武林笑柄。”

  聂无双晒然地道:“胡子⽟江湖末流,另外那四个家伙大不了也是小魔小丑,我想不须要等掌门人,直接由我们打发掉算了。”

  慎修‮头摇‬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胡子⽟当年艺业已不算弱,这次他不等三年之期,提前而来,一定是有着相当把握…”

  公冶勤亦接口道:“左护法之言甚有道理,胡子⽟一向以心机见长,这次居然正大光明依礼拜山,弃计谋而不用,⾜见他在武功上大获迸境,吾帮虽创立未久,然声誉⽇隆,二位护法应妥为应付,以免本派令名,有所殒越。”

  慎修点头称是,聂无双同意公冶勤所提的话,关系至大,她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只好默然了。

  一行人遂鱼贯而出,走至天龙⾕口,只见胡子⽟在他原为村店,今改宾舍的旧址上,抚腕叹息,感慨无穷…

  在他⾝后的四个老人却相貌清奇,神情冷漠。

  公冶勤快步向前,施了一礼道:“胡老英雄,敝派左右护法,敬来恭大驾。”

  胡子⽟独眼眇了他一阵道:“这位仁兄眼得紧,胡某生平故人无多,照理不应该有所遗忘,惟独对于仁兄,却一时记不起在那儿见过…”

  公冶勤含笑道:“老英雄真是贵人多忘事了,二十余年前,在先⽗所设之桂子飘香赏月大会上,再晚曾幸华轩…”

  胡子⽟恍然道:“喔…原来是公冶世兄,岁月换人,二十年前世兄还是金声张绪,现在也是长髯拂了…”

  顿了一下,他又感慨地道:“世事多幻,老朽还记得那次大会,正是⽩冲天初次出来为害,曾几何时,江湖上却接接连连地发生了许多事情…”

  他正在神迥往事,那四个老人中手捧无弦琴的青衫老人已自不耐地道:“老胡!且慢叙旧,我们今天来⼲什么的?”

  胡子⽟倏而警觉,连忙一整神⾊朝天龙诸人道:“今天老朽的四位主人,因风闻贵派掌门韦大侠神勇盖世,故而特地前来拜晤…”

  语音未毕,⾝掌內三堂堂主的巴山剑客⽑文锡嘿嘿一笑道:“阁下当年以机智名闻四海,尤以事前知预谋著称江湖,怎么却偏偏选了一个敝掌门不在的⽇子,前来拜山。”

  胡子⽟一怔道:“韦大侠当真不在?”

  聂无双冷笑道:“掌门人是何等英雄人物,他要是真在,难道还不敢见你出来不成。”

  胡子⽟嗫嚅地道:“老朽当年对江湖之事,确是颇为悉,近年在大雪山中,追随四位主人仗履,对江湖目前的行止,确实不太清楚,乃有今⽇之失…”

  那青衫老人又是不耐地道:“不在就算了,我们改⽇再来,罗嗦些什么?”

  胡子⽟对老人执礼甚恭,忙诺诺称是。

  聂无双却夷然地道:“掌门人虽然不在,天龙派却有人在,四位既然递了帖子,多少也应该略作盘桓,怎么立刻就要走呢?”

  青衫老人瞟她一眼道:“我们来拜访韦明远,而不是天龙派,因此我想不必再打扰了。”

  聂无双还要说话,慎修连忙接口道:“既是如此,四位也该将大名留下,侯敝掌门返来时便于转告。”

  青衫老人道:“我们在拜帖上不是有吗?”

  聂无双见他的态度,始终是倔傲之极,她自己大创新愈,心情本来很烦躁,闻言不噤大怒,冷笑道:“拜帖上只字未见,光凭四幅图画,又是名不见经传之标志…”

  胡子⽟忙道:“敝主人为雪山四皓,这一位乃是…”

  那青衫老人两眼一瞪道:“这些人怎配闻知我们的名字。”

  胡子⽟哄声住口,聂无双却然怒道:“阁下最好客气点,天龙⾕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我们虽然比不上掌门人的蜚声宇內,但是较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老匹夫可⾼明多了,你们的那些臭名字,就是真说出来,我也懒得听呢!”

  她这一番辱骂,对那四个老人,竟毫无影响,连胡子⽟都是笑嘻嘻地道:“夫人说得真对,敝主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他们的名字当然也无人知晓,老朽当年虽薄有微名,但怎么样也盖不过天龙派去,今⽇天下,可以说无人不知天龙,婴儿亦识太神,既是韦大侠不在,我们便改⽇再来候教吧。”

  他的态度突然转为谦恭,倒使聂无双呆了一下。

  胡子⽟已作了一礼,正待与四个老人离去。

  聂无双跨前一步,正⾊道:“诸位远道而未,就这么去了 , 教敝派何以为情。”

  胡子⽟回⾝道:“夫人之意如何?”

  聂无双道:“假若各位是叙而来,无论如何,也该进去用一杯⽔酒。”

  胡子⽟脸⾊一沉道:“假若我们是找过节来的呢?”

  聂无双做笑道:“正主儿虽然不在,相信我们还接得下。”

  胡子⽟突然换过笑脸道:“老朽蒙韦大侠数度留情,已无仇意,今⽇前来,乃想印证一下近⽇进境,夫人虽然掌震碎心人,功挫⽩驼帮,但在胡某眼中,夫人尚不⾜为敌。”

  聂无双浮起怒⾊,但仍恻恻地笑道:“方才听你说已不闻江湖之事,怎么对我那些不堪一笑的丑事,倒知道得那么清楚,不是先后矛盾吗?”

  胡子⽟微笑道:“夫人那两次豪举,早已喧腾江湖,老朽这一路行来,略加打听,即已知晓,惟其如此,对夫人之功力,亦略有所闻,老朽若以当年所学,确是不⾜与夫人相提并论,惟这一年来,在家主人薰陶之下,稍有进展,恐非夫人所能抵敌矣。”

  聂无双闻言大笑道:“我一向只听说胡子⽟机智过人,却不知他吹法螺的本领,尤在心计之上。”

  胡子⽟诡异莫测地合拢手中铁扇,微微朝前一伸。

  一股寒之气,直而来,聂无双骤出不防,百忙中运气掌,将那股寒之气挡住,可是掌心微有不适之感。

  胡子⽟轻轻一笑道:“老朽是否吹牛之辈,现在大概夫人已得证明,老朽与家主人此刻告退,俟韦大侠返山之⽇,当再来拜访。”

  说完,略一哈,转⾝随在那四个老人之后,扬长而去。

  天龙诸人本来想上前拦阻的,但是看见聂无双站在那儿,双眉紧皱,一言不发,遂都不敢造次。

  因为若论功力造诣,天龙派中,除韦明远外,应推聂无双最⾼,她不作表示,其他人就更不必谈了。

  直等胡子⽟等人都已走出视线之外,慎修才近前轻声道:“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聂无双苦笑地将手心展开,掌心一块乌紫,显然是受了伤。

  旁观诸人都大惊失⾊,胡子⽟仅轻轻遥空一指,居然能突破聂无双凌厉的掌风。

  他已然如此,那他的四个主人岂非更不得了!

  韦明远听完慎修的叙述后,眉头微皱地问道:“聂夫人除了掌心受创外,其他地方如何?”

  慎修道:“另外心神也受到了打击,幸而服了帮主在峨嵋所得之‘大还丹’,已然无害,只是胡子⽟这等厉害,掌门人还得慎重一点…”

  韦明远微微一笑道:“你们都受愚了,胡子⽟功力深进是不错的,但是他不见得就比聂夫人⾼明。”

  慎修惊道:“那么聂夫人何以…”

  韦明远道:“胡子⽟合扇而攻,集力于一点,聂夫人发掌相拒,分力于一片,以点攻面,要占着多少便宜。”

  慎修道:“掌门人见解⾼明,属下等深愧不如。”

  韦明远轻轻一笑道:“这倒不算什么,你们是被他一下子唬住了,我若处在当场,也想不到的…胡子⽟不⾜怯,倒是那雪山四皓,颇费猜疑。”

  慎修道:“那四人除神情举止不俗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韦明远庄重地道:“愈是不起眼的人,愈不能轻侮,这几年我所遇见的奇人异士,没有一个是可以从外表看得出来的。”

  一向沉默的萧环开口道:“别管那么多了,师兄!您赶快回去吧,天龙盛誉,不容轻折。”

  韦明远说道:“你呢?”

  萧环神秘地道:“我现在功力不⾜,赶去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留着在后面,说不定我又会在意外的时候出现,帮你渡过难关的…”

  韦明远见她如此说,也摸不清她的真正意向何在,只好听其自由。

  天龙从人中,早就准备好的骏马牵来,萧环接过一匹马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韦明远与慎修倒不噤望着她的背影呆了。

  在路上,韦明远把关外夺宝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把神骑旅的首领是韦纪湄之事,隐去未说。

  可是当他们赶回天龙总坛的时候,胡子⽟已再度传柬,将约期改为三月之后,将地点订在金陵城外的雨花台上。

  聂无双在略带愧⾊,呈上柬帖之后道:“我真不明⽩他在闹些什么鬼。”

  韦明远见帖微笑道:“他说已无仇我之心,本就是说谎话,只是现在因为我太出名了,他光是杀我还不称心,非要将我毁了才満⾜,延期三月,好让天下之人,都可以闻信前去,凑个热闹,然后当众将我折服,使我一败涂地。”

  聂无双愣道:“那掌门人去是不去?”

  韦明远苦笑道:“我不去行吗?明知是火坑,也只有咬紧牙关往里面跳,这就是盛名之累。”

  慎修与聂无双闻言都不噤默然,他们一向所享的,都是成功滋味,现在韦明远的话中,他们突然体验到盛名之后所隐蔵的苦涩了。

  果然不到两个月,浩浩江湖,开始在盛传着雨花台之会,路远的人,也开始兼程前往,希望能眼见这名噪一时武林之豪太神韦明远,是继续维持那侠中之王的盛誉呢?还是将那顶王冠,拱手转让给别人。

  约会之⽇,正是七月初七,俗谓乞巧⽇,据云这是牛郞织女在天河上藉鹊桥相会之期,可是在一般武林人心中,这是一个更值得‮奋兴‬的⽇子。

  丑末寅,天才微亮,雨花台四周已挤満了三山五岳的好汉。

  大家纷纷在猜测雪山四皓是何等样的人,与韦明远的胜负谁属,其中更有些年纪大的人,在数说着近三十年来的武林种种盛会,恍若⽩头宮女话天宝遗事。

  群豪簇围中,有一个年纪大约有七十余岁的老者,⾝材颇为伟健,正手捂长须,⾼声地说道:“近几十年来,武林中真是盛会频频,但是除了管仙子对青城三老那一阵外,都不会比今天精彩。”

  旁边一人笑道:“阁下倒说得漂亮,这些盛会你参加了几个。”

  老者微怒地道:“从五湖龙王萧之羽召开⽔上英雄大会之后,接着是公冶拙的桂子飘香赏月大会,然后是⻩鹤楼大会。再来是⽔道盟主萧湄召开的⽔陆英雄大会,哪一次我没有参加。”

  旁边那人笑道:“对了!每次都有阁下参加,只可惜没有看见阁下露一次脸,尽让⽩冲天与韦明远出⾜风头。”

  老者大怒道:“阁下年纪不大,怎可对武林前辈,如此无礼。”

  那人走前一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你是哪一路的前辈!”

  老者面⾊泛红道:“大江南北,谁不知我震八方杨雄…”

  那人忽而微微一笑道:“江南不清楚,江北我倒要找个人问问看,徐刚!”

  那人⾝畔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恭声道:“首领有何吩咐?”那人用手一指道:“这位杨老英雄说他名震江南江北,你在北五省应该有所风闻,为我引见一下。”

  杨雄见了大汉大惊道:“总瓢把子!您…”

  徐刚不理他的话,恭⾝对那人道:“启禀首领!此人是金陵镖局的总镖头。”

  那人微微一笑道:“一个保镖的,也敢叫震八方,你给我押他出去。”

  徐刚恭⾝道:“属下领命。”

  回头对杨雄道:“杨兄!你我昔⽇虽然有一两面之,但是今天奉了敝首领之命,不得已只好得罪了,杨兄若是还讲情,最好自动挪个地方…”

  杨雄惊问道:“瓢把子!那…那位是谁?”

  徐刚道:“兄弟已经脫离北五省绿林,现在投效在神骑旅麾下,那就是我们的首领。”

  杨雄吓得面如土⾊,呐呐地道:“那就是幽灵骑士…”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战隐!多蒙江湖朋友抬爱,叫我幽灵骑士,骑士虽好,幽灵却不见佳,是以在下取去蒙面黑纱,以面目示人,杨老英雄还有什么见教?”

  杨雄慌得连连拱手道:“老朽无知,多多得罪…”

  说着马上就退开了。

  人的名,树的影,神骑旅在关外一战,杀得中原武林谈虎⾊变,大家知道这中年人就是神骑旅首领时,不由得惧怯地躲开了,只有两三个人还留在原处。

  这两人一是中年美妇,另一个当然是龙強了。

  参加过长⽩夺宝的生还者,都在远处又羡又惊又很又怯地偷望着。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名闻天下的无双利器莫琊⼲将,却分佩在龙強与徐刚的⾝上,战隐与那美妇人都是⾝无寸铁,却另有一种慑人之态。

  正在大家纷纷惊议之际,远处的人嘲,也分开了一条路。

  韦明远率着慎修、聂无双、公冶勤、⽑文锡、昂然而来。

  走到战隐⾝畔,先是一怔,徐刚与龙強忙走过来,徐刚先一躬⾝道:“在下蒙大侠慨赐灵丹,得全蚁命,敝首领亦感大侠解围之德,特从关外赶来,为大侠帮个场子。”

  韦明远这才释然地一笑道:“二位取下面罩,我都不认得了。”

  战隐此时见了韦明远,已无昔时的拘束之感,上前拱手道:“风闻帮主与雪山四皓有约,在下虽自揣力薄功浅,然为酬谢大侠彼时解围之德,特地前来报效…”

  韦明远含笑道:“盛意嘉拜,首领大概参研‘紫府真诠’已大有心得。”

  战隐微笑道:“‘紫府真诠’中记载最为深奥,一时哪能窥其全貌,在下不过略得一二⽪⽑而已,不过因为⾼明难求,一时心庠难抑,希望帮主少时能分出一二场来,也让敝派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

  韦明远想了一下,才笑道:“如此甚佳,少时便请首领与我并手拒敌吧。”

  战隐拱手道:“谢谢帮主!”

  聂无双在后不解地道:“掌门人!我们何必要仗别人助拳…”

  韦明远含笑道:“不妨事,首领与我同莫逆,神骑旅与天龙派也如同一家,而且对方有四个人,我请个帮手也不过分。”

  聂无双心中虽不同意,但是拗不过韦明远,只好不说话了。

  韦明远遂笑着向战隐道:“首领!咱们一起走吧。”

  战隐恭⾝道:“今⽇乃以帮主为主,在下只是恭附骥尾,还是请贵派先行吧。”

  韦明远也不谦让,笑着领头走了,战隐与那美妇人率同龙強徐刚,只是跟在他们⾝后丈许远近,亦步亦趋地前进。

  走了没多久,有一座大平土台,正是胡子⽟预先设好,作为较技的场所。

  韦明远走到平台上,选了一边,自行坐下。

  神骑旅的人也傍着战隐与那美妇坐下。

  过了一会儿,胡子⽟与雪山四皓亦出现了。

  铁扇赛诸葛先致歉意道:“我们⾝为主人,柬邀大侠来此,自己却迟到了,真不好意思。”

  韦明远含笑道:“没有关系,上次诸位来访,适逢在下远出,未能亲,心中正感歉疚,这一来就算两不欠了,这四位就是雪山四位前辈吗?”

  他雍容的气度,使得四个老人自动地收起倨傲之态。

  肩背无弦琴,⾝着青衫的老人首先道:“不敢!老夫商琴,那是舍弟商渔、商读、商。”

  商渔⾝披蓑⾐,商读着⽩⾊儒衫,商却作勇士打扮。

  韦明远一拱手道:“久仰!久仰!”

  四人还了他一礼,胡子⽟开口道:“敝主人…”

  刚一说话,战隐⾝畔的美妇突然道:“你主人自己又不哑,哪里用得到你这个作仆从的多话。”

  胡子⽟被说得一愣,商琴微异道:“夫人是哪方⾼人。”

  战隐代答道:“这是拙荆乔妨,在下战隐,现为关外神骑旅首领,风闻四位与帮主在此较技,故而前来凑个热闹。”

  商琴不屑地道:“神骑旅虽然近⽇闹得轰轰烈烈,老夫等尚不值一顾。”

  乔妨轻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神骑旅多少还有点作为,总比四位冒冒失失,一上来就想找当今第一英雄韦大侠生事好得多。”

  商琴微愕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乔妨笑道:“韦大侠⾝经百战,成名非一⽇之功,你们的意思是认为挫败他就可以扬名天下,稳登魁首,哪有这种容易事。”

  商琴耐着子道:“那么夫人是要先测试我们一番了。”

  乔妨笑道:“对了,先折服了我们这些二流江湖人,韦大快自然会出手教训你们。”

  商琴望了她一眼道:“夫人的话倒是颇有道理,只是老夫无意与女流之辈争雄,老胡!

  你先去向这位夫人请教几手。”

  胡子⽟应声出来。

  乔妨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为首领夫人之尊,更不屑与下人手,龙強!你去把这只老狐狸的胡子割他一络下来,只是别伤他的命。”

  龙強恭⾝应了一声,手按间长剑,大步而出。

  胡子⽟手摇铁扇,仰天长笑道:“真是时衰鬼弄人,我胡子⽟当年也算是一代之雄,想不到今天会受你们这些后生小辈及无知妇人的欺负…”

  龙強呐于言辞,一声不响,乔妨却冷冷地道:“胡老四,别住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先被⽩冲天得走投无路,才投⾝到⽔道萧盟主帐下苟延残,你的命还是靠着妇人保全的呢,现在爬上了⾼枝,却又厚起老脸,看不起妇人了。”

  胡子⽟被骂得満脸飞红。

  龙強却呛然一声,菗出雄剑⼲将,光华四,剑气人。略一抖动,隐隐有龙昑之声。

  胡子⽟乍见神光耀眼,心中微怯,表面上还装出从容的神⾊道:“一柄利剑就可以吓倒我了?”

  龙強道:“利器不⾜为雄,可靠的还是手中功夫,前辈以铁扇成名,还希望特别小心,不要把一生名头,毁在这土台之上。”

  胡子⽟微笑道:“阁下尽管放心,胡某之名,正如贵首领夫人所云,早已不堪一提了,只是我这柄扇子,你要毁它还不太容易。”

  龙強一振剑⾝道:“前辈有此自信最好,再晚是先告诉一声,免得等下子削断前辈的铁肩,落个不敬之罪。”

  胡子⽟哈哈笑道:“阁下心地颇佳,不过老朽已练就两仪真气,保全这一柄破扇子,相信尚有余力,阁下尽管放心吧。”

  龙強脸含微笑,腕刺出一剑,芒长半丈,炯炯慑人。

  胡子⽟微微一哼,划地抖开铁扇,硬接了一招。

  无坚不摧的⼲将神剑,刺在那似布似帛的扇面上,居然毫无损伤,单手一拨,还将长剑了开去。

  雪山四皓面有得⾊,胡子⽟因见两仪真气奏效,心中亦是一宽。

  韦明远则低声对聂无双道:“这老家伙一年之中,确实进步了不少,你那天也是上了两仪真气的当,这真气中含气与你的月魄神功对消了,气才趁虚而⼊,以后再对敌时,你也改用搜魂指,聚面为点,就可以藉以,化!”

  聂无双点头领会,却又道:“这龙強对付得下吗?人家是帮场来的,要是有了失闪,是咱们对不起人。”

  韦明远望了一下战隐与乔妨,低声地道:“不要紧,他们并无急状,可能是有成竹,另具克制之法,‘紫府真诠’上所载极,现在我对他们都莫测⾼深了。”

  聂无双点头不语,双目却紧视场中。

  此时胡子⽟已展开反攻,扇风呼呼,颇为凌厉,龙強却沉着应付,一柄长剑或磕或封,沉稳傅厚,俨然名家风度,再加上他的长相威猛,益发好看。

  韦明远看了又点头道:“这些招式望之不算新奇,实际上却十分奥妙,而且他的剑风能挡住两仪真气,看来战隐夫妇,对于‘紫府真诠’并未自珍,多少也传他们一点。”

  语毕又看着场中不噤心领神会,发现龙強所使的那些剑招,有一部分,竟与自己新得的伏魔剑法相似,倒不噤惊奇起来。

  场中手将有二十回合,端坐的乔妨突然哼了一声。

  龙強听见那哼声,手腕一变,菗回长剑,反削过去,剑上的五尺长芒突敛,这一削居然无声无息。

  胡子⽟乍然一惊,收手不及,扇之手,仍然横在脸前,长剑割在他的扇子上,如同摧枯拉朽,应剑而折。

  长剑直带过去,刚好割过他的颏下,将一部山羊胡子,割得纷纷下落,仅剩半寸长的须尾。

  龙強收剑回鞘,恭⾝道:“承让!”

  也不理胡子⽟的反应如何,即回到战隐⾝旁对乔妨道:“属下幸不辱命。”

  乔妨一摆手道:“罢了!你太费事,⼲吗要等満二十招,你还不肯下手呢。”

  龙強仍是恭⾝道:“他到底算是属下前辈,而且跟公冶恩人有一面之识,属下多少总得为他稍留体面,请夫人恕罪。”

  乔妨又一挥手,龙強才站在一旁。

  韦明远⾝后的公冶勤闻言不由惊奇地朝龙強望了一眼。

  胡子⽟犹呆呆的站在当前,脸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表情。

  商琴大喝道:“老胡!回来吧,胜负兵家常事,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胡子⽟应了一声,垂头回到那边,脸上呈着一张索然的灰⾊,是以周围许多观战的人,却不噤恻然,没有叫出好来。

  商琴朝战隐微一点头道:“贵属下果然不错,只是方才最后一招所用的功夫,能够见示名称否?”

  战隐微笑道:“那不过紫府遗籍上初步工夫,叫做一元真气。”

  商琴闻言点头道:“一元化两极,难怪两仪真气要失效了,阁下所得之‘紫府真诠’,当真奥妙得紧,但不知阁下已学得几成?”

  战隐尚未回答,乔妨已笑道:“您不必费心了,我们学得多少绝不会告诉你,还有你也不必表面上装得平静,其实你內心紧张得厉害。”

  商琴微怔道:“夫人的确明鉴,老夫所研之两仪真气,确实受制于一元真气,不过贤伉俪所得之‘紫府真诠’并非完本。”

  乔妨点头道:“对了!我们得的是上部,多是些练气的功夫,下册据记载是蔵在大雪山,大概被你们得去了。”

  商琴点头道:“不错!愚兄弟各人所习之技,确是紫府下册所载,那么贵夫妇今⽇前来,不仅是为韦大快帮场了。”

  乔妨道:“当然罗,若是别人我们本无须前来帮忙,就因为你们所习的功夫,怕韦大侠不了解,再者我们顺便来看看你们所学的是否真的就是紫府下册!”

  商琴道:“夫人现在已经知道了。”

  乔妨点头道:“知道了!不过我并没有换之意。”

  商琴一惊道:“夫人难道不想使两书合璧。”

  乔妨道:“那当然是想的,不过跟你们换没意思,因为你们也没有诚意,我不妨把话说明⽩,你们这次出来,也不是真为了想找韦大侠较量,否则你们早就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定是长⽩蔵宝的消息传出,才引起你们觊觎之心…”

  商琴⾊变道:“夫人想错了,我们若想得宝,应该上长⽩山去才对,何必要先找韦大侠呢?”

  乔妨用手一指胡子⽟道:“那只能怪这位老狐狸用错了心思,你们走到半途,即已听说韦大侠亦已动⾝出关,在他的判断中,认为蔵宝必定会为韦大侠所得,所以你们故意上门寻事,想韦大侠不待神功练成,就来与你们斗,以便夺取,谁知你们估错韦大侠的为人,他虽然出了关,目的却不在取宝,所以你们又临时变计,故意延长比赛时⽇。”

  商琴勉強一笑道:“夫人又错了,我们若知真诠在你们之手,何必要延长三月,让你们有时间去练习而自找⿇烦呢?”

  乔妨又微微一笑道:“这又是你们心思太周到之失,你们认为除韦大侠天资超人外,其余的人,绝难在三月中有所大成,所以你们故意渲染这次比赛,武林之中,谁不好名,我们若小有所成,一定会前来参加,自然又达到你们的目的了。”

  她这一番话,按理分析,听得四外之人,屏息无声。

  连韦明远等人,都目瞪口呆,想不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

  雪山四皓以及胡子⽟亦是张口结⾆,说不出话来。

  乔妨指着胡子⽟又道:“老狐狸!你一生好用心计,至死不改,只是你心计越进步,表现得也越笨,⽑病也越多。”

  胡子⽟此刻是真的脸⾊如土,长叹一声道:“夫人料事之密,确令胡某心折无地,只是夫人如何看出其中症结,尚望能明告出来,好使胡某死心塌地。”

  乔妨道:“这事很明显,长⽩剑观自夺宝之战后,武林人已视为畏途,却偏有人跑到附近去宣扬七夕雨花台之约,我不可无疑,那也不过是存疑而已。”

  商琴道:“那么夫人是如何证实的?”

  乔妨道:“就是刚才,你们明明约的是韦大侠,见了我们横加揷手,不但不惊,反而略有喜⾊,方才我故意叫人使出一元真气,击败胡子⽟,以你们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应该暴跳如雷,可是你们居然无动于中,再说胡子⽟败在一个后辈手中,应该立刻横刃自裁才对,可是他不但腼颜偷生,连那份‮意失‬可怜的表情,也装得太像,失去了真意。”

  胡子⽟凄然垂头,雪山四皓相顾失⾊,面前这美妇人清亮的明眸,仿佛一面镜子,将他们內心⾚裸裸地全照了出来。

  韦明远正在凝神倾听,忽然慎修拉拉他的⾐角。

  韦明远回过头去,慎修低声道:“胡子⽟的谋固然可怖,但此女的心思尤为可怕,若是神骑旅执意为恶,天下武林将无噍类…”

  聂无双亦在低着嗓子道:“此女不除,一年以后,天下武林,尽⼊神骑旅掌中,即我天龙派亦不例外,掌门人不可不预为之计。”

  韦明远神⾊凝重地摇‮头摇‬道:“不行,人家是帮我们来的…”

  聂无双急道:“她的话都讲明⽩了,雪山四皓别有用心,神骑旅既然洞烛其事,当然也是有所为而来,我们才是冤枉地凑在中间凑热闹。”

  韦明远却有成竹地道:“你们放心,不管神骑旅发展至何等声势,绝不会凌驾天龙之上,也不会对我们有一丝冒犯。”

  慎修与聂无双将信将疑,但亦无计可施。

  商琴想了一下,才慢慢地道:“夫人洞见老夫肺腑,老夫等亦不必多作辩解了,只是现在作何了结呢?”

  乔妨道:“我们没意见,问题是你们肯出下半部吗?”

  商琴道:“这是不可能的。”

  乔妨道:“我也晓得不可能,你们自以为参研下半册已有数十年心得,造诣一定会比我们深,同时你的意思是想力夺了。”

  商琴道:“夫人说得很对,我们有力夺之能,何必要求善取呢?”

  乔妨忽地一笑道:“愚者千思不得解,智者一⽇能了然,你一定以为己強于我所得吗?”

  商琴一怔无言,因为以此女的智力,可能在短短的三月中,所参悟的比他们数十年钻研的还多,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又放心地一笑道:“纵然夫人已完全参透其中奥秘,只怕在短短时⽇中,也无法大成吧。”

  乔妨道:“你应该知道长⽩蔵宝中尚有一株千年成形雪参,此物最能助长功力,一两雪参,可抵十年苦修,那株雪参全重三斤有余。”

  商琴处处受制,憋得心头火发,厉声大叫道:“不管了!无论胜败,今⽇也要一拼。”

  乔妨道:“你就是赢了,将我们全部杀死,也拿不到真诠。”

  商琴惊道:“怎么?你没有带在⾝上。”

  乔妨大笑道:“我已猜到你们的心思,岂会如此,那部上册我已放在一个最隐密的地方,任是何人都别想找到。”

  商琴闻言面有难⾊,乔妨这一手确实厉害。

  胡子⽟却狞声道:“大东家别信她的鬼话,秘籍或许不在她⾝上,但是只要将她擒住,就不怕找不到下落。”

  乔妨朝他一笑道:“老狐狸,你又在耍谋了,别说现在擒我不易,就是真擒住我了,也是一无用处,我已学会了尸解之法,只要临擒前一刹那,我都有办法自戕,你想擒住我严刑供之法,可是没有效了。”

  胡子⽟厉声道:“就算你‮杀自‬?‘紫府真诠’上册永无出现之⽇,东家等所习之下册,岂非一样地称雄天下。”

  商琴脸⾊又动了一下,深以胡子⽟之言为然。

  谁知乔妨仍是无动于衷地答道:“天下技艺千万种,一部‘紫府真诠’并不⾜以举世无敌,而且我深知今⽇之会,可能吉少凶多,所以另外还作了一番安排,你想不想知道?”

  胡子⽟大叫道:“我不想知道…东家!最好不要听她的话,此女心思过人,听得愈多,所受的困扰愈大…”

  商琴闻言果然道:“老夫不想知道…”

  乔妨突地一笑道:“你⾝为主人,怎么反受一个仆从的指挥。还有我先声明一句,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听,到时候糊里糊涂吃了哑巴亏,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商琴又受,又受,忍不住道:“不知夫人究竟作了何种安排?”

  乔妨微笑道:“‘紫府真诠’上册所载之心法,正好可以制住下册中的各种功夫…”

  商琴道:“老夫未见上册內容,怎知此言是真。”

  乔妨含笑道:“方才龙副首领制服胡子⽟就是一个例子,你若不信,不妨背出一段下册所载的功夫来,我立刻就可提出‮解破‬之法!”

  商琴考虑一下,不敢尝试,只得道:“姑妄信之,夫人请再说下去!”

  乔妨眼珠一转又道:“然我自知单凭三个月的参悟,实在不⾜与你们数十年的苦研相抗,可是我们今⽇若不来,你们也不会放过,必会于事毕之后,赶了前去…”

  商琴点头钦佩道:“夫人料事如神,老夫除心折以外,别无他词。”

  乔妨乃又道:“所以我免得你们长途跋涉,⼲脆自己送上门来。”

  商琴道:“夫人盛意心领,但是夫人尚未将安排之计说出。”

  乔妨嫣然大笑道:“你别急!我这就要说了,我深知要将上册所载的功夫完全学会,势非十年八载不可,时⽇不逮,我只好谋及他人。”

  商琴说道:“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乔妨突敛笑容,庄重地道:“我为了克制你们,特地寻求了四个骨绝佳的十龄少年,两男两女,各携一卷抄本,由帮中一名可靠的弟子陪同,分在四个极为秘密的地方勤练,即使我今⽇⾝死,你的好梦也做不长,十年之后,那四个少年学成而出,任何一人,均⾜制你们于死命,那时你们所遇必惨。”

  雪山四皓一起动容变⾊,连胡子⽟都‮头摇‬不止。

  商琴失声道:“夫人这一着真狠,然而你不怕我去将他们搜索出来,加以杀害吗。”

  乔妨大笑道:“我所寻觅的地点,隐秘之至,你最多在十年之中,能得其一二,狡兔三窟,这就是所谓预则立…”

  胡子⽟突然起立,对乔妨作了一揖,正容道:“且不论夫人之言是真是假,胡某心推夫人为惟一对手。”

  商琴却面⾊沉重地回头,与其他三个老者耳密仪。片刻之后,他才回过头来,眼望着乔妨,目中掠过一阵凶光。

  乔妨毫无所谓,勇敢地面对他的目光,坦然道:“你们商量的结果,一定是想制我于死地了。”

  商琴点头道:“不错!虽然舍弟们得主张与夫人善了,互相换,但是老夫坚持己见,势必杀死夫人,因为…”

  乔妨咯咯轻笑道:“因为你们对紫府下册尚有许多未能明⽩,只怕到了我手中,你们弟兄四人永远也无法超过我了。”

  商琴又是一怔,长叹道:“老夫真的是无言可说了,夫人目光如炬,照见肺腑,老夫虽然痴长岁月,但是在夫人面前,却像婴儿一般,夫人心智太甚,怈尽天机,必为鬼神之嫉,老夫等此举,只能说是代天行事。”

  乔妨深注他一眼道:“别人也许会认为尊驾这话大无稽,我倒可以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四面的朋友,等着看热闹,恐怕有些不耐烦了。”

  她这句话一完,四周才响起一片吁气之声。

  原来他们已经沉注在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战之中,本已经忘记了本⾝的存在了。

  商琴在背上撤下无弦琴,跨前一步道:“夫人请注意,老夫要出手了。”

  “慢!”

  战隐与韦明远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站在乔妨面前。

  商琴怔怔地朝韦明远道:“我们已经将话说明⽩了,大侠乐得置⾝事外,何苦要来躺浑⽔呢?”

  韦明远朗然一笑道:“你们约的是我。”

  商琴道:“邀约大侠不过是个幌子,容老夫改⽇再致歉如何。”

  韦明远板着脸道:“天龙派无意欺人,却也不任人欺负,在下堂堂一派掌门,你们却借来做钓饵,目中将韦某置于何地?”

  商琴道:“那么大侠是一定要参与我们的纷争了。”

  韦明远点头道:“是的!你们既然约了我,在下义不容辞,不先把我解决了,其他什么也别想谈。”

  商琴面容一动道:“好!二弟,你先陪韦大侠走几招。”

  商渔应声而出,手中横着无丝钓竿。

  战隐走到韦明远⾝边道:“帮主!雪山四皓以琴为首,他们以偏将出马,帮主一派之尊,敌之不武,能否将这场让给我。”

  韦明远想了一下,才庒低嗓门,用只有战隐一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孩子!你功力够吗?”

  战隐神⾊不动,也以同样的音量道:“大概够了,念远为了增长我的功力,分了大半枝雪参给我。”

  韦明远轻轻地再道:“她确实对你太好了,但是你又将如何处梅姑呢?”

  战隐道:“我不会负梅姑,念远与我的关系并不确实,我们也没有成婚,正如我们的名字一样?一切都不是真的。”

  韦明远轻叹道:“这就好了,但愿一切都像你的名字,战隐!战隐,但是你准备隐到何时呢?”

  战隐道:“不会太久的,我在等机会。”

  他们絮絮细语,却将所有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商渔横着竿子道:“到底是哪一位赐教。”

  战隐道:“自然是我!”

  韦明远摇‮头摇‬退了回去,聂无双与慎修从他的脸⾊上突有所悟。

  战隐正要抬手,乔妨又叫道:“夫君,且慢,韦大侠是一派之宗,你也是一旅之首,还是两位副首领双剑联辉,削削他这无情竿上的奇异功夫吧。”

  战隐听她的话意,知道她不会无因而发,微微一笑而退。

  龙強、徐刚双剑出鞘,映着初出的晨曦,尤为绚丽夺目。

  商渔却微微震惊,脸上的颜⾊却变了。

  徐刚、龙強双双趋前献剑恭⾝道:“前辈是否认为我们俩打一有欠公平。”

  商渔将鱼竿在空中轮了一圈,強打精神笑道:“渔夫但愁鱼儿不上钩,却从来没有嫌过鱼多的?”

  徐刚振腕收剑笑道:“既蒙前辈赐允,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与龙強一打招呼,二人一左一右,两剑平削过去。

  商渔倒抡鱼竿,分接两剑,双方用的都是实力,但见火光直溜,呛然作响,大家脚下都没有动。

  龙強含笑朗声道:“前辈好強的腕力。”

  商渔哈哈一笑,收劲回攻,口中却道:“渔人就是仗着手力,否则遇到出大鱼,岂不是⽩⽩看它溜掉。”

  龙強一面平剑,封回他的竿势,一面也道:“就渔论渔,前辈今天恐怕要得不偿失。”

  商渔微笑道:“此话怎讲?”

  徐刚道:“前辈虽是渔中老手,但是遇我们这两条顽鱼,一个不小心,毁了您这吃饭的家伙,往后何以为渔呢。”

  商渔大笑道:“只听说鱼呑饵,连竿子都呑掉的还是新闻。”

  徐刚慡朗地笑道:“前辈忒陋闻了一点,沧浪大海中,鱼可呑舟,哪里在乎区区一钓竿?”

  商渔微微一证才道:“渔者志在得鱼,不计其他。”

  徐刚亦紧接着道:“鱼但见其饵,不见其钩,更逞论丝矣,前辈以无丝之竿钩人尚可,钓鱼岂非⽩费心思。”

  商渔闻言似惊似疑地道:“你们懂得我这竿上的功夫吗?”

  徐刚接道:“竿名无情,其实却包蔵着七情六,只可惜遇上我与龙兄俱是一介莽夫,不解情为何物,智饵遇上蠢鱼,渔者其将奈何。”

  商渔大是震怒,只手挥,幻出千重竿影,竿影中异象万行,四围之人,俱看得目眩神摇,不克自主。

  但是对面的龙、徐二人却抱元守一,脚下亦丁亦八,凝神贯注手中长剑,但闻嘶嘶剑气,一点也不受惑。

  商琴在旁看着皱眉道:“二弟!你对着两个鲁男子,施什么温柔陷饼,换一套吧。”

  商渔咬着牙道:“他们既是⾎⾁之人,就该有情之思,我倒不相信他们是木头人。”

  手腕‮速加‬振动,呼呼竿风中,幻出一大片绮妮景象。

  周围旁观之人,仿佛突地置⾝在一个舂光明媚,鸟语花香美丽原野中,清溪碧澈,有许多女裸浴其中,泼⽔为戏,追逐为乐,哗哗的溪声,夹之以轻脆的笑语,那景象是何等撩人!

  可是龙,徐二人看在眼中,好似懵然所无觉,一任那么轻柔笑语在耳边抛送,手中长剑始终不露一丝破绽。

  商渔面⾊一变,正准备另换竿势,乔妨突喝道:“尽拖些什么,你们两个人不在乎,旁边的一些急⾊儿可耐不住了。”

  龙強大喝一声,恍如晴天霹雳,喝散了一天幻象,徐刚却配合他的喝声,沉腕一剑直砍,呛然一声。

  那枝乌黑的鱼竿,变为两截断下。

  龙強趁势探剑一绞,将商渔手中的半截,又削下了四五截。

  韦明远在旁瞧得神采飞舞,大声喝彩道:“好!天⾐无,配合得妙极了。”

  聂无双轻声道:“掌门人,请恕属下识陋,怎么说配合得好呢。”

  韦明远解释道:“无情竿中有情天,若是对方略一疏神,情其间,竿招立刻跟踪而至,可谓无情之极,可是刚才一声喝,乃是刚至功⼲天真气,竿影境属至,在之势互消之际,雌剑莫琊以纯攻进,这是以,故而能削断鱼竿,第二招雄剑⼲将趁衰之时再攻,这是以,正是我刚才所讲的道理。”

  聂无双点头领悟。

  乔妨朝韦明远点头笑道:“掌门人果然见解超人,妾的一番算计,被掌门人一语道之无遗。”

  韦明远回她一笑道:“我不过只是看得懂罢了,还是夫人安排得好。”

  乔妨的脸飞然红了起来。

  商渔蹲在地上,手拈着那几截断竿,脸上流露着一片惋惜之态。

  徐刚与龙強已经双双收剑回去了,商琴一拱手,对乔妨道:“夫人的确算无遗策,只是老夫尚有一事未明。”

  乔妨微微一颔首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商琴道:“舍弟无情竿之幻招虽然未臻善境,但以修为度之,仍非两位副首领所能抗,不知何故他们能不受其惑。”

  乔妨含笑道:“这道理说穿了一钱不值,我在今天出发前略作准备,令他们服下了清心寡之药,别说一点幻影,就是真的天仙魔姬,投怀送抱,也动不了他们,否则⾎⾁之躯,哪能真到无情无之境。”

  商渔闻言长叹一声,拾起那几截残竿,怏怏地道:“多谢夫人,如此老夫只算是败在夫人手中,虽然一样是败,老夫心中可就好过得多了。”

  乔妨见他的神情虽懊丧,可是心却极其但慡,不噤微露歉意道:“前辈太客气了,其实前辈之技,已臻化境,试看看台之下,许多人尚未复原呢,而且前辈若是能得到上册中的无极心功…”

  商渔神⾊大是紧张忙问道:“怎么样?”

  乔妨故意瞟了商琴一眼道:“那时功及造化,运输于无形,就非‮物药‬所能抗拒的了,只是惜令兄不愿善了,前辈只好抱憾终⾝。”

  商渔急声对商琴道:“大哥…”

  商琴坚决地摇‮头摇‬,呵声道:“不行!‮二老‬,你别中她的离间计,此女心机之甚,与她易,无异与虎谋⽪,她肯把真本给你才怪,你还是快准备一下。”

  商渔沮丧地低下了头,显得十分难过。

  乔妨却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惊得面⾊突变,商琴见她脸上的变化,先是一怔,继而浮起喜⾊。

  这內中的关键大概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明⽩,其他人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雪山四皓中的老三,⾝着⽩衫的文士商读,捧着那本无字书,一步一摇地走到场中,‮头摇‬摆脑地道:“三更寒月五更,之乎也者矣钦兮,生平只解书中味,不求⾼楼美食金缕⾐,哪位有‮趣兴‬陪我书呆子谈谈文章。”

  众人相顾默然,谁都请不透这家伙弄什么玄虚!

  乔妨却神⾊凝重地道:“这一场任何巧都取不得,由我来吧。”

  战隐微微发急道:“你…你不成,若是你有个差错,整个大局由谁指挥。”

  乔妨凄然朝他一笑道:“你放心,今天我们或许难逃死数,但决不是这一场,好歹也得把戏唱下去,我绝不会先你而死,我们生是同林鸟,死作并头尸,一条线牵两个蚂蚱,谁也跑不了谁,打点起精神,替我掠阵吧。”

  说着袅袅而出,盈盈施礼道:“先生若不介意,由小女子恭陪如何?”

  商读回了一礼道:“夫人才华盖世,惟恐老夫不是对手。”

  乔妨凄笑道:“书上谈文,场中论技,先生何适何取?”

  商读道:“谈文口中事,论技掌中行,老夫两样不成,真不知何去何从。”

  乔妨道:“那么由先生出题吧。”

  商读朗笑道:“书呆子除书之外,不知他物,夫人既然有意相让,老夫就陪夫人翻翻书麓子吧。”

  乔妨点头道:“行!不过小女子腹简得很,还请先生担待。”

  商读掀髯大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就一言为定,老夫先抛砖引⽟吧。”

  二人这是番稀奇古怪的问答,将在场之人更是弄得一头雾⽔,这是武场子,也不是乡试殿考,怎么比起文章来了。

  可是在台下的诸人却一个个神⾊凝重,屏息以待。

  商读将手中的无字书一扬,⾼声昑道:“仓颉鬼哭怈天机。”

  乔妨接着也⾼声道:“人间乃得⼊云梯,三贲五典圣王事,”

  商读眉⾊一动,接着昑道:“‮家百‬争鸣舂秋时,撇捺勾点三两划,”

  乔妨急道:“起承转合一气下,存废兴亡赖所传…”

  一声⾼于一声,人耳振心,大家这才明⽩他们原来是籍联句较气,可是发觉已迟,有许多人方才在无情竿的幻象中已经丧失了许多精力,现在乍聆这等摧心残腑的蚀人神音,功力浅的已纷纷倒在地下。

  韦明远见状,眉头一皱,心中不忍,突然振⾐而起,将那些人一一送到远处,尚能支持的人也自动离开了。

  刹那之间,偌大的平台,只剩下寥寥的数人。

  等到韦明远回来时,台上两人也进⼊⾼嘲状态。

  这是一种很吃力的比斗,一方面要思捷,一方面要气⾜,一句接不上,立将为对方声气所夺。

  乔妨的嗓子尖而锐,商读的喉咙响且亮,听去似乎不相上下,但是乔妨的思路较捷,出口成涌,所以稍占一点上风。

  这时刚好轮到商读发句,他青筋暴起,声音已略见嘶哑,吼道:“自古文章大成之,从来才人有几许?”

  乔妨神态较为从容,只是粉颊泛红道:“青莲少陵不胜举,问君能得几本书?”

  商读一时为之语结,实在说不出一个真确的数字,可是不答又不行,张大了嘴,哑哑不知所云。

  乔妨微微一笑,替他接下去道:“无点墨目无珠,強学解人一狂夫。”

  商读脸⾊骤变,两耳如受剑刺,一声长叹,嘴角涔涔淌下鲜⾎。

  商大吃一惊,连忙掣出那枝无簇长箭,搭在弓上,比准乔妨

  战隐见状忙至韦明远⾝畔,塞给他一样东西。

  韦明远一看,却是韦氏家传的两相飞环,心中会意。

  乔妨朝商一笑道:“昔⽇养由基能百步穿杨,现在我们相去不过十数步,你不觉得太近了一点吗?”

  商脸上一红,羞刀难人鞘,箭放出来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韦明远一步跨出道:“知⾜常満,见好即收,夫人把下一场让给我吧。”

  乔妨接触到韦明远稍含谴责的目光,不噤悚然一惊,敛容肃然道:“妾遭命。”

  韦明远含笑对商道:“今⽇乃在下与贤昆仲相约,却被神骑旅抢尽风头,未免叫我这个正主人太难为情,这一场由我陪阁下吧。”

  商道:“你不要自持金刚⾝法,我这枝无簇长箭不见得就穿不透你!”

  韦明远点头道:“金刚不坏,不过是说得好听,其实我就是练成铁石之躯,相信也逃不过阁下手中这枝海底铁心木的长箭。”

  商微微一笑道:“阁下还算识货,那么阁下将何以自救呢?”

  韦明远含笑道:“我人是活的,明知挡不住,当然只有逃避一途。”

  商晒然道:“至尊至圣如太神,口中怎么说得出逃避二字。”

  韦明远朗然一笑道:“在下已非昔⽇,火气渐消,没有‮趣兴‬逞匹夫之勇了,暴虎逢河,智者不为,⾝就险,勇者所弃。”

  商想了一下道:“这话有道理,韦大侠修养已臻化境,老夫自愧不如,只是我这长箭弦响即至,如影随形,大侠想避亦恐不易。”

  韦明远双脚不动,肩头一晃,人已移至丈余之外,疾若闪电,商虽站在他对面,却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韦明远含笑道:“不待阁下弦响,我已躲开了,这样总行了吧。”

  商惊道:“是移光步。”

  韦明远道:“是的!我若加意施为,⾜可闪至阁下⾝后,长箭即使能拐弯回,阁下自己还要先替我档上一下。”

  商废然放下弓箭道:“不比了,我不到你。”

  韦明远一笑道:“那倒大可不必,未较何能论胜负,我们还是要比一下。”

  商道:“怎么比法?”

  韦明远一举手中钢环道:“这本是韦某家传‘两相钢环’,我将此环放出,只要阁下一箭穿中它,韦某即认输如何?”

  胡子⽟在旁叫道:“东家别上当,这两相钢环,一虚一实,你本就捉摸不定。”

  商豪情大发,宏笑道:“久闻韦大侠两相钢环名传遐尔,老夫对于分光捉影之道,小有研究,倒颇想一试。大侠请施为吧。”

  韦明远含笑不语,振腕处,一点乌光直⼊半空。

  商极目视去,发觉乌光之外,另有一圈淡淡的影子,若非他练目数十年,断然瞧不清楚,微微一笑,控矢引弦“飕”的一响,无簇长箭如飞而去。

  半空中隐隐传来叮的一声,半晌之后那枝长箭方自动飞回,直向商的手中飞去,端的神妙已极。

  商含笑接箭在手,由于空中那一声轻响,韦明远败定了。

  可是当他在箭⾝上找了半天,却始终觅不到钢环的影子,不由得大惊失⾊,呐呐地道:

  “不可能呀,难道钢环会在半途上脫落不成?要不然就是那声音是假的。”

  韦明远浅然一笑道:“钢环设有掉,那一声也是真的,不过不是钢环触箭之声。”

  商诧然道:“那么是什么声音?”

  韦明远指着他的前道:“那是钢环触及阁下⾝佩铁甲之声,台端分光捕影之功,颇⾜令人钦佩,在下所发两道虚影,其一淡如轻烟,依然逃不过台端之眼…”

  商低头一瞧,只见前那⾝专避剑丸的唐猊宝甲上,端端正正的嵌着一枚乌黑的钢环,因为与宝甲的颜⾊差不多,所以未曾看出,却惊得面容失⾊,呐呐地说不上来,半晌之后,他才道:“韦…大侠,你为什么不杀我?”

  韦明远淡笑道:“两相飞环传自先人,虽是无双利器,确从未杀过一人,如何能在我手中破例?”

  商默默无言,轻轻地在宝甲上剥下飞环,恭敬地双手递至韦明远手中,才返回至自己那边。

  战隐朝韦明远一揖,钦敬地道:“韦氏飞环,本来只有两相,然而帮主方才一实一虚,已发展至三相之境,青出于蓝,冰寒于⽔,这二相飞环之名,也应该改一下了。”

  韦明远却神⾊庄重地道:“我不过是在手法上略有进境,二相飞环上无论化象万千,依然只有虚实两处,韦某只是发扬祖业,却不敢得意而忘本,任意更改名目。”

  战隐惊然一震道:“帮主之言极是,在下受教。”

  韦明远淡淡一笑道:“也许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一点,我们以之共勉吧。”

  战隐唯唯诺诺,不出一词。

  商琴却举木琴,走至场中平静地道:“诸君等的确⾼明,舍弟连负三场,老夫若是腼颜再行求战,实在有些不知天⾼地厚了,可是不到⻩河心不死,⾼人难遇…”

  乔妨慡利地道:“阁下就说要较量罢了,何必绕圈子呢?”

  商琴笑道:“还是夫人痛快,老夫就遵命了,但不知哪一位赐教。”

  战隐道:“我!”

  韦明远正待反对,乔妨已趋至他⾝侧低声道:“这一场他还撑得住,您最好留点神,但愿能顶过下一场。”

  韦明远微异道:“他们一共才四个人,怎么还有下一场呢?”

  乔妨道:“这不过各自为政而已,他们此来心意已决,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等一下四象俱发,要想躲过可实在不容易?”

  韦明远惊异地道:“真有那么厉害吗?”

  乔妨点头道:“我对他们的功夫修为,了如指掌,然而憾在‘紫府真诠’得之太迟,明知克制之法,却无力施为。”

  韦明远愕然不作声,乔妨面⾊忽地一动,张口似有言,但是嘴掀动了一下,又忍了回去。

  韦明远见状道:“夫人还有什么见教?”

  乔妨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他们今天主要的目标是我们,大侠若是愿意菗⾝,此刻还来得及,但我知道大侠是绝不会作此打算的。”

  韦明远点点头道:“夫人不愧知我…”

  接着又庒低声音对她道:“你把纪湄扶持到今天这种地位,我已经很満意了,就算我们今天全部毕命于此,秘密揭开了,韦氏两代,连同姑娘,都⾜以流传不朽了。”

  乔妨无言地点点头,走至一旁,注视场中。

  这时商琴已然盘坐地下,将琴放在⾝前,朝负手凝立的战隐道:“首领已经知道老夫将用何种功夫了。”

  战隐冷冷一笑道:“无弦琴上有形音,一发振天地,再发神鬼惊。”

  商琴诡异地笑道:“那么首领自认为有把握抗此神音。”

  战隐笑道:“徒言无益,试后自知。”

  商琴不再说话,振袖伸指,在琴弦宮声的部位上按了一下。

  琴上虽然无弦,可是在他一按之后,竟然发出铮的一声,人耳震心,四周之人,俱都大吃一惊,只有神骑旅四人未有所动。

  乔妨向旁边之人提出警告道:“无弦琴音乃音中至杀之部,方才只是一声警告,虽然他的主要目标,不是对着诸位,感受较轻,但是诸位若稍觉⾝体有不适之感时,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強,离至二十丈之外,可保无虞。”

  商琴对乔妨一笑道:“夫人倒是对老夫了解颇深,不过夫人请放心,老夫这一曲绝无向全体挑战之意,只奏‘秋声赋’,欧修一篇妙文,博得千古叹赏,老夫勉为学步,却不知能赚得知音几人?老夫要献丑了。”

  语毕双指在琴上动,或勾或拨,琴音也就叮咚咚地响个不绝。

  此时正是盛夏,然而众人⾝上,都感到了萧萧的秋意。

  正如欧修的文中所云:“夫秋!刑官也,于声为商,其气近杀…”

  暗症失而锐的琴音中,带着无限的摧残之意。

  翠绿的树叶,慢慢地蚀去青⾊,呈现了一片鹅⻩,地上的碧草也枯萎了…

  这无弦的琴音虽然没有伤到人,可是四周环境的突变,使每个人都堆上一层惧⾊,韦明远都不例外。

  扫描,anxious man OCR, 独家连载
n6Zww.COm
上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下一章 ( → )
作者诸葛青云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21993字。看江湖夜雨十年灯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江湖夜雨十年灯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