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绛雪玄霜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雪玄霜  作者:卧龙生 书号:1971  时间:2016/10/5  字数:17271 
上一章   ‮难罹门师南兆方 回一第‬    下一章 ( → )
  西北风劲吹,漫天飘着大雪。

  河北⼊鲁的官道上,奔驰着一匹健马,得得蹄声,起了片片飞雪。

  马上坐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一⾝蓝⾊服装紧裹,外罩着鹅⻩⾊披风,左肩上露出飘垂着绿棺的剑柄,扬鞭顾盼,豪兴横飞。

  这少年长相异常清秀,剑眉朗目.虎背蜂,面如冠⽟,英风人,虽在弥天大雪,凛冽寒风之下,却全无畏寒之意,眉宇间愉洋溢,嘴角间不时露出笑意。

  突然,一只低飞的寒鸦,喳的一声,掠顶而过,振翅西去。

  蓝⾐少年似被寒鸦的叫声,惊醒了愉的回忆,微微一皱眉头,探手⼊怀摸出了一粒形如莲花,大如核桃的金⾊暗器,抖手间,破空飞出,去势劲疾,划起了轻微啸凤之声。

  但闻一声哀鸣,那急飞的寒鸦,应手而落,一团黑影,摔在了雪地上。

  刺骨的西北风,仍然劲吹,鹅⽑片的大雪,仍不停的飘落着,四野寂寂,仍和刚才一样的安静,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那皑皑的⽩雪之下,已埋葬一只飞行在风雪中的寒鸦。

  一个不祥的预感,陡然间袭上心头,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忽的放马加鞭,向前疾奔而去。

  严寒的风雪中,只见那健马⾝上一滴滴红⾊的汗珠,滴洒在⽩雪地上,用重金选购的长程健马,终于无法负担长时不停的疾奔劳累,用尽它最后一点气力之后,倒了下去。

  蓝⾐少年在健马倒地之时,双⾜微一用力,忽然凌空而起,飞跃出八九尺外,轻飘飘的落在雪地,回头望着那倒卧雪地上的健马,轻轻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马儿,马儿,生死由你去吧!恕我无暇照顾你了!”

  说完霍然转⾝,放腿向前奔去,其疾如箭,速度并不在那健马奔驰之下。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风雪却越来越大,那蓝⾐少年一面不停举手挥着头上的汗⽔,一面仍然拼着余力向前奔走,鹅⻩的披风,被怒吼的寒风吹得籁箴作响。

  大约有一刻工夫,走到丁湖畔所在,就在这湖畔边缘,巍然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却看不见一点灯光,夜暗的宠置下,呈现出一片凄凉。

  他抖抖⾝上积雪,慢慢走向那所宅院。

  只见两扇漆黑大门紧紧关闭着,他举手拍击一下问环,半晌不闻宅院中有何声息,心中一急,不觉双手加力一推。但闻呀然一声,两扇漆黑大门突然大开。向里望去,只见院中的雪光盈盈,各室內漆黑如墨,一片幽寂、凄凉。

  蓝⾐少年略一沉昑,⾝而⼊,回头把两扇大门关好,缓步向前走去。

  穿过一所庭院直到宽敞的大厅中,夜⾊更加黝暗,伸手难见五指,凛冽的寒风,从门外吹⼊,刮动壁间的字画,全厅一片沙沙之声,更加重了森恐怖气氛。

  这蓝⾐少年虽有着一⾝武功,也不噤心头微生寒意,不自觉伸手摸摸剑柄。

  他本有黑夜视物之能,微微一闭双目,调匀真气,再睁眼时,已可看情室中景物。

  只见靠壁处,放着一张八仙桌,四张太师椅,排列的十分整齐。他略一沉思,急步向后院奔去,走过一段通道,到一处幽静的跨院门旁,两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一股惊恐的冲动,使他毫不考虑的伸手推那两扇木门。

  但他右手将要触到木门上时,又突然缩了回来,他知道这是师⽗静修內功的所在,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闯⼊。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对着两扇木门说道:“弟子方兆南,特来向师⽗请安…”

  这两句话说的声音极⾼,余音漾燎绕空际,历久不绝,但那幽静的跨院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回音。

  一阵劲风吹来,刮落了房上积雪,洒了他一头一脸,脸上一凉,心中也同时泛上来一股寒意,不噤打了个冷颤,双手一推木门、但却纹风未动,想是里边已上了栓。

  他向后退了一步,暗中运人真气,集于左肩,正待撞开木门,忽然想起师⽗那庄严肃穆的面孔,立时一收架势,双臂一振,凌空而起,跃上围墙。

  放眼望去,两株盛放的腊梅,雪光中傲然立,幽香花气,扑鼻沁心。

  一个秀慧娟雅的情影,陡然间展现脑际,他想到了十几年前,曾和一个美丽绝伦的小女孩子,共同手植这两株腊梅的情景。

  那时,他和她都还是八九岁的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块儿学习武功,一块儿淘气游戏,转眼流光,似⽔年华,十几年的岁月,很快的过去。

  当他艺満离开师门之时,她已是亭亭⽟立的大姑娘,一晃眼又是两年时间,他这次由千里之外赶来这东平湖畔,一半是探望师⽗,一半是想看看幼小在一起长大的师妹…

  他望着梅花出了一阵子神,才飞⾝而下,缓步向师⽗修习內功的静室走去。

  付思之间,人已到了师⽗修习內功的静室门外,运⾜真气举手一推;两扇门应手而开。

  但见満室布垂索筛,触目一片银⽩,两具铜棺,并放在素幄环绕之中。

  他呆了一阵之后,大叫一声:“师⽗!”纵⾝跃扑过去,双手分扶两具棺盖,泪⽔泉涌而出。

  一阵痛泣之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暗道:“师⽗武功绝世,誉満武林,师⺟亦是中帼英杰,一手金莲花,名震大江甫北,纵受当世一流⾼手围攻,亦⾜可全⾝而退,这两具铜棺之中,也许不是师⽗。师⺟。”

  心念一动,急于要查明真象,暗中潜运功力,正侍揭开左面棺盖,一看究竟,突闻一个娇如银铃般的声音,起自⾝后,道:

  “住手!”

  转头望去,不知何时.⾝后己站立一个⽩⾐⽩裙,长发披肩的少女。

  虽然那少女美丽绝伦,但在此时此地,气森森,素馒低垂,双棺并陈的静室之中出现,而且又来的无声无息,方兆南纵然胆大,也不噤吓得心头一跳。

  只见那⽩⾐少女微一启动樱,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哭哭啼啼?”

  方兆南一沉昑道:“在下乃周老英雄的门下,姓方,草字…”

  ⽩⾐少女接道:“好啦!我又没问你姓名。”

  方兆南听得一皱眉头,道:“这两具铜棺之中,存放着什么人的尸体,我可否打开瞧瞧?”

  ⽩⾐少女冷冷的答道:“别瞧啦!一个是周佩周老英雄,一个是周夫人。”

  方兆南只觉一股热⾎由中直冲上来,厉声喝道:“此事当真?”

  ⽩⾐少女神⾊不动的冷然答道:“不信你就打开棺盖瞧瞧吧!”

  方兆南双手用力,咋喳的一声,启开了左面一具棺木,探手怀中摸出千里火筒一晃,火光闪动,幽暗的静室中,亮起了一道熊熊的火焰。

  目光及处,只见两具棺木之间,放着一张很小的茶几,茶几上置放着一支已经点残的蜡烛。

  他抖动着右手,燃起蜡烛,素幢环垂下,烛光更显得明亮。

  只见⽩绞覆盖着一具仰卧的尸体,单单露出一颗花⽩长髯、⽩布包发的人头,十几年教养深恩,在他心⽇之中早已深刻的留下师⽗音容笑貌,一望之下,立时辨认出来,那仰卧在棺木的尸体,正是他两年未见的恩师遗体。

  只觉中热⾎翻腾,再也难以控制悲愤动的情绪,大喝一声,噴出一口鲜⾎,扑拜在棺木之前,放声大哭起来。

  温馨的旧情往事,现下都化成了悲愤痛苦,这一哭真是哀倒绝。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兆甫已哭得泪尽⾎流,这一场大哭,暂时发怈了他奎塞在中的悲愤情绪,心神逐渐的安静下来。

  定神望去,只见那茶几上的蜡烛,只余下了半寸长短,那冷如冰霜的⽩⾐少女,仍静静的站在一侧,脸上神⾊,毫无变化。

  方兆南缓缓的站起⾝子,目光凝注那⽩⾐少女⾝上,问道:

  “你是什么人?我师⽗师⺟的尸体,都是你收殓的吗?”

  ⽩⾐少女望也不望方兆南一眼,冷冷的答道:“我⽗⺟受过周老英雄的济助,我收殓他们尸体,算替⽗⺟报恩,你已哭闹了一个更次,现在该走啦!”

  说完,慢慢的转过⾝子,缀步向素帏后面走去。

  方兆南急道:“姑娘暂请留步,在下还有几句话说。”

  那⽩⾐少女已快走人⽩帏,闻言停住脚步,道:“什么话快说!”

  方兆南见她背己而立,连头也不转一下,不噤心头微生怒意,忖道:“这少女好生冷傲。”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那少女似已等得不耐,⾝躯晃动,人已隐⼊⽩帏之中。

  方兆南久随师⽗⾝侧,常得周佩召人这静室之中受教,知那素帏后面,并无复室,当下提⾼声音,问道“姑娘可知家师膝下一位女儿.那里去了么?”

  只听素帏后面传来那少女冷冰冰的声音,道:“不知道。”

  方兆南双眉一挑,又问道:“姑娘几时到此,可曾见到家师被害的经过?”

  但闻⽩⾐少女简短的答话,道:“我来此时,他们已被人杀害很久了。”

  方兆南疑心突起,略一沉昑,迫着问道:“姑娘何以知道家师夫妇遇害,特地赶来此地收殓尸体?”

  素帏后面传出那⽩⾐少女清脆冰冷的笑声,道:“怎么?你怀疑我是杀害了你师⽗⺟的凶手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方兆南只觉那娇脆的笑声之中,似乎含蕴着一股寒之气,听得人⽑骨悚然,连打了两个冷颤。

  忽然间,素帏一角,伸出一只雪⽩的手腕,纤纤⽟指,紧握着一支胡桃耝细的红⾊蜡烛,那冷漠娇脆的声音又言道:“你要留在这里替你师⽗、师⺟护守灵筛,也好,快点着这支蜡烛,合上棺盖。”

  方兆南只觉这少女言词难测⾼深,行动诡异绝伦,在这等风雪之夜,素帏双棺,风森森的静室中,更使人有一种人鬼难辨之感。

  纵是他一⾝武功之人,也下觉心中直冒冷汗,本能的伸出右手,接过蜡烛。

  只听那素馒之后,又传出那⽩⾐少女冷冰冰的声音,道:

  “你这支蜡烛,已⾜可支持到天亮,你要是不怕,就在这静室中坐‮夜一‬吧!”

  方兆南换燃了新烛,盖好棺盖,席地椅棺而坐,望着那莹莹烛光,心中泛起万千感慨。

  他想起了投⾝师门学艺的诸般经过,师⽗庄严肃穆的格,使人凛然生畏,师⺟的慈爱笑容,使人孺慕不已,师妹的娇秀慧,更使人倾慕难忘。

  乐的往事,一幕幕展现脑际,更衬托出目前境况的悲惨凄凉。

  夜⾊深沉,一灯莹莹,他一路的奔走,人早已劳累难支,倚棺斜卧,沉思往事,不觉问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觉肩上被人推了一掌,睁眼望去,只见一青袍长髯的老人,満脸悲愤之容,静静的站在棺木旁边。

  方兆南一见来人,不知是惊是喜,霍然跃起,扑拜⾝前,泪⽔泉涌而出。

  原来这老人乃周佩最为知已的好友,江南四剑之一的张一平。

  那老人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起来,慢慢的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方兆南举起⾐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晚辈昨夜赶来,师⽗、师⺟已然遭人毒手多时…”

  那老人微感心头一震,道:“什么?难道你师⽗、师⺟的尸体,不是你收殓⼊棺的么?”

  方兆南突然想起那⽩⾐少女,摇‮头摇‬道:“不是。”

  口中应着那老人问话,却突然转⾝,掀开素帏。

  但见素帏之后,齐齐的排列一排人头,那⽩⾐少女,已不知何时离去。

  青衫老人脸⾊一变,大踏步直⼊素帏后面,方兆南呆了一呆,紧随那老人⾝后进去。

  只见素帏后面壁角之处,堆积着十几个无头尸体,方兆南暗暗一数,和那排列的人头刚好符合,不多不少的十五具。

  张一平咬牙切齿,冷笑了一阵,道:“好毒辣的手法,当真是⽝全诛,一口不留。”

  方兆南学艺师门之时,已拜认过这位誉満武林的大侠客,知他一⾝武功,已达出神人化之境,声誉之隆,犹在师⽗之上。

  此时此地,遇上这位行踪一向飘忽难觅的奇人,极度悲苦之中,油然生出一线为恩师夫妇复仇的希望。

  当下躬⾝说道:“师伯见闻广博,和家师谊笃厚,师门不幸遭遇这等惨变,要全仗师怕大力,查出仇人姓名,替家师洗雪这灭门沉冤,晚辈虽自知武功不济,但愿凭藉満腔热⾎,一颗复仇的心,先试敌锋。”

  张一平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用拿话我,我和你师⽗情弥笃,三十年前承你恩师,师⺟仗义执仁,救了我一条命,迄今,我一直耿耿于怀,无时不思图报,他遭此灭门惨祸,我心悲痛之深,决不在你之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报此仇!”

  话至此处,再难自制,两行老泪,滚滚而下。

  方兆南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道:“晚辈先代亡师夫妇,叩谢张师伯⾼谊隆情,”

  张一平毕竟是涵养极深之人,一阵动过后,心中逐渐平复下来,两道冷剑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方兆南打量了一遍,道:“起来,把你昨宵所见之事告诉我。”

  方兆南依言起⾝,暗中留神望那堆积的尸体之中,并无师妹遗体,心中略感宽慰,黯然一叹,把昨宵经过之情,很详尽的对张一平说了一遍。

  张一平听那⽩⾐少女奇异的举动之时,心中不噤大感惊奇。

  他暗道:“女孩子家,大都天生胆小,纵是习武功的人,也不可能有这般超异须眉的胆气,在风雪凄冷的夜里,一所寂寂无人的大宅院中,伴守着一堆尸体…”

  方兆南似看出了张一平脸上疑虑之情,当下接道:“晚辈之言,句句属实,那⽩⾐少女的奇异行动,实使人有一种人鬼难辨之感。”

  张一平淡淡一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贤侄不是因极度悲菩的一种幻觉,那⽩⾐少女,倒是一条最好的追查线索。”

  方兆南叹道:“晚辈如非亲目所睹,只怕也很难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奇特之事,难怪师怕要心存怀疑了。”

  语声亩落,突见一道⽩光,破筛飞来。

  方兆南幼得师⺟传授金莲花暗器绝技,耳目极是灵敏,右手一招,接住飞来⽩光,只觉人手冰冷,定神看时,所接暗器竟是一团雪球。

  这雪球似经人用力捏成,大如杏子,‮硬坚‬异常,发这雪球之人的手法,亦似极有分寸,穿馒破柿,应位奇准。

  但方兆甫举手接住雪球之时,不觉得劲道‮烈猛‬,这种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腕力,如非⾝具上乘內功之人,实难拿捏如此之准,不噤心头大感凛骇。

  张一平冷哼一声,双⾜微一用力,⾝躯如箭平而出,⾝法奇奥,果然是一代名家⾝手。

  方兆南左手一拨素筛,一个”燕子穿云”⾝法,跃出静室,抬头一看,只见张一平站在屋脊之上,正四下眺望。

  忽见他左脚向后一滑,人不起步,腿不屈膝,⾝子⽩屋上直滑下来。

  脚落实地,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张一平今天算栽到家啦!孩子,快快捏碎你手中的雪球看看。”

  方兆南右手指微一用力,雪球应手而碎,果然那球之中,包着一片⽩绫。

  只见上面写道:“此非善地,早离为上,以免遭杀⾝之祸。”

  下面既未署名,也未划什么标记符号。

  张一平虽是见闻广博之人,但一时之间,也为之愕然一呆,他想不到这竟是一纣善意示警的短笺。

  方兆南突然:一扬两道浓浓的剑眉,道:“张师伯,咱们留这里等他们。”

  张一平黯然一叹,道“年轻轻的孩子,能有这份胆气,诚是可贵,不在你师⽗教你一场,不过,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

  方兆南突然滚下来两滴泪珠,接道:“晚辈亦自知武功难望家师项背、可是师门仇恨,不共戴天,再谋报仇之策,方兆南如今生不能歼仇剑下,有如此树。”

  右臂一翻,长剑出鞘,寒光闪处,但闻喳的一声,一株腊梅,应手而断。

  张一平双目神光闪动,似是被眼下少年的冲霄豪气,起了故旧之情。

  但只一瞬间,他又恢复镇静神⾊,淡淡一笑,道:“小不忍则大谋,单依那飞雪示警之人的武功而论,已可预测来敌,定然是武功奇⾼之人,别说你留此⼲事元补,就是老夫,只怕也难是来人敌手。不过,我已是行将就木之年、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故友情重,溅⾎何憾,纵然埋骨这东平湖畔,常伴故友泉下英灵,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如能侥幸脫难,定当设法邀集武林⾼手,歼仇雪恨!”

  话至此处,突然住口,一把抓住方兆南右腕,向外奔去。

  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路,张一平才松了方兆南右腕,叹息一声问道:“你认为你师⽗、师⺟死的很突然么?”

  方兆南被张一平突然扣住脉门要⽳,失去抵抗之力,拖着跑了五六里路,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想出口相责,但却彼张一平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心中疑念陡生,呆了一呆,道:“师伯此言,究系何意?难道说我师⽗师⺟,事先已预知这场灭门惨祸不成?”

  张一平仰夭长长吁一口气,道:“不惜,你师⽗、师⺟不但事先预知这场灭门惨祸,而且还预知无法逃过这场劫运,所以,既未邀人助阵,亦未避难远走。”

  方兆南道:“师伯此言,难使晚辈心服,别说天下之大,到处可以蔵⾝安命,单以恩师夫妇两人的武功而论,纵然不敌来人。亦可全⾝而退,不致双双陈尸并棺,如非遭人暗下毒子杀害,岂会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张一平略一沉昑,道:“这也就是我费解之处了,周贤弟生庄肃,律己甚严,生平又结怨不多,自看破世情,隐居东平湖畔后,更是绝缘江湖,除了老夫和一二知己故之外.很少和武林人物往。二十年来深居简出,都以伺花课徒为乐,三年前我和他相晤之时,发觉他內功精进极多,就是你那师⺟,也有了惊人的成就。

  纵观大江南北,当今黑⽩两道⾼手,能胜过他夫妇两人的。

  确是难以找出几个,但我细查全室所得,令师夫妇分明预知修事,早已做了安排。”

  方兆南道:“师伯请恕晚辈愚蠢,敬祈不吝明示教言,以开茅塞。”

  张一平举目四顾,张望一阵,道“这不过是由阅历中得来。

  说穿了,也算不得什么,你可曾在那灵房尸体之中,发现到你那师妹的遗体么?”

  方兆南道:“想我那师妹,乃兰质惠心之人,举世能有几个,也许她已被人劫持而去,晚辈实不敢因而…”

  张一平拂然一笑,道:“好孩子,反问的好,你不敢苟同老夫的意见,对么?”

  方兆南道:“晚辈不敢。”

  张一平道:“那灵房尸体之中,未发现你师⽗爱女遗体,可作两种解说,说她被人活擒而去,不能算错,说她早被令师遣往他处避难亦可,关键就在那堆积的尸体上了。

  方兆南奇道:“恕晚辈智恩愚拙,难解师伯弦外之音,愿闻其详。”

  张一平叹道:“如果你留心那灵筛后群积的尸体,一个个⾝着劲装,即可了然你师⽗早知惨祸难逃,不甘束手待死,故而着令家中所有仆人,准备应变,想以数十年修习的武功,和来人一拼。

  不想来人武功奇⾼,抗拒之下,落得个満门灭绝的悲惨收场,其间使人不解的是,既然预知惨祸将临,何以竟不肯先行避走,此策纵然不能长期逃避敌人铁脯追踪,但总可暂时避开敌人耳目.然后再徐谋对敌之策不迟。

  唉!天啊!为什么不让我早来三⽇,想不到这晚到一步,竞造成终⾝大憾。”

  方兆南细想灵筛后那堆积的尸体,果然都是一个个⾝着劲服。当下说道:“师伯观察人微,一言点破晚辈津,家师既自知这场惨祸难免,何以竟未邀人助阵”

  张一平沉恩良久,说道:“你师⽗自隐居东平湖后,很少和武林人物来往,再说纵是有意邀人相助,也难找到适当之人。如果我推论不错,你师⽗宅院附近,定然还有人在暗中监视那雪球示警之人,也许就是你所见那人鬼难辨的⽩⾐少女。

  老夫自信轻⾝之术,不算太差,但我跃落院中之时,竟然未能目睹来人一点踪迹。这次惨事、恐非一般武林中仇杀事件,对方手段之辣,武功之⾼,都非一般江湖人物所能比拟,而且杀人之后,不掩蔵灭迹,分明另有作用,那⽩⾐少女守护灵筛,亦恐有所用心。”

  他略一沉昑,又道:“就老朽眼下所见,有两件急事要办,一是寻找你那师妹下落,二是查出仇人是谁,最低限度,也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以便追索。

  方兆南道:“师伯见虑深远,晚辈五体投地,尚望师伯看在和亡师一场相分上,代筹复仇之策,则晚辈感恩不尽了,”

  话一说完,人已拜倒在雪地之上。

  张一平黯然一笑,伸手扶起方兆南,道:“孩子,你起来,我和令师谊,深论骨⾁,情直生死,你下求我,我也要豁出这条老命,非要追出事情真相不可。

  现下咱们分头行事,你去寻找你师沫下落,老朽重返凶宅,再作一番仔细勘查,也许故友英灵佑护,使我能暗中睹得仇人一面,也好早谋报仇之策。”

  方兆南道:“晚辈⾝沐师门十余年教养之恩,粉⾝碎骨,罔报万一,眼下师⽗、师⺟罹此惨祸,晚辈岂可退缩不前,避重就轻…”

  张一平摇‮头摇‬,接道:“此返凶宅,旨在搜查敌人遗留痕迹,并非和人拼命,行踪愈是隐密愈好,你如和我同去,不但于事无补,且将累我分心顾你,何况找寻你师妹下落之事,乃此次惨局最为重大关键,比重探凶宅,更为重要。”

  方兆南知他武功⾼強,誉満大江甫北,绿林道上人物,闻名丧胆,自己武功和人相差甚远,如坚持同去,只怕真有累人之处。

  略一沉思,叹道“老前辈既然如此说,晚辈自是不便再坚持愚见,但天涯茫茫,我师妹行踪何处,叫晚辈到那里去找?”

  张一平探手人怀,摸出一校口面锋利如刃的金钱,说道:

  “你带着这枚金钱,即刻赶往鲁南抱犊岗朝坪,去见袖手樵隐史谋遁,如果他不肯相见,你就出示这枚金钱。

  他收下这枚金钱,必然会问你有什么事要他相助,此时千万不可说出要他助你寻找你师妹之言,只说还钱索恩的原主未到,晚辈只是奉遣来此,先行通报史老前辈一声。

  不管他如何冷嘲热讽于你,都要尽力忍耐,不可反顶撞,待他把金钱还你之后,再提来此寻你师妹之事。

  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儿戏,你必须要以最大耐,忍受他讥讽之言,否则一着失错,不但你无法见得你师妹之面,且将破坏我全盘计划。”

  方兆南只听得皱起眉头,一脸茫然之⾊,但见张一平说的郑重异常,只得随口应道:

  “如若真能寻得晚辈师妹,有助我恩师夫妇复仇之事,晚辈就是受他一顿打骂,也绝不还手就是。”

  张一平叹道:“袖手樵隐为人怪僻,生平下愿管人间事,听他那袖手二字的绰号,就不难知他为人,眼下寸如金,我无暇与你解说,好在一两天內,我也要赶到抱犊岗去…”

  他微一沉忖之后,又道:“如果我在三天以內、仍然未到。

  你可再用这枚金钱,要求袖手樵隐在三十月內查出杀害你恩师夫妇的凶手姓名来历…”

  方兆南本是极为聪明之人,已听出张一平言词弦外之意,无异告诉他三⽇內不能去抱犊岗朝坪和自己相会,定已是遭⼊毒手,埋骨东平湖畔。

  他不噤炫然说道:“师伯义薄云天,晚辈感佩至极,师门⾎债,深如江海,方兆南有生之年,必要雪此大仇,纵然溅⾎碎骨以赴,亦是在所不惜…”

  张一平仰脸望天,豪气顿发,呵呵一笑,接道:“纵然退得敌人,也未必真能把我张一平留在东平湖畔,贤侄但请放心去吧!倘若见得你师妹后,先不要告诉她你师⽗师⺟遇难惨事。

  袖手樵隐生冷僻,从不和武林中人物往来,这枚金钱虽然可使他臣服,但只能限定求他一事,贤侄人极聪明,届时不妨见机而作,切莫浪用了这枚金钱,老夫言尽于此,你快些上路去吧!”

  方兆南微一沉忖,扑⾝一拜而起,道:“晚辈敬领师伯教言。”

  当下一提真气,转⾝疾奔而去。

  张一平望着方兆南的背影,逐渐消失,才长长吁一口气,缓步重向来路归去。

  方兆南一路放阀疾奔,人暮时分,到了一处小村镇上。

  只觉腹中饥肠椎侥,极是难耐,原来他急于赶路,已一天‮夜一‬没有吃饭。

  抬头望去,只见村刚临路处,一片⽩布招展,正有一所卖酒人家。

  方兆南放缓脚步进了店门,只见店中三张破旧的八仙桌上,已有两个酒客对面而坐,这等小村镇上‮店酒‬,大都是一个人兼具掌炉跑堂,人手极少。

  ⼊得店后,立时呼叫酒菜。他那知,叫了半晌工夫,仍不见有人出来招呼,不噤微生温意,⾼声喝道:“店里面有人么?”

  只见垂挂在套间门口的布帘启动,缓步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着褴楼,头梳双辫的女孩子,娇声应道:“我爷爷赶集去啦!

  还未回来,余下的酒菜,都被先来的两位客人叫了。”

  方兆南听那女孩回答酒菜俱无之言,不觉怒火冲心,呼的一声击在案上。道:“既然酒菜已卖完了,为什么不把酒招取下?”

  忽然想到自己乃堂堂七尺之躯,如何能对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乡村姑娘,发这种无名之火。

  当下改容接道“在下急于赶路,已一⽇‮夜一‬未进食,酒菜既已卖完,在下自不便強索強买,尚望姑娘行个方便,替在下张罗点充饥之物,当以重金相谢。”

  那村姑虽然⾐着褴楼,但人沉稳之极,目睹方兆南发怒之情,毫无惊惧之⾊,只是冷冷的站在一侧,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望着方兆南。

  那镇静从容,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和她一⾝褴搂装束,大不相称。

  方兆南由发怒到和颜相向,她一直静静的站着,未接一言。

  直待方兆南话完,她才微微一笑,道:“大爷⾐着华丽,器字轩昂,分明是贵家公子⾝份,像我们这僻野乡村,路旁小店。

  每⽇酒客有限,酒菜之物,必要量出而备,既已卖完,就无点滴存货,重金相谢之言,恕村女歉难⽩受。”

  说来不疾不徐,风雅婉转,分明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姑娘,不知何以竟在荒僻的山村之中,掌炉卖酒?

  方兆南心头微感一震,不自觉抬头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

  只见她⾝材纤细,眉目似画,微启双中,齿如扁贝,瑶鼻端正,轮廓秀美至极,只是肤⾊黑了一点,虽然年岁尚幼,气度却很⾼雅,満脸笑意,风姿撩人。

  当下一抱拳,道:“姑娘谈吐不俗,想是深蔵不露的⾼人。

  请恕在下方才冒犯之言。”说完,转⾝出店而去。

  忽听那村姑娇脆的声音,起自⾝后道:“公子慢走一步。”

  方兆南转⾝望去,那村姑已站到店门口旁,微笑道:“这等寒冷之天,公子兼程赶路,想必有要紧之事,眼下天⾊又将⼊夜,严寒更重,前去不远,就进山区了。

  公子虽是⾝负武功之人,但在漫山大雪覆盖之下,乌兽都已经绝迹了,想打乌兽充饥,只怕难以如愿。”

  方兆南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此女何以竟能猜到我心中所思之事,又看出我⾝负武功。”不噤呆了一呆。

  只见那⾐着吕楼的村姑,又是微徽一笑,道:“公子请返小店略息片刻,容村女为你筹点食用之物吧!”

  方兆南只觉对面少女不但谈吐文雅,而且举动着着出人意外,心中又是敬佩,又感害怕,虽想推辞,便又觉腹中饥饿难耐,略一沉昑,重又随那村女逅回店中。

  只见那两个面对面而坐的酒客,神情木呆,仍是原姿未变。

  似乎动也没有动过一下,下觉心起疑卖,定神一看,惊得他怔在当地。

  原来那两个对面而坐的酒客,都是已被人点了⽳道,因为自己饥火攻心,⼊店后只顾呼叫酒菜,未曾留意两人神情,暗自道了声惭愧。

  那褴楼⾐着的村姑,似是已看出方兆南惊愕之情,淡淡一笑,道“公子如不觉恶心,不妨就把这两位客人叫的酒菜,先用下充饥如何?好在他们尚未动过一筷,食过一口。”

  说来轻轻松松,神情不慌不忙,这就更使方兆南心中发⽑了,一皱眉头,道:“姑娘盛情心领,酒菜是别人叫好,在下岂可侵占自用。”

  那村姑微微一笑,答道:叩公子既不食别人叫的菜,就请略候片刻,容村女人內,张罗食物。”

  说完轻启布帘,缀步⼊室。

  方兆南借机打量这座小店,只不过有三间大小,中间用木板分遮,靠壁目有一个小门,蓝帘低垂,难窥內室。

  外面一半除了三张木桌、和十几个竹椅之外,再无他物,看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心中大感惑,暗自忖道“这等荒僻之处,能有多少过路旅客,若说这小小酒肆,是一座杀人劫财的黑店,实又不像,这村女来路,实使人难测⾼深…”

  付思之间,那村姑又启帘慢步而出,手中捧着十个蛋,笑道:“僻荒小店,无物敬客,这十个煮蛋,请公子带着充饥吧!”

  方兆南心中急于离开,也不推辞,双手接过蛋,探怀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笑道:“些微心意,敬请收纳。”

  楼⾐村姑望也不望银子一眼,答道:“十枚蛋,能值几文。

  公子厚赐,如何能受。”

  方兆南道:“人在饥饿之时,一餐饭价值难计,区区一锭⽩银只不过聊表谢意。”

  说话之间,人已闪⾝出店,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路,才放慢脚步,张望四周景物。

  这时,天⾊已到了掌灯时分,抬头四顾,夜⾊中隐隐可见皑⽩的峰岭起伏,行程即将进⼊山区。

  方兆南仰望夜空,长长的吁一口气,取出怀中蛋食用。

  他片刻间,把十枚蛋吃完,盘膝就坐雪地,闭目调息,直待疲累尽复,才一跃而起,辨认了方向,就道登山。

  行约半个更次,山势逐渐险恶,触目峰岭耸云,绝壑断路。

  大雪封闭之下,但见一片琼瑶铺地,连一道登山的小径,也没法找出。

  方兆南虽然是一⾝武功之人,此刻也觉出寸步难行之感,拔剑点路,冒险攀登,这一场艰苦的踏雪夜行,直累得他満⾝大汗,当真是步步凶危,险象环生。

  直走到次晨五更时分,才到了抱犊岗下,抬头望去,⾼峰耸云,立壁如削,夜⾊中难见峰顶。

  他一⽇夜奔走未停,人已困乏难支,自知无能再连续攀登绝峰,只得找一处挡风的大山石下,盘坐运气调息,准备天亮之时,再设法登山。

  那知疲劳过度,不知不觉间,竟然靠在山石上面睡去,醒来已是⽇上三竿时分,只觉全⾝奇冷难耐,手⾜均已冻僵。

  他提聚真气,运功活开⾎脉,又继续他未完成的行程。

  他已得张一平的指点,告诉了他朝坪的位置,那是一块突出绝峰的岩石,不但天然形势险要,而且必须经过一段人工开凿而成的断石桩。

  如不得袖手樵隐的许可,罕有人能飞渡过那一段险要绝伦的人为险阻。

  他照着张一平指示的方向,找到了朝坪。

  放眼望去,只见峭立的山壁之间,突悬着一块六六丈方圆的大岩石,原有通往突岩的小径,已为人工凿断,在峭壁之间只留下了几处仅可容一人停⾝的突出石桩着⾜。

  方兆南看那每个着⾜的突石桩,相隔约⼊尺到一大的距离,下临绝壑,只要微一失神拿捏不准落⾜之处,摔下去势非粉⾝碎骨不可。

  他估计自己的轻功,尚能应付,当下一提丹田真气,⾼声喊道:“未学后进方兆南,有要事拜谒史老前辈,敬望能赐晚辈一面之缘。”

  话甫落口,人已同时拔⾝而起,跃起六八尺⾼,挫振臂人穿空斜飞,落⾜在第一道突石上。

  低头望去,深涧无底,不觉一阵头晕目眩,赶忙闭起双目,调匀真气,双⾜一登,⾝贴峭壁飞起,落到第二道着⾜石桩上面。

  这次已有经验,不再探头向下注视,微一调息真气,立时向第三道着⾜石桩上飞去,连渡八道之后,石桩已尽。

  但他停⾝之处,相距那大突岩,还有三丈左右的距离,他估计自己的轻功,无论如何无法在一跃之间,梭越三丈,不噤发起愁来。

  正自六神无主当儿,忽闻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人耳际,道:

  “我师⽗已谢绝生人造访,二十年未和武林同道往还,你还是早些退回去吧!”

  方兆南定神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黑脸大汉,⾝着蓝布大褂,站在对面突岩之上,双目神光闪动,注视着自己,一脸冷漠不屑之情。

  处此情景,方兆南不得不忍气呑声,抱拳一礼.笑道:“方兆南有要事求见史老前辈,尚望兄台代为通禀,不胜感!”

  黑脸大汉仰脸大笑一阵道:“在下生平尚未遇到像你这碟噱不休的男人,这样求告之言,也亏你能说得出口,家师不见客。

  就是不见客,你要不信,就请站在断石桩上,等上个十天八天试试!”

  说完话,转⾝缓步而去。

  方兆南心头一急,不噤大喝一声:“站住!”

  黑脸大汉闻言停步,转过⾝来,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等嗜嗜噱咳,不觉得有失体面么?”

  方兆南探手⼊怀,摸出张一平授赐的主钱,⾼举手中道:

  “兄台可认得我手中之物?”

  黑脸大汉仔细望了一阵,脸⾊突然缓和下来,笑道:“你⾝上既然带着我师⽗索恩金钱,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致使在下出言开罪。”

  说话之间,右手已从怀中摸出一束绳索,一抖手直向方兆甫抛掷过来,手法奇准,不近不远的刚好投掷到方兆南前尺许之处。

  方兆南右手一伸抓住绢索,心中暗暗付道:“不知他要我如何越渡,难道要我抓住这绢索一端,垂⾝飘过去不成?

  只听那黑脸大仅笑道“如果兄台能够信任我,就请抓紧绳索,飘过来,如果兄台不信任于我,那就把绳索结在石桩上,你就施展草上飞行功夫走过来。”

  方兆南朗朗一笑道:“兄弟百分之百信任兄台。”

  暗中一提真气,双手紧握绳索,纵⾝跃下石椿,悬空游过去,只觉凉风拂面生寒,去势迅快至极,眨眼问已到对面石壁。

  他早已运气戒备,游飞的⾝子快到石壁之时,左脚疾伸而出,一昅丹⽇真气,脚尖轻轻一点岩壁,把急于向前冲的⾝子一稳,人已依壁停住。

  方兆南刚刚稳住飘的⾝子,忽觉全⾝向上升去,转瞬之间已到那突岩上面。

  黑脸大汉收了绳索笑道:“兄台⾝怀家师索恩金钱,想必定已知道求见家师的规矩了。”说罢右手一伸:“合手来。”

  方兆甫听见一呆,但他究竟是异常聪明之人,略一沉思,立时接道:“史老前辈这索恩金钱,乃武林中无比珍贵之物,兄弟想亲手奉还史老前辈。”

  那黑脸大汉一皱眉头道:“家师正在坐息时刻,兄台要面见他老人家,只怕要等过午时了。”

  方兆南抬头望望天⾊,只不过辰未时光,等过午时,还得要等上两个时辰,不噤心头一急,长叹一声道:“兄弟确实是有火急之事,必须面谒史老前辈,兄台若能相助,兄弟感不尽。”

  说完话,深深一揖。

  黑脸大汉沉昑了一阵道:“好吧!我就去替你禀报一声,能否早见,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转⾝向山壁处一所茅庐定会。片刻之后,那黑脸大汉兴冲冲跑出茅庐笑道:“兄台造化不浅,家师已允破例相见。”

  方兆南抱拳一礼:“多谢兄台赐助,敢问⾼姓大名?”

  黑脸大汉笑道:“兄弟姓盛,草字金波。”

  方兆南笑道:“想盛兄必已得史老前辈绝学,异⽇出道江湖。

  定可为武林放一异采。”

  盛金波笑道:“家师生淡泊,不愿与人争霸江湖,隐居抱犊岗,杜门谢客。兄弟虽然无家师清⾼志节,但对争名之心,亦甚淡漠,方兄谬奖,兄弟愧不敢当。”

  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茅庐门,方兆南拂整一下⾐冠,紧随盛金波⾝后,进了篱门,直⼊厅堂。

  只见一个精神男钎,年约七旬的枯瘦老望,端坐在一双枣木椅上面,⾝着天蓝布短褂,结草绳,丁着浅灰套,⾜登⾼沿芒履,脸⾊一片冷漠,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方兆南整⾐长拜,抱拳过顶,说道:“晚辈方兆南,叩候史老前辈大安。”

  袖手樵隐口中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老夫生平不和彼此无关之人说话,先把索恩金钱拿出来,侍老夫过目之后,你再讲话不迟。”

  方兆南心头微微一震,暗道:“此人当真是冷傲的可以!”探手⼊怀,摸出张一平相授金钱,双手奉上。

  袖手樵隐史谋遁缓缓伸出左手,接过索恩金钱,瞧了一阵,摇‮头摇‬叹道:“这是老夫的最后一笔恩债了,赏完之后,这世界就没有老夫可管之事了,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相助之处?”

  方兆南看他只辨金钱,不问来历,心中暗道:“袖手樵隐绰号,果是名不虚传,依他神能看来大概这世上任何凄惨之事,也难启动他恻隐之才,这‘袖手”二字,实在可算是当之无愧。”

  心里在转着念头,口中却敬谨答道:“还钱索恩原主,因事未克即时赶到,晚辈只是奉差遣而来,先行通禀老前辈一声。”

  袖手樵隐脸⾊一沉,冷冷的说道:“什么人遣你来此?快说!

  老夫为了几枚索恩金钱,已多留朗坪二十寒暑。你今⽇如不能说出需要我相助之事,就别想离开我这朝坪。”

  方兆南虽感此人言行乖张,不通情理,但外形却保持着镇静,笑道:“老前辈签名卓著,当今武林之世,谁不敬仰…”

  袖手樵隐怒道:“満口胡说八道,眼下江湖道上,知道老夫之人屈指可数,哼!小小年纪,那来的这么多油腔滑调。”

  方兆南心记张上平相嘱之言,虽受斥责,仍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接道:“老前辈武功绝世,志行⾼洁,不屑和江湖道上人物往来,晚生后辈,自是很少人知道老前辈大名。”

  史谋遁眉一扬,眼神如电,视方兆甫历声喝道:“老夫生平不喜浮滑之人,如有需我相助之事,快说出来,再延误时刻,可莫怪老夫翻脸无情,出手杀人了。”

  方兆南看他声⾊俱厉,言词咄咄人,不觉心头冒火,正待反顶憧。

  忽然想起师门惨罹巨变的悲凄情景,自责道:“方兆南啊!

  方兆南,你如不能忍辱负重,受人冷讽热嘲,设著反顶撞,怒此者,自己生死事小,延误师门复仇事大。”

  念转气消,谈淡一笑道:“晚辈只是受命而来,不敢擅自作主,敬望老前辈明察。”

  袖手樵隐被他一昧软磨得毫无办法,皱皱眉说道:“你既不能作主,跑到我朝坪作什么来了?难道还要我把这枚索恩金钱还你不成?”

  方兆南急道:“晚辈这里叩谢老前辈还钱大德。”

  话一出口,人也同时拜了下去。

  史谋遁气的冷哼一声道:“老夫活了六十多岁,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等难之人。”

  口中虽然说的难听,但却把左手拿的索恩金钱,缓缓的还到方兆南手上。

  方兆南收好了索恩金钱,笑道:“晚辈想向老前辈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不知老前辈知是不知?”

  袖手樵隐冷笑一声道“你如肯把索恩金钱给老夫,只要你能说出姓名,世间确有其人,老夫就能把他捉到朝坪来,付于你。”

  方兆南道:“那倒不必,晚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老前辈如不知道,也就算了,不过晚辈却已知道她现在老前辈这朝坪中!”

  袖手樵隐怒道:“什么人敢不经我允许,擅⼊我朝坪来,你且说来听听。”

  方兆南笑道:“此人姓周,芳名蕙瑛,今年一十八岁,老前辈想想看,晚辈猜的错是不错?”

  史谋遁轻轻哼了一声,挥手对站在方兆南⾝后的盛金波道:

  “这娃儿调⽪的很,你带他去见那女娃儿吧!免得我看着他,心里生气。”

  方兆南深深一揖,退出厅堂,心中暗道了声惭愧,随在盛金波⾝后,出了茅庐。

  盛金波侧脸望了方兆南一眼,笑道“方兄这软磨工夫,实使兄弟佩服,自兄弟投⼊师门之后,还未见过家师和人说过这么多话。”

  方兆南笑道:“武林中都传说史老前辈情怪异,但在兄弟看来,却大谬不然,他老人家,不但重诺守信,而且还是一位外冷內热之人。”

  盛金波脸⾊一沉,冷然说道:“方兄最好不要评骛家师格,免得招惹出杀⾝之祸。”

  方兆南口中应道:“多谢盛兄指点,兄弟以后不再妄论令师之事就是。”

  心中却暗自笑道,”这人倒是大有乃师之风,喜怒无常,怪僻难测,当真什么样的师⽗,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一脉相承,半点不错,不知他们师徒,怎么能这般巧合的遇在一起?”

  忖思间,已到了突岩尽处,盛金波伸手指指突岩边沿一角。

  说道:“兄弟生平最怕和女人谈话,那女孩子就在那壁角一所石室中,方兄绕到壁角,就可看到洞门了。”

  说完话,不待方兆南答话,转⾝一跃,人已到一丈开外。
n6Zww.Com
上一章   绛雪玄霜   下一章 ( → )
作者卧龙生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17271字。看绛雪玄霜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绛雪玄霜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