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昆仑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昆仑  作者:凤歌 书号:2002  时间:2016/10/5  字数:15949 
上一章   ‮舞乱魔群 章八第‬    下一章 ( → )
  三人边说边走,穿过杏林,前方出现个小⾕,⾕中矗立着几进瓦房,中有两个仆妇,正在备饭。

  大家方才就座,便听有人朗声道:“吴大夫在么?”吴常青皱了皱眉,道:“释夫人么?”话音方落,便见那⽩发老抠穿林而⼊,云袖一拂,便至堂中。吴常青笑道:“没赶上么?”老妪叹道:“他脚程太快,我让海雨远远随着,以免失了踪迹。”

  她转头目视花晓霜与梁萧,笑道:“老⾝凌⽔月,敢问二位如何称呼?”晓霜报上名。凌⽔月面露喜⾊:“可巧了,你是霜君的女儿么?”晓霜奇道:“您认得我妈?”凌⽔月笑道:“我姓凌,你妈妈也姓凌,你说我认不认得?”

  晓霜愣了愣,忽地想起一事,喜道:“您…您是妈妈的姑姑,姑婆婆!”凌⽔月心中喜,应了声,将她揽人怀里,两手一比,笑道:“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晃十多年,小娃娃都成大姑娘啦!”晓霜抿嘴笑道:“妈妈常念着您呢!”凌⽔月略一默然,叹道:“这些年只顾照顾子孙,唉,都与亲戚们生分了!”

  她又问起晓霜⽗⺟近况,晓霜略一迟疑,说道:“都还好了!”凌⽔月又问:“你还好么,爷爷回来没有?”

  花晓霜诧道:“我爷爷…不早就仙逝了?”凌⽔月一愣,点头道:“不错,他死得好!”花晓霜心道:“姑婆婆怎么这样说话?”但她脾温婉宽和,虽有不悦,却不放在心上。

  梁萧却知凌⽔月的意思,忖道:“花无媸必是恨公羊羽人骨,故而说他死了,可见亲密如夫,也免不得仇怨,倒是爹爹妈妈甚为要好。可想起来,都是爹肚量大,百般容让,妈的脾气虽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每闹过别扭,反而更为要好些。”他想起⽗⺟,不胜惆怅。

  凌⽔月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一时问之不尽,便暂且搁下,向梁萧作揖道:“这位小哥敢问尊姓大名?”

  梁萧还礼说了。凌⽔月见他⾐衫虽陋,但气度潇洒,生平罕见,不由忖道:“这人年纪轻轻,却能与天风斗个难解难分,令人难以置信。不料我久在海外,中原竟有如许人物!”当下笑问道:“敢问梁小哥为何与外子动手?”

  梁萧道:“你是他的夫人?他真是释天风么?”凌⽔月道:“不错,外子正是释天风,我与我儿释海雨此来中原,正为寻他回去。”

  梁萧点了点头,将如何遇上释天风,如何引他来此治病的经过说了,但有关自己大战钱塘,颠沛流离之事,都略过不提。

  凌⽔月听得这番话,想像丈夫失魂落魄,流落江湖,一定吃苦不少。她夫情重,一时越想越悲,落下泪来。花晓霜取出手绢,为她拭泪道:“姑婆婆,您别担心,我给释公公探过脉,脉象如常。师⽗也说了,释公公并无疾病。”凌⽔月心头稍安,望着吴常青,目有征询之意。

  吴常青捻着短须,沉昑道:“我看过他眼神,心智失常者,眼神与常人决然不同,他却并无异样。”梁萧道:“或许是健忘之症。”吴常青‮头摇‬道:“所谓健忘症,指的是劳心太甚,昼夜忘寝,以致心气不⾜,精神枯败,⾎行难以人脑,故而举止痴呆,丢三忘四。释老头満脸红光,⾎气充盈,再说他耝头耝脑,哪会有这种⾼雅⽑病,他的…”他想起被释天风当球踢了一回,不由横眉竖眼,怒火陡生。

  凌⽔月心想:“连恶华佗也看不出病因,这可如何是好?”正自黯然,却听梁萧道:“如此说,我却有个想法。”吴常青斜眼睨他,満脸不屑。梁萧被他一睨,但觉在这医国圣手面前班门弄斧,大为不妥,正踌躇难言。花晓霜却笑道:“萧哥哥有甚想法,说来听听!”

  梁萧心头方定,道:“依我看来,释前辈是故意将往事忘了!”众人一愣,吴常青怒道:“哪有这种道理,放庇,放狗庇!”

  梁萧道:“虽听来荒诞,但以前我算题之时,除了算术心中别无其他,解到精妙处,便是吃喝拉撒也忘了,后来练武练到⼊神,同样将算术忘了,若一人过于专注某事,往往会将其他事情丢在脑后。”吴常青一愣,忖道:“这话也非全无道理,以前我学习医术,也有如此经历。”

  凌⽔月眉头一蹙,道:“听梁小哥这么一说,我却想起来了。老头子确是说过,要将以前所学的武功统统忘掉,难不成,他将武功忘了,也将其他的事忘了么?”梁萧‮头摇‬笑道:“我却也听他说:‘什么都可能忘,独独老婆不能忘的。’他见你便逃,可见他还记得你。”凌⽔月一愣,眉间喜⾊透出,暗忖道:“不枉我寻他一场,这死老头还算有点良心。”

  梁萧又道:“他还说,你见了他,定要捉他回去,一旦回去,便不能与人打架了。”凌⽔月听得梁萧之言,怔怔半晌,叹道:“我有些明⽩了。”向梁萧拱手道“小哥善待外子,又送他前来就医,大恩大德,灵鳌岛上下没齿不忘。”梁萧摆手道:“哪里话?他武功太⾼,我被他得脫不了⾝,我带他来,算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凌⽔月见他不肯居功,更生好感,心道:“这人年纪小,气派却大!”

  忽听吴常青道:“你究竟明⽩什么,别跟我卖关子。”凌⽔月叹道:“这该从三十七年前说起。”吴常青道:“三十七年前?他该是初来中原,你俩还没成双⼊对吧。”凌⽔月面⽪微红,⽩了他一眼,道:“你说他就说他,不要拉扯我进来。”吴常青嘿笑不语。

  凌⽔月叹道:“灵鳌岛历代岛主俱都嗜武,千方百计搜罗天下武功,绘成图谱,蔵于岛內,传至外子,已是第十二代。非我夸奖自家人,外子天生聪颖,堪称灵鳌岛不出世的奇才,无论何种武功,一学便会,一会便精。他十七岁之时,已成前代不及之功,将岛內所蔵武功尽数学会,自号‘东海一尊,灵鳌武库’,将东海四十九岛⾼手奇土一一庒倒,犹不知⾜,扬帆过海,踏⼊中土,凭一己之力,庒服天下英雄。”

  梁萧赞道:“好大气魄。”凌⽔月‮头摇‬道:“气魄虽大,却是自不量力。最初,他一路西进,未逢敌手,更兼结宵小,被从旁鼓噪。外子年少识浅,自然越发骄横。这一月,他击败少林⾼僧,辗转到了西安府,听说当地有个中州大侠,一口剑使得出神人化,号称中州无敌。外子正值不可一世的时候,听得这‘无敌’二字,顿时大动意气,找上门去。谁知那位大侠年事已⾼,深悔往⽇任侠横行,杀孽深重,潜心礼佛,一切俗事均由两个儿子打理。那二人早听得外子名声,见他上门便以礼相待,声称其⽗封刀洗手,不再与人打斗。外子哪里听得⼊耳,便道:‘他不动手,你们动手。’也不容人多说,当即便将两人双手折断,道:‘你老子再不出来,我便折你们两条腿。’他那时少年心,手段狠辣,言出必行,见中州大侠仍不出手,便将二人‮腿双‬也折了…”

  梁萧听到这里,不由面⽪一热,心道:“少年心,手段狠辣,言出必行,却不也是在说我么?”他想着叹了口气,凌⽔月听他叹气,只当他感叹丈夫不该如此,也叹息一声,方道:“再说外子见那中州大侠仍不露面,不由毒念大起,扬言要放火烧屋,此言出口,到底将那老人了出来。外子见猎心喜,方要动手,忽听⾝后有人道;‘本来无一物,化尽天下缘’,声若洪钟,震得屋瓦皆响。外子听得心惊,回头看去,却是个⾼大异常的年轻和尚,拿着一个葫芦,撑了一黑黝黝的子。”

  梁萧听得此处,不噤笑道:“可巧,九如到了么?”凌⽔月讶然道:“不错,来的正是九如禅师,⾜下如何知道?”

  吴常青睨着梁萧道:“你见过老秃驴么?”梁萧笑道:“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酒,吃过狗⾁。”吴常青怒道:“这秃驴就会教坏小孩子。”晓霜笑道:“萧哥哥可不是小孩子。”吴常青冷笑道:“你自然想他快快长大,好…”晓霜急忙捂住他肥嘟嘟的嘴巴,面红耳⾚,嗔道:“师⽗!”吴常青哼了一声,住口不言。

  凌⽔月望了望梁萧,又望望晓霜,心中恍然,抿嘴微笑,续道:“那九如露了神通,镇住众人,便走进堂中,向中州大侠化缘。老人一心向佛从善,虽是这等时候,也不肯推辞,叫人拿来素食米面。谁想九如却道:‘和尚生来不大吃素,施主若有酒⾁,施舍一些却是好的。”’梁萧心道:“若是吃素,就不是九如了。”

  却听凌⽔月续道:“中州大侠听得这荒诞言语,好不吃惊,外子被他打岔,甚不耐烦,伸手扳他肩膀,想叫他让开。却不料九如头也不回,左肩一沉一抬,竟将外子带了个趔趄。外子横行中土,几无敌手,哪知此时此刻,竟挡不住和尚铁肩一抬,惊骇之情,那是可想而知,正大打出手,忽听那九如和尚道:‘不忙,待我喝了酒再来!’外子不肯,立马要称他斤两,九如笑道:‘我一分酒一分气力,如今⾝上气力不⾜半分,你既然叫什么‘就地一蹲,脫掉內’,该也不会占和尚便宜!”’凌⽔月说到这里,不噤失笑。

  晓霜奇道:“什么叫‘就地一蹲,脫掉內’?”梁萧忍住笑道:“释岛主不是号称‘东海一尊,灵鳌武库’么?”晓霜仍是不解,梁萧正要说透。却听凌⽔月道:“这是和尚骂人的话,晓霜你女孩儿家,就不要多问啦!唉,当时外子听了这话,不免心中惊疑,但他素来自负,也不再多说,放和尚喝酒。那中州大侠久经世面,看出和尚意在架梁。他见外子显露功夫,已知不敌,有此帮手,大为心喜,立即招呼家人拿来牛⾁美酒。九如也不客气,当着众人吃喝,喝了约摸三十斤酒,才打个嗝,叹息道:‘和尚喝酒吃⾁,亵渎佛祖,大大不该。’众人见他吃喝⾜,方才发此议论,都觉哭笑不得。却见九如愁眉苦脸,又对中州大侠道:‘我心中有愧,惟有一死了之,要在你这里就地往生。’

  “要知佛教中,往生便是死亡圆寂之意。众人闻言大惊,外子更是不信,嘲讽道:‘既要往生,我用⾁掌送你一程最好。’九如笑了笑,说道:‘往生须得自我解脫,不比道士兵解,岂可假手于人?久闻灵鳌岛历代岛主崇信佛法,首代岛主更是落发为僧,⼊我释门,故而抛弃本姓,以释为号,施主为何不顾先祖遗意,阻拦和尚成佛大业?’外子听得心惊,灵鳌岛渊源知之者甚少,九如和尚却道得分毫不差。外子虽有不甘,但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但听九如又问中州大侠道:‘你潜心向佛,定知许多佛门中事,敢问有坐着往生的和尚么?’中州大侠道:‘有许多!’九如又问:‘站着的呢?’中州大侠道:‘也有不少!’九如又道:‘倒立的有么?’中州大侠想了半天,道:‘小老儿没听说过!’九如道:‘那好,我便倒立着往生!’说罢双手着地,拿了个大顶,浑⾝僵直,不动弹了。”

  花晓霜听到此处,吃惊道:“命可贵,和尚如此年轻,为何这样想不开呢?”梁萧‮头摇‬道:“他哪儿会真死,装神弄鬼罢了。”花晓霜面露喜⾊,点头道:“那便好了,姑婆婆,后来怎么样了?”言下仍是担心九如的生死。

  凌⽔月心想:“这女娃儿心肠倒好。”便道:“他这般模样,众人只当他往生去了,俱是惊诧。中州大侠更是叹息苦笑,命人将他搬起。不料家人们动手,九如却纹丝不动。中州大侠惊讶万分,亲手猛推,却如蜻蜓撼石柱,哪里动得了分毫。众人又惊又怕,只当是佛祖显灵,个个口宣佛号,纷纷跪下。

  外子见九如双手⼊地半尺,好似铸在地上一般,心中犯疑,走上前去,以浑⾝功力连推三掌。这三掌之功,⾜可将大树连拔起,哪知仍然撼不动他。外子惊骇无及,愣在当场。只在这时,九如哈哈大笑,翻⾝站起。众人大惊,外子却只有更惊,叫道:‘秃驴弄假?’但他三掌无功,心头已自怯了。中州大侠也埋怨道:‘大师假死,惊煞老夫了。’九如笑道:‘岂止死是假的,这房屋栋梁,你我他们,天地⽇月,芸芸众生,哪样不是镜花⽔月,梦幻一场。真也假,假也真,何必放在心上。’那中州大侠听得这话,猛然醒悟,合十作礼道:‘善哉,善哉’,双掌在头顶一抹,満头⽩发尽落,与九如相对大笑,携手并肩,出门去了。”

  吴常青听到这里,哼声道:“此事江湖上多有流传,众说纷纭,敢情真相却是这般。老秃驴装神弄鬼,却也真有些神通。”凌⽔月颔首道:“他那神通,便是威震天下的‘大金刚神力’了。外子经此一事,自然锐气大挫,当⽇动⾝返回灵鳌岛潜修。他自知输在基不⾜,故而勤练內功,一练便是八年。此间我⼊了他家,诞下海雨。这一年,外子武功又有成就,自负能与九如一搏,便背着我离岛西行,再⼊中土,寻九如和尚的晦气。但那九如和尚本是个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野和尚,外子一寻数年,好容易在天柱峰和他遇上。不料外子诚然有所精进,但九如的大金刚神力却精进更快,一比之下,外子又败了。

  外子自然不服,又返回岛內苦修,然后再寻九如挑战,如此屡败屡战,前后便输了四次。”

  凌⽔月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外子心⾼气傲,天下少有,如何受得了这般折辱,第四次败后,他憋着一腔怒气,回到灵鳌岛,在历代先祖前立下重誓,此次若不练成‘无相神针’,决不离岛半步。”

  梁萧奇道:“什么叫‘无相神针’?”凌⽔月道:“这是灵鳌岛世代相传的一门武功,据说是一位前辈从刺猥⾝上想出,也名‘仙猬功’,练成之后,能将內力出周⾝百⽳之外,化作无形气针伤人。”

  梁萧动容道:“如此奇功,岂非天下无敌。”凌⽔月道:“说来也该当如此,但世上越厉害的功夫便越难修炼,除了创制武功的那位前辈,几百年来,灵鳌岛历代⾼手无人练成,更有几人练得气怈功消,成了废人。”花晓霜吃惊道:“哎呀,那还是不练得好!”

  凌⽔月‮头摇‬道:“别的事他都顺着我的意思,惟独这件事上,他就是不肯听从,废寝忘食,⽇夜修炼。要知这武功须以独特法门,将周⾝⽳道逐一贯通,有的容易,如手臂腿脚上的⽳道,有的却分外艰难,如膻中,丹田,百汇,花费数年时光,也无半点动静。眼看他今生今世再也练不成这门武功,我便想:随他去吧,大不了我在岛上陪他一辈子…”说着,眼眶不噤红了,晓霜心有所感,不由得轻轻握着她的手。

  凌⽔月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感之⾊,按捺心绪,叹道:“不料三年之前,他忽然出得关来,天喜地如小孩儿一般。告诉我说,他明⽩了‘无相神针’的真意,又说,要将以前的功夫全都忘了,只要心中什么都不留下,就能练成这门武功。”她说到这里,自伤自悔,落泪道:“我那时只当他随口说笑,哪知他说的都是真话…”

  众人一时默然,梁萧蹙眉凝思,却想不出这‘无相神针’的道理,他与公羊羽、萧千绝、九如和尚都曾动过手,只觉释天风武功决不在三人之下,若他当真练成这‘无相神针’,只怕这三人也未必能敌。

  昊常青拈须沉昑道:“若释老头习武成痴,倒也并非无法可解。其一,让他将九如打败了,夙愿得偿,兴许就不药而愈了。但别说他未必稳胜老和尚,就是要寻老和尚行踪,也不容易。其二,将他拿住,押回岛去,他隐约记得释夫人,也就没有将往事忘净,只要他有此残念,你二人朝夕相对,他想要忘事也就难了!”

  凌⽔月沉默一阵,起⾝施礼道:“多谢吴先生指点。”她一拂袖,已在两丈之外。花晓霜诧道:“姑婆婆,你去哪里?”凌⽔月道:“趁着外子尚未走远,我这就抓他回去。”话未说完,她便已人影俱无了。

  凌⽔月既去,那仆妇也备好晚饭。三人用过饭,梁萧心中存疑,正想询问,吴常青却对花晓霜道:“你今⽇也累了,早早歇了。”花晓霜不敢违抗,看了梁萧一眼,低头转⼊房中。

  吴常青瞅了瞅梁萧,冷笑道:“小子过来,我有些话问你。”梁萧心道:“我⼲吗要看你脸⾊?”他嘿然一笑,伸个懒,道:“我赶了几天路,也累坏了,想早些歇息。”吴常青瞠目怒视,哼道:“也罢,来龙去脉我懒得问了,左右是你小子祸害活千年,既然没死,就好生对待晓霜。”梁萧心道:“这个还用你说?”吴常青招呼仆妇,将梁萧带⼊客房歇息。

  花晓霜上了,却是如饮醇酒,晕乎乎的,‮奋兴‬莫名,怎么也睡不着,満脑子都是梁萧的影子,只想着明⽇见了他,说什么话才好,做什么事才妥当。如此辗转反侧,到了三更才糊人睡,睡了一阵,她忽觉眼前微微发光,似乎到了天明,睁眼看去,却见屋內灯火亮堂,梁萧坐在沿,眼中含笑。

  晓霜芳心大,想要坐起,梁萧按住她,笑道:“别起来,小心着凉了。”花晓霜只好依言躺着,但觉被子里便似燃了一炉火,浑⾝奇热难当,不觉香汗淋漓,一张芙蓉脸烧得红火也似,颤声道:“萧哥哥,你…你怎么来啦!”梁萧道:“我有许多话想问你,所以睡不着。”

  花晓霜微笑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梁萧失笑道:“你又拽文了!嗯,你记不记得,当年我在天机宮,答应过你一件事。”晓霜微怔,脑中灵光一闪,笑道:“去看⽇出么?”梁萧惊喜道:“你还记得?”

  花晓霜微微一笑,默然不答,心中却想:“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片刻都没忘的。”却听梁萧道:“既然如此,趁如今天尚未亮,我们这就出发上山。”花晓霜満心喜,说道:“好,我这就着⾐。”

  梁萧闻言背过⾝子。花晓霜换好⾐衫,道:“好啦!”正要起⾝。梁萧却笑道:“不用啦,天寒露重的,我用被子裹着你上去。”花晓霜吃了一惊,忙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个大粽子。”梁萧点头道:“对啊,还是个美人馅的大粽子。”花晓霜垂下头,低声道:“我可不美!”梁萧‮头摇‬道:“我看着美就美。”花晓霜顿时耳红透,心中却甚喜。

  梁萧用被子将花晓霜裹好,抱着出门,展开“乘风蹈海”向山顶奔去。晓霜耳边风响,好似腾云驾

  雾,飞在天上,只觉得心中喜乐,浑忘一切,不知不觉间,竟打了个盹。

  她忽听梁萧道:“这里想必就是观⽇峰吧!”张眼看去,只见前方暗沉沉的,似乎涌动不已,该当就是东海了。

  梁萧将她放下,两个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石旁,四面寂寥,只有又轻又细的风声,时来时去。梁萧想要开口说话,又不忍打断这难得一有的宁静,但他不说话,花晓霜也不好开口。

  两人这么静‮坐静‬了一阵,梁萧生出疲倦之意,要知他內功精湛,治军之时数昼夜不休不眠,也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此时并未如何劳累,眼⽪却越来越沉,勉力苦撑,也睁之不开,此等情形,真是前所未有。他糊渐生,不待⽇出,竟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山风打来,梁萧悚然一惊,急声叫道:“晓霜、晓霜…”叫声中満是惊惶之意。花晓霜心头诧异,应道:“萧哥哥,你叫我⼲吗,我在这里啊?”梁萧看到她,方嘘了口气,一摸额头,竟満是冷汗,不由忖道:“我素来惊觉,今⽇怎如此大意?一不留神,竟睡了过去。”

  他举目看去,太已升起大半,黑云将收未散,便似浓浓的墨鱼汁里煮着个蛋⻩。梁萧大觉无趣,侧目望去,只见花晓霜凝目遥望,神⾊专注,瘦削的脸儿被朝映着,发出柔和的光。梁萧望了两眼,但觉睡意又生,情急之间,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晓霜听到响声,转过眸子,诧道:“萧哥哥,你在做什么?”梁萧双颊一红,好在被旭⽇红光照着,看不出来,汕道:“我打蚊子呢!”花晓霜奇道:“这么冷也有蚊子么?”梁萧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笑笑。

  花晓霜被他这一岔,也没了观⽇的心情,斜目望去,却见一株华通花,孤零零长在山崖上,随着晨风摇晃,不由心中一动,低声昑道:“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

  梁萧皱眉道:“你在说啥,什么反儿反爹的?”花晓霜笑道:“这是孔子的话,意思说:‘华通花开,翩翩摇摆,难道我不思念你么?想是家离太远…”话未说完,她神⾊一暗,垂下头去。

  梁萧望着她,问道:“晓霜,你想家了么?”花晓霜眉眼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梁萧道:“我正想问你,为什么你会做吴常青的弟子,离开天机宮到崂山来呢?”

  花晓霜默然片刻,仿佛鼓⾜勇气,望着梁萧,认真地道:“萧哥哥,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梁萧一怔,点了点头。

  花晓霜叹了口气,道:“那天,你被明归爷爷抓走…”梁萧不悦道:“你怎还叫他爷爷?”花晓霜面⾊微红,低声道:“我叫顺口啦。总之,那天许多人都去救你,爸爸、姑姑,还有秦伯伯都去了,却让我一个留在宮里。我难过得要命,又焦急得要命,天天盼他们救你回来。可过了一个多月,爹爹回来了,脸⾊十分难看,我问他你怎么了,他只是‮头摇‬叹气,却不说话。后来,过了许久,我才听梅影姐姐说,说你…你已经死了。”晓霜说着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梁萧苦笑道:“都是明归那厮骗人的,我哪里死了!你摸摸看,我是人还是鬼?”花晓霜破涕为笑,脸红道:“我念起那时的心情,就想大哭一场,从小到大,从没那么难过的,几乎…几乎就不愿活了…”

  梁萧听得心生感动,两眼一嘲,只怕被她看见,匆匆别过头去。却听花晓霜又叹了口气,道:“当天夜里我就病倒啦,天幸师⽗留在宮里,要么我就再也见不着萧哥哥你啦。但谁知,那段⽇子爹娘又闹起别扭,彼此都没什么好脸⾊,问他们也不说。我假装睡着,才听得缘由。敢情,要他们给我添个弟弟,以后好做天机宮的宮主。”

  梁萧道:“这也是好事啊,他们⼲吗还要争吵?”花晓霜‮头摇‬道:“我也不十分明⽩。只听妈妈说,爹爹对她不好,当年她被一个女人打伤了,爹爹明明制住那人,却又将她放了。唉,我从没见妈妈那么生气,她说恨死爹爹了,要让花家断子绝孙。见妈妈不肯生弟弟,就说花家人丁单薄,才引起明归爷爷的反叛,如果妈妈不从,她就要爹爹休再娶。妈妈气得大哭起来,爹爹也说,他已害了妈妈,再不能害第二个女子,宁可一死,也不再娶。”

  梁萧早先听明归说过花清渊与韩凝紫的情事,听花晓霜一提,他心中便已了然,听到这里,不觉暗暗点头:“就此事而言,我很是瞧花大叔不起,但他不肯休再娶,却也有些⾎气。”

  花晓霜叹道:“总之,使尽各种软硬法子,都不能爹爹妈妈就范,终于生起气来,指着我说:‘霜君,你听好,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我就将她关起来,你一天不生孩子,一天见不着她…”梁萧只觉心口一窒,张口骂,但看了花晓霜一眼,终究忍住,只暗恨道:“若她不是你,我立时便去天机宮,闹她个天翻地覆。”

  只听花晓霜续道:“说到做到,就要动手抓我,妈妈想护着我,却又打不过。这时,师⽗来了,大骂却说,这是花家的家务事,不要你恶华佗管,师⽗说:‘那可不行,她是老…不,是我的病人,谁动老…嗯,我的病人,我就跟谁拼命…”梁萧拍手道:“说得痛快!”心中对吴常青好感平添十分,但觉冲着这几句话,便看他些脸⾊,却也无所谓了。

  花晓霜仍是闷闷不乐,说道:“我见他们闹翻,心里难过,便对说,我不呆在天机宮也好,我拜吴爷爷做师⽗,到崂山去,妈妈不生弟弟,我也就不回来。唉…其实,我一直想跟师⽗学医的,我从小生病,十分难受,吴爷爷每给我看病,痛苦就要轻些,所以我就想,天下有许多人害病,也就与我一般难受,若我有吴爷爷的本事,就能让他们痛苦轻些。从那以后,我看了许多医书,并向师⽗请教,他也随意指点。可我每次说要给他做徒弟,他总不作声。”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不过,那天他和赌气,当即一口答应,收我为徒,将我带出天机宮,到了崂山。”

  她说得轻描淡写,梁萧却知道这其间她定然受了无穷委屈,心中怜悯大生,叹道:“晓霜,你受苦啦!”花晓霜‮头摇‬道:“这也算不得受苦。那时,听到你的死讯,我都不想活了,若非…学医救人,忘了苦恼,我…我或许早就难过死了。唉,若真的死了,那可糟啦。今生今世岂非再也见不着萧哥哥。”她一双大眼蓦然含満泪⽔,凝注在梁萧脸上。

  梁萧见她眼神,口竟似被重重打了一拳,不自噤转过头去,一颗心兀自狂跳:“为何她这眼神,竟与阿雪恁地相似,难道我看错了?”他又偷偷瞧了花晓霜一眼。但见她一张瓜子脸与阿雪的圆脸决不相似,但那一双眸子中的凄然之意,却是一般无二,刺得他心头隐隐作痛。梁萧一时心嘲起伏,望着东方一轮朝,默然不语。

  待到天已大亮,两人方才相携下山,梁萧沿道采撷野花,扎了个精致斑斓的花冠儿,给晓霜带在头上,晓霜临⽔照影,好不喜。

  到了山下,将近杏林,忽见远处有人跌跌撞撞,仓皇而来。走近一看,却是傀儡双煞。只见木偶煞半⾝浴⾎,布袋煞也脸⾊惨⽩,似乎都受了极重的伤。

  布袋煞遥遥看见二人,便叫道:“活菩萨,活菩萨…”⾝子倏地一软,昏倒在地,木偶煞被她一带,也仆地不起。

  晓霜大惊,急忙抢上,取出随⾝携带的金针,给二人扎了数针。木偶煞背上伤口⾎流顿止,布袋煞也悠悠醒转,着气道:“活菩萨,你…你快走,有人要对你师⽗不利!”花晓霜吃了一惊,脸上顿无⾎⾊。

  梁萧却一皱眉,淡然道:“兵来将挡,⽔来土掩,你不用着急,慢慢说来!木偶煞摇了‮头摇‬,叹道:“你武功虽⾼,但对方人多,你…你也未必能胜的!”梁萧道:“到底是什么人?”

  木偶煞道:“说来话长,昨⽇得菩萨救了命,我兄妹恩怨也已了结,便向南行,打算从此浪迹江湖,靠玩傀儡戏度⽇。人夜时分,我们投宿在路边客栈。无意间,听得隔壁有人谈论活菩萨治病之事,一个软绵绵的声音说道,活菩萨定是恶华佗吴常青的弟子,又说恶华佗违背门规,收了女弟子,定然…唉,总之都是些不堪人耳的下流话。我兄妹受菩萨大恩,粉⾝难报,岂容他人如此亵渎,正要闯将过去,却又听一个怪声怪气的人说,那《青杏卷》是否真有养生驻颜的无上法门。先前那人回答说,确然无疑,只要明⽇抓住恶华佗,出就是。我们听到这里,也没再听,便扬声挑衅。不想话音方落,就听隔壁一声冷哼,一股怪异內劲透过土墙直过来。我妹子站在墙边,被那內劲一冲,口吐鲜⾎,撞到我⾝上,那內劲也跟着传来,得我五內翻腾。我顿知遇上无法抵敌的大⾼手,当即扶着妹子,抢出门外。这时,只看隔壁跳出一个道士、一个喇嘛,拆了两招,我便吃了道士一剑,木偶也被喇嘛的金环打坏。幸好老天庇佑,让我逃出客栈,仗着地势悉,趁夜遁来这里,…菩萨,那些人实在厉害,你和尊师快快离开,一避风头。”

  梁萧听他说完,眉头微皱,转眼瞧了瞧花晓霜,见她脸⾊苍⽩,便笑道:“有我在此,你怕什么?”花晓霜发愁道:“是谁要对付师⽗呢?”

  梁萧隐约猜到对方⾝份。寻思道:“此事蹊跷,只怕得暂避锋芒才好。”当下对傀儡双煞道:“信已带到,你们去吧。”二人对视一眼,木偶煞道:“对头爪子硬,不若我们也留下帮手。”梁萧道:“你们有伤,留下也是无用,有我在此护持,只管放心。”木偶煞叹道:“⾜下武功虽然胜我十倍,但若遇上那隔墙传劲的⾼手,仍须小心”梁萧淡淡一笑,道:“我理会得。”

  花晓霜从怀里拿出一支⽟瓶,倒出三粒药丸,给布袋煞道:“你为劲所伤,这三粒‘⽟髓丹’且拿去,一⽇一粒,合⽔服用。令兄剑伤不深,只是失⾎太多,休养月余便好!”布袋煞谢过,与木偶煞相携去了。

  梁萧略一沉昑,忽向林中道:“吴先生,还请出来商议。”花晓霜惊道:“师⽗已到了么?”只听林中一声怒哼,吴常青大声骂道:“你们两个小杂种,半夜三更跑哪里去了?哼,他妈的,小丫头不守妇道,小小年纪就跟人鬼混。哼,老子今天就扫你出门,省得你坏老子门风,给老子滚,跟这臭小子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老子再看到,老子一看你,就大大地生气。”

  花晓霜听得目瞪口呆,脸⾊越来越⽩,忽地咬牙闭目,软软倒地。梁萧大惊扶住。忽见林中人影倏晃,吴常青急步赶上前来,一脸懊恼,边给晓霜扎针服药,一边咕哝道:“臭丫头,怎么恁地经不得气。”梁

  萧没好气道:“谁叫你骂得这么狠?就算对手再厉害,你也不该用这个法子赶她!”

  吴常青被他看透心思,脸⾊涨红,坐在一棵杏树下,抱头不语。梁萧从未见他如此模样,心头微沉,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一眼望去,却见远处走来六人。吴常青神⾊微变,一跃而起,梁萧目光一闪,也哈哈大笑。那六人顿时止步,均有震骇之⾊。

  梁萧扫视众人,大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聚头都是老朋友。哈哈,火真人、哈里斯、阿滩,你们三个骨头,都还没死么?”又望着为首的青衫老者,道:“想必多亏这位‘笑阎王’常宁的妙手吧?”

  阿滩等人此番有恃无恐,一惊之后胆气又耝,露出怨毒之⾊。哈里斯嘿笑道:“平章大人死里逃生,可喜可贺!不知今⽇是否还有这个运气。”

  梁萧微笑不答,目光一转,凝注在他⾝旁,淡然道:“贺陀罗,你我两次相见,均未尽兴,今⽇须得好好会会!”贺陀罗银眉一轩,笑道:“平章有令,洒家哪敢不从?”梁萧笑道:“好说,老子叫你吃屎,你吃不吃?”贺陀罗城府虽深,也不噤脸⾊陡变,沉声怒哼。

  梁萧一晒,目视贺陀罗⾝旁的⻩⾐老者,笑道:“明老大,听说你假传老子死讯,惹晓霜伤心。也好,新仇旧怨,今⽇一并了断。”明归目光闪烁,望了望梁萧,又望了望晓霜,一丝笑意挂在嘴角。

  梁萧口风虽硬,心里却很发愁:“今⽇太岁出土,大不吉利。一个贺陀罗已然棘手,添上这五个家伙不啻于雪上加霜。”心思转得风车一般,急想对策。

  吴常青见梁萧以寡敌众,气势依然迫人,庒得对方个个失⾊,心中好不惊讶:“真所谓士别三⽇,刮目相看,我只当这小子还是那个愣头青,不料今⽇一个人说话,却比千军万马还要气壮。”此时,花晓霜悠悠醒转,看见对方六人,猜到来路,顿时面露惊惶。

  吴常青一咬牙,忽道:“姓梁的小子,谁要你狗咬耗子?哼,你带臭丫头滚开些,老子一个⾜以应付。”梁萧还没答话,常宁已嘻嘻笑道:“好师兄,几十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的臭脾气。”吴常青怒道:“去你妈的,谁是你师兄?”梁萧心头恍然:“原来他俩竟是师兄弟,难怪医术俱都了得。”

  常宁却不着恼,仍嘻笑道:“师兄不认我这个师弟,但师弟我最念旧情,哈哈。想当年,你我同门学艺,何等亲密。”吴常青张嘴要骂,但想起当时情义,终究没能出口。

  却见常宁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又笑道:“咱兄弟的情原是好的,可恨那老家伙偏心。论天资,分明小弟更胜一筹,哪知他有眼无珠,偏要将⾐钵传给你这又凶又恶的臭胖子。”昊常青“呸”了一声,怒道:“放庇,你心术不正,仗着医术骗财劫⾊,师⽗若是传了你,那才真是瞎了眼。”

  常宁笑道:“师兄你何必如此看病收钱,天经地义,行医辛苦,顺道找两个女人玩玩,消乏解闷,也是应当。哈,不若小弟引荐两个粉头,保管师兄你心火顿消,恶华佗变成笑华佗呢。”吴常青口齿之利远不及他,一时想不出驳斥之词,直气得暴跳如雷,祖宗爷娘骂一气。

  常宁却不以为意,嘻嘻一笑,又道:“这些年师兄你有天机宮撑,趾⾼气扬,屡屡托人寻小弟的晦气。小弟得蒙关照,那是铭记在心,不敢或忘。哈哈,不过风⽔轮流转,如今大宋已亡,小弟投了当朝脫大王,天机宮那些幺么小丑,小弟自也不放在心上了。本想与师兄算算这几十年的旧账,但小弟宅心仁厚,顾念旧情,只要师兄将《青杏卷》给小弟,大伙儿往⽇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

  吴常青脸⾊一沉,道:“要《青杏卷》么?哼,做你妈的舂秋大梦。”常宁脸⾊微变,继而眼珠一转,望了晓霜一眼,笑眯眯地道:“这位便是师侄女吧?嗯,虽然瘦弱些,但也算温婉可人。嘿,放心,师叔我最是爱惜晚辈,呆会儿定要好好疼你…”昊常青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闭上你妈的臭狗嘴。”

  常宁哈哈大笑,正想再讨便宜,忽听梁萧冷然道:“姓常的,你只管笑,呆会儿老子包管痛得你喊爹叫娘,痛哭流涕。”常宁笑脸一僵,回望贺陀罗。

  陀罗微微一笑,踏上一步,扬声道:“平章大人嘴上功夫了得,不知手脚功夫如何?”梁萧冷哼一声,正要举步,却听吴常青怒道:“臭小子,老子叫你带晓霜滚。”常宁哈哈笑道:“师兄你少安毋躁,你我师兄弟重逢,也当亲近亲近。”

  他给众人使了个眼⾊,向吴常青与花晓霜靠了过去。梁萧见此情形,暗暗着急,方才他想了百十条计谋,但因对手太強,诸般巧计都如纸上谈兵。贺陀罗见他目光游移,心神倏分,忽地双拳齐挥,似要击出,拳到中途,⾝不动,左腿忽起,一个侧踢,如旋风般向梁萧扫至。

  梁萧⽇与释天风这等⾼手拆解,反应奇速,不待贺陀罗踢至,向右闪过,直奔哈里斯。贺陀罗见他⾝法,微觉吃惊:“数月不见,此人又有精进?”

  贺陀罗猜他想制住哈里斯胁迫自己,当下一晃⾝凭空消失,出现时已到梁萧⾝前,霎时间连出三拳三腿。

  梁萧虽知此人厉害,但如此诡异⾝法却生平未见,步法疾转,让开三拳‮腿两‬,第三腿终究难避,右掌一沉与来腿撞在一处,顿觉一股內劲毒蛇般钻人手臂,顺着经脉游走。梁萧闷哼一声,贴地飞蹿丈余,连催三道內力,方才化解那股怪劲。不容他息。贺陀罗⾝形骤晃,又凭空消失,出现时已在他⾝后,仿佛一条飞蛇,左右飞旋,连出三拳。

  梁萧闪⾝避过来拳,还了一掌,劲力方,那內劲又如毒蛇般钻⼊经脉。梁萧急催內功化解,仓促间眼前一花,贺陀罗已到⾝后,一腿踢来。

  梁萧险被踢中,心中骇异:“向⽇公羊先生与我说过他这內劲,‘破坏神之蛇’固然名下无虚,但这⾝法神出鬼没,却是什么来历!”

  他有所不知,贺陀罗这⾝法名为“虚空动”创⽩天竺术士。据说密宗祖师龙树上人未人佛门之时,曾为琊门术士,与同伴修成此法,混人王宮,秽宮廷。只因这门奇功能将浑⾝精气化人⾝法,故而来无影,去无踪,奔走之疾非常人目力所能及。但也因此缘故,奔走之时,六识关闭,⾝子软弱,无有丝毫余裕应付外力,后来王宮卫士得⾼人指点,闭了眼听风辨位,举矛刺杀,竟将几个大⾼手一一刺死。龙树见机得快,避过一劫,险死还生之余,顿悟人生梦幻,弹指即灭,遂遁人空门,参修佛法,竟成一派宗师。

  贺陀罗祖上世代行商,其先祖早年在天竺采买香料,无意中得到一尊婆的檀木造像,內有“古瑜伽”秘本一部。该先祖依法习练,竟成武功⾼手,于是明里行商,暗里仗着武功劫掠。后传至贺陀罗,习练“古瑜伽”有成,前来中原为非作歹。哪知他先遇萧千绝,后遇九如和尚,连吃大亏,愤而返回西域,苦修武功。

  贺陀罗卧薪尝胆,勤修数十年,终于练成祖上无人练就的“虚空动”他自知“虚空动”神速有余,机变不⾜,由动到静之时须得数息工夫回气,若遇⾼手,必为所乘,故而加以变化,将长途行走转为咫尺奔袭,减少回气时间,再与“破坏神之蛇”合施,对手中了蛇劲,定要运功化解,趁此间隙,便可以“虚空动”施袭。

  梁萧既对这⾝法捉摸不透,惟有以步法应付,他的“十方步”纳天地之大于方寸之间,穷极想像,往往于转折之处见功;“虚空动”快是快极,但直来直去,变化不⾜,遇上这中土第一等聪明的步法,急切间倒也难分⾼下。

  明归从旁看得,心中暗惊:“这小子何时练到如此地步,⽇后怎么还制得住他?”目光一闪,凝注在花晓霜⾝上。

  常宁见梁萧被贺陀罗住,招呼众人散成半圆,向吴常青与花晓霜来。吴常青见状,叫道:“晓霜,到我⾝后来。”花晓霜依言而行。忽听明归大笑一声,倏地纵起,好似苍鹰下搏,面抓来。吴常青双手一扬,掷出十枚金针,明归变爪为掌,将金针扫飞,火真人与哈里斯同时扑上,一个拍向吴常青,一个抓向花晓霜。

  昊常青医术虽⾼,但武功平平,眼见火真人掌来,双掌接住,忽觉浑⾝一热,踉跄间一跤坐倒。火真人哈哈大笑,右爪扣向他“天突”⽳。此时哈里斯也扑到晓霜⾝前,双手齐出,点她⽳道,他自负了得,见这少女娇弱,也没使几分气力。

  不料花晓霜双掌挥出,若云似雾,缥缈不定,两道劲风扫中他双臂。哈里斯只觉手腕酸⿇,自知轻敌,羞惭间正要变招,忽觉背后疾风陡起,顿觉背脊疼痛断,跌出五步,斜眼望去,只见一道青影晃过,不由心头一凛,情知梁萧到了。

  梁萧一掌伤了哈里斯,左脚飞起,正中火真人左舿。火真人惨哼一声,捂腿后退。忽听明归大喝,飞掌拍落,梁萧沉喝一声,抬臂一格,明归但觉大力涌来,一股酥⿇之感从手臂直透全⾝,不由得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口窒闷,如庒巨石。梁萧却借明归掌力,滴溜溜当地一转,翻手接住阿滩尊者的“大⽇如来印”这一掌合上他与明归两人之力,阿滩眼前金星溅,倒跌出一丈有余,脸⾊倏地惨⽩。

  梁萧呼昅间连败四大⾼手,端的倾尽全力,一阵气促神虚,忽见贺陀罗一晃⾝,到他⾝后,双掌如蛇般绞来。

  花晓霜惊呼道:“小L。”梁萧头也不回,忽地抓住吴常青,反手挡出。此招大出贺陀罗意料,他慌忙收势,瞪视梁萧,一脸惊诧之⾊。

  常宁也不噤咽了口唾沫,⼲笑道:“怎么?平章大人不顾自己人死活了?”花晓霜则定定瞧着梁萧,檀口微张,忘了言语。梁萧冷笑一声,道:“老子生平杀人无数,管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你们要劳什子《青杏卷》吗?好啊!”他左掌一扬,停在吴常青顶上三寸处。

  众人无不变⾊,均知他为将之时纵横南北,杀戮千万。以他驰骋沙场的手段,既能拿吴常青挡贺陀罗掌力,说要杀他,只怕也非诳语。这群人本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此时以己度人,俱都失了主意。

  花晓霜望着梁萧,心头也是空落落的,浑想不透其中缘故,但她脸⽪极薄,又不忍开口斥问。刹那间,她眼眶一热,眼前已然模糊。正慌中,她忽觉手臂一紧,已被梁萧攥住。

  只听梁萧冷冷道:“老子但求活命,从来不择手段。谁敢拦我,我就先拿这死胖子开刀,拼个鱼死网破,老子活不了,你们也休想拿到《青杏卷》!”花晓霜听得这话,吓得浑⾝发抖,两行泪⽔终于夺眶而出,也不知该悲伤还是愤怒,要挣扎,却被梁萧死死攥着前行。 n6ZwW.cOm
上一章   昆仑   下一章 ( → )
作者凤歌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15949字。看昆仑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昆仑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