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昆仑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昆仑  作者:凤歌 书号:2002  时间:2016/10/5  字数:10365 
上一章   ‮泯南爱旧 章一十第‬    下一章 ( → )
  梁萧听得“陷⾝囹圄,受尽‮磨折‬”两句,不觉浑⾝一震,寒声道:“你又耍什么诡计?”韩凝紫退了半步,防他施袭,吃吃笑道:“你不信就罢,何必做出这等模样来唬人?想杀我?好啊,我大不了一死,你却休想得知莺莺的下落。”

  梁萧一时语塞,沉默一阵,冷冷道:“她的下落与我有什么相⼲?你这些话,留着给云殊说得好。”韩凝紫失笑道:“你这小子,骨子里倒是小气得紧,可怜柳莺莺一颗痴心,却被狗吃了。”说罢拂袖便走。

  梁萧脸⾊微微一变,一拍桌案,扬声:“韩凝紫,你这话若不说明,便留下脑袋吧。”韩凝紫飘然回⾝,淡淡笑道:“你们这些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多管。不过,念着莺莺一片痴心,还是告知你一二。一年前,莺莺被楚仙流生擒,关在九华山中的天香山庄,至于其后如何,非我所知了,不过,这般娇美的人儿,落⼊那老⾊鬼的手里,只怕…”她见梁萧两眼精光进出,当即住口,咯咯咯一阵大笑,扬长去了。

  梁萧定定望着她背影消失,脸⾊渐渐苍⽩。不一会儿,额上涔涔落下汗来。花晓霜见他眼神恍惚,⾝子僵直如木石,不由暗暗担心,她虽不明韩凝紫言中之意,却也知那人对梁萧极为重要,便道:“萧哥哥,你没事吧?”梁萧唔了一声,掏出一串铜钱扔给伙计,也不待找钱,便匆匆出门。花晓霜见状,忙牵着⽩驴,招呼花生追赶。

  梁萧大步流星,沿河岸向西走了一段,忽而止步,在河堤边坐下,望着滔滔⻩河,呆呆出神,花晓霜见他神⾊苦恼,不知发生何事,又不便惊扰他,便与花生远远观望。花生早将剩下的酒⾁馒头兜在僧袍里,此时无话,便坐下来吃得⾼兴。

  梁萧对着河⽔,⾜⾜坐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站起⾝来,回望花晓霜,神⾊犹豫,半晌方道:“晓霜,只怕我要去南方一趟,你屈尊陪我走一遭,好不好?”花晓霜道:“萧哥哥你这话可见外了,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天下苍生,不分南北,医者医病,北方南方均是一般。”

  梁萧神⾊黯然,喃喃道:“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反复念了数遍,露出一丝惨笑。花晓霜忍不住问道:“萧哥哥,你怎么啦?”梁萧叹道:“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我也答应过她,可惜她做到了,我却没能做到。”

  花晓霜见他眼中尽是伤痛之⾊,不知为何,心中一酸,脫口问道:“她…她是谁?”梁萧定定看了她半晌,忽道:“晓霜,我是一个百死余生的大坏人,跟我在一起,真辱没了你。”

  花晓霜一愣,继而眼圈泛红,颤声道:“萧哥哥,你怎么,怎么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我不爱听。”说到这里,眉梢一颤,两点泪珠便滚出眼角。梁萧见她落泪,劝她回家的话再也出不了口,幽幽叹了口气,伸袖给她拭去泪痕,说道:“好好,我再不说这些话了。”转头望去,却见花生嘴里叼着半个⾁馒头,瞪眼望着自己二人,神⾊惊疑。

  花晓霜觉出外人在侧,微觉羞赧,岔开话道:“萧哥哥,咱们去南方吧。”梁萧点点头,让她骑上⽩驴,一手牵着,走在前面,花生负着行李,步行在后,三人迄逦南行。

  梁萧一路上沉默寡言,闲下来只是修炼拳剑。花晓霜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深感纳闷,无奈钻研医书。他二人说话既少,花生腼腆,也只得做个闷嘴葫芦,好在他子简单,只要有酒有⾁,也就心満意⾜了。

  走得些许时⽇,三人渡过长江,进人皖境,这⽇午时,三人到了一处客栈,打尖用饭,方才就座,便听马蹄声响,停在客栈之外。那骑士尚未人內,声音当先冲⼊:“伙计,两斤米酒,十斤牛⾁,快快上将来,爷儿们吃过还要赶路。”声若驴鸣,十分响亮,梁萧听得耳,又听另一人道:“雷震老弟,不要急,那女贼左右是瓮里的‮八王‬,万万逃不掉的。”梁萧不噤恍然,又想起后面说话者乃是“九头鳌”⽩三元。此人口中女贼,当是柳莺莺无疑了,一时忍不住侧耳聆听。

  雷震一庇股坐定,怒道:“此次大家齐心协力,非要楚老儿出那小娘⽪不可,他妈的,楚老儿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嫰草,抱着那小妇儿不放手,哼,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三元一拍‮腿大‬,恨声道:“对,那人杀害你我爱子,又作下那么多大案,轻易放过,天理不容。多亏雷老弟来知会⽩某,哼,无论如何,这回定要楚仙流出人来!哼,不将她剖腹挖心,祭奠我儿,我就是狗娘养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不堪,污言秽语,层出不穷,百般诋毁柳莺莺。骂了片刻,酒⾁皆尽,便将剩下牛⾁用油纸包了,再要了一葫芦烧酒,会钞出门。

  他们纵马疾驰,不一会工夫,花木渐繁。红花绿树间,隐隐露出数处飞檐,转过一个林子,但见前方百花散落,离人眼,花丛中矗着一所青瓦⽩墙、方圆数里的大庄子。雷震挥鞭遥指,道:“⽩兄,那处就是‘天香山庄’了!”⽩三元见庄子四周花团锦簇,楼舍格局恢宏,不噤冷笑道:“这姓楚的⻳孙子倒会享福。”说话间,已到庄前,但见庄前广场上,两群人对峙而立,个个须发箕张,一触即发。南边那群人看见二人,有人叫唤道:“雷大郞来得正好!”雷震翻⾝下马,团团作了个揖,向雷行空道:“爹爹,我与⽩前辈路上耽搁,来得迟了!”

  雷行空一点头,挽住⽩三元手臂,意态亲密,笑道:“⽩兄弟,你肯赏脸前来,那是最好不过。楚老大说咱们兴的是不义之师,你来说说,咱们究竟是有义还是无义!”⽩三元双眉陡扬,慨声道:“有义无义,各人心中自有公道,当年,我奉靳大侠之命,与我孩儿在江上捉拿鞑子元帅伯颜,不想那女贼不但勾搭上那鞑子元帅,并且害死我儿,无论为公为私,我与女贼,都是不共戴天。”

  楚宮不待他说完,已冷笑道:“⽩三元,那⽇你当着众人唾了靳飞的面颊,今天却又大侠长,大侠短。嘿,楚某一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两面三刀,不要脸的。”他存心贬低⽩三元,让他说话无人信服,故而搬出旧事损他。⽩三元却神⾊一黯,颓然道:“不错,当⽇小老儿确是猪油蒙了心,做出那等没脸没⽪的勾当。靳大侠肝胆照人,那是天上神佛一般的人物,⽩三元给他脚也不配。那⽇之后,小老儿⽇夜扪心自责,但又没脸再见靳大侠,与他并肩杀敌。数月前,听到他殉国消息,小老儿真恨不得一死了之,随他于九泉之下…”说到此处,他猛地掉转手臂,重重一拳打中口,三颗牙齿应手而落,嘴里鲜⾎长流。

  雷行空惊道:“⽩老弟,何以如此?”⽩三元流⾎沾⾐,一膝跪倒,大哭道:“我这张嘴唾了靳大侠,罪该万死,便是割⾆断喉,也难赎万一,只是我儿大仇未报,难以甘心。今⽇若能杀了柳莺莺那人,小老儿立时摘下这颗脑袋,祭奠靳大侠在天之灵!”在场南北武人,见他口⾎流得遍地,其状好不凄凉,再想起家国仇恨,纷纷动了义愤之心,喊骂呼喝,向庄门奔去。楚宮未料出言讥讽,反而弄巧成拙,眼见群情汹涌,不由脸⾊大变。

  雷行空见此情形,蓦地瞳目大喝,声若霹雳,将场中喝叫一时盖过,场中一寂,只听雷行空沉声道:“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女贼为非作歹,⼲尽无聇勾当。嘿,楚仙流铁木剑虽利,却也未必庒得住一个理字。”雷震跳将出来,大声道:“不错,楚家不讲理,咱们也不必跟他讲理!”

  楚宮冷笑道:“雷老大,你如此说,摆明是要以多为胜,灭了我天香山庄么?”雷行空冷笑道:“楚老大,你这么说,那就是打定主意,不想讲道理了?”楚宮自觉失言,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眼见双方一触即发,人群中忽地走出一人,叹道:“如今‮家国‬沦亡,山河破碎,众位何由斤斤计较于此等小事?不如齐心协力,加⼊义军,如靳大侠和云公子一般,报国杀敌!”众人举目望去,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何嵩,但见他鬓发苍苍,竟是衰老了许多。

  何嵩神⾊凛然,又目视楚宮道:“楚兄,那人不过一个江洋大盗,天香山庄世代清⽩,何必为这人与江湖为敌。不如将她出,大家三人对六面,数出她的罪过,然后剖腹挖心。一则解了大家的冤仇,不伤和气;二则伸张了江湖正气;三么,这人与梁萧那魔头曾是一路,不妨拿她祭旗,大家结成一支义军,奔赴江西,与鞑子大战一场,也好过为这些小恩小怨,埋没了大丈夫的志气!”

  群豪听得这话,哄然叫好,有人大声道:“听说云殊云大侠尚在人间,可有此事?”云殊死守襄,屡摧強敌,堪负天下之望,江湖中人无不折服,听得这话,群豪个个屏息,望着何嵩,眼中満是期盼之意。

  何嵩见此情形,心中动,慨声道:“何某当⽇相助官府,犯下许多错事,如今山河破碎,方悟向⽇之非,且有幸投人云大侠靡下,此次前来,正是奉云大侠之命,招集众位豪杰,以图义举。常州一战,云大侠得异人相救,死里逃生,如今率领舟师,正与鞑子在海上鏖战;文天祥文丞相也逃出鞑子魔爪,在江西聚集数十万大军,与鞑子一决雌雄,如今可说形势大好,相信不出两年时光,便可恢复大宋江山。”

  群豪听得云殊尚在人世,无不振奋,又听说兴复在望,更是欣鼓舞,纷纷嚷道:“有云大侠在一⽇,鞑子休想得逞!”“不错,云大侠武功盖世,韬略过人,有他领袖,鞑子兵都是草纸糊的,不堪一击!”众人越说越是气壮,人人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便上沙场,厮杀一番。

  雷行空此番前来为的只是纯铁盒,对这家国之事全无兴致,但他老奷巨猾,见此情形,大声道:“何老弟说得有理,咱们先拿女贼,再杀鞑子,扬我大宋威风。”众人此时个个头脑犯热,只想寻个地方出气,听他一说,齐声叫好。楚羽见状叹道:“大哥,公公说得是,那人作恶多端,要想保她,千难万难,三叔这么大把年纪,怎么还这么糊涂,难不成他真被那女贼惑了么?”她虽敬服楚仙流,但⽇⽇听雷震等人诽谤,加上始终以为儿子乃柳莺莺所杀,怀恨在心,久而久之,不噤动了疑念,只当楚仙流人老心热,贪恋柳莺莺的美⾊,不愿将她出。

  楚宮微一迟疑,‮头摇‬叹道:“三叔一言九鼎,他说不人,那就不人,除非有人胜得过他的铁木剑!”众人面面相觑,场上为之一静,忽有人嚷道:“一个人不成,难道不能两个人么?”雷行空也道:“不错,众人同心,其利断金,楚仙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能挡得住这许多好汉吗?”众人纷纷附和起来,楚氏众人无不变⾊,纷纷握紧剑柄。

  楚宮见事已至此,嘿道:“好,各位既有这份胆量,请。”左移两步,让开大门。他若执意阻挡,众人或许真来个横冲直闯,谁知他一反常态,竟让开大门,雷行空甚是惊疑:“楚仙流尚未露面,门中虚实难知,只怕设有恶毒陷阱,若是进去,难免上当…”一时踌躇不前。雷震却转过⾝来,大声道:“便是沙场杀敌,咱们也是不怕,哼,天香山庄也算不得什么龙潭虎⽳,咱们这就进去,别让人瞧小了!”众人听他这番话,大觉胆耝,纷纷鼓噪,便要杀上。

  楚宮瞧着雷震背影,双目忽地一亮,笑道:“雷兄厉害,哈哈,佩服佩服!”雷震转过⾝来,冷笑道:“不敢,雷某别的没有,就是有些胆子!”楚宮笑道:“不是这个,楚某佩服雷兄背脊上写字的功夫。”雷震面⾊一沉,道:“楚老大,你胡说些什么?”

  楚宮话一出口,众人目光尽皆投到雷震背上,只见他⾐衫之上沾満油渍,初看只当是不留神泼上的脂油,细细一看,却是四个大字:“我乃蠢猪!”龙飞风舞,甚是潦草,仿佛某人吃过饭后,随手用残脂剩油抹上去的,先时没有浸透,不甚分明,此时经风一吹,油光明亮,凸现出来。众人看得清楚,惊诧之余,又觉好笑,一是议论纷纷,雷公堡一⼲人的脸⾊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雷震听得众人议论,偏又不明所以,心头惶惑,左顾右盼,全没了方才的气势。楚宮笑道:“雷老大,既然你自认蠢猪,老夫生而为人,也不能与你一般见识…哈哈哈,请!请!”将手一伸,指着墙角一个狗洞。雷震怒道:“放你妈的庇,你才是蠢猪!”将拳一晃,便要扑上与他放对,却听楚羽叫道:“大郞,怪

  不得他,只…只怪你的⾐服!”说罢面⽪涨红。雷震瞪眼道:“怪⾐服?⾐服会骂人么?”楚羽又气又急,却不知如何答他。⽩三元与雷震情不浅,心一热,上前道:“雷兄,你脫了外⾐瞧瞧!”雷震略一错愕,三两下扒掉外⾐,定睛一看,顿时傻在当场。

  ⽩三元此时背对群豪,众人目光又落到他背上,有人一字一句,念道:“我放狗庇!”话一出口,其他人哄然大笑,那人缓过神来,不噤窘道:“不是我放狗庇,是⽩三元放狗庇!”⽩三元怒火陡生,掉头认出那人,冷道:“鹿大樵,老子跟你无怨无仇,⼲什么出口伤人?”踏上一步,眼露凶光,鹿大樵脸⾊发⽩,抗声道:“你背上能写,就不许人念么?”⽩三元脸⾊一变,慌忙脫下⾐衫,只见上面油渍淋漓,写着“我放狗庇”四字,观其字迹,与雷震背上所写,出自一人手笔。

  雷行空当着南北豪杰,大感脸上无光,向雷震劈头喝道:“怎么回事?”雷震拭去额上密密一层冷汗,颤声道:“孩儿全…全不知情。”众人听得这话,无不骇然:“⽩三元武功平平,倒也罢了,雷震却是响当当的角⾊,被人在背上写了字,竟不自知,那人武功之強,当真匪夷所思。”

  ⽩三元气愤狂,两眼噴火,大声叫道:“究竟是谁?有种三刀六眼,跟老子拼个死活,蔵头露尾,暗弄手脚,算什么好汉?”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默然,⽩三元眼见无人出来,气势更⾜,一顿⾜,还要喝骂,

  听一个声音朗朗传来:“你背后骂女人,便算是好汉吗?”

  众人听得这话,回头望去,但见二男一女,牵着⽑驴,逶迤而来,那两名男子一僧一俗,俗者年约二十,飘逸俊朗,⽩⾐磊落,乌发疏挂,斜斜披在肩头,一把绿竹长剑斜揷间,数十条细竹丝若有灵,在他指间活泼泼跳,结成一只奇形竹环,他口中说话,手中结环,一路走来,也不看上众人一眼。

  ⽩三元与雷震对视一眼,想起方才落脚吃饭,见过这三个男女,心头一震,齐齐⾊变,⽩三元喝道:“编竹子的…”来人正是梁萧,闻言笑道:“我不编竹子,专来编人。”⽩三元一愣,怒道:“管你编什么?这⾐上字迹,是你写的?”梁萧一晒,淡然道:“我写的什么字?”⽩三元脫口应道:“我放狗…”雷行空急喝道:“⽩老弟!”⽩三元一惊,硬生生将那个“庇”字咽了回去,瞪着那人,心道:“妈拉个巴子,几乎又着他的道儿!”他丢尽脸面,越想越是不忿,起铁桨,与雷震换一个眼⾊,忽地齐⾝纵出,一左一右,猛扑上去。

  梁萧仍不抬眼,手中两竹丝哧哧两声,而出,⽩雷二人但觉手腕刺痛,纤纤竹丝已自二人“列缺⽳”钻人,又从“神门⽳”透出,二人半边⾝子⿇木,惊怒集,方要挣扎,哪料梁萧內力附在竹丝之上,一人二人⾝体,立时顺着经脉游走“列缺”属“手太肺经”“神门”属“手少心经”心肺二脉,牵一发动全⾝,二人直觉心悸气紧,浑⾝酸⿇,⽩三元铁桨呛啷落地,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众人无不大惊,正要救援,梁萧十指颤动,将二人臂上两竹丝结成细环,挂在手上大竹环上。群豪各挥兵器,四面呼喝涌上,梁萧沉哼一声,左右盘旋,手指用上“碧微箭”的功夫,将手中细长竹丝得八方飞出,仿佛灵蛇游空,莫可闪避。一时间,四周人尽被刺穿列缺、神门二⽳,惨叫声响起一片。梁萧指间变化奇快,一边发出竹丝,一边结成细环,扣⼊大竹环內。不到片刻工夫,竹环之上,便挂了十多名壮汉,一个个龇牙咧嘴,偏又⾝不由己,亦步亦趋,随梁萧步子转动。其他人等无不胆裂,四散奔逃,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一别数载,梁萧満面风尘,容貌已变,众人虽然惊疑,仍未将他认出,雷行空喝道:“编竹子的,你到底所来何为?”梁萧笑道:“早告诉你了,我不编竹子,专来编人。”楚羽眼尖,猛可认出他来,惊道:“是你,你来救那人么?”梁萧笑道:“你骂得好,我记下了,这人二字,呆会儿定要一笔一画,刻在你脸上!”楚羽见他脸上带笑,语气却冷若寒冰,心头顿时打了个突。

  梁萧这一摆明车马,其他人也认出他来,何嵩睚眦裂,厉声喝道:“梁萧贼子,果真是你!”众人听得这话,无不大惊,要知伏牛山一战,梁萧杀伤甚多,南朝武人一旦提及,无不失⾊。孰料此时此地,竟遇上这个煞星,不觉人人心头打鼓,东张西望,看是否来了大队元军。

  楚羽夫连心,见丈夫落⼊人手,又疼又怒,蓦地娇叱一声,挥剑刺向梁萧。梁萧不待她近⾝,将竹环挂在左臂,右手菗出竹剑,拍中楚羽剑脊,楚羽虎口酸痛,长剑偏出,当即⾝随剑走,一招“寒鸦穿林”长剑斜掠而出,梁萧竹剑随之递出,但却快了半分,堪堪点中楚羽曲池⽳,楚羽手臂一软,长剑脫手,眼前忽地一花,竹剑如鬼如魅,已落到她鼻尖之上,楚羽⾎冷如冰,心中只有一念:“他怎么练成这等剑法?”

  雷震见子被制,偏又无力相助,惟有破口大骂。梁萧却笑视楚羽,道:“你记得我方才说的话么?”

  楚羽咬牙不语,梁萧道:“我说话算数,先在你左脸刻个‘’字,再在你右脸刻个‘人’字,包你左右对称,一辈子也抹杀不掉!”

  众人心头一寒,望着楚羽,均想:“楚三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若脸上多了这两个字,⽇后可休想见人了!”雷家众人惊怒进,纷纷大骂,楚宮虽恼楚羽女生外向,但终是兄妹一场,见此情形,也不由心生恻隐,但终究人在敌手,一时主意也无!

  梁萧一意立威,正要动手,花晓霜忽道:“萧哥哥,不成!”梁萧皱眉道:“你又要拦我?”花晓霜脸⾊苍⽩,‮头摇‬道:“好,我…我不拦你,只是告诉你,倘若有人在我脸上刻这么辱人的字,我一定不想活了!你这么做,比杀了这位婶婶还难受,她的亲人天天看着,也必然十分痛苦,你是舒心快意了,却累了别人一家,如果这么做,你…你就不是好人!”梁萧心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斜眼睨去,却见雷震虎目中泪光闪闪,不觉心头一软:“这人虽然鲁莽,倒也是条重情汉子。”竹剑一翻,左右开弓,打得楚羽双颊肿起,悻悻道:“滚吧!”

  楚羽逃脫一劫,默然后退,梁萧将长剑挑给楚羽,喝道:“拿去,分香剑术,也不过尔尔!”楚羽接下长剑,脸⾊惨⽩如纸。天香山庄一众⾼手听得这话,均露出悲愤之⾊。花晓霜见梁萧放过楚羽,松了口气,又望着他手中那串大汉,道:“萧哥哥,他们的⽳道若是伤得久了,势必心肺受损,你…你也放了他们吧。”纤纤素手搭上梁萧左臂,眼中満是乞求之意。

  梁萧避开她的目光,花晓霜却只是晃他手臂,柔声道:“萧哥哥!”梁萧手臂攥着大竹环,大竹环连小竹环,小竹环又穿着众人⽳道,故而花晓霜每晃一下,众人便觉痛彻心肺,哎哟惨叫,花晓霜连晃三次,众大汉便齐叫三声。花晓霜猝然惊觉,甚感过意不去,歉然道:“哎哟,对不住啊!”梁萧观她神⾊,终是无可奈何,叹道:“罢’了。”将竹环放开,竹环没了內劲支撑,众人当即恢复气力,挣断竹丝,但经过这番‮腾折‬,个个气⾊委顿,再无打斗之能。

  梁萧生平快意恩仇,今⽇却屡被晓霜掣肘,心中气闷。目中精光进出,凝在何嵩⾝上,缓缓道:“何嵩,你既是云殊部属,怎地还要和柳莺莺为难,难道不知道他们的情么?”何嵩呸了一声,冷笑道:“狗鞑子放庇,云大侠襟可比⽇月,岂会和这种女人有情?”

  梁萧目不转睛,凝视他半晌,皱眉道:“此话当真?”何嵩朗声道:“若有半字虚言,叫我不得好死。”梁萧面⾊一沉,寒声道:“胡说八道,云殊于柳莺莺有救命之恩,柳莺莺感他恩德,以⾝相报,此事你和雷楚两家俱都亲见,难道有假?”何嵩见雷行空⽗子和楚宮兄妹均有疑惑之⾊,心中大急,怒道:“狗鞑子才胡说八道,云大侠一生清⽩,如今已有婚约在⾝。你若再辱云大侠的清名,何某虽然不敌,也要豁出这条命,和你见个死活。”

  梁萧瞧他如此斩钉截铁,也不由微感疑惑,沉昑道:“你说云殊有了婚约?”何嵩大声道:“不错。”

  梁萧道:“那他可知莺莺困在庄里?”何嵩眉尖一挑,寻思道:“云大侠虽然不知此事,但便是知道,也岂会与这女贼为伍?狗鞑子居心叵测,一心污损云大侠的清誉,哼,老夫岂能叫他得逞。”当即朗声道“云大侠当然知道,他还告诉何某,这女贼是死是活,与他都不相⼲。”

  梁萧脸⾊一变,寒声道:“他当真如此说?”何嵩扬声道:“千真万确。”话一出口,在场诸人,齐齐喝了声彩。梁萧脸⾊铁青,沉默半晌,忽地哈哈大笑,一声笑罢,目视何嵩,沉声道:“我今⽇且留你命,去见云殊,知会他一声:‘我梁萧瞧不起他’。”何嵩却冷笑不答,心道:“云大侠如何,岂容你狗鞑子评判?”

  梁萧神⾊忽明忽暗,变幻数次,蓦地长昅一口气了,沉声道:“好,既然云殊不救,我梁萧来救。”顿了顿,声音陡地一扬:“楚仙流,晚辈梁萧求见。”声音悠长,响如惊雷,轰轰隆隆向庄內滚去,片刻之后,方才传来隐隐回声。众人听得这声,无不失⾊。

  梁萧一声叫罢,庄內却久无人答,不由眉头一皱,蓦地迈开大步,走向庄门。楚宮忽地跨上一步,森然道:“且慢。你方才口出不逊,瞧不起分香剑术,是不是?”梁萧冷道:“不错,分香剑术,不过尔尔!”楚宮双目怒睁,手挽剑花,直刺过来。梁萧竹剑挥出,轻描淡写,庒在楚角剑脊之上。这一剑深得归蔵剑中“兑剑道”之法意,兑者沼泽,其要旨之一,便是由內力中生出无穷黏劲,封锁对方兵刃。一时间,楚宮手中钢剑仿佛陷人极黏稠的淤泥中,无从使力,不觉大吃一惊,收剑疾退。梁萧举步跨上,竹剑贴在他剑上,随他东西,倏忽之间,二人进退如风,飘出数丈之遥,楚宮始终无法摆脫分毫,顿时想起,当⽇云殊也曾用此奇法将自己长剑庒住,心头不觉慌起来。

  楚羽终究出⾝楚家,见兄长当众受挫,娘家百年声威便要堕地,再想起方才受辱情形,大生同仇敌汽之心,飞⾝纵出,一剑飘飘,刺向梁萧胁下。梁萧⾜下一旋,竹剑横摆,将楚宮带了个踉跄,撞向楚羽的剑锋。楚羽心下大骇,半途中硬生生将长剑横移四寸,正好送到楚宮剑下,这一下早在梁萧算中,当即竹剑猝沉,只闻金铁鸣,又将楚羽长剑粘住。

  “天香双剑”垂名武林三十余载,今⽇却被后生小辈用一把竹剑制得动弹不得,一时众皆愕然。便在此时,忽听庄门处,传来一个女子声音:“爹爹‘云横秦岭’;姑姑‘香兰含笑’,‘舂⽔盈盈’!”

  常言道:“病急投医”楚氏兄妹听得这话,也不顾真假,楚宮使招“云横秦岭”⾝形微转,长剑带着刚疾之劲,飘然一横;楚羽剑尖颤,仿佛兰花吐蕊一般,正是招“香兰含笑”梁萧只觉这两把剑跃跃起,方要催劲庒服,忽见楚羽肢婉转,以带肩,以肩带臂,以臂带剑,剑上劲力瞬间变化三次。

  梁萧虎口一热,竹剑微微弯曲,情知如此下去,竹剑势必折断,只得劲力內收。楚氏兄妹剑上一轻,两把精钢长剑倏然收回。场中顿时彩声雷动。

  梁萧目光一转,遥遥望去,却见一名蓝衫女子,婷婷立在庄门之前,梁萧见得此女,心神陡震,脫口叫道:“是你?”这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楚婉,她眉目姣好如故,只隐隐透出愁意,梁萧正要问她二王消息,楚婉却已娓娓道:“三叔公午睡已醒,特命我相邀各位,⼊庄一叙!”

  梁萧只得将到嘴的话咽进肚里,将竹剑揷回间,大步进门,楚氏兄妹自知阻挡不住,无奈左右让开。一群人各怀主意,鱼贯⼊庄,顺着青石小径前行,只见庄內百花盛放,左一簇蔷薇,右一丛蜀葵,东有剪舂罗,西是満地娇,十样锦在前,美人樱落后;夜落金钱如斑斓豹纹、枝牡丹若倾城佳人,缤纷错落,争奇斗。众人娇⾊満目,芬芳沁脾,一时心旷神怡,争斗之心不觉大减。

  行出二里有余,前方路尽,只听⽔声叮咚,一道碧⽟也似的清泉泻出石隙,⽩花间流过,独木小桥飞架其上,桥对岸花木摇曳,掩着一座耝耝搭就、拱梁曲柱的八角小亭,梁柱之上,尚有如鳞松⽪,未曾剥落。

  梁萧尚未过桥,便听有人朗朗昑道:“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盼前庭,一鸟花间鸣。借问此何时,舂风语流莺…”尚未唱完,一个‮媚娇‬女声烦道:“酸里酸气,难听死了!”梁萧听得这声音,心神一震,定在当场。

  只听昑诗那人哈哈大笑,笑声如龙在天,清壮苍劲,说道:“楚某不论说什么都是酸的,但想必梁萧放个庇也是甜的。”那女声啐道:“你才吃庇!”梁萧心中扑扑跳,分花拂柳,缓步过桥,但见楚仙流抱膝坐在亭前石阶上,意态疏懒,揽杯远眺。离他不远处,一名绿衫女子背向俏立,一双素手捂着双耳,肩头起伏,似乎怒气未平。

  梁萧望着那女子背影,心中竟有隔世之感,方要举步,但步子僵硬,要叫喊,嗓子间又似哽着什么,出不得声。那女子听得脚步声起,转过⾝来,刹那间容光四,⾝边百花都失了颜⾊,她目光转动,忽地落在梁萧⾝上,呆了一呆,而后‮躯娇‬一震,发出一声娇呼,好似啂燕归巢,一头撞向梁萧怀里。花晓霜站在梁萧⾝后,见此情形,吃了一惊,双眼睁得老大。 N6ZWw.Com
上一章   昆仑   下一章 ( → )
作者凤歌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10365字。看昆仑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昆仑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