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七杀手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杀手  作者:古龙 书号:2054  时间:2016/10/5  字数:18813 
上一章   ‮街长照弯弯儿月 章三第‬    下一章 ( → )
  这女人原来叫胡月儿,原来早已认得柳长街,而且看来还是好明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他们只不过是在演戏?

  为什么要演这出戏?演给谁看的?

  胡月儿已站起来,手揷着,瞪着他,道:“我问你,若是真的有一对小夫,遇见了你这种人,遇见了这种事,你说那怎么办?”

  这句话竟然将柳长街也给问住了,怔了半晌,才回答:“我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也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胡月儿道:“我不一定是在说你,我说的是你这种人。”

  柳长街苦笑道:“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得这么多。”

  胡月儿道:“这法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柳长街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我这样做,只不过要让龙五认为我是个混蛋而已。我们决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随时随地都得小心。他的势力实在太大,耳目实在太多。”

  胡月儿道:“可是刚才…”

  柳长街道:“刚才也有他的耳目,那车夫就一定是他的人。”

  胡月儿道:“你知道?”

  柳长街道:“我看得出。”

  他又解释:“那小伙子要真是个赶车的,看见四大箱⽩花花的银子,一定也已连魂都要被勾走,可是他却好像已见惯了,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气已平了,忽然笑了笑,道:“听说你最近⽇子过得很乐。”

  柳长街苦笑道:“我已连鼻子都被人打歪了,你还说我乐。”

  胡月儿忽然道:“只要能天天有女人陪着,挨顿揍也是值得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

  胡月儿也笑了,笑着道:“你少拍我马庇。你也该知道我是不会上你当的。这件事不办妥,你休想碰我。”

  柳长街道:“连碰碰手都不行?”

  胡月儿道:“不行。从今天开始,我睡,你睡地。你晚上若想偷偷爬上来,我就去告诉龙五,把你的来历全抖出来。”

  柳长街叹道:“你简直不是人,是个活鬼!”

  胡月儿道:“你本来岂非也是个鬼,⾊鬼。”

  她忽然又笑了,眨着眼笑道:“何况你只不过是条街而已。我却是月亮。月亮可以照几千几万条街,所以我正好是你的克星。”

  柳长街笑笑道:“我只不过自己总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选上你做我的帮手的。”

  胡月儿抬起了头,道:“因为我是胡力胡老爷子的女儿,因为我又能⼲,又机伶,又因为我什么事都懂,什么事都知道,因为我…”

  柳长街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你不但是个小狐狸,而且还是个狐狸精!”

  她的确是条小狐狸,因为她⽗亲就正是江湖中最老的一条老狐理。

  只要听见“胡力”这两个字,在道上的朋友,无论谁都立刻会变得头大如斗。

  胡月儿冷笑道:“我也还在奇怪,我爹爹为什么总是说只有你才能对付龙五?为什么要我帮你?”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我虽然武功⾼強,聪明能⼲,却从来也没有招摇炫耀;因为江湖中很少有人真的见过我;因为我⽑病虽不少,好处却更多,所以他老人家早已想将我招做女婿。”

  胡月儿板着脸道:“因为你不但会吹牛,还会放庇。”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立刻又板起了脸,问道:“你已当面见过了龙五?”

  柳长街道:“已见过两次。”

  胡月儿道:“你为什么不索把他抓住?为什么要把这种好机会错过?”

  柳长街叹道:“我若也跟你一样笨,真的想这么做,你现在看见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胡月儿冷笑道:“你的武功岂非很好?岂非已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手?不但我爹爹他们一直在夸奖你,连老王爷岂非也一直拿你当宝贝?你怎么也会怕了别人的?”

  柳长街严肃道:“我不怕别人,只怕龙五!”

  胡月儿眨着眼,道:“他的武功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柳长街道:“也许比传说中还可怕。我敢保证,连七大剑派的掌门人都算上,江湖中决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住他两百招的!”

  胡月儿道:“你呢?”

  柳长街依然没有回答这句话,又道:“何况他⾝边还有一个极可怕的人。”

  胡月儿道:“蓝天猛?”

  柳长街笑了笑,道:“这头雄狮已老了,而且被关在笼子里很久,虽然还能咬人,但牙齿却已经不及昔⽇锋利,锐气也已被消磨了很多。”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道:“据说龙五手下有一狮一虎一孔雀,都是极可怕的人。”

  柳长街道:“但现在雄狮已老,黑虎已⼊山,孔雀虽美丽,却不会咬人。”

  胡月儿道:“你说的不是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

  胡月儿道:“不是他们是谁?”

  柳长街道:“是个青⾐⽩袜的中年人,看来又规矩,又老实,就像是奴才一样,但武功之深,却已深不可测。”

  胡月儿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长街道:“雄狮已经跟我过手,他的掌力实在很惊人,连屋子都几乎被他震动,可是那青⾐⽩袜的中年人就站在旁边,却连⾐都没有动。”

  他想了想,又道:“所以他替我倒酒时,我就一直注意他的手。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那么稳定的手。他拿着很重的酒壶,随随便便一倒,就刚好把一杯酒倒満,既不会少一滴,也不会溢出一滴来。”

  胡月儿静静地听着,似在沉思,过了很久,才问道:“你看不看得出来,他这只手本来是用什么兵器的?”

  柳长街道:“我看不出,他手上连一点练过武功的痕迹都没有。”

  无论练过哪种兵器的人,手上都一定会留下练功时生出的老茧,那是绝对瞒不过明眼人的。

  胡月儿沉昑着道:“他练的莫非是左手?”

  柳长街道:“很可能。”

  胡月儿道:“以左手成名的武林⾼手,最⾼明的是谁?”

  柳长街笑道:“这就得问你了,你岂非本来就是本活的武林名人谱?”

  这的确是胡月儿最大的本事。

  她不但过目不忘,而且见识最博,因为她⽗亲本就是位江湖中眼⽪最杂,人头最的人。

  所以江湖中的人物来历、历史典故,她不知道的实在很少。

  胡月儿道:“以左手功夫出名,最了不起的一个人,本来当然应该是秦护花。”

  柳长街动容道:“护花刀?”

  胡月儿点点头,道:“据说他九岁时就已杀人,杀的还是中原有名的大盗彭虎。”

  柳长街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胡月儿道:“他十三岁时就已成名;十七岁时就已横扫中原,号称中原第一刀;三十一岁时,就已接掌了崆峒派,成为有史以来七大门派中最年轻的一位掌门人。到那年为止,败在他刀下的武林⾼手,据说已有六百五十多人。”

  柳长街叹道:“看来江湖中比他更出风头的人,的确已不多了。”

  胡月儿道:“他少年成名,的确锋芒太露,但他却也的确是惊才绝技,令人不能不佩服。”

  她眼睛里闪着光,叹息着又道:“只恨我晚生了十几年,否则我一定要想法子嫁给他。”

  柳长街笑道:“幸好你晚生了十几年,否则我一定要找他拼命!”

  胡月儿⽩了他一眼,道:“但你说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道:“像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肯去做别人的奴才?何况他在十七前就已失踪,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去了海外的仙山,也有人说他已死了。但无论他是死是活,都决不会替别人倒酒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那个人不是他。我实在不希望有他这样的对头。”

  他的声音忽然停顿。

  就在他声音停顿的那一瞬间,他人已庒在胡月儿⾝上。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会忽然有这样一手。

  胡月儿也想不到。

  她咬着牙挣扎:“你这个⾊鬼,我说…”

  她的声音也忽然停顿,因为柳长街的嘴,已堵住了她的嘴。

  现在她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了。一个有经验的男人,总该知道女人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是种什么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简直可以令男人听了全⾝骨头都发酥。

  她还在推,还在挣扎,还想去捶他。

  可是她的手已被按住。

  她的脸已变得火烧般发烫,全⾝都在发烫。

  一个正常健康的成女人,被一个她并不厌恶的男人庒住,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

  但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外面的门,已被人一脚踢开了!

  一个人手里提着朴刀,闯了进来,赫然竟是那年轻力壮的车夫。

  柳长街还是庒在胡月儿⾝上,只不过嘴已离开了她的嘴。

  车夫已闯到卧房的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子站得很稳,握刀的‮势姿‬很正确,无论谁也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的刀法绝对不弱。

  他冷酷的眼睛里带着种讥刺之意,冷笑道:“我已在外面兜了个大圈子,你居然还没有把这女人弄到手,看来你对女人的手段并不太⾼明。”

  柳长街道:“时间还长得很,我又不是你这种⽑头小伙子,我何必着急。”

  他好像到这时才想起自己不必向别人解释的,立刻沉下了脸,道:“你回来⼲什么?”

  车夫也沉着脸,道:“回来杀你!”

  柳长街觉得很吃惊:“你要回来杀我,为什么?”

  车夫冷笑道:“我跟他跟了七八年,到现在还是个穷光蛋,玩的还是土嫖馆里的臭‮子婊‬,你刚来就想当大亨,你凭什么?”

  柳长街当然知道他说的“他”是什么人,却故意问道:“难道你也是龙五手下?”

  车夫冷冷道:“你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就该知道我彭刚是⼲什么的。”

  柳长街道:“‘旋风刀’彭刚?”

  彭刚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见识,居然还知道我。”

  柳长街叹道:“五虎断门刀门下的⾼⾜,居然要替人赶车,这实在是委屈了你。”

  彭刚握刀的手上已暴出青筋,额上也暴出了青筋,咬着牙道:“老子也早就不想再受这种鸟气。”

  柳长街道:“所以你想杀了我,带着四箱银子和这个女人远走⾼飞。”

  彭刚眼睛落在胡月儿还在息的小嘴上,眼睛里又立刻像是冒出了火:“像这样的小寡妇,每个男人都想玩玩的。”

  听到“小寡妇”三个字,胡月儿就叫了起来:“你…你把我那当家的怎么样了?”

  彭刚狞笑道:“那种看见银子连老婆都肯卖的男人,死八次也不嫌多,你难道还舍不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月儿已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就像是真的一样。

  柳长街这才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她⾝上爬起来,喃喃道:“这女人既不是天仙,银子也不多,为了这点银子送命,实在不值得。”

  彭刚冷笑道:“要送命的是你,不是我。”

  柳长街道:“你真有把握杀我?”

  彭刚道:“你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被人像野狗般打得半死,再吊到屋檐上去。”

  柳长街道:“所以你认为你比我強!”

  彭刚道:“我只不过有点不服气,挨了一顿打,就弄到那么多银子。”

  柳长街又叹了口气,道:“你实在还是个连庇事都不懂的⽑头小伙子,我买在不忍下手杀你。”

  彭刚厉声说道:“那么你不如就索让我杀了你吧!”

  他的刀已劈出,一出手就是连环五刀。“五虎断门刀”本就是武林中最毒辣凶狠的刀法“旋风刀”的出手也的确不慢。

  柳长街没有还手。

  他甚至连闪避都好像没有闪避,可是彭刚的刀,却偏偏总是砍不到他⾝上。

  胡月儿似已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俯在面,⾝子缩成了一团。

  彭刚出手更快,渐渐已经将柳长街到屋角,突然一刀从下挑起,连变了三个方向,急砍柳长街的左颈。

  这一招“翻天覆地”正是五虎断门刀的杀手!

  柳长街眼见已无路可退,⾝子突然沿着墙壁滑了起来,滑上了屋顶。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彭刚本以为这一刀必已致命,已使出全力,想收回已来不及了,一刀砍在墙上,刀锋恰巧嵌⼊砖墙里。

  他正想用力拔刀,壁外突然伸进一只手来,捏住了他的刀锋。

  很结实的砖墙,就像是忽然变成了纸糊的,这只手竟随随便便地穿过了墙,轻轻一拗,一把上好的钢刀,就已被拗成了两截。

  彭刚脸⾊变了,全⾝都已僵硬。

  他毕竟还是识货的,这样的武功,他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墙外已有个人冷冷道:“你跟了龙五七八年,每个月却还是只能弄到手七八十两银子,但他一下子却弄到了好几万两,所以你很不服气,是不是?”

  彭刚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墙外的人却看不见他点头的,所以柳长街就替他回答:“他正是这意思。”

  “可是这姓柳的已被蓝大爷揍了,已成了孟飞的朋友。从孟飞那里出来的人,就是我们的对头,你怎么知道银子是谁给的?”

  彭刚迟疑着,终于道:“我看得出,孟飞决不会有这么大的出手,而且那天我又正好看见公子到孟飞的庄子里去。”

  墙外的人淡淡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居然还很仔细。”

  只有仔细的人,才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只可惜你却做了件最笨的事。”

  他人虽在墙外,说话的声音却仿佛在耳旁:“你明知柳长街是一家人,还要杀他?”

  彭刚垂下头,汗落如雨:“我错了。”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我…我犯了家法!”最后这两个字从彭刚嘴里说出来,他似乎已用尽了全⾝力气。

  “你知道犯了家法的人应该怎么样?”

  彭刚的脸已因恐惧而扭曲,就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突然转⾝,想冲出去。

  他认为墙外的人一定看不见。

  可是从墙外伸进来的这只手上,竟似也长着眼睛。

  手一挥,手里的半截断刀飞出,刀光一闪,已钉⼊了彭刚的背脊。

  就在这时,四条大汉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个⿇袋,兜头往彭刚⾝上一套。

  一个人手里提着两口银箱,掷在桌上。

  第三个人手拿铁锨,一进来就立刻开始修补刚才被彭刚踢毁了的门框。

  第四个人却拿着泥⽔匠用的手铲铲泥土,这只手一缩回去,他就开始补墙上的破洞。

  只听墙外的人缓缓道:“我保证这七天內决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可是你最好也记住,你并不是我们的人,你跟龙家并没有丝毫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已在远方。

  墙上的墙洞已补上,门框已修好,⿇袋也已束起,连一滴⾎都没有滴在地上。

  四条大汉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看柳长街一眼,墙外的语声消寂,这四条大汉已消失在门外。

  屋子里又恢复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些人做事效率之迅速准确,已令人无法想像。但现在无论谁都已可以想像到,犯了龙五家法的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柳长街没有动,没有开口。

  胡月儿也没有动,没有开口。

  外面有风吹木叶的声音,老⺟在“咯咯”地叫,狗也在叫。

  屋子里好像突然变得很热,柳长街慢慢地‮开解‬⾐襟,躺下来,躺在胡月儿⾝边。

  胡月儿居然没有一脚把他踢下去,只是瞪着双大眼睛在发怔。

  她现在才终于完全明⽩,龙五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柳长街忽然道:“他们已走了,全都走了。”

  胡月儿道:“这七天內,他们真的不会再来?”

  柳长街道:“那个人好像并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胡月儿道:“你知道他是谁?你认得那只手?”

  那是右手,手上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练过武功的痕迹。但现在无论谁都已应该看得出,这只手若要杀人时,世上只怕已很少有人能抵抗。

  柳长街道:“我希望我没有看错。”

  胡月儿道:“你希望他就是那个青⾐⽩袜的中年人?”

  柳长街点点头。

  胡月儿道:“为什么?”

  柳长街道:“他要是那个人,就表示他也有不在龙五⾝边的时候,我若要出手对付龙五,我决不希望有他在旁边。”

  胡月儿道:“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出手?”

  柳长街道:“等到他完全信任我,等到他有机会给我的时候。”

  胡月儿道:“你认为会有那么一天?”

  柳长街的回答很坚定:“一定会有!”

  胡月儿却叹了口气,道:“我只怕等到那一天时,已不知有多少人要为这件事而死。”

  柳长街道:“你在为老石头难受?”

  胡月儿黯然道:“老石头的确是个老实人,这本已是他最后一件差使,办完了这件事,他就准备回家耕田去的,他已买了几亩地。”

  老石头当然就是那个假扮她老公的人。

  柳长街静静地听着,脸上全无表情,冷冷道:“他本就不该买房子买地。⼲我们这一行的人,本就随时随地会死在路上的。”

  胡月儿眨眼道:“但他却死得太冤枉。他的功夫本来决不在彭刚那‮八王‬蛋之下,可是彭刚要杀他时,他却不能回手,因为他若一出手,就会怈露秘密,他…他竟宁死也不肯怈露我们的秘密。”

  柳长街淡淡道:“他本就应该这样做的,这是他的本份。”

  胡月儿瞪起了眼,道:“你难道认为他本就应该死的?”

  柳长街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几乎已要叫起来:“你究竟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人,你…你…”

  她越说越气,突然一脚将柳长街踢下去。

  柳长街反而笑了:“你若认为老石头真是个老实人,那你就错了;你若认为他真的已死在那‮八王‬蛋手里,你就错得更厉害。”

  他躺在地上,居然好像还是跟躺在上一样舒服:“他也许会让彭刚砍他一两刀,也许会让彭刚认为他已死了,但他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被那种小‮八王‬蛋一刀杀死,那他就不该叫老石头,应该叫老⾖腐才对。”

  胡月儿还在怀疑:“你真的认为他没有死?”

  柳长街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件多么大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为这件事已计划了多久?老石头若是你想像中的那种老实人,我们怎会要他参与这件事?”

  胡月儿笑了:“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不是个老实人。”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道:“刚才你就算是已听出外面有人来了,也不必那样做的,你本就是想乘机揩油。”

  柳长街笑了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胡月儿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柳长街悠然道:“我只不过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要強奷你,你本一点法子都没有。”

  胡月儿眼珠子转了转,轻轻道:“现在你…你难道不想了?”

  柳长街道:“你难道还要我再试一次?”

  胡月儿红着脸,又咬起了嘴:“你不敢!”

  柳长街又笑了。

  然后他的⾝子竟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忽然间就已庒在胡月儿⾝上。

  胡月儿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是个⾊鬼。”

  柳长街道:“但这次却是你故意‮引勾‬我的,我知道你…”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的⾝子突然又从胡月儿⾝上弹起来,撞在墙上,落下,一双手捧着‮腹小‬,一张脸已疼得发⽩。

  胡月儿看着他,忽然道:“刚才我的确是在故意‮引勾‬你,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我若真的不肯,你也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柳长街弯着,似已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

  胡月儿眼睛又不噤露出些歉意,又觉得有点心疼了,柔声道:“可是我早已说过,只要你能做成这件事,我…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就算是呆子也听得懂。

  柳长街却好像听不懂。

  他又慢慢地躺下来,躺在地上,本来总是显得很和气,很愉快的一张脸上,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悲痛伤感之⾊。

  他没有说什么,过了很久很久,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胡月儿的心更软了,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就算踢痛了你,你也不必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不起来。”

  柳长街还是不开口。

  胡月儿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想心事?”

  柳长街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在想,以后你爹爹一定会替你找个很好的男人,一定不会是⼲我这行的,他不会有随时送命的危险,你们…”

  胡月儿脸⾊已变了,大声道:“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柳长街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头偕老,希望你能很快就忘了我。”

  胡月儿的脸已苍⽩:“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刚才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柳长街叹道:“我听得懂,可是我也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胡月儿急着问道:“为什么?”

  柳长街淡淡道:“自从我答应来做这件事的那一天,我已没有打算再活下去,就算我能有机会杀了龙五,我…我也决不会再见到你。”

  他目光凝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更悲戚。

  胡月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好像有针正在刺着她的心。

  柳长街忽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能用我的一条命,去换龙五的一条命,总是值得的。我只不过是个无⾜轻重的人,既没有亲人,也没有…”

  胡月儿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

  她忽然扑到他⾝上,用她温暖柔和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窗外的风更紧了。

  一只⺟,刚孵出了一窝小

  月亮已升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胡月儿的脸,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晕红‬。

  柳长街正在偷偷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満了一种神秘的愉。

  胡月儿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柳长街道:“我骗你?”

  胡月儿又在用力咬着嘴:“你故意那样说,让我听了心软,你才好…才好乘机欺负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却偏偏还是上了你的当。”

  说着说着,她眼泪已流了下来——这本是女孩子一生中情感最脆弱,最容易流泪的时候。

  柳长街就让她流泪,直等到她情绪刚刚平定,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受了。你难受,只因为我并不一定会死。”

  胡月儿不想分辩,却还是忍不住要分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柳长街道:“你若知道我已死定了,岂非会觉得好受些。”

  胡月儿恨恨道:“可是你本不会死的。你自己说过,一定要等到有把握时才出手。只要你能制住龙五,还有谁敢动么?”

  柳长街道:“我既然不会死.这件事既然一定能完成,你既然迟早总要嫁给我,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胡月儿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发现柳长街在笑,笑得那么可恶——当然并不完全可恶,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她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因为我已非嫁给你不可。”

  柳长街微笑着,居然没有否认。

  胡月儿柔声道:“我实在很怕你不要我。我一定会变得很乖的,就像条⺟老虎那么乖。”

  她忽然又一脚把柳长街踢下去。

  柳长街怔住,终于怔住,终于笑不出了。

  胡月儿从被里伸出一只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但声音却更温柔:“从今天起,应该听话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反正已非娶我不可。但是你若敢不听话,我还是要你睡在地上,不让你上。”

  她的嘴贴在他耳朵上,轻轻道:“现在你明⽩了没有?”

  “我明⽩了。”柳长街苦笑道“但另外一件事我却反而变得糊涂了。”

  胡月儿忍不住问:“什么事?”

  柳长街苦笑道:“我己分不清究竟是你上了我的当.还是我上了你的当。”

  无论他们是谁上了当,我相信这种当一定有很多人愿意上。

  因为他们的⽇子过得实在很甜藌。只可惜甜藌的⽇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六七天好像一转眼就已过去,忽然间就已到了他们相聚的最后一天晚上了。

  最后的一个晚上,本该是最绵的一个晚上。

  胡月儿却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里——平常到了这时候,他们本该已躺在上。

  柳长街看着她,好像已对她仔细研究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今天我又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你忽然有了⽑病?”

  胡月儿道:“没有。”

  柳长街道:“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胡月儿道:“我只不过不想还没有出嫁就做寡妇而已。”

  柳长街道:“没有人想要你做寡妇。”

  胡月儿道:“有一个。”

  柳长街道:“谁?”

  胡月儿道:“你。”

  她板着脸,冷冷道:“这六七天来,只要我一想谈正事,你就跟我胡说八道,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做寡妇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正事不是用嘴谈的,是要用手去做的。”

  胡月儿道:“你准备怎样去做?”

  柳长街道:“你今天晚上这样子,就为的是要跟我谈这件事?”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再不谈,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柳长街又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谈,就谈吧。”

  胡月儿道:“龙五要你到相思夫人那里去,偷一口箱子?”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你已答应了他?”

  柳长街道:“嗯!”

  胡月儿道:“因为你若想抓龙五,就一定要先得到他的信任;若想得到他信任,就只有先替他做好这件事。”

  柳长街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胡月儿道:“我没有。”

  她也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知道有很多件大案子,都是龙五⼲的,我们甚至怀疑他就是青龙会的老大,却连他的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柳长街道:“就算能抓到他的把柄,也抓不到他的人。”

  胡月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奇兵。”

  柳长街道:“你们的奇兵,就是我。”

  胡月儿道:“所以你不但要抓他的人,还得先证明他犯的罪。”

  柳长街道:“所以我一定要替他做好这件事。”

  胡月儿道:“你有把握?”

  柳长街道:“有一点。”

  胡月儿道:“你能在半个时辰里,杀了守在外面的那七个人,再举起那道千斤闸,打开那三道秘门,逃到相思夫人追不上的地方去?”

  柳长街道:“我只不过说我有一点把握而已,并不是很有把握。”

  胡月儿道:“你知不知道那七个人,是七个什么样的人?”

  柳长街道:“不知道。”

  胡月儿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如何?”

  柳长街道:“不知道。”

  胡月儿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已觉得有点把握了,这不是存心想害我做寡妇是什么?”

  柳长街居然笑了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武功,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胡月儿板着脸,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他们的武功来历?”

  柳长街微笑道:“因为你又能⼲,又聪明,江湖中的事,你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这几天晚上,你都没有睡好,一定就是在替我想这件事。”

  胡月儿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眼波却已温柔多了,轻轻叹息着,道:“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总算还知道我的苦心。”

  柳长街立刻走过去,揽住了她的,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月儿已用力推开了他,冷冷道:“所以你现在就该乖乖地坐着,听我把七个人的武功来历告诉你,好好地想个法子对付他们,好好地活着回来,不要让我做寡妇。”

  柳长街只有坐下来,苦笑道:“你真的已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胡月儿道:“这些年来,江湖中被人得无路可走的亡命之徒,算起来至少有一两百个,只不过有些人武功不够,有些人年纪太老,相思夫人是决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的。”

  柳长街道:“这其中当然也还有些人早已死了。”

  胡月几点点头,道:“所以我算来算去,有可能被相思夫人收留的,最多只有十三四个,他们之中,又有七个人的可能最大。”

  柳长街道:“你凭哪点算出来的?”

  胡月儿道:“因为这七个人不但贪图享受,而且怕死。只有怕死的男人,才肯去做女人的奴才。”

  柳长街苦笑道:“我不怕死,可是现在我已做了你的奴才。”

  胡月儿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那七个人是谁?”

  柳长街道:“想。”

  胡月儿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小五通’这个人?”

  柳长街道:“是不是那个采花盗?”

  “五通”本就是江南祠中供奉的琊神“小五通”当然是个采花盗。

  胡月儿道:“这人虽然是下五门中最要不得的贼,但是轻功掌法都不弱,尤其是⾝上带着的那三种喂毒暗器,更是见⾎封喉,霸道极了。”

  柳长街道:“据说他本是川中唐家的‮弟子‬,毒门暗器的功夫,当然是有两下子的。”

  川中唐门,以毒药暗器威镇江湖,至今已达三百年,江湖中一向很少有人敢去惹他们,他们倒也不肯轻易去犯别人——唐门家法之严,也是出了名的。

  这“小五通”唐青,却是唐家‮弟子‬中,最不肖的一个,他要是真的已投靠了相思夫人,也许就是怕唐家的人抓他回去,用家法处置他。

  胡月儿道:“那七个人中,你特别要加意提防的,就是这个人的喂毒暗器,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能先到唐家去要点解药。”

  柳长街苦笑道:“只可惜我要也要不到,买也买不起。”

  胡月儿道:“那么你就只有第一个先出手对付他,让他本没有用暗器的机会。”

  柳长街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也知道被唐门毒砂打在⾝上的滋味很不好受。”

  胡月儿道:“为了‮全安‬,你⾝上最好穿件特别厚的⾐服。我也知道你怕热,可是热总热不死人的。”

  柳长街:“我一定穿件厚棉袄去。”

  胡月儿这时才表示満意,又道:“那七个人中,功夫最好的,并不是他。”

  柳长街道:“是谁?”

  胡月儿道:“有三个人的功夫都很硬,一个是‘鬼流星’单一飞,一个‘‮魂勾‬’老赵,一个是‘铁和尚’。”

  柳长街皱了皱眉,这三个人的名字,他显然全都听说过。

  胡月儿道:“尤其是那铁和尚,他本来已是少林门下的八大弟子之一,练的据说还是童子功。这个人既不贪财,也不好⾊,却偏偏喜杀人,而且用的法子很惨,所以才被少林逐出了门墙。”

  柳长街道:“也许就因为他练的是童子功,所以心理才有⽑病;就因为心理有⽑病,所以才喜无缘无故地杀人。”

  胡月儿道:“他人虽然有⽑病,功夫却没有⽑病。据说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几乎已真的练到刀砍不⼊的火候。”

  柳长街又笑道:“也许就因为他杀得太多,所以才怕死;就因为怕死,所以才会练这种不怕被人用刀砍的功夫。”

  胡月儿道:“只不过有很多杀不死的人,都已死在你手下,所以你本不在乎他。”

  柳长街笑道:“一点也不错。”

  胡月儿瞪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倒也不是他们。”

  柳长街道:“不是他们是谁?”

  胡月儿道:“是个女人。”

  女人真正担心的,好像总是女人。

  柳长街立刻问:“那七个人中也有女人?”

  胡月儿道:“只有一个。”

  柳长街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胡月儿道:“是个假女人。”

  柳长街笑了:“真女人都不住我,假女人你担心什么?”

  胡月儿道:“就因为他是假女人,所以我才会担心。”

  柳长街道:“为什么?”

  胡月儿道:“因为真女人你见得多了,像他那样的假女人,我却可以保证你从来也没有见过。”

  柳长街的眼睛已眯了起来,只要是女人,无论是真是假,他好像总是特别有‮趣兴‬。

  胡月儿斜盯着他,冷冷道:“我很了解你,只要是漂亮的女人,不管是真是假,你看见都免不了要动心的。”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道:“只要你一动心,你就死定了。”

  柳长街道:“你要我不看他?”

  胡月儿道:“我要你一见到他,就立刻出手杀了他。”

  柳长街道:“你刚才好像是要我第一个出手对付唐青的。”

  胡月儿道:“不错。”

  柳长街道:“你要我一次杀两个人?”

  胡月儿道:“杀两个还不够。”

  柳长街又笑了,只不过这次是苦笑。

  胡月儿道:“我刚才只说了六个人,因为另外的那一个,很可能本就不是人。”

  柳长街苦笑道:“不是人是什么?”

  胡月儿道:“是条疯狗。”

  柳长街皱眉道:“打不死的李大狗?”

  胡月儿点点头,道:“就因为他是条疯狗,所以本就不要命。就算明知你一刀要砍在他脑袋上,他说不定还是会冲过来咬你一口的。”

  柳长街叹道:“被疯狗咬一口的滋味也不好受。”

  胡月儿道:“所以你一出手,就得砍下他的脑袋来,决不能给机会让他住你。”

  柳长街道:“似乎我一出手,就得杀三个人。”

  胡月儿道:“三个并不多。”

  柳长街叹道:“可惜我只有两只手。”

  胡月儿道:“你还有脚。”

  柳长街苦笑道:“你要我左手杀唐青,右手杀疯狗,再一脚踢死那个女人?”

  胡月儿道:“我说过,你决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但我也知道,要你一下子杀死他们三个人,也并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你的运气特别好。”

  柳长街道:“你看我的运气好不好?”

  胡月儿道:“很好,好极了!”

  柳长街眨了眨眼,道:“我运气是几时变得这么好的?”

  胡月儿又嫣然一笑,道:“从你认识我的时候开始,你的运气就变好了。”

  她忽然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能用脚发出去的暗器?”

  柳长街道:“好像听说过。”

  胡月儿道:“你有没有脚?”

  柳长街道:“好像有。”

  胡月儿道:“好,这就够了。”

  柳长街道:“这就够了?”

  胡月儿道:“我正好有那种暗器,你正好有脚。”

  从脚上发出去的暗器,通常都很少有人能够避得了的。

  胡月儿又道:“你出手并不慢,再加上脚上的暗器,同时要杀三个人就已不是件困难的事。”

  柳长街道:“可惜那种暗器我只不过听说过一次而已。”

  胡月儿道:“现在你马上就会看见了。”

  柳长街道:“在哪里?”

  胡月儿道:“现在想必已在路上。”

  柳长街道:“你已叫人送来?”

  胡月儿道:“想起那三个人的时候,我就已叫人送来。”

  柳长街道:“你出去过?”

  胡月儿道:“我虽然没有出去过,消息却已传了出去。”

  柳长街怔住。

  他并不笨,可是他随便怎么样想,也想不通胡月儿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胡月儿忽然道:“我也知道这地方一定早已在龙五的监视之中,可是就算龙五再厉害,也不能不让人吃饭。”

  柳长街还是不懂,吃饭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胡月儿道:“要吃饭,就得煮饭,要煮饭,就得生火…”

  柳长街终于明⽩:“一生火,就会冒烟。”

  胡月儿嫣然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用烟火来传达消息,本就是种最古老的法子,而且通常都很有效。

  胡月儿凝视着他,目光坚定如磐石,声音却温柔如舂⽔:“只要你有手段,而且懂得方法,无论什么东西都会服从你,替你做事的,甚至连烟囱里冒出去的烟,都会替你说话。”

  夜⾊并不深,却很静。远处的道路上,隐隐传来⽝吠声。

  胡月儿又道:“除了这种暗器外,你还得有把能一刀砍下人头颅的快刀。”

  柳长街道:“刀也在路上?”

  胡月儿道:“刀你可以去问龙五要。江湖中最有名的十三柄好刀,现在至少有七柄在他手上。”

  柳长街凝视着她,凝视着她的膛,缓缓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吩咐?”

  胡月儿道:“没有了。”

  柳长街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已经可以上去‮觉睡‬?”

  胡月儿道:“你可以。”

  柳长街道:“你呢?”

  胡月儿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要开始准备死了。”

  柳长街吃了一惊:“准备死?”

  胡月儿道:“你走了之后,龙五决不会放过我的,他就算相信你不会在我面前怈露秘密,也决不会留下我的活口。”

  柳长街终于明⽩:“他无论叫什么人来杀你,你都不能反抗,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庄稼汉的老婆。”

  胡月儿点点头,笑道:“所以我不如还是先死在你的手里好。”

  柳长街道:“死在我手里?你要我杀了你?”

  胡月儿道:“你舍不得?”

  柳长街苦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也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胡月儿嫣然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只不过…”

  她笑得神秘而残酷:“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也有很多法子的。”

  柳长街没有再问。

  他也许还不十分了解她的意思,可是他已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已穿过外面的院子,接着,已有人在敲门。

  “是谁呀?”

  “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很年轻,很好听“特地来还蛋的。”

  “原来是阿德嫂。”胡月儿道“几个蛋,急着来还⼲什么!”

  “我也是顺路。”阿德嫂道“今天晚上我正好要到镇上去抓人。”

  “抓人?抓谁呀?”

  “还不是那死鬼!昨天一清早,他就溜到镇上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有人看见他跟那臭‮子婊‬混在一起了,这次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已进了门,看见了柳长街,仿佛显得有点吃惊。

  柳长街也在看着她。

  这女人不但年轻,而且丰満结实,就像是个透了的柿子,又香又嫰。

  胡月儿已掩起门,忽然回过头向柳长街一笑,道:“你看她怎么样?”

  柳长街道:“很好。”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你想不想跟她‮觉睡‬?”

  柳长街道:“想。”

  他的确想。

  这女人⾝上穿的⾐服很单薄,他甚至已可看见她的头正渐渐发硬。

  她也想?

  胡月儿微笑着,道:“现在你已经可以把⾐裳脫下来了。”

  阿德嫂咬着嘴,居然连一点都没有拒绝,就脫下了⾝上的⾐裳。

  她脫得很快。

  胡月儿也在脫⾐裳,也脫得很快。

  她们都是很漂亮的女人,都很年轻,她们的腿同样修长而结实。

  柳长街看着她们,心却在往下沉。

  忽然间,他已明⽩了胡月儿的意思。

  “…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也有很多法子。”

  原来她早已有了准备,早已准备叫这女人来替死的…

  她们不但⾝材很相像,脸也长得差不多,只要再经过一点修饰,龙五的手下就不会分辨出来。

  事实上,他们本就不会注意一个庄稼汉的老婆,他们只不过是要来杀一个女人而已,这女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他们也决不会很清楚。

  胡月儿果然已将这阿德嫂脫下来的⾐服穿在自己⾝上,用眼角瞟着柳长街,微笑道:“你看着她⼲什么,还不抱她上?”

  阿德嫂的脸有点发红。

  她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任务,只知道是来替换一个女人,陪一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看来并不令人恶心,她甚至已在希望胡月儿快走。

  胡月儿已准备走出去,吃吃地笑着,突然反手一掌,拍在她后心上。

  她张开口,却没有喊出声,连⾎都没有噴出,因为胡月儿已将她刚送来的蛋塞了一个到她嘴里…

  柳长街看见她倒下去,却觉得自己嘴里也像是被人塞⼊了个生蛋,又腥又苦。

  胡月儿却叹了口气,道:“我们原来的汁划,是要她留在这里陪你,等你杀她的。”

  柳长街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胡月儿道:“因为我受不了你刚才看她的表情。”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道:“你一看见她,就好像恨不得立刻把手伸进她的裙子。”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她反正迟早总是要死的,而要做成一件大事,总也难免要死很多人。”

  胡月儿道:“现在我只希望龙五派来带路的,不是个女人。”

  柳长街道:“假如是女人,你也要杀了她?”

  胡月儿慢慢将蛋一个个放在桌上,提起空篮子。

  她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但却希望是你最后一个。”

  蛋有几个是空的,蛋壳里蔵着些很精巧的机簧铜片,拼起来,就变成很精巧的暗器——一种可以装在鞋子里的暗器。

  只要用脚趾用力一夹,就会有毒针从鞋尖里飞出去,毒得就像青竹蛇的牙,⻩尾蜂的刺一样。

  就好像女人的心一样!

  “我不坐了,我还得赶到镇上去。”胡月儿提着空篮子,娇笑着走出门,笑得居然还很愉快。

  门外的夜⾊似已很深。 n6ZwW.cOm
上一章   七杀手   下一章 ( → )
作者古龙 更新于2016/10/5 当前章节18813字。看七杀手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七杀手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