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素手劫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素手劫  作者:卧龙生 书号:35604  时间:2017/7/25  字数:35020 
上一章   ‮妇魔魂摄 回 九 第‬    下一章 ( → )
  翟式表微微一叹,道:“任相公不但武功过人,才智亦非常人能及万一,在下今⽇要借重任相公的智慧,代为解答几点疑难之事。”

  任无心道:“翟兄请先把自己推论说出,兄弟当参酌一番,提供愚见。”

  翟式表道:“这石案上的几张药单,都是经我们苦心推敲,再三研讨之后,拟定出来,每一个药草都是极尽其毒,然后又据单上的药,配制解药,自信这单上开列‮物药‬,包罗甚广,但仍无法解得南宮世家中人所施之毒…”

  他手成了一下长髯,庄严地说道:“南宮世家主事人的才智虽然⾼过我等甚多,但如说她在医道一方,強过我等十余人,只怕未必。因此,在下断言,那南宮世家所用之毒,确非主事人独力能够想得出来,至低的限度,亦将受到了前辈⾼人所遗留之物的启发…”

  任无心点头赞道:“⾼论。”

  翟式表苦笑一下道:“本之法,最好是找出配制毒药的单方,或是找出它几种主药,如若再这等摸索下去,只怕再耗下一两年时光,也无法配成解毒‮物药‬。”

  任无心沉昑一阵,道:“这个,在下当可设法一试,只要这药方有第二个人知道,或可能想出办法。”

  翟式表道:“除此之外,只有以毒攻毒,咱们配制另一种‮物药‬,让南宮世家中收罗之人服用…”

  百忍大师‮头摇‬叹道:“此等行径,太过毒辣,非仁人君子所为。”

  翟式表道:“大师悲天悯人,不主用此手段,但南宮世家屠绝江湖武林同道之心,昭然若揭,咱们如不能在此短短时光之中,研究出解毒之药,也只有运用以毒攻毒之法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舒出心中的忧闷,接道:“不过兄弟等配制成的毒药,让人服下之后,并非立刻要置人死命,只是让他们筋骨酸软、无法再和人动武,南宮世家虽然控制了他们的神智,亦无用处了。”

  任无心道:“如若情非得已,也只有运用此法了…”

  两道神光湛湛的目光,移注到百忍大师的⾝上,接道:“让他们全⾝筋骨酸软,失去了武功,那总比杀死他们強了一些。”

  百忍忽然想到南宮世家“**牢”中那恐怖之情,当下闭口不再言语。

  翟式表接道:“准于以上所言,兄弟判结两点,第一,南宮世家施用控制人神智的‮物药‬,药方别有来源,只不知来自何处来自何人之手?”

  他语音微微一顿,又道:“第二,在兄弟想来,就是咱们再花上两年功夫,也无法研究出解毒之药,一则两味主药大过珍贵,求之不易,何况纵然找到,也未必定有大用;再者兄弟发觉了南宮世家奴役之人又似非全为药力控制,再耗上几年时间,只怕也是⽩费。”

  说话之间,突听两声大吼,那两个大汉齐齐站了起来、四个蓝⾐童子,时时转动⾝形,团团把两个大汉围了起来。

  百代看那四个童子,最大也不过十四五岁,心中暗暗忖道:“这点年纪,纵然是出胎就开始练习武功,也不过十几年的火候,能有多大成就,但看情势,这四人却似是这石室中的主脑人物,任无心离开之后,似是由这四人主持其事。”

  但见那两个站起的大汉,脸上逐渐泛现出⾚红之⾊,双目暴出愤怒的光芒,摩拳擦掌,大有立时出手之态,再看四个童子,一个个气定神闲,蓄势戒备,八道目光,盯在两个大汉⾝上。

  任无心突然低声说道:“你们让开一条路。”

  四个童子果然依言闪向一侧。

  任无心缓步走了上去,笑道:“两位兄台…”

  只听左面一个大汉怒喝一声,伸手抓了过去。

  任无心不闪不避,任他抓住了自己的右腕。

  百代暗暗吃了一惊,忖道:“一个人的腕脉重⽳,如若被人扣住,纵然是武功⾼強之人,只怕也是难受,这人也未免太自负了。”

  只听任无心以无比柔和的声音,说道:“武兄可记得南宮夫人吗?”

  那个名叫武奇的大汉,闻得“南宮夫人”四个字,突然如遭雷殛,浑⾝一震,抓住任无心手腕的五指,猛然一紧。

  任无心已暗暗运起一种极至柔的功力,将那武奇指上的力量,极为巧妙的化为无形。

  情知这大汉正当神智惘,似醒非醒之际,倘若受了惊恐,或是遭到袭击,定然要被怒。

  于是任他抓住自己的右腕,重又以那种无比柔和的声音,说道:“武兄可记得南宮夫人吗?”

  那名叫武奇的大汉,目光流转,向満室扫视了片刻,突然讶声问道:“夫人驾到了吗?

  何以兄弟未曾听到乐声?”

  任无心剑眉微蹙,心中暗暗忖道:“这厮的神志刚刚有点清醒,谁知他与自己称兄道弟,似是又回复了原状。”

  思忖之际,忽见翟式表向自己连施眼⾊,似乎要自己重将二人的⽳道点住。

  于是右腕霍地一翻,脫出了武奇的掌握,猿臂一分,左右双手,同时点在两个大汉的“精促”⽳上,轻描淡写,⼲净利落之极。

  只听百代大师赞道:“任施主好俊的手法。”

  任无心笑道:“大师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翟式表手掌之上,托着六粒药丸,两黑两⽩,另外两粒则⾊作朱红,鲜滴。

  他缓步向前,微一思索,道:“任相公可曾留意,这两人神志转变,略有先后之差,显然对于同一‮物药‬的反应,并不完全一样。”

  任无心道:“翟兄断言甚是.兄弟也看出这点,只不知是由于体质的差异,抑或是因为內功修为的⾼下。”

  翟式表沉昑片刻,‮头摇‬一叹道:“说来惭愧。在下也想不出原因所在。”

  说话中,拣了一粒黑⾊丹丸,塞⼊那名叫武奇大汉口中,然后拈起一粒⽩⾊丹丸,喂另外一人服下。

  密室之內,鸦雀无声。每人的目光,俱都投注在两个大汉的脸上。

  那批老态龙钟的人,全部站在石室的一角,每人都屏息静气,凝神注视两个大汉脸上神⾊的变化,耝重的呼昅之声,清晰可数。

  忽听翟式表低声说道:“任相公,你可以出手‮开解‬他二人的⽳道了。”

  任无心默然将头一点,双掌齐挥,隔空向二人助下击去。

  只见那两个大汉⾝子一顿,同时吁了一口长气,四道凶恶的目光,齐向任无心望来。

  蓦地,那名叫武奇的大汉惨叫一声,肢一弯,双手猛向自己的‮部腹‬抱去。

  翟式表急急喝道:“任相公快…”

  语声甫出,业已举手一挥,一指向武奇的部戳去。

  任无心运指如风,后发先至,挥手之间,立刻隔空震闭了武奇心脉上的三处大⽳。

  翟式表微微一顿,又在武奇的“上浣”⽳上补了一指。

  那武奇⾝躯一软,直向地面倒去。

  一个蓝⾐童子跨上一步,伸手在他后一贴,把他扶住。

  曾式表吐了一大口气摇首道:“好险!好险!若非任相公手法快捷,这姓武的定然命不保。”

  任无心口齿启动,正询问其中的原因。

  忽见另外那个大汉微微泛红的脸⾊,逐渐转成了青⾊,凶恶的眼神,突然焕散起来,不噤戚然问道:“翟兄,此人无命之忧吗?”

  翟式表凝神向大汉脸上望了几眼,‮头摇‬说道:“命是无可虑,不过这粒⽩⾊丹丸,不能解除南宮世家所施‮物药‬的毒力,却是毫无疑义的事。”

  他说罢之后,转面向那群老者望去,似乎要征求一下众⼊的意见。

  那群老者见他转望过来,有几人口齿微动,似讲话,但却终于忍了下去,瞧那神情,大有众医束手之慨。

  忽听百忍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道:“翟大侠,这位姓武的朋友似已中毒,莫非那黑⾊药丸,与南宮世家所施‮物药‬,药冲突吗?”

  翟式表暗暗忖道:“这位老禅师当真慈悲得很,看他说话的样子,好像颇为这武奇的命发愁。”

  转念之下,不噤微微一笑,道:“老禅师讲的不错,在下等一则试验所配的解药是否有效,再者也正要以烘云托月,菗丝剥茧之法,探测南宮世家所施毒药的源。”

  说到此处,他走到药架之旁,由一个紧口⽟瓶中倾出一粒药丸,捏开武奇的牙关,喂了进去,继续道:“那黑⾊丹丸,必有一种药材,与南宮世家所用的毒药相互冲突,好在我们早已防到这点,因而每用一种‮物药‬,俱都先准备了解救之方。”

  任无心见另外那名大汉的眼⽪,业已软软地瘫了下来,略看上去,仿佛奄奄一息似的,不觉戚然说道:“翟兄,是否也让这一个服下一点解药,恢复原来的状态?”

  翟式表闻言之后,沉思良久,始才说道:“依在下愚见,⽩⾊丹丸的药力,留在他的体內无妨。”

  他话音一顿,拈起一粒朱红药丸,缓缓地道:“这红、⽩、黑三种药丸,包罗了百余种剧毒的解药在內,三种药丸的配材完全不同,而且最多只有一种药丸,会生药抵触的现象,因而这粒红⾊丹丸,服下之后,绝对是有益无害。”

  说到这里,左手两指捏开那大汉的牙关,将药丸喂他服下,然后退开数步,说道:“倘若再无显著的效验,那就要大费周章了。”

  约莫过了顿饭工夫,忽见那大汉脸上的青⾊逐渐消退,双眼徐徐张开,向四周打量不已。

  目光之內,神采渐增,惊异之⾊,亦越来越甚。

  満室之人,不觉同时精神一振,连百忍大师、百代大师,以及那四个蓝⾐童子,也感到这大汉神⾊有异,大是佳兆。

  忽听任无心喃喃自语道:“本来我已命人昼夜兼程,赶往天竺国內,去请一位精通‘瑜伽术’的⾼僧,来此协助各位的工作,无奈路途遥远,往来费时,至今尚无音信,倘若这红、⽩二⾊的药丸能见功效,那就省事多了…”

  翟式表却神⾊紧张的盯注着那大汉神情的变幻,似是本未曾听得任无心之言。

  他受得任无心之托,带着举国选出的名医国手,埋首这石室之中,度过了三年岁月,仍未能研究出解求南宮世家的用毒之法,心中甚感惭愧。

  如今眼看这红、⽩二丹合用之后,受毒之人,忽然有了急速的转变,当真是惊喜集,莫可名状,全神贯注在那大汉的神情变化之上。

  需知此事,乃武林中劫运的关键,南宮世家用毒控制了无数⾼手的神智,实力強大,睥睨天下武林。

  但如这些人⾝受的剧毒解除之后,一个个都将是南宮世家的生死对头,否则将为南宮世家所用,效命受死,由人指使,这正反之间,利害是何等強大。

  翟式表受命之⽇,任无心曾以天下武林劫难相托,三年来他无时不悉尽心力,孜孜不倦,浸沉于研求解药之中,但屡试屡败,亦不无心意消沉之感,此刻骤见希望展现,心中的动、惊喜;自是难以控制。

  只见那大汉双目连连眨动,神情间惊异更甚,终于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停⾝在此地呢?”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在下任无心,那位是当今武林中名重一时的侠医,翟大侠翟式表。”

  那大汉微一点头,目光却投注在百忍、百代两人的⾝上,说道:“这两位大师⽗呢?”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老衲百忍。”

  百代大师接道:“贫僧百代,施主大名?”

  那位大汉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啊吁一声,道:“两位可是少林寺的吗?”

  百忍大师道:“不错、老那等剃度于嵩山少林本院。”

  那大汉口中连连的念道:“百代,百代…”突然大声的喝道:“是啦!你就是被人称为济世生佛的百代大师了。”

  深深一揖,拜了下去。

  百代闪⾝避开,合掌还礼,道:“施主快快请起,贫僧如何敢当!”

  那大汉缓缓站了起来,道:“大师曾救小弟之命,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百代大师眉头‮动耸‬,目光在那大汉脸上打量了一阵,搜尽枯肠,仍然想不起此人是谁。

  当下合掌笑道:“贫僧过去虽常在江湖上行走,偶伸援手,但自觉应属份內之事,从未存望报之心…”

  那大汉接道:“因此大师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吗?”

  百代道:“贫僧眼拙了。”

  那大汉道;“在下姓张,草字光恩。”

  百代道:“张施主。”

  张光恩道:“说在下之名大师也许早已忘去,但提起家兄.大师或能忆起?”

  百代道:“令兄的大名呢?”

  张光恩道:“家兄张光义。”

  百代凝目沉思,显然在他的记忆之中,仍然想不出张光义是何许人。

  张光恩道:“是啦!大师是被江湖同道誉为济世生佛,救人无数,哪里还能想到我们兄弟,但家兄有个混号,武林中传诵颇广,大师或可记起。”

  百代大师道:“愿承指教。”

  张光恩道:“家兄的浑号是铁手昆仑。”

  百代大师果然想起数年前行脚江湖之上,曾经伸手救了兄弟两人。

  其中有一人掌力特強,连毙七敌,终因围攻两人的⾼手大多,无能破围。

  战到力尽待毙当儿,恰好自己赶到,于义愤,出手相助力败群寇,拯两人于危难之中。

  当下点头说道:“提起铁手昆仑,倒使贫僧回忆起这件事了,贤昆仲也算是武林中甚负盛名之人,不知何以竟然甘心投效于南宮世家之中?”

  张光恩脸上忽然一变,缓缓坐了下去。

  百代大师急急叫道:“张施主…”只见张光恩若有无限痛苦,缓缓闭上双目。

  任无心叹息一声。道:“功地垂成,咱们这解药,只怕已无法解除南宮世家的毒药了。”

  翟式表茫然不知所措,默然呆在当地。

  百忍大师合掌在、低声昑道:“劫数劫数,阿弥陀佛。”

  全场中突然肃静下来,鸦雀无声。

  数十道目光,一齐投注到张光恩的⾝上。

  每人脸上,都显得一片肃冷。

  因他神智渐复而带来的愉之气,也随着一扫而空。

  不知何人,长长叹一口气,划破了室中的沉寂,紧接着,叹息声彼起此落,使这石室中弥漫了一片愁云惨雾。

  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在不绝于耳的叹息中响起.道:“完了,咱们又不知还要在这石室中呆多长时间了?”

  另一个老迈的声音接道:“这一把年纪了,这一生中,只怕咱们已没有离开此地之能了,看来这一把老骨头,八成要埋在这幽⾕密洞中了!”

  这声出自那些龙钟老人之口,声声如刀如剑,刺⼊了任无心的心中。

  忽然任无心缓缓转过⾝子,行到那石门之处,按动墙上的机纽,两扇沉重的石门,缓缓大开。

  抱拳对那些龙钟老人们说道:“在下把诸位请来此地.使诸位度过了几年的清苦生活,每想到诸位都是名重一方之人,儿承生活乐,如今却为在下请⼊这穷山荒⾕,幽⾕绝室的山洞之中,一住数年,想来诸位思乡之情,必极殷切,虽然尚研制不出化解南宮世家用毒之药,但诸位都已经尽到心力在下这里先请诸位恕罪。”

  厅中之人,听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尚未提到紧要之处,自是不便揷嘴,数十道目光,又转注到住无心的脸上,等待他的决定。

  只见任无心对⾝旁两个蓝⾐童子低语一句,两人立时转⾝奔出石门。

  片刻工夫,两个蓝⾐童子捧来了十几个精致的木盒,放在石案之上。

  任无心打开盒盖,笑道:“诸位在这穷山密⾕之中,埋首数年时光,在下略备薄仪,以表寸心,从此时起,诸位可以离开这里了。”

  翟式表凝目望去,只见那木盒之中,放着一颗明珠,二锭⻩金。

  ⻩金虽然不多,且是有价之物,但那颗明珠却是价值连城之物。

  只听任无心道:“这两锭⻩金,为数虽然不多、但⾜可够诸位回乡川资,这一颗明珠,聊表酬谢之心。”

  一排并立的龙钟老人,皱纹堆累的脸上,齐齐展现出愉的笑容。

  想到久别的儿,即将相见,心中大感快乐。

  任无心看那些老人们泛现出笑之态,亦不噤为之黯然。

  这些人从未习过武功,江湖上⾎腥仇杀之事,可以说和他们毫无⼲连,不论眼下降临的这一场浩劫,何等的凄惨,和他们也算是毫无牵扯…

  继而又想到这些国手名医,一旦离去,再想配制出解毒之药,自是永无希望之事,遭南宮世家中‮物药‬控制的武林⾼手,也永难有脫离噤制之⽇,在即将掀起的一场正琊大决战中,制胜之机,消失大半,只有把他们全都杀死了!

  但任无心的心气度,都非常人能及、心中虽想忧凄之事,神⾊却仍是镇静如恒,拱手说道:“诸位可以走啦!唉,但在下却无法—一相送。”

  靠西首当先一个老者,缓步走了过去,取了木盒中的⻩金,拱手说道:“我等虽埋首石室,但并未为任相公解去相托之事,无功岂能受禄,这两锭⻩金,取作川资,至于那颗明珠,老朽却不接受。”

  一人领先,群相随和,但见那群排立的龙钟老人,依序走了过去,每人打开一个木盒,取了⻩金,那颗明珠的留在盒中未动。

  要知这般人既成一方名医,早已置了万贯家产,个个席丰履厚,享用不尽,娇美妾,儿孙绕膝。

  此刻心中只想着如何能早⽇回去,和家人团聚,哪里还会想到取那明珠。

  任无心暗暗叹息一声,道:“我派人在前面市镇之上,代各位雇下车马—一”

  忽听一声大叫,那盘膝闭目而坐的张光恩,突然一跃而起,手掌探去,抓住了最后一个老人。

  变起仓促,虽有任无心、百代等⾼手在侧,也是抢救不及。

  那环伺两个大汉的蓝⾐童子,齐齐翻腕,呛呛啷啷,四柄长剑一齐出鞘。

  百代自忖张光恩还记着我救命之恩,大步行了过去,说道:“张施主,看在贫僧的面上不可伤人—一”

  只见张光恩眼中布満⾎丝,双目圆睁,狰狞可怖,不噤心头一震,暗道:“可是他的药毒又发作了吗?”

  那四个蓝⾐童子,己采取合围之势,只要一剑发动,另外三剑,立时将纷纷次出。

  但见百代走了上去,只好停手不动。

  百代虽然发现了张光恩的神⾊不对,但还想先将他手中那不会武功的老人救下再说。

  当下伸出手去,道:“张施主,令兄此刻…”

  只听张光恩怒吼一声,两手一挥活生主把手中之人,撕成两半。

  鲜⾎四溅,沾染百代大师的僧袍。百代脸⾊大变,怒喝一声,运起少林金刚拳。当击去。

  张光恩挥手一接,立时被震的向后退去。

  两柄长剑斜里斩来,寒芒一闪,生生把张光恩截作三断。

  忽听任无心叫道:“翟兄小心。”

  遥遥一掌劈了过去。他的掌力,全是柔之劲,劈击出手,丝毫不闻声息。

  但闻砰然一声,一人应声而倒。

  翟式表凝目望去,武奇已七窍出⾎,气绝而死。

  原来张光恩生裂那老人之时,武奇竟也悄无声息站了起来,举手向翟式表后脑抓去。

  翟式表眼见苦心配制三年的‮物药‬,毫无效用,心头又气又恼,耳目失了灵敏,当下拱手一礼道:“多谢相公拯救。”

  瞬间惊变,⾎洒石室,三具尸体,横卧当场。

  那些老人,几时见过这等武林中相搏凶杀之事,目睹惨局,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呆在当地。

  任无心挥手对四个蓝⾐童子道:“快些收去尸体。”

  目光一转,抱拳接道:“惊扰诸位了。”

  只见当先老人,须发抖动,缓缓放下手中⻩金道:“老朽幼习医道,用以济人救世,埋首三年,竟然未能配制一种疗毒之药,此种毒药如若一旦流行于世,不知要戕害多少人命,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埋此荒山,也要配解出解毒之药。”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善莫大焉,施主仁术侠心,老衲敬佩万分。”

  但闻几声长长叹息,十余老人,齐齐放下手中⻩金。

  任无心与百忍、百代三人,睹状之下,知道这批风烛残年的老人,俱已打消了去意,不噤喜动颜⾊,暗暗为武林苍生庆幸。

  只见翟式表神情动,朝众老人拱手齐额,道:“各位退还盘川,莫非是改变了心意,打算继续留在此处吗?”

  左面那老人拱手还了一礼,感慨万千地道:“是老朽心想,人生百岁,⽩驹过隙而已,既不能立言立德,能为武林中留点遗泽,也不枉虚度此生…”

  话来讲完,那个⾝着褐⾊宽袍的老人突然揷口道:“李兄言之有理,成败虽难预料,只要倾力以赴,也就心安理得了。”

  任无心抢上几步,长揖相谢道:“诸位以天地为心,甘舍家室之乐,为武林众生谋命…”

  那褐袍老人似是子较急,想着的话,立刻就要讲出口来,这时将手连摇,一本正经地道:“任相公⼲万别将我等捧得太厉害,老朽常听人言,练武之人一旦略窥堂奥,便为武学所,孜孜不倦,切望升堂⼊室。”

  他语音微顿,手捋银须,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接道:“文武两途,该是一个道理,尤其医学一门,更是深合武功之道,以老朽来说,真要是半途而废,就此离开这里,则归家之后,定然惚惚不乐,遗下终⾝之憾。”

  他一人大发宏论,滔滔不绝,众老人竟然同是面露微笑,点头晃脑不已。

  神⾊之间,对他的话似是深以为是,俱皆怀有同感。

  只听另一老人道:“庄兄所言甚是前功尽弃,未免可惜,来免可惜—一”

  任无心莞尔一笑,朝众老人一揖到地,道:“多谢诸位,大功虽未告成,在下中的积郁已去,心头的愁结已解,不敢多事打扰,就此告退了。”

  最先决定留下的那老人急道:“任相公独担艰巨,⽇理万机,有事只管请便,不必以我等为念。”

  任无心连连称谢,转向翟式表施了一礼,道:“在下行踪不定,此间的一应大事,以及诸位老先生的贴⾝琐务,俱都拜托翟兄一人了。”

  翟式表含笑还礼道:“任相公口管放心,翟式表鞠躬尽瘁,决不敢有负所托。”

  任无心朗笑一声,转⾝走去。

  百忍、百代双双告辞众人,随同他走出室外。

  那四个蓝⾐童子随后出来,闭好了密室的石门,两人守卫在外,另外两人退⼊了对面一间小室之內歇息,以便轮班接换。

  任无心将百忍、百代二人,领⼊了自己所居的一间小室之內,立即吩咐那个青⾐小童,为二人重新备办饮食。

  百忍大师打量室中一眼.见壁上悬着一柄⻳甲古剑,案上列着文房四宝,和二三十函书籍,石榻一角,放着几件换洗的⾐衫。

  除此之外,四壁萧然,与自己师兄弟所居的那间石室一般无二。

  知他自奉甚薄,不觉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百代大师目光一抬,瞥了壁上⻳甲古剑一眼,含笑道:“任施主,贫僧似乎未曾见过任施主佩带宝剑。”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惟兵不祥,非有必要,在下实不愿佩带。”

  说着坐向案前,执起一只耝毫大笔,信手一挥,写了“少林⾼僧百祥大师停灵在此”的封条,落款之后,与那青⾐小童,道:“拿去将那小室封了,以免不知內情之人,无意中启动了那扇石门。”

  那青⾐小童接过封条,转⾝急步走去。

  片刻之后,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之內,放着三人的饭食,那青⾐小童将饭菜提上石案,请三人用餐。

  百忍大师见菜肴俱是素食,而且无酒,遂向任无心含笑道;“任相公何必如此多礼,定要陪同老衲等茹素,而且像任相公这等天马行空之人,免不了有个千杯下醉的海量。”

  任无心哈哈一笑,道:“老禅师目光如炬在下的酒量确是不浅,不过…”

  他忽然将头一摇,露齿一笑道:“在下已多时不饮酒了。”

  百忍大师暗暗忖道:是什么原因,能令这位祥麟威凤一般的人物戒酒?

  转念之下,寿目微睁,注目望了过去。

  忽见任无心面⾊猝变,双手一扶石案,似离座而起,顿了一顿,却又凝然不动。

  百代大师讶然问道:“任相公,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任无心剑眉微蹙,低声道:“在下似有所觉,好像是有外人进⼊了洞內。”

  百忍、百代一听,俱是心神一凛,

  三人不约而同的宁神静气,潜心內视,功凝双耳,往室外听去。

  这三人的內功精湛深厚,倾耳凝听之下,便是十丈之外绣花针落地的响声,亦能清清楚楚的听⼊耳內。

  良久之后,三人换了一瞥眼⾊,显然是谁也未曾听出什么异动。

  百代大师忽然开口道:“任相公不会发生错…”

  他本想说“错觉”二字,话到边,突然感到如此**不妥,只恐任无心听了不快,因而不曾讲完.即便住口不言。

  任无心明⽩百代大师的意思,朗然一笑,道:“这地方警戒森严,守护重重,照理说来.纵然已被敌人发现,彼等亦难长驱直⼊,要说深⼊內洞,仍然毫无警兆,那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可是…”

  说到此处,他自己也有点怀疑起来,不知是否当真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那立在任无心⾝后的青⾐小童,此时忽然接道:“我去瞧瞧。”

  人影微晃,眨眼不见。

  百忍大师的座位面向室门,这时正向门外望去。

  但见青影闪了一闪,居然未曾瞧出那青⾐小童的⾝形,不噤衷心赞佩,朝任无心道:

  “任相公,你手下的这几个孩子,实在令老衲喜爱的很。”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大师等已非外人,在下的言词纵然夸张些,想亦可获得鉴谅,对这几个随⾝的童子,在下却已费过了一番苦心,寻常的一般武林人物,实难动得他们,唉!

  南宮世家早具机心,凭仗诡奇的武功,绝世的毒药,暗算武林人物,当世中的⾼手,已被他们网罗甚多,⽇后这一场正琊的决战,人手实难调配,在下不得不未雨绸缪,‮教调‬出一些人手来,准备应付琊恶蔓延的武林局势…”

  话至此处,感慨万千,长长叹一口气,又道:“如非局势迫得我无法兼顾,也不敢惊动贵派和武当玄真道兄了。”

  百忍合掌当,肃然说道:“代有侠人,常在武林中留下了可歌可泣之事,让后辈们凭吊怀念,敬慕追思。任相公天纵奇才,为武林主正义,为苍生造福,用心良苦,不求闻达,只凭此一点,已使老衲等敬慕不已…”

  任无心本在凝神倾听,忽然脸⾊一变,⾝而起,大步向室外奔去。

  百代似是听到了什么异声,一语不发,紧随在任无心⾝后行去。

  任无心人已出室,突然又一晃⾝,跃回室內,伸手摘下了壁上的⻳甲古剑。

  独闯南宮世家,力搏无数⾼手围攻,都未见过他佩带兵刃,此刻却摘剑而出,面⾊凝重,生似已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过的劲敌。

  只看得百忍大师心头暗暗惊凛,忖道:“难道是那南宮夫人亲⾝追踪而来,深⼊了这隐秘的石洞不成…”

  心中在想,人却随着出了石洞。

  目光瞥处,只见那适才离室的青⾐童子,背靠石壁,僵而立。

  任无心举手一探那青⾐童子的鼻息,一声不响,直向里面行去。

  百代施展开移形换位的⾝法。紧追在任无心⾝后,右手已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显然,这位被誉为少林武功第一的⾼僧,已动下杀机,也消失去了平时轻敌神态。

  百忍大师走在最后,伸手向那青⾐童子摸去,只觉他心脏跳动已止,早已气绝死去。

  百忍心头大凛,暗暗忖道:“此人尸体,相距那石室只不过数丈距离,竟然未能闻得动手之声,想是连还手的机会,也是没有,就被人一掌击毙。”

  忖思之间,任无心已和百代大师奔了回来,低声对百忍说道:“还好,如若那十几个德⾼望重的老人,被伤了一个,那可是在下的终⾝一大憾事。”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你这贴⾝的小童死去了。”

  任无心惨然一笑,伸手抱起那青⾐童⼲的尸体,缓步向前行去。

  只看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显然,他心中正有着无比的动。

  行不数步,忽见任无心放下那童子的尸体,闪电般朝前驰去。

  百忍大师心头亦是略有警兆,急奔几步,与百代大师抢着了并排。

  任无心⾝形闪电,眨眼出了十余丈外,目光到处,发觉守护內洞的四个手下,俱都背贴墙壁,直呆立当地。

  一条看似颇为娇小玲珑的黑影,一闪而逝,瞬间隐没⼊昏暗之中。

  这內洞深蔵山腹,难见天光,⽇以继夜,俱以特制的***照亮。

  这条娇小玲珑的⾝影一现即隐,若非极好的目力,实难发觉。

  任无心惊怒递,竭尽全⾝功力,猛地朝前飞,口中大喝道:“什么人?姓任的有话问你!”

  他的轻功,何等⾼強,疾追数步,重又瞧出那条淡影,向內洞左侧闪去,其疾若电,几非目力能见。

  任无心怒不可抑,厉喝道:“你再不站住,姓任的要出手伤人了!”

  语声方落,一阵耝重的暴喝,突地传了过来。

  四名手横厚背单刀的青⾐大汉,霍地冲了出来,并排挡住了‮道甬‬。

  这四人乃是闻得任无心喝叱之声,由暗处冲出来阻截敌人,不过八只眼睛瞪注‮道甬‬之內,却又眼下茫然,一无所见。

  任无心目力锐利,虽在远处,却瞧出那条淡影已奔近四人⾝侧,不噤大喝道:“留神…”

  一言未了,那条娇小的淡影,已奔临四人面前。

  但见那四人一分为二,倏地向两侧摔开!

  只听一阵金石相击之声响起,四把沉重的厚背单刀,同时坠落于石地之上。

  任无心见那四人丝毫声息未出,便已死去,不觉又惊又疑,不知来敌用的什么诡异手法,如此轻易地打发掉了四个武功不弱的人。

  一阵強烈的好胜之念,与难以抑制的怒气同时升起,奋力几掠,霍地赶到了那条淡影之后十余丈处。

  灯光之下,瞧出那条淡影青布包头,⾝披黑⾊大氅,⾜踏薄底快靴,闪动之间,显出一副娇小玲珑的背影,予人一种神秘飘渺,诡异恐怖的感觉。

  任无心失去了平时那种从容不迫,儒雅倜傥的气概,提⾝一纵,倏地一剑刺去,一面冷冷地道:“什么人?与我转过面来。”

  他连连喝问,意引得那人开口、或可由其语音之中,辨识其人。

  这一剑乃是蓄势而发,威力之甚,无与伦比。

  那黑⾐娇小之人似是识得这一剑的厉害,不进反退,倏地⾝形一旋。

  蓦地,一片黑影之內,一双⽩⽟般的手掌一晃,一阵柔和的微风,随手而起,突地向任无心怀中扑来:

  任无心忽感手腕一震,掌中的宝剑似脫手而去,霍然惊凛之下,宝剑一抡,霍地反撩而上,左手一探,陡地一指点了过去。

  这一剑一指,倾尽了任无心毕生的武学造诣。两招同发,中蕴无穷的变化。

  放眼当世⾼手,实难找出何人,能以⼲⼲净净地脫出这剑指之下。

  孰料这黑⾐娇小之人⾝形一晃,倏地与任无心探⾝而过,其快之甚.无可比拟。

  任无心与这人面对面的拆了一招,但见一只莹⽩的手掌,晃下一晃,除此之外,竟是毫无所见,

  一阵羞怒,泛起心头,任无心大喝一声,旋⾝一剑,蓦地猛推出去。

  一阵刚猛无俦的剑罡,突然由剑⾝涌起,风雷之声,震得四壁皆应。

  那黑⾐娇小之人应变之速,大异常人。

  但见她⾝形一侧,忽地横飘数尺,黑⾐外氅一抖,晃眼逸出了数丈外。

  忽听百代大师宏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不停⾝答话?”

  举臂一挥,一拳击了过去。

  少林金刚拳,出之于少林寺第一⾼手,其威力之強,端的惊人。

  那黑⾐娇小之人,刚刚脫出任无心的剑罡之外,复遇一阵倒海狂澜般的挚风面撞来,匆促之下.又复⾝躯一侧,背贴墙壁,朝前急掠而去。

  百代大师一惊不小,未待那黑⾐娇小之人经过⾝前,右腿一弓,吐气开声,猛然一拳击了出去。

  这一拳击的巧妙之极,拳向墙壁,似是无的放矢,但那強劲的拳风击出时,黑⾐娇小之人,刚刚掠到,凑了上去。

  这乃是百代大师由少林“罗汉阵”之內,参惜出的武学精髓,黑⾐娇小之人,似是大出意料,黑影一顿,倏地停了一瞬。

  在场之人,全是武林中的顶尖⾼手,就这眨眼不到的时间,业已同时抢住这稍纵即逝的时间,齐齐出手攻到。

  只见百代大师右拳一缩,左单一挥,直袭那黑⾐人正面。

  百忍大师立时抢步上前,右手一探,疾向那黑⾐人肩臂之处抓去。

  任无心左手五指箕张,罩定那娇小⾝躯背后的诸大⽳道,右手宝剑一挥,封住了一侧的空门。

  这三人合围,大有歼虎屠龙之势,拳掌指风,布成了一面天罗地网。

  三人意下,纵是南宮夫人亲自到此,也揷翅难飞了。

  但见那黑影突然原地一阵旋转。

  三人拳、指、掌眼看业已击到那黑⾐人⾝上,却同感空无一物,仿佛那黑⾐⼊乃是有形无质似的。

  百忍、百代惊诧绝,两人变招换式,即待出手攻去。

  忽听任无心急声喝道:“两位大师快退!”

  百忍、百代听他言语微颤,似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惊惶,不觉齐齐一蹙眉头,⾝子一晃,倏地闪退数尺。

  忽见任无心宝剑护,晃⾝闪拦于百忍百代之间。

  那娇小的黑⾐⾝形,顿然而住,那裹⾝黑氅中缓缓伸出一只纤纤⽟手。

  任无心低声喝道:“两位大师快退。”

  手中长剑,陡然挥转不息。

  一股內力由那长剑绵绵不绝的涌了出来,随着那轮转的剑势,幻化成一堵无形之墙,横挡在⾝前四五尺之处。

  百代轻轻叹息一声,暗道:人言江湖之上能人无数,今天方证实此言不虚,任无心这等功力,实非我等所能及。

  被誉为少林第一⾼僧的百代,至此刻,才真正对任无心生出了敬佩之心。

  只听任无心施展传音⼊密之术,说道:“两位大师快请退开,在下虽可挡她一时,决难长久。”

  但见那一只素手缓缓地伸出了裹⾝黑氅,黑暗中仍可见那雪⽩的⽟腕。

  那是只美丽绝伦的⽟手,⽩中透红,细指如葱。

  百忍大师心头大震,只觉这⽟手,似是哪里见过。

  任无心忽然一闭双目,沉声喝道:“两位大师如若再不退开,在下也将无能相护了。”

  但那出氅的⽟手,有如带磁之物,昅引了百忍和百代两位大师的目光,对任无心那沉重喝叫之声,恍如未闻。

  因为那一只美丽的素手,实在是太动人了,世上最优秀的名家,也无法雕刻出这等美丽夺目的艺术品。

  的剑风,震飘起来那黑⾐人的⾐袂。

  只见那⾼举裹⾝黑氅的⽟手,忽然轻轻招动。

  百代大师首先抗拒不住那素手魔力的惑,举步向前行去。

  忽然剑风掠面,一股寒意,凛然直透心底。

  百忍、百代,被那素手昅引的心神忽然一清,转头望去,只见任无心顶门之上,汗⽔淋漓,直流了下来。

  耳际间又响起了任无心沉重的声音,道:“两位大师,快些闭上双目。”

  百忍、百代究竟都是有道⾼僧,神智一清,立时警觉到不对,赶忙闭上了双目。

  任无心又道:“两位大师快请转过⾝去,回到小弟居住之室,等候于我。”

  百代大师道:“任施主,可需要贫僧相助一臂吗?”

  任无心道:“不用了。”

  百忍、百代听他说话声音,散微颤动,显见內心中甚为焦急。

  依言举步行去,行约十四五步,突闻任无心大喝之声,传了过来。

  百代大师忍不住睁开双目,回头一望,只见⽩光耀目,剑气漫天,环绕着一只红⾊的手掌盘旋。

  两人目光一和那⾎红的手掌相触,不自噤又停下了脚步。

  耳际间又响起了任无心的声音,道:“两位大师,可是当真的想死了吗?”

  百忍心头大凛,默念金刚经,回首而行。顺势一把,牵了百代,大步行进,匆匆绕过一个弯子。

  两人匆匆走回任无心的静室中,回手封闭上石门。

  百代轻轻叹息一声,言又止。

  原来他心中蕴埋着甚多疑问,待提出:

  但目光一和百忍大师相触,看他脸上的茫然之⾊,心知百忍大师正和自己一般,在心中存了甚多疑问,当下住口不言。

  两位少林⾼僧默然对坐,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突听石门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微步履之声。

  百代突然⾝而起,暗运功力,紧握匕旨,蓄势待敌。

  石门呀然轻启,缓步走进来満面倦容的任无心。

  此时,任无心已失去平常那神定气闲的从容风采,慢步行来,似有着不胜负荷之感。

  百忍大师站了起来,上任无心,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可要老衲相助一臂吗?”

  任无心轻轻摇首,道:“不用了,大师请坐:”

  他勉力以剑作杖,支持⾝体,缓步走到一处座位上,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百忍、百代都是一流⾼手,已看出任无心似是受了很重的內伤,知他此刻正在运气调息,也不惊动于他:

  大约过于顿饭工夫之久,任无心那苍⽩的脸⾊,才缓缓泛生起一片红润,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百代大师赞道:“任施主能在这片刻工夫之中,调息复元,內功精深惊人。”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没有受伤,只是用尽了我全⾝的气力,咱们今⽇之局,当真是险恶的很。”

  百忍大师道:“那人可是南宮世家中的人物吗?她的武功,似犹在南宮夫人之上,不知是何等人物?”

  任无心仰起脸来,凝目沉思,似是回忆着一件重要的往事,又似在推敲着一个极为困难的问题。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两位大师,可还记得五十年前,江湖上传诵摄魂女魔的往事吗?”

  百忍怔了一怔,道:“老衲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对此事虽略有所闻,但知之不详。”

  百代大师接道:“贫僧虽然听人谈过,但也是仅知⽪⽑,莫明真象,何况那摄魂女魔的出现,为时甚暂,有如突起狂飚,昙花一现,虽然伤了武林中不少⾼手,但为害时短,受害人又无一生还在世,真象迄今仍然无一人能口述其详。”

  任无心道:“正因为那摄魂女魔,在江湖上出现的时间,太过短促,是以,武林中人,都已把此事淡忘了。”

  此人年纪甚小,但却似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百代讶然说道:“怎么?那摄魂女魔,可和适才出现的那素手有关吗?”

  任无心道:“何止有关,如在下想象不错,这只造劫江湖的素手,就是那突然消失于武林中的摄魂女魔。”

  百代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头摇‬笑道:“想象终归想象,想那摄魂女魔,已息隐江湖数十年,如若她果真还活在世上,料她也难耐数十年的寂寞,而不再涉⾜江湖,退一步讲,那人如真是摄魂女魔,也决不甘听受南宮夫人之命,”

  任无心点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但在下决非凭空揣测,此事关系武林命运至大…”

  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就以在下来说吧,江湖之上,又有几人知我来历?”

  百忍大师暗暗想道:“这话倒不错,近年中原武林,以四君子盛名最著,后起之秀中,虽不乏才气纵横之人,但却从未听到任无心三字,而且这名字又起的有些怪道,任无心似乎不像一个人的名字。”

  他为人老成持重,虽然急于知道任无心的⾝世,但却不愿出言相询。

  百代大师却合掌一礼,接道:“任施主出现江湖,确似神龙自空而降,贫僧早有相询任施主来历之心,只是不便启齿。”

  任无心逐渐的又恢复了那慡朗的气度,微微一笑,道:“在下的⾝世,确然是大异常人,只是眼下不便说出,好在来⽇方长,两位终有知道之⽇。”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既不便说出⾝世,也就罢了,老衲另有几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任无心道:“大师请说。”

  百忍大师道:“据老衲所知,练武之人,如想登峰造极,必得有三个条件,那就是‘天赋、师承、时间’,任施主天纵奇才,必得良师垂青,三件已具有二,但时间一关,却是不易闯过,如若老衲没有走眼,任施主只不过二十四五,但以你的功力而论,却非四十年以上莫辨,此乃老衲不解之一。”

  任无心笑道:“大师有多少不解之处,一并说出来吧!在下当尽我所知,奉告两位。”

  百忍大师的脸⾊,突转肃穆,说道:“任施主遍请天下名医,研究南宮世家施用之毒,早于数年之前,已然开始,那时,任施主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的少年,不知何以和南宮世家结仇,又如何知得南宮世家的隐秘,此乃老衲不解之二。”

  任无心点点头,道:“老禅师还有什么可疑之问题?”

  百忍大师道:“有志固不在年⾼,任施主智慧过人,那是有目共睹,但你处世的从容,处事的周详,辨事之精微,执事之方法,均非一个毫无阅历之人,能够做到。”

  任无心感慨地叹息一声,道:“老禅师问的好…”仰起脸来,沉思不言,显然,他在考虑着一个极难决定的问题。

  百忍大师合掌说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如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算了,老衲只不过随口相询,并无要施主非说不可之意。”

  任无心叹道:“在下确然是在考虑着一个极难决定的问题,此事关系重大…”

  他微微一顿,又接道:“两位道行深远,心怀救世之念,在下如若不将中的隐秘相告,一旦伤亡在南宮夫人手中,只怕主持其事的,将继起无人了。”

  百代听得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任施主此言何意,贫僧大惑不解。”

  任无心道:“在下只不过受人之托,其实主谋对付南宮世家的另有其人。”

  这几句话,字字像铁锤一般,击打在百忍、百代心上,两人听的同时一怔。

  任无心长叹一声,道:“不敢相瞒两位,在下适才和那妖女相搏,已然受了极重之伤,只怕已难久于人世…”

  字字如霹雳击打下来,百忍、百代同时为之心神震,张口结⾆,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听任无心继续说道:“当今之世,只有死⾕二奇,可和南宮世家中人一较长短,但这两位老人,都已重伤残躯,寸步难行,隐居死⾕,无法行动…”

  他的目光,突然放出炯炯的神采,视在百忍大师⾝上,接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大师可否答允?”

  他忽然转变话题,更令百忍大师有着一种莫测⾼深之感,当下正⾊说道:“只要老衲力所能及之事,无不答应。”

  任无心微微一叹,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密封的锦囊,道:“这锦囊之中,记载着二奇居处,和死⾕的形势,请两位代我物⾊两位智勇兼备,心地纯厚之人,把这锦囊,付两人,赶往死⾕,会见二奇。”

  百忍大师道:“只怕老衲目难识人,选才难中人意。”

  百代大师接道:“此洞之中,现有名医,任施主如若当真受了重伤,何不请他们会同诊冶一下?”

  任无心摇‮头摇‬,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一⾝系武林安危,岂可轻易言死,名医下药,再加上任施主精深的內功,想来不难痊愈。”

  任无心道:“正因为在下⾝负责任重大,才不敢冒请他们下药之险…”

  忽然探手⼊怀,摸出一个⽟瓶,倒出四粒绿⾊的药丸,呑⼊腹中。

  对这位神秘的年轻人,百忍和百代都已有七分敬重,三分畏惧的感觉。

  他多才多艺,布⾐啸傲,谜般的⾝世,绝代的才华,仁心侠胆,铁骨柔肠,似是武林中豪侠的美德,都已为他占尽。

  偏是又生得如临风⽟树,风采不可视,

  面对这样一个神奇人物,使两个少林⾼僧,也有着相形见绌之感了。

  百代大师常年在扛湖上走动,看那药丸颜⾊惨绿,不似治疗伤势的丹药,忍不住问道:

  “任施主,你眼的什么药?”

  任无心黯然一笑,道:“毒药。”

  百忍讶然惊叫道:“毒药…”

  任无心道:“不错,毒药,大师,俗语饮鸩止渴,这句话正是在下此刻的处境…”

  百忍大师心地慈善,听任无心服用的是毒药,早已惊慌无措,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以…”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必须要留下有用的生命,所以,我不能冒险疗治伤势…”

  百忍大师道:“任施主愈解说,老衲也实在愈糊了。”

  任无心道:“我受伤奇重,如若要疗治伤势,势非要冒生命的危险不可…”

  百忍大师道:“古人天相,我佛有灵,必佑施主。”

  任无心道:“若事出大师的意料之外呢严

  百代大师接道:“那是天道了。”

  任无心道:“两位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唉!我当时虽然中她一击,但却未料到,竟然是如此的沉重,初时在下并无告诉两位大师受伤之意,但此刻不行了,我必得把⾝后之事,托付两位。”

  百忍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么说将起来,任施主服食那毒药之后,也是难以活了…”

  百代大师接道:“横竖都是一死,何不冒险疗治一下伤势呢?”

  任无心正⾊说道:“死不了,我只要能把这百数粒毒丸服完,人就不会死了…”他脸上突然泛现起一股恐怖的疑惧,剑眉连连的‮动耸‬,接道:“不过,我的躯体虽然还活在这世上,可是我的灵智和魂魄,却远远的离开了人间,说我是一具行尸走⾁也好,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也好…”百忍大师愕然接道:“任施主,这个,这个…”

  任无心又从瓶中倒出了六粒绿⾊的药丸,放⼊口中,呑了下去,接道:“大师不用惊慌,我虽然失去了灵,但却保存了我的武功…”

  百代大师摇‮头摇‬叹道:“如非贫僧亲眼看到了南宮世家中那些恐怖事物,这些话,实叫贫僧难以置信。”

  任无心接道:“因此,我必须找一个可信可托之人,因为失去主裁自己灵智之徒,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

  百忍大师似是已听出一些端倪,脸⾊忽然大变,愕然道:“任施主,难道你要仿效南宮世家中那些永存于棺木之法,以保存武功…”

  任无心惨然一笑,道:“不错,服完这百粒毒丹后,我的伤势即将为绝毒的药力托住,不但不会再恶化下去,且将逐渐的开始好转…”

  百忍、百代都听的愕然一怔,暗暗忖道:“只闻下药医病,尚未听到用毒药疗病之事。”

  任无心似是已看出两人的怀疑之情,不待两⼊反问,接道:“物极必反,极刚则柔,这‮物药‬虽然非我调制.但决然不会有错,两位大师不用怀疑了…”

  他脸⾊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接道:“我服完这瓶‮物药‬之后,⾝体或将发生变化,两位请将我放⼊一具棺木之中,寻一处寒之所置放,但必须在那棺木上,开一处极小的透风孔,两位最好守在那棺木之侧,不要让虫蚁恶兽,侵伤到我的⾝体,七七四十九⽇之后,请打开棺盖,如若那时我⾝上能生绿⾊的短⽑,这‮物药‬已有效用,万一不幸,尸体有变,两位就任选一处风⽔之处,把我埋了起来,也就是了…”

  百忍大师突然站起来,道:“任施主的仁侠怀,老衲虽然敬佩,但此等怪力神之说,老衲实难相信,如若任施主能够信得过老衲,还是遵循正规,早些设法疗伤,老衲愿以千遍金刚经,祈祝任施主伤势早愈。”

  百代大师接道:“琊门旁径之学,或有其诡异之处,但那终非正统武功,难望⾝承大统,贫僧亦愿任施主早⽇从治疗调息之法着手,我们师兄弟愿以全力护法,保护你疗伤时的‮全安‬。”

  百忍大师接道:“这盒药丸,纵然是确如任施主所说,当真有保全你的⾝体之能,但一个灵智闭塞,行事茫然,无善无恶观念之人,纵然是活在世上,与死何异,古往今来,又有凡人能活过百年,但他们的声誉功业,却能永传后世不朽,任施主罗玄机,才华绝代,尚请三思老衲之言。”

  任无心似是已被百忍六师说动,默然不语。

  百代大师接道:“南宮世家那**牢的恐怖,凡是涉⾜其间之人,无不惊心动魄,有如⼊鬼域之感,任施主虽然出道江湖不久,但短短的一段时⽇当中,已在武林中建立了崇⾼的地位,岂可旁走琊径。”

  任无心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两位大师之言,字字金⽟,捣地有声,但在下亦有难以言喻的苦衷。这药丸虽然剧毒,但它却调和了百毒而成,百种剧毒,相冲相克,使之产生出一种奇妙的作用,那就是⿇痹了人的神智,却坚強人的⾝体,自然在下服药之前,要告诉两位大师控制我的办法,只要两位心无恶念,在下亦不致沦落武林…”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任无心未完之言。

  百代大师霍然而起,探手抓住了案上古剑,厉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中,左手一按桌面,飞跃而起,横剑挡在门口。

  只听柔音细细,室外响起了一个娇细的女子声音道:“我。”

  虽是短短的一个字,但细润娇美,动人至极。

  但室中的百忍、百代大师,却是听的头⽪发炸,心神震颤,那柔柔细声,⼊了两人之耳,如降舂雷,

  百代举起⾐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汗⽔,喝道:“你是谁”

  一阵香风拂面,门口处俏生生站立了一个全⾝黑⾐的少*妇。

  百代大师长剑疾挥,划出了一道银虹,封住了门户,道:“女施主…”

  忽然住口不言,长剑陡然变了一招“嘲泛南海”颤出一片剑花,直刺过去。

  原来,百代大师已看出来人正是南宮世家中五代寡妇中的一人。

  那黑⾐少*妇‮躯娇‬疾闪,避开了一剑,喝道:“住手,我要见任相公。”

  任无心霍然站起,沉声喝道:“大师快请停手。”

  百代应声而退,手中仍然平举长剑,暗运功力,凝神戒备。

  任无心举手一挥,道:“四夫人。”

  那黑⾐妇人缓步走⼊石室,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很久,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受了伤吗?”

  任无心点点头,道:“我中了她一掌。”

  那黑⾐少*妇点下点头,道:“我知道你和她动上了手。”

  任无心奇道:“夫人何以得知是在下和她动过了手?”

  那黑⾐妇人道:“我见到她⾐服上被长剑划破了两道口子,就想到定然是你了,果然被我料到…”

  她的脸⾊,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缓缓扫了百忍、百代一眼,倏然住口不言。

  任无心凄凉一笑,道:“四夫人有话尽管请说,在下的伤势甚重,只怕已难久于人世了。”

  那黑⾐妇人道:“这两位和尚不妨事吗?”

  任无心摇‮头摇‬,道:“不要紧。”

  那黑⾐妇人严肃地说道:“幸好轮到我守值,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百忍大师急急接道:“听夫人的口气,任施主的伤势,似是尚有救?”

  黑⾐妇人缓缓点头,道:“如若无救,我也不会来了,不过,我尚有二个时辰的轮值时光,此刻寸如金,无暇对你们解说內情,咱们必须得立刻动⾝。”

  百忍大师茫然地问道:“到哪里去?”

  那黑⾐妇人目光一掠任无心,道:“帮他疗伤,”

  对南宮世家中人,百忍和百代,都已生出了极深的戒心,听她说出此等之言,登时有一种茫然无措之感,四道眼光,一齐凝注在任无心的脸上。

  任无心淡然一笑,说道:“在下承蒙四夫人多方相助,感不尽…”

  那黑⾐妇人似是已耐不住,満脸焦急地说道:“任相公可是不相信我吗?”

  任无心答非所问地说道:“夫人的闺讳,可是陈凤贞吗?”

  那黑⾐妇人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黯然说道:“他都告诉你了吗?”

  任无心道:“非是在下不肯相信夫人,实因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不得不多加小心…”

  探手⼊怀,摸出一截⽟簪,道:“夫人可识得此物吗?”

  陈风贞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那半截断簪上,看了两眼,忽然流下了两行泪⽔。

  她美丽的脸上,泛现出一片凄苦的神情,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截断簪,托在掌心。

  轻伸皓腕,取过任无心手中断簪,接在一起。

  这两截⽟簪,分明是用一⽟簪折断,两截合璧之后,天⾐无

  情势的变化,大大的出了百忍、百代大师的意外,不噤呆在当地。

  ⾜⾜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陈凤贞才似由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缓缓把⽟簪分开,一半还给了任无心道:“时光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走了。”

  任无心收好了半截⽟簪,放⼊怀中,道:“四夫人要如何疗治在下的伤势,可否先行见告?”

  陈风贞道:“解铃还须系钤人,据我所知,南宮世家中还没有解救的‮物药‬…”

  百代大师讶然说道:“怎么?咱们要去见那妖妇吗…”

  他似自知失言,倏而住口不言。

  陈风贞目光一掠百代,说道:“不错,她确已和常人不同了,常人所无法练成的武功,她都能练成,唉!个中之密,我虽然知道不少,但还未能全盘了然…”

  语音一顿,急急接道:“咱们得快些走啦!再晚来不及了。”

  任无心低声说道:“两位大师是否有意同行?”

  百代大师道:“如若是不妨事的话,贫僧极愿相随你去,开开眼界。”

  遥遥传过来陈凤贞的声音,道:“两位如不放心,不妨相护随行。”

  话说完,人已在六七丈外。

  百代低声对百忍说道:“师兄,咱们去见识一番吧!”

  紧随任无心,向外行去。

  陈凤贞当先带路,出了洞口,立时放腿而行,⾝法疾快,奔行在荒凉的山道上。

  百代大师对南宮世家中人,一直存有戒心,虽然这陈凤贞早巳叛离了南宮世家,但他仍然不敢松懈戒心,暗运功力,蓄集內劲。

  行约七八里路,出了山区,到了一个荒凉的山崖下面。

  只见三间茅舍,依山势建筑而成。

  陈凤贞大步行近门前,轻轻互击三掌,木门呀然而开,出来一个长发披垂的少女。

  百忍大师凝目望去,夜⾊中,仍然隐隐辨出正是叶湘绮。

  陈凤贞横里跨开一步,道:“请进吧!”

  百代大师一侧⾝,当先而⼊。

  陈凤贞仰脸望望天上的星辰,道:“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了。”

  举步进了茅屋。

  百忍大师只觉南宮世家中人,天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冰冷之气,虽是亲如师友,看来也好像毫无亲善之感。

  火光一闪,点亮了一支⽩烛,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陈凤贞熄去手上的火折子,低声对任无心道:“任相公,我虽然知道南宮世家中不少隐秘,但非全盘了然,能否疗治好你的伤势,细想来全无把握,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百忍大师一⼊室门,立时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只见这三间房舍,除了一榻一桌一张竹椅之外,别无长物,木榻上有一条⾼⾼隆起的黑⾊布幔,上面似是睡着一个人。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是不能责怪夫人。”

  只见陈凤贞不再言语,冷峻的目光.扫掠了百忍、百代一眼,缓步向木榻走去。

  百代大师施展传音⼊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道:“如有惊变之事,师兄请保护任施土夺门而走,小弟对付南宮世家中人:”

  只见陈凤贞揭去那上黑⾊布单,果然木榻上仰面卧着一个全⾝黑⾐的女子。

  百代暗中凝神看去,发觉陈凤贞全⾝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她心中正有无比的惊惧。

  荒凉的房舍,荧荧烛光,四周一片沉沉夜⾊,这景象给人种诡奇的恐怖之感。

  连百忍、百代,那等修养有素的⾼僧,都不噤由心底冒上宋阵阵的寒意。

  只见陈凤贞两只皓腕,在那侧卧在木棕上的黑⾐女于⾝上,不停移动了一阵,陡然向后退开三步;

  她的动作练迅快,那侧卧在木榻上的黑⾐女于,突然⾝坐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女人,圆圆的眼睛,直的鼻梁,樱口柳眉,只是面⾊惨⽩的不见一点⾎⾊:

  她举起左手,理一下长垂的秀发,右手却戴了一个长长的黑⾊手套。

  陈凤贞幽凄一笑,道:“这就是我那婆祖,费尽了三十年心⾎,培养出的毒人,在她那戴着黑⾊手套的右手上,不但蓄蕴着举世无双的奇毒,而且她的武功,举世间也难以有人抗拒…”

  只见那黑⾐女人缓步走下了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她长的娇美柔弱,极尽纤巧玲珑之妙,只是全⾝上下,似是笼罩着一股冰冷寒之气。

  百代大师眼看她直对自己行来,不噤侧菗一口冷气,不自噤向后退了两步,陈凤贞突然合掌当,低垂眼帘,喃喃低昑不绝。

  百忍听她昑哦之声,似在低诵经文,但声音古怪,却是从未听过的。

  那行进中的黑⾐女突然转过⾝子,两道目光凝注在陈凤贞脸上,缓步行了过去。

  四目相注片刻,陈凤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在那黑⾐女脑后点了两指。

  百代大师一直留心着陈凤贞的一举一动,看她如何支使这黑⾐女人。

  这是南宮世家中一种神奇的隐秘,谁能了解这神奇隐秘,就可以使南宮世家解体,使无数的武林⾼手得救,从南宮世家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那陈凤贞出手虽慢,但落指奇快,匆匆一瞥之间,百代大师只能隐约的认出大略的部位,却无法看出她指点的⽳道。

  黑⾐女被陈凤贞点中后脑两指之后,突然泛现出一脸红润之⾊,两只大眼睛,也灵活了甚多。

  只见她嘴角间泛出微微的笑意,缓缓坐下了⾝子。

  陈凤贞举手一招,低声说道:“任相公请过来。”

  任无心缓步行了过去。

  陈凤贞指指那黑⾐女人,接道:“你和她对面坐下吧!”

  才气纵横的任无心,此刻似已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依言在那黑⾐女的对面坐下。

  陈凤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兰姑,兰姑,你可识得这位相公吗?”

  那黑⾐女人本已闭上的双目,听得陈风贞喝叫之言,突然睁开,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一阵后,微微笑道:“啊!好像见过他…”

  陈凤贞突施传音⼊密之术,说道:“任相公,她此刻已暂时恢复了灵智。但她脑际之中,却记忆着无数‮杀屠‬往事,充満着怨、恨,你要和她多多说些亲切之言,先博得她的好感,我再指令她为你疗伤。”

  任无心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和她说些什么呢?”

  凝目望去,只见那兰姑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慌忙说道;“姑娘的武功⾼超,在下好生敬佩。”

  兰姑听他赞美,心中甚是得意,缓缓举起那只带有黑⾊手套的右臂,笑道:“天下⾼人,甚少能挡我一击…”

  浯音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动过手吗?”

  她的言词木讷、单纯,生似一个尚未全解人世的少女,一片⾚子之心。

  任无心正觉无言可答,陈凤贞已抢先说道:“他和兰姑动手,受了內伤,求你医伤来了。”

  房舍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兰姑的⾝上。

  只见她缓缓脫下那黑⾊的手套,露出一个绝世的美丽⽟掌。

  那纤长的十指,晶莹的肤光,散发着一阵阵清幽的香气。

  谁能想到,这一只美丽的素手,竟然沾満着⾎腥。

  只见陈凤贞的‮躯娇‬,微微的颤动着,汗珠儿有如断线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显然她并无充分的信心,控制这一只美丽的素手。

  百代大师缓缓向前移动两步,暗中取好方位,提聚了全⾝功力,蓄势戒备,只要一发觉情势不对,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全力攻出。

  此时,任无心脸也变成一片灰⾊,两道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只⽟掌。

  只听兰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伤的很重吗!”

  任无心道:“內腑受震,剧毒內侵。”

  兰姑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处,还能不能救活?”

  任无心道:“我伤在后背之上,只怕不太方便吧!”

  陈凤贞抬头望望天⾊,急急说道:“疗伤要紧,任相公不用拘泥于男女礼数了。”

  任无心只好解去⾐衫。

  陈风贞一把抓住,嘶的一声,扯去他贴⾝內⾐。

  只见一个红⾊掌痕,印在任无心背后“命门⽳”旁侧寸许之处。

  百忍大师暗道:“好险,好险,如若掌势左偏一寸,只怕他早已横尸那山洞中了。”

  只见兰姑缓缓伸出美丽的右掌,按在任无心的伤处,缓缓闭上双目。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兰姑那雪⽩⽟掌,突然泛现出一片嫣红,由浅而深,眨眼间,那雪⽩的⽟掌,变成了一片⾚红。

  再看任无心时,似是正在勉強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百代紧紧握起拳头,双目凝注着兰姑,准备出手。

  大约又过一盏热茶工夫,任无心头上的汗⽔,逐渐的消去,回复了平和之容。

  陈凤贞不停的走来走去,团团转,粉脸上一片焦急之⾊。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啸声,似是一粒极小的石块,波的一声,击在窗上。

  陈凤贞脸⾊一变随手一掌,熄去了烛火。

  茅屋中,顿时变成一片漆黑。

  只听陈凤贞的声音响起了耳际,道:“来人可能是我的婆婆,也可能是我儿媳,不论是哪一个,但她们见了我背叛南宮世家,暗助你们之事,都会极快的把这消息传到我祖婆那里,我固然难

  免一死,但接连而起的却是一片⾎腥的‮杀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声音微微一顿,又道:“久闻你们少林武功,领袖武林,七十二种绝技,冠绝天下,待会儿两位如见我出手,立时合力抢攻,手法愈毒愈好,最好能在四五招內击毙来人…”

  百忍大师低声道:“这个…”

  他刚刚说出了一句,陈凤贞又抢先说道:“现在咱们的处境,正值生死边缘,没有时间请两位发表⾼论了,我知道你们少林寺中的和尚,食古不化,与人动手,要讲求明挑战,一对一的相搏,凭借武功,决定胜负…”

  百忍大师接道:“不错,老衲…”

  陈凤贞打断百忍的话,急急接道:“这不是比武定名,而是你生我死,我要你命的生死之搏,江湖上那套规定,最好是暂弃脑后…”

  话至此处,又是一阵沙石划空的轻微啸风之声,掠过房舍。

  陈风贞改以传音⼊密之术,低声接道:“来了,两位请准备.我一出手,两位立时由两侧出手夹击、来人武功再⾼,在这等毫无防备之下,三面受敌,谅她也无能闪避开去。”

  百忍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骨⾁相残,各极其毒,南宮世家,这一个充満着神秘、诡异的家族,个中人物,个个心狠手辣,而且天之中,似是都有一种‮态变‬心理,残酷冷漠,虽是对自己的师长好友,至亲骨⾁,也是一般的手下无情。”

  忖思之间,房舍外已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到了房舍门口。

  百代施展传音⼊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说说道:“她说的不错,今⽇之局,咱们决不能纵虎归山,师兄切不可妄动慈悲心肠。”

  只听那步履声,忽然停了下来,生似一人将要进门之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趑趄不前。

  百代凝目望了去,只见一个窈窕的⾝影,鬼魅一般的当门而站,既不说话,也不行动,有如泥塑木雕一般,

  百忍大师暗暗的提聚了功力,运劲于右掌之上,只要陈凤贞一出手,立时挥掌攻去。

  一阵夜风吹来,飘起那当门而立窈窕⾝影的⾐袂。

  只见她缓缓举起右手,理一理鬓边散垂的长发,幽沉地说道:“是四婆妈吗?”

  房舍中响起了陈风贞的声音,道:“铃儿吗?”

  那女人应道:“室中怎不点起***?”

  陈凤贞道:“点起***,故可见室中景物,但亦可能引来強敌。”

  那女人突然轻声一笑,道:“儿媳心中一直隐蔵着几件不解之事,一直想问四婆妈,但却一直没有机会,难得今宵有此一时光了。”

  陈凤贞答非所问地道:“你可是奉命来,接替我吗?”

  那女人答道:“老祖婆对四婆妈已动怀疑…”

  陈风贞冷冷说道:“她怀疑我什么?”

  那女人道:“她怀疑四婆妈暗通強敌,怈露了咱们南宮世家的隐秘。”

  陈凤贞冷冷道:“你可是奉命来杀我的吗?”

  那女人沉昑了一阵,道:“老祖婆确有此心,但儿媳我并无此意…”

  微徽一顿,又道:“儿媳有一件隐埋中甚久的怀疑,想问四婆妈一声。”

  陈凤贞道:“你说吧!”

  那女人突然举步⼊室,接道:“四婆妈尽管放心,天亮之前,老祖婆不会再派人来…”

  陈凤贞冷冷喝道:“老祖婆猜的不错,你既然奉命而来,那就别想生离此地了。”

  那女人轻柔一笑,道:“老祖婆已暗示了我杀你的方法,你武功再⾼,也无能反抗于我。”

  陈凤贞道:“在这房舍中,我已预伏了很多⾼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时将殒折当场。”

  那女人轻轻咳了一声,幽沉地说道:“老祖婆算无遗策,她早已告诉了我此来之危,四婆妈眼下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和我合作,由我出面为你掩饰,不但无命之险,而且还可暂得老祖婆的信任。”

  陈凤贞沉昑了一阵,道:“怎么?你也要…”

  她本来想说出你也要背叛南宮世家,但在话将出口之时,突然住口不言。

  那女子忽然放声一阵咯咯娇笑,道:“我怀疑咱们都已经⾝中剧毒,老祖婆随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取咱们命…”

  她的笑声虽然十分娇柔动听,但却隐隐蕴含着无限的凄凉、悲苦。

  笑声一落,又接口说道;“只不过咱们都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那预伏在內腹中的剧毒发作而已。”

  陈凤贞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那你来此,老祖婆已告诉了你,引发我⾝伏剐毒的方法了?”

  那女子缓缓点头,道:“不错,因此,我在眨眼工夫之间,可以置你于死地。”

  陈凤贞知道她所言非虚,长叹一声.默燃不语。

  隐伏在两侧的百忍、百代,已然从两人的说话之中,听出了两人的⾝份。

  彼此乃婆媳关系,但两人之间,词锋相对,各极犀利,一片猜疑杀机,只听那女子接道:

  “老祖婆派我来此之时,已调派了十二个⾼手随行,那些人现在这房舍外不远之处待命,只要我长啸相召,他们可在片刻之內赶来。”

  陈凤贞黯然一叹,道:“老祖婆今宵可以命你杀我,异⽇又何尝不可使人杀你?”

  那女子缓缓应道:“因此,我三思之后,消去了杀你之心,其实咱们虽是她的儿孙之,但和她网罗的⾼手,毫无不同之处,同样的⾝受剧毒控制,随时可能被她置于死地。”

  陈凤贞长叹一声道:“你能思虑如此深长,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

  那女子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一直怀疑,你那儿子真已死去?”

  陈凤贞愕然说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那女子缓缓吁一口气,道:“儿媳亦非凭空臆测,如若他们当真已离人世,那也是老祖婆暗中主谋其事…”

  百忍、百代听到这婆媳二人对答之言,心神大为震动,一种新奇的恐怖,直泛上心头。

  陈凤贞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那女子未完之言,说道:“两位大师⽗,请出来吧!”

  火光一闪,燃起了烛火。

  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烛火中打量来人,只见她风目柳眉,粉颊欺霜,长的娟秀异常,一⾝窄窄的裹⾝黑⾐,更显得肢纤细,楚楚动人。

  同样的绝⾊佳人,但此刻和适才,却给人两种大大不同的印象。

  只见她微颔螓首,轻启樱,两道清澈的目光,缓缓向百忍、百代二人脸上扫过,道:

  “如若我记忆不错,两位大师⽗,都是少林寺的⾼僧。”

  百代合掌当。道:“贫僧百代。”

  百忍道:“老衲百忍。”

  那女子轻扬⽟手,欠⾝说道:“我叫田秀铃。”

  目光缓缓移注到任无心的⾝上,说道:“疗伤吗?”

  陈凤贞道:“你可知道驾驭兰姑的方法吗?”

  田秀钤道:“已得承老祖婆传授过了。”

  陈凤贞目光一扫百忍、百代.道:“这两位俱是德⾼望重的⾼僧,纵然听去咱们不少隐秘,也不致怈露出去。”

  百忍道:“这个,两位尽管放心。”

  陈凤贞叹息一声,道:“我如回报过晚,只怕要引起老祖婆的怀疑,我要去了。”

  说走就走,‮躯娇‬一晃,人已离开了房舍。

  田秀铃欠⾝道:“儿媳不送。”

  举头看时,陈凤贞芳踪已渺。

  百代大师暗暗忖道:“这女人,一句话也未代,说走就走,留下这一局残棋,不知要如何处理?”

  一面暗聚功力戒备,一面问道:“女施主可识得任相公吗?”

  田秀钤目光转动,打量了任无心一眼,缓缓颔首道:“我认识他。”

  缓步走到兰姑⾝删,轻挥⽟掌,在兰姑⾝上‮摸抚‬了一阵。

  只见兰姑端坐的⾝躯,缓缓向后倒下,双目也逐渐闭上,似是睡过去。

  田秀铃抱起了兰姑的⾝体,仰放在木榻之上,用黑布盖了起来。回头对百忍、百代说道:

  “你们可以过去看看贵友了。”

  人却缓步向室外行去。

  转眼望去,只见任无心微闭起双目而坐,脸上泛现出一片⾚红,但神态安详,似是正在运气调息。

  百忍低声说道:“不要惊扰了他,妄动手脚,不如静以观变。”

  百代大师一侧⾝子,背门而立,施展传音⼊密之术,对百忍大师说道:“小弟适见那女子手法,启动灵敏,想到达摩祖师的易筋真经中,记了一篇启⽳驭神之法,只是字理深奥,小弟难解含义,但隐隐间似是指出人体之上,除了三百六十五处大小正⽳之外,尚有几处**,如能运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启开那些**,一个人习武的体能极限,即可大为增強,但他的神智,却失去主裁自己之能,为人控制。这被称兰姑之人,分明是一个⾝负绝世武功的⾼手,但她却无法主裁自己…”

  百忍轻轻咳了一声,叫道:“任施主。”

  百代甚是机警,当下接道:“他久坐不醒,分明伤势尚未痊愈,真气凝滞不行,不知该否助他一臂之力?”

  一面回目望去,果见田秀铃已进了室门。

  只听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最好是不要擅自动他。”

  百代大师一愕,道:“他久坐不醒,如不出手动他,或将误他命。”

  田秀铃道:“他如是伤在了兰姑手中,除兰姑之外,世间再无能救他之人。”

  百代道:“女施主如何?”

  田秀铃道:“力有未逮。”

  百代道:“令祖婆可有此能?”

  田秀铃淡淡地道:“这个大概能吧,我那祖婆除了⾝负绝世的武功外,尚且兼修医道,博览群书,只怕她无事不知,无所不晓。”

  百代大师道:“因此,你们南宮世家中人,个个都得怕她了。”

  田秀铃点点头,道:“怕她之人,也不只南宮世家中她儿孙之媳,单是被她网罗奴役的江湖⾼手,就不下百人之多。”

  百代大师目光一瞥任无心,道:“任相公怀大志,侠骨仁心.尚望女施主全力施救。”

  田秀铃凝目在任无心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兰姑如若也不能救得活,世上就再无可以救他之法了。”

  百忍大师欠⾝合掌一礼道:“女施主,老衲心有几件不明之事,不知可否请教?”

  田秀铃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够答的,当不致使你失望。”

  百忍大师道:“南宮世家,自从南宮明老前辈力败天下⾼手,夺得三宝之后,一直在江湖享誉甚隆,受着武林中人们无比的崇敬,地位崇⾼,可算得开先古之未有,令祖婆何以不肯坐享盛誉,却翻云弄雨的在武林中,布下了一片惨雾愁云。”

  田秀钤淡然一笑,言又止。

  百忍大师长叹一声,接道:“江湖中人,良莠不齐,或有觊觎三宝之人,妄生贪念,‮犯侵‬到南宮世家,或有心妒南宮世家的盛名,作出逾越武林规范之事,但南宮世家从未向各大门派提出过相助之求。”

  田秀铃秀眉微耸.‮头摇‬说道:“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再费口⾆了。”

  百忍大师肃然地说道:“老衲亦知女施主难作主意,但望转告令祖婆,大劫尚未造成,如能及时悔悟,尚未为晚,老衲愿以少林寺当代掌门⾝份,出面调解这一场武林纷争,追查杀死南宮世家数代男主人的凶手。”

  田秀铃沉昑了一阵,道:“话是不错,可惜说的太晚了。”

  百代大师揷口接道:“令祖婆别有用心,早作预谋,处心积的要在武林中造成一场杀劫,眼下有如在弦之箭,恐怕难以劝得她回心转意了…”

  田秀铃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百代大师接道:“疏不间亲,贫僧出家之人,更是不该擅作心机之言,但事关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非一二人的生死可比,贫僧不得不为天下苍生请命,请夫人大义灭亲…”

  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纵热能联合天下武林⾼手,我也不信能胜过南宮世家…”

  百代大师道:“因此贫僧等,才请求女施主为天下武林筹谋。”

  田秀铃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百代大师的脸上,沉昑了良久,遭:“这是千古以来,最大的隐秘,沿起于数百年前,只不过到了我祖婆的⾝上,才把这发挥出来而已。”

  百忍、百代个个凝神静听,严肃的脸上,泛现出无限的期望。

  田秀铃缓缓扫掠了两人一眼,接道:“一个武功平庸之人,只要他投⼊了南宮世家的门下,武功立时就可以增強一倍,而且终生效忠南宮世家,誓志不二,在他们的脑际,除了勤练武功,和受命杀人之外,再无其他意识。”

  百代大师一心想探出南宮世家的隐秘,此刻便试探着道:“自古以来,人心智的‮物药‬虽有不少,但却未闻有如此神奇的功用,令祖婆能令这些江湖豪杰为南宮世家效死尽忠,除了施用‮物药‬之外,只怕还另外用了些神奇诡异的独门手法?”

  田秀铃轻轻皱起双眉,俯首沉昑不语。

  百代大师沉声道:“这些只是贫僧的猜测之言,贫僧自信虽未见能完全猜中,但…”

  田秀铃霍然抬起头来,道:“你猜的不错。”

  百代大师目中神光微闪,道:“令祖婆昕用的究竟是何手法,不知夫人可否见告?”

  田秀铃轻轻叹息一声,‮头摇‬道:“我那祖婆博闻強识,知识的渊博丰富,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我甚至连她老人家所用的手法,究竟是自行研创而出,抑或是绝传多年的武林秘技,都不知道。”

  百代大师凝目瞧了她一眼,口中虽未说话,但在这轻轻一瞥中,显然地已含有一些怀疑之意。

  田秀钤扬了扬柳叶般的秀眉,接道:“我既然已在两位大师面前说出南宮世家的隐秘,说一件与说十件百件,同样地俱有杀⾝惨祸…”

  百代大师接口道:“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贫僧实在感的很。”

  一直在旁边凝神倾听的百忍大师,此刻突然轻叹一声,道:“令老衲始终准以了解的是,南宮世家本已领袖天下武林,令祖婆又何苦要如此做法,造劫天下武林,芸芸众生…”

  田秀铃黯然半晌,轻轻地说道:“子不言⽗过,不发夫隐,我那祖婆婆做事无论如何,总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实觉不便出口。”

  百忍、百代齐齐凝目望着她,也不说话,但目光却已显露出焦切的期待之⾊。

  田秀铃眼波四望,终于长叹道:“不瞒两位说.我那祖婆神智仿佛已不甚清明,她对世上每个人都充満了怨毒之心,甚至…甚至…唉!连她自己对自己都充満了怨恨…”

  百忍、百代心头都不觉为之微微一颤。

  百忍大师仰天长叹道:“仇恨,仇恨…”

  田秀铃缓缓垂下眼帘,接口道:“她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甚至连我们这些嫡亲的儿媳,这其中只有那第二代夫人,南宮夫人与她考人家较为接近,但甚至连那第二代夫人也和我们一样,俱都⾝中了隐伏的剧毒,随时随地,只要祖婆微一挥手,我们便会猝然而死,丝毫没有预防的方法,回手的力量…”

  说到这里,她心情似乎渐渐动了起来,语声颤抖,双颊之上,隐现‮晕红‬,百忍大师同情地叹息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劝解之言。

  片刻寂静之后,田秀铃突然回⾝指向卧榻上的兰姑,颤声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此刻卧在榻上的是个什么人物吗?”

  百忍、百代齐地随着她那颤抖的手指望去,心下不免都有些奇怪。

  她明明知道我们晓得这女子乃是南宮夫人费了近三十年心⾎,培养出的毒人兰姑,为何还要如此慎重地询问于我。

  思忖之间,百代大师却已沉玲着道:“这位姑娘,不是名唤兰姑的…”

  田秀铃面上突地泛起了一丝凄冷神秘的笑容,接口道:“不错,我们此刻都将她唤做兰姑,但是兰姑这两字,却只不过是我那祖婆后来替她起的名字而已,她本来另外还有名姓。”

  百忍、百代望着地面上那神秘的笑容,知道这其中必另有一段隐秘。

  百代大师忍不住脫口问道:“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姓,贫僧是否也曾听人说过?”

  田秀钤缓缓道:“她原来的姓名,天下武林无人不知,大师必定听人说起过的。”

  百代大师接口道:“谁?”

  田秀钤目中闪过一丝令人难测的光芒,仿佛是厌恶,又仿佛是恐惧,口中缓缓道:“大师可知道,许多年前,武林中有个最喜穿着紫绫⾐衫的女魔头,她的名字,叫做…”

  百代大师心中一动,变⾊接口道:“夫人说的,可是数十年前,挥手诛七杰,⾎染金碧地,在谈笑之间,毒杀了当时武林十七⾼手的…”

  他与田秀铃两人似乎都不愿提起这魔头的姓名,说到名字时,便懊然住口。

  室中的气氛,仿佛突然寒冷沉重了许多。

  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才自黯然叹息道:“令祖婆当真是个绝才,竟连这样的女魔头,都会被她收为己用。”

  田秀铃缓缓道:“我祖婆得到她后,便以各种‮物药‬,各种手法,使得她忘记一切,只知练武,只知为我的祖婆拼命!”

  她回首望向榻上的兰姑那苍⽩、神秘、寒冷,但却极为美丽的面容,缓缓接着道:“她不但忘却了自己以前的⾝世姓名,忘却了她一生中所有的经历,忘却了昕有她爱过或恨过的人,她也忘去了**,甚至忘去了时间,是以她永远都是这样年青,只因她脑海中完全没有时间与生死的观念…”

  她轻叹了一声,接口又道:“也因为这原因,是以她对别人的生死,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她柔和甜美的语声轻轻道来,不但使这件本极琊恶凶狠的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美丽的⾊彩,更将这件事以另一种満含⾼深哲理的方式解释出来。

  百忍、百代面面相觑,仿佛都已听得呆了,又是良久说不出话来。

  田秀铃目光四转,缓缓道:“无论什么人,若能揭开蒙着她心灵智慧的黑纱,不但有如寻着了一柄能启开神秘之门的钥匙,而且…”她轻轻长叹一声,接着道:“她恢复了记忆,忆起了生死、别离…这许多种悲伤、痛苦,或乐的情感后,她也再不会蔑视别人的生死了。”

  她美丽的言词,明亮的眼泪,似乎已将百忍、百代这两位世外⾼人的心灵,都一直摄引住了。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方自长叹道:“善哉!善哉!女檀越当真是位有心人,那兰姑手段如此毒辣,世人都只当是因为南宮夫人以‮物药‬发了她狠毒的天,却不知人都是善良的,那南宮夫人只是以‮物药‬去了她的人而已。”

  田秀铃面上露出了一种凄凉神秘的笑容,缓缓道:“大师的话当真有如⾼山流⽔,令人听了不噤神茌,只可惜…唉!纵有生公说法之佛力,也难使得她回复本了。”

  百代大师肃然道;“夫人的看法虽然正确,却未免太悲观了些。”

  语声未了,只听⾝侧有人接口笑道:“不错,委实太悲观了些,”

  原来任无心已不知在何时醒了,只是百忍、百代都已被田秀铃言语所醉,是以未曾发现。

  此刻百忍大师目光转处,不噤大奇,问道:“任相公伤势已痊愈了吗?”

  任无心淡淡一笑,长⾝而起,伸了伸双臂,道:“虽未痊愈,亦已不远矣!”

  他转⾝向田秀铃长长一揖,含笑道:“在下的伤势,世上除了这位兰姑与令祖婆外,只怕已别无他人能救,此番在下能侥幸活命,可说全是拜受夫人之赐,在下此刻多谢了!”

  田秀铃轻轻笑道:“相公天纵奇才,怎会轻易而死,这只不过是苍天假妾之手,挽救了相公的命,妾何功之有?”

  任无心朗声笑道:“夫人灵心慧齿,人所难及,在下实在佩服得很。”

  他目光转向百忍、百代,接口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我等此刻作如何计较才好?”

  百忍、百代齐地微笑着‮头摇‬,道;“任相公有何计较?”

  他两人已对任无心有了无比坚強的信心,只要是任无心的意见,他两人当真是言听计从。

  只听任无心笑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我再不走,只怕便来不及了。”

  百忍大师颔首道:“极是极是,我等是该走了。”

  田秀铃幽幽叹道:“三位既要去了,妾实也不便挽留,他⽇相见时,亦望三位将妾视作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才好。”

  她语气虽说的极为平淡,但面上却已不噤流露出凄苦袁怨的神⾊。

  百忍、百代心中虽然充満了同情睁悯,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言语才是,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合什躬⾝为礼。 N6ZWw.Com
上一章   素手劫   下一章 ( → )
作者卧龙生 更新于2017/7/25 当前章节35020字。看素手劫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素手劫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