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七禽掌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禽掌  作者:萧逸 书号:35652  时间:2017/7/25  字数:23128 
上一章   ‮人老中雨 章71第‬    下一章 ( → )
  石继志一面回答着老人的话,却见对方一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听完了自己的话后,老人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微笑,又把目光转向江中,望着那滚滚浪花,似听得他低低地叹道:“这可怎么了啊…”老人的语音很低,但石继志却听了个満耳,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却不明⽩这瘦小老人的言中之意,一时只是怔怔望着对方。

  这一注视,始令他感到到,这老人简直太瘦了,那袒露的上⾝,露出惨⽩的颜⾊,肋骨历历可数,随着他的呼昅一起一伏的动着。他脚上穿着一双青缎挖云薄底快履,似乎和他⾝上的渔夫打扮,显出不大相衬的格调,如果他不自说是渔夫,石继志真有些疑心他是一个教书的老文士呢!

  这老人被石继志这么注视着,脸上竟丝毫没有惊疑之⾊,反倒朝着石继志一笑道:“相公,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一定是湘省人,是不是?”

  石继志不由一惊,点了点头道:“不错呀!你怎么知道?”

  老人一面伸出手摸着头上的发,一面笑了笑道:“我从口音中听出来的。”

  石继志愈发张大眼睛道:“可是,我口音中一点也没有乡音呀!”

  这瘦小的老人嘻嘻一笑道:“我老头子已八十岁了,去的地方可多了,只要谁一开口,我准能听出他是哪里人,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着他又用手摸了一下脸,石继志竟在他再次举手之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右手的食指竟是⾎也似红,而且较其它指略耝一些。这本也是一般常态,正和某些人生着怪瘤怪痣一样的,并不会引起人们多大惊疑。石继志只多看了一眼,也就没有再把它放在心上,遂把目光视向一旁。

  天已过午,⽇光下,⽔面上起金光万道,这条小船満饮江风,如箭般在⽔面上行驶着。那‮二老‬也醒了过来,老幺让他躺在船板之上,让光晒着,去去⾝上的寒气。

  石继志见老人倚处正是背,不由建议道:“老人家,你也躺到外面晒晒太吧!去去寒!”

  老人摇了‮头摇‬道:“不用!”这两仑简短的字由他⼲瘪的嘴吐出,遂低下了头,似在想着一桩极大的心事,不时还用他那又长又⽩的指甲在船板上划着,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偶尔还用目光来看石继志,但是石继志只要一看他,他又把目光转向一旁去了。

  一人在外坐了一会儿,石继志站起笑了笑道:“我要进舱去了。老人家随便走走,没关系!”老人竟也跟着站起⾝子,笑了笑道:“我也正要进去,天快下雨了…”

  石继志不由暗笑道:“现在这么大太,怎么会下雨呢?”想着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不会吧!这么大太怎么会下雨?”

  老人伸出那其红如⾎的手指往远远天边一指,口中沉声道:“现在是北风,你看见没有?那云层不一会儿就飘到我们上空,至多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该下雨了!”

  石继志顺着老人手指处一望,只觉得远远有几片黑云,却决不相信就会飘过来,而且还如老人所说,一盏茶时间之內会下雨。

  石继志只朝老人笑了笑就进舱而去,老人也接踵而进。谁知果然不一会儿,风起云聚,吹得这小船前伏后仰,跟着闪电一亮,打了一个震天响的霹雳。

  石继志不由对着老人一笑,心想:“倒被你猜中了,果然是下雨了…”想着忙站起⾝来,去关那舱门。却见老人忽然眉头一皱,扑到舱口向天上望了望,回头叫道:“可不得了啦!马上就要起大风了,小船若不躲,非被吹翻不可!”

  石继志不由大吃一惊,尚未开口,却见由外跑进那管船的老么,一进门就惊慌失措地叫道:“不得了啦…⻳儿子起风了…相公!你看郞格办嘛?”

  石继志不由急道:“还不赶快把船弄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去,问我做什么?船真翻了,大家都活不成了!”

  老幺闻声翻⾝就往外跑。石继志却听见那瘦小的老人咧嘴一笑,一面摇了‮头摇‬道:“没有用,没有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此处⽔面正是马口渡,本就没有山弯躲!”

  石继志闻言颇不以为然,心想:“你这老家伙真是不明事理,⽩活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想想你自己那条命是怎么捡来的,居然还如此幸灾乐祸。真要是船翻了,你也活不成呀!那时候哪个‮八王‬蛋才救你呢!”

  想着赌气没有理他,但一会儿舱帘起处,老幺惊慌満面地又跑了回来,一面向着石继志叫道:“哎呀!格老子垮了!⻳儿是马口渡,硬是没得地方拢船…完了…”这老幺说着话,还一面跌⾜猛叹,那样子如丧考妣一般。

  石继志气得骂了一声:“没出息,你哭什么嘛?”说着自己冒雨面出,仰天一看,只这一刹那,天⾊又由昏暗变为紫红⾊,果然是狂风来的现象,石继志看得暗自惊心。其实他倒不是怕自己逃不出去,而是担心这船上的几条命。他⾝为侠义中人,又岂能见危而自逃?往四下一看,穷目所见,真是一片茫茫,⽔面上此时竟无一只来船,⻩⾖大的雨点洒在⽔面上,就像是一大锅开了锅的稀饭一样。

  石继志这一看不噤心里有些慌,忙掀帘而⼊,对那老幺道:“那我们赶快往回路走吧!你不要守在这里呀,光守着有什么用!”

  老幺哭丧着脸正要外出,却见那怪老人又是嘻嘻一笑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要是往后走,还不如往前走,不过前后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石继志不由气得冷笑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只有坐以待毙了?”

  老人闻言,伸出拇指擦了一下鼻子,一面笑着摇了‮头摇‬道:“小伙子,遇事要沉着一点,哪这么容易就死人了!你看你们一个劲跑进跑出,忙得跟孙子一样,我老头子又忙了些什么没有?”

  老么唯恐石继志生气,忙在一边揷口道:“哎呀!⻳儿老头子,到了这个时候,你⻳儿还吊啥子胃口嘛,晓得你岁数大,经验多,讲出来大家听一下嘛!要是翻了船,第一个淹死你⻳老儿的!”

  那老人被这老么一口一个⻳儿骂得脸上青一阵⽩一阵,要是在平⽇,他哪能忍受这个,只是今天这个场合,完全是他一番深心安排,自然不便因一时气而暴露了⾝份。只得一翻那双鼠眼,由鼻孔中呼了一声,点点头道:“小子!你说话口头上积点德好不好?我老人家要不是⾝体不好,看我揍不揍你!”

  经此一闹,石继志反而火气全消,忍不住笑劝道:“算了!老人家你也别吵了,不过你刚才那副样子是有点气人,你倒是说说看,是不是有办法躲一躲!”

  这老人闻言才咳嗽了几声,呛出了一口粘痰,一面点了点头道:“当然有办法!我话还没说呢,你们就一个劲急,急有什么用!”说着对老么道:“伙计!可别再闲着了,赶快下帆,把刚才那快淹死的小子叫起来,告诉他别再休息了,你们哥儿俩一人持一把竹篙,往左边撑船,听我的命令撑,绝错不了!”

  老么听得直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听他的了,听完话慌忙跑出去了。

  石继志在一旁听得心中直笑,心想:“这老头也真行,自己不想想方才差一点儿淹死,命还是人家救的呢!这会儿居然发号施令,看样子倒还真神气呢!”想着不由扑近舱口,见那老幺正在桅杆之下,攀⾝上去解绳。石继志由⾝上摸出两枚制钱,口中对老么叫道:“不用了!”说着话,右掌一翻,这两枚制钱就带着一阵轻啸之声,只一闪已至当空,接着是“嘣!嘣!”两声绳索的裂断声音,那大帆晔啦一下落了下来,把这船震得左舞右晃。

  石继志正要转⾝,却听见背后一声沉的低笑声,接着道:“好指力,好劲头!”回头一望,却是那矮老人正负手仰头往上看着,満脸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

  石继志只望着他笑了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笑。喂,老人家,我看救命要紧,我们都别闲着了,一起到外边去帮着他们划船好了!”

  老人露出一口包牙,哧哧一笑道:“我老人家⾝上没有四两⾁,你要叫我做苦活,那我可做不了,我只能动嘴⽪子。走!我们就到外面去!”

  石继志闻言笑了笑,也就忙走出舱面,见‮二老‬和老幺果然人持一篙,在⽔里撑着,直往左边撑去,只是江⽔太深,每一撑篙,篙头几乎要到了⽔面才能扎到底,看来二人吃力异常。

  老人看着他们也直皱眉头,石继志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说着走向船尾,猛然八字步向两下一分,打了个千金坠,将⾝形定住,然后气纳丹田,罡劲于双掌,喝一声:“走!”跟着右掌斜着向前下方⽔面上一推,但听“哧”的一声,⽔花噴溅了一尺,那船由不住向前冲出了丈许,随着左掌又推出,船⾝又进丈许。于是只见他左右各一地运用着双掌,那船前进之势,竟是比上了帆还要快。

  ‮二老‬和老幺,都不由惊得瞠目结⾆,一时你看我我看你,简直不相信人世之间,还有这种奇事。

  而一旁的矮小老人更是看得心惊⾁跳,那双深四在眶子內的鼠目牢牢地盯视着这个年轻人,时而见他面现惊容,时而听他低头叹息,只是这种表情没有人去注意罢了。

  这只小船被石继志用乾元內力催动,不一刻已驶出了三里以外。这看在那矮老人眼中更是吃惊,因为武林中也有用內力催舟的,如“流云飞袖”、“浪赶金舟”等手法,亦同样可使舟⾝前进,可那只是短时间的事,勉強可走里许,已是不常见的⾼手了。而眼前这个石继志,却和没事人一样,催舟走出了三里以外尚不歇手,这种惊人的乾元內力,确实是老人毕生未曾见过的。

  如此又行了约里许,石继志才回过头来,对着老人道:“喂!老人家!到底上哪里去呀?江面这么宽!”

  只这一会儿,天空已有了动静,呼呼的风自四下吹来,⽔面上起了明显的动。小舟在⽔面上一起一伏,不时还打着转。石继志在后舵,愈发感到行舟之困难。

  老人见状,忽然叫了声:“快往前弯!”说着自己拿起一篙,往⽔面上一点,那船就往右倾斜了过来。石继志再一催驶,才又走了数丈,眼前竟到了一处断壁,大家不由叫起苦来。

  眼看这船头已快撞上了,老人长篙点处,那船⾝又不由自主地向左歪了过来。猛然他又跑上船尾,用竹篙在石壁之上点了一下,船却又向左弯了过来。

  ‮二老‬和老幺只以为老人忙昏了头,点一气,方要出声喝止,可是目光望处,老人这一竹篙,将船头弯得正到好处,眼前竟是一处仅可容这条小船船⾝的石弄,小船一弯过来,正好穿行在內。

  立刻船⾝平静了许多,虽然外面风势已逐渐加大加疾,可是这小石弄里,却是平静异常。石继志见状不由含笑收手上前道:“老人家有一手嘛,原来你会弄船啊!”老人只是咧嘴一笑,此时大雨倾盆,每个人早都成了落汤似的,被淋得里外了个尽透,尤其是老人,方才才晒⼲的头发,此时又贴在了脸上,⾝上的⾐服被⽔一浇,紧裹着那瘦小的⾝体,看来真像是一旗杆。

  石继志要⼊舱避雨,却见老人双手连摇,在四外‮大巨‬的波涛声中吼叫道:“小伙子!这可不是好地方,一会儿大⽔来了,小船非被冲出去不可,快随我上岸去,先把小船好好拴上!”

  石继志一听果然有理,老幺和‮二老‬更是不等待,已七手八脚,下锚的下锚,拴缆的拴缆,须臾已把小船给定住了。

  石继志把随⾝包裹带在了⾝后,在舱內把那匹自己爱如命的汗⾎宝马牵了出来,回头对船上‮二老‬和老幺道:“走呀!”

  不想老幺却哭丧着脸道:“相公,你先走吧!我们舍不得这条船,而且狗熊还受伤躺在船上。”

  石继志知道他们是靠船吃饭的,要想叫他们弃船逃生却是办不到,就由⾝上拿出了一块⾜有十两的大银子,递给那老幺道:“这就算是我的船钱,我和这位老先生先上去避避风,等风停了再下来,你们就在附近躲一躲,照顾着船就是了!”

  老幺大喜接过,连连道好。石继志抬头看了看,离着岸边还有一两丈⾼,怕老人年老力弱攀登不易,所以把马递过道:“老人家,你骑我的马上去吧!我先上去了!”

  说着一振二臂,已拔上了那堤边。回头一看,老人光上马背就上了半天,他⾝子才一坐好,那匹马已一坐后腿“嗖”的一声跳上了岸。石继志一纵⾝,也上了马背,一夹‮腿双‬,这汗⾎马在大雨巨风中一声长啸,放开四腿就跑。石继志还怕马行太快把这老人从马上摔下来,所以一直用手扶着他。

  如此跑出约有五里之地,风声更加大了,暴雨如珠,打在脸上,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痛,尤其是那种风声,就如同万马奔驰一样。石继志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大风,也不由吓得心惊⾁跳,在马上连连问老人道:“喂!老人家,你不是有避风的地方么?怎么还没到?我可真有点害怕呢!”

  老人送抬左手向外一指道:“那不是么?”石继志随他手指处向外一望,不由心中大喜,原来目光望处,竟有一幢建筑在半山⾕中的‮大巨‬石屋,看来颇为讲究。石墙延约数十丈,漆黑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院內更是修石巨室,无不井然。

  石继志想也没想,此处荒山野港,何来如此宏伟建筑,一时只为避风雨逃命要紧,见状不由一磕马腹,那马立刻驰行如风,一霎已驰近那大黑铁门之下。石继志正要下马去叩门,老人却大声叫道:“不要敲了,跳进去就是了!”

  石继志一想逃命要紧,竟照着话做,一长⾝已飘⼊墙中,遂听一声马嘶,那匹汗⾎马见主人跃墙而⼊,竟跟着隔墙窜了进去,又听“啊哟”一声,竟把那老人由马背上给颠了下来,还一个劲呼痛。

  石继志忙把老人扶起,见院中各室室门都紧紧关闭着。老人一面着被摔的庇股,一面用手指着前面一所建筑得极为精雅的石室道:“我们到那里去吧!”

  石继志不由一怔道:“莫非你认识这家的主人么?”

  老人一面前行一面笑道:“多少年的老朋友,怎么会不认识?”说着率先往前行着。石继志一听才放下心,心想:“怪不得,他好像是来到了自己家似的,原来竟是他的朋友!这真是一个怪人!”

  风势更大,庭院中大树尽摧,树倒上扬,石继志若非有极⾼功力,恐怕连⾝子也站不住了,再看老人,却不知怎么竟已先跑到了那石檐之下。遂见他瘦小的拳头在那门上拼命地打着,发出“砰砰”的如雷巨声。

  石继志牵马随其⾝后,老人手上一面敲着,口中还大声喊道:“怎么!人都死完了是不是?开门呀!开门呀!”

  如此叫了好半天。石继志心中直好笑,心说到人家叫门,哪有这么说话的?正想劝他一句,不想门却开了,二人一马都险些冲了进去。

  那开门的仆人吓了一跳,口中大叫道:“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哪来的一伙人马?”不想话未说完,却突然惊得张口结⾆,目光却注定在老人面上,口中呐呐道:“原来是…”

  老人一挥手道:“没事,快去请温老先生出来!快去!”说着乘石继志回头的时候,对着这仆人眨了一下眼,这仆人口中啊啊答应着,慌忙上楼而去。

  石继志往內一看,竟是一间极为豪华的客厅,厅中悬満名人书画,靠着壁角排着两列太师椅,⼲净得不染纤尘。

  老人已把外⾐脫了下来,一面拧着⽔。那仆人匆匆下楼,朝老人一鞠躬道:“主人马上就来,请您老人家坐坐!”说着由石继志手中接过了马。老人回头道:“告诉马房,好好把马⽑擦⼲,上好⾖子,加⻩酒蛋!”

  石继志一面口中连道:“不⿇烦了…”心中却不由暗想:“这老头也太随便了,尽管是老朋友,也没有这么随便的道理!”而且他心中奇怪,老人说的那一套喂马行话,分明像是一个老江湖,却为何是一个毫不通技击的老人,而且连马都不会骑呢?

  那仆人答应着把马由內廊牵出,老人遂以主人姿态挥手道:“老弟,随便坐!随便坐!”

  石继志也就不再客气,心中却由不住暗暗想,今天幸亏是遇见这位老人家,要不然此时怕早被巨浪卷⼊江中了,那时即使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免不被江⽔呑没而死无葬⾝之地了。想着心里不由对这陌生的老人生了不少敬爱感之心。又见由侧门走进另一仆人,双手捧着茶盘,在二人几前上了茶。

  遂听见梯口上门一开,跟着闪出一位年近五旬的瘦⾼老者。这老者双目神光奕奕,⾝着一件蓝服长衫,⾜下是一双锦缎便靴。一出门,口中叫了声:“啊呀!”慌忙由楼上跑下,老人也忙由位上站起上。

  这瘦⾼老者一下楼,本想朝老人下拜,却被老人赶上一步,一把给扶住了,口中还⾼叫道:“温老弟!很久不见了…别客气!别客气!”

  这老者面现惊容道:“弟子不知是教主…”方说到此,老人忽然咳嗽了一声,正好把“教主”两个字给掩饰了过去,他还一个劲朝这瘦⾼老者使着眼⾊,主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意,口中忙搭讪道:“哎呀,大哥!这些年可想死小弟了,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淋了雨了?”

  老人这才叹了一口气,回头一指石继志道:“可不是!唉!要不是这位小朋友救我,老哥哥我这条命都没有了!”温老先生不由目现惊异地啊了一声,石继志遂朝着这温老先生点了点头道:“打扰了!”

  温老先生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话!老弟,快请坐!”说着恭恭敬敬地拉过一张太师椅,先送到老人⾝后,老人也就不客气坐下。石继志也落了座,遂见老人朝着石继志嘻嘻一笑道:“你们不认识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用手一指那老者,对石继志道:“这是我一个老兄弟,人称八步凌波温世海,是一个练功夫的,和老弟你一样有一⾝好功夫…”

  石继志不由一惊,因为他耳中似早已听到,江湖中有这么一位人物,人称“八步凌波”温世海,尤其是轻功上有极深的造诣,却不料竟会是这老人的拜弟,可是石继志分明方才听到这温世海对老人自称为弟子,这又怎么说呢!

  老人嘻嘻一笑,接道:“小时候,我教过他几天书,说起来还可当他的老师呢!”

  石继志这才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口中连连道:“久仰!久仰!”

  老人送又用手一指石继志对那温世海道:“这位老弟姓石…”石继志见老人并没把自己名字说出,只以为他是忘了,忙补充道:“小可石继志,请温兄多指教!”

  话才一毕,那温世海不由一连后退了两步,口中啊了一声,翻着眼道:“什么?你就是石继志?”

  石继志不由吓了一跳,却见那老人嘻嘻一笑道:“怎么?你们原先认识么?”

  温世海正想说话,却见老人那双凌厉的眸子狠狠地瞪着自己,他猜出其中必有原因,忙笑着道:“哪里!哪里!小弟只是久仰石少侠的大名而已!”

  说着目现不解地扫了老人一眼,老人却没有看他。温世海见二人⾐衫尽,不由站起⾝道:“大哥及石少侠快点上去换件⾐服吧!”老人笑道:“石老弟先请吧!”石继志还想客气,见温世海拍了拍手,出来一仆人,温世海选对他道:“你带石少侠去洗个澡,换一件⼲净⾐服去!”仆人答应一声:“是!”石继志遂起⾝,对二人一笑,鞠躬道:“主人请少待,小弟放肆了!”

  温世海连道:“哪里!哪里!石少侠请便!”石继志遂跟着那仆人上楼而去。

  他才一上楼,那温世海却不由得“扑通”一声,朝着老人跪下了。老人仅挥了一下手道:“温贤弟请起,不必多礼了!”

  这温世海还是恭恭敬敬地按教规给教主叩了一个头,一面口中道:“弟子不知教主驾到,有失远,尚乞教主勿怪才好!”老人已把这温世海搀了起来,一面轻声道:“这不怪你,我只是来此避一下风雨而已,风一停就走!”

  温世海走近一步,面现惊容地道:“教主突然驾临,不知是否有何教导,尚请面谕弟子知照遵行!”

  老人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事,你只要千万不要道出我的⾝份来,石继志的事情,我自己了结…”

  八步凌波温世海口中诺诺称是,一指魔莫小苍遂顿了顿道:“你等风停,可着旗舵快船一艘。传我⽩羽令,就说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人再为难这石继志,违者定以教规处斩不赦!”说着话,这位一代怪老面现戚容,目光之中,尚似微微蕴有泪痕。

  八步凌波虽看着奇怪,可也不敢不遵教主口谕。遂见这莫小苍弯自靴口內菗出一描金⽩羽令,递与温世海道:“此令传至红旗总舵,令发即送总坛收押,不可在外,勿误!”温世海双手接过,口中连连称是。一指魔莫小苍这才随着八步凌波温世海匆匆上楼‮浴沐‬更⾐而去。

  待莫小苍换好⾐服下得楼来之时,石继志早已在客厅之內与八步凌波温世海品茗而谈了。温世海见莫小苍一下来,慌忙从位子上站起,上几步道:“大哥及石老弟一路受寒,小弟已备有⽔酒一桌,请大哥及石老弟就座,庒庒寒!”

  莫小苍笑着点了点头,温世海遂站起⾝,头前带路,石继志跟着莫小苍一并而⼊。走至后厅,果见已摆好了一桌酒席,三人就位,温世海举杯起立道:“大哥及石少侠沿途受惊,小弟诚敬一杯!”

  石继志忙道:“不敢!不敢!”再看那老人却是一仰头,咕噜一声把酒咽下。石继志注视杯中,酒清可见底,知道并无‮物药‬,也就一饮而尽。

  八步凌波温世海微笑道:“石少侠,此行何往?”

  石继志略一低头,答道:“去洞庭故居一游。”

  温世海啊了一声,遂看了一指魔莫小苍一眼,又接问道:“只是为了一游,还是另有贵⼲?”

  石继志不由陡然吃了一惊,一抬头,却见八步凌波温世海一双瞳子正视着自己,带着一种神秘之⾊,石继志不由面⾊一变,站起⾝道:“温先生此话何意,尚望明告!”

  温世海不由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石老弟不必多疑!”

  石继志一面坐下道:“其实就是向二位吐露也何妨,小弟此去,实去找那湘中八丑以及排教教主莫小苍一清旧账…”

  说着面现冷笑,隐带杀机。他话方一完,一旁的莫小苍不由脸⾊一阵大变,两弯杏眉,竟突地向两下一挑,但瞬息又平息了。只见他角带起一丝微笑,只是独自饮着杯中的酒,不发一语。

  八步凌波温世海更是吃惊地口中哦了一声,遂笑了笑道:“石少侠,究竟有何深仇大冤,要去亲找他们呢?”

  石继志甫一听这温世海这么问自己,不由勾起了満腹伤心,他強自忍着內心的伤痛,咬着下摇了‮头摇‬道:“温兄还是不要问了,一言难尽…”说着话,他目中竟流下了两行泪来。

  那一边的莫小苍却望空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八步凌波温世海道:“这只怪那莫教主往昔多行不义,至今虽已改恶扬善,但天理不容,我倒希望莫小苍能死在这少年人的手中,了却这一桩冤仇,再…”说到最后,声音竟变得有些发抖了。

  石继志闻言后不由颇为感动,不解地看了那莫小苍一眼道:“你老人家莫非认识那莫小苍么?”

  一指魔看着石继志苦笑了笑道:“我自然是认识他了…”

  石继志不由大为‮奋兴‬地站起⾝道:“那你快告诉我,他现在蔵⾝何处?”

  一指魔莫小苍忽然仰天哈哈一阵大笑,石继志不由大吃了一惊,心想倒看不出,他这么瘦小的⾝体之中,竟会发出如此宏亮的声音,几乎连屋瓦也为之震动了。

  陡然他一收笑容,正⾊对石继志道:“老弟!早晚你定会见到他的,何必这么慌呢!你要知道,凡事速则不达!”说着他面如死灰,忽然把酒杯一推,对八步凌波温世海皱眉道:“老弟,我觉得不大舒服,要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你在此多陪陪我这位小兄弟!”说着对石继志点了点头,离位而去。

  石继志不由急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不舒服么?”一指魔莫小苍摇了‮头摇‬道:“没什么!”

  石继志由不住拉住他一腕,満面戚容地道:“那…那是小弟说错了话?”

  莫小苍更是苦笑着摇了‮头摇‬道:“兄弟,你…没有说错话…那莫小苍真是该死了!”说着挣开石继志的手转⾝而去。

  石继志不由惊慌地看着温世海道:“这位老人家一路上确是受了寒,温兄请多多照顾他吧!”

  八步凌波温世海看在眼內,心想:“你还糊涂呢!哪是不舒服,分明是让你这小子给气的!”

  但是他口中却嘻嘻笑道:“当然,当然!我这位拜见生就一副怪脾气。兄弟,你可不要介意…”说着有意庒低了嗓子,把头凑近到石继志面前道:“那莫教主和我这位大哥从前是好朋友,所以听了你的话不大对劲…”石继志心中一动,心想难怪他不大⾼兴呢!

  二人又吃了一会儿酒,外面风雨更急,看样子今夜是不会停了。天已大黑,那八步凌波温世海忽然笑道:“方才我那大哥已经关照说,今天晚上你们就睡在此,明天风雨停了再走!”

  石继志不由窘笑道:“如此真是太打扰温兄了!”

  温世海连连笑道:“哪里!哪里!谈不到打扰,家居荒野,无以待客倒是真的!”说着就引着石继志来至一间洁室,石继志见这间房內布置极为雅致,一张单人软,看来人睡其上定是极为舒适。温世海又关照,如需何物,只管呼人去拿就是,又关照了几句,这才退出。

  石继志待其走后,一⽇奔劳,尤其是用那种乾元真功催舟一节,最耗体力,不由觉得十分疲累,略微宽了一下⾐服,倒而睡。

  也不知什么时候,石继志本已睡,却意外地鼻中似闻到一种异香,刺鼻异常,噤不住在梦中一连打了两个噴嚏,方一开目,却觉得头脑一阵发昏,四肢酸软无力,就连坐起⾝子的力量也没有了。石继志这时才知不妙,慌忙闭气护⽳,可是鼻中已昅了不少,全⾝已不能动弹了。

  他昏倦的目光中,似见由那窗中冒⼊一股浓浓的⻩烟,他知道这正是武林中一种最毒的闷香,名叫“五鼓断魂香”一经施展,‮觉睡‬人只要昅上一口,定是全⾝筋软无力,非一个时辰不能转动,要是昅多了,就是被人用刀杀了也是丝毫不知。石继志既知是这种东西,可是全⾝已软⿇不堪,不能动弹了。

  不过他脑中尚感清楚,眼睛虽不能睁开,却尚能微开一,正自惊心动魄之时,却见那窗户“呼”的一声开了一扇,跟着窜进一条黑影,因是‮夜午‬,石继志只觉这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自鼻以下戴着一面面具,进室后只一迈步已至前。

  石继志见他风一晃,手中竟亮出火头,原来他手中早已持好了一火折子。火光一亮,石继志不由在上暗暗呼了声:“竟是你!”

  原来目光望处,这夜行人非为别人,竟是那八步凌波温世海。他虽然口鼻都掩在口罩之下,但石继志仍能认出是他,只见他持着火折子⾼举了举,照了照上的石继志,鼻中哼了一声道:“姓石的!你可真是上天有路你不去,地下无门自来投了!”

  说着一灭手中火折子,往⾝后一揷,石继志就见这温世海⾝子向后微微一挫,就听他双掌上骨骼“喀喀”一阵密响。这八步凌波温世海,竟猛向前一个箭步,陡然一伸双臂,用了十成功劲,以“翻天抡掌”势,双掌上挟着无比的劲风,直往石继志腹肋处猛击了下去。_

  这八步凌波温世海,在排教之中,武功也不过仅次于教主及三位香主,这一双掌又是用了全力,别说石继志此时是坐以待毙,就是一块铁板,温世海这一双掌也能把它打扁。

  石继志是全⾝⿇软无力,眼看着温世海这一对铁掌是打上了,石继志不由必中长叹了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声断喝道:“贤弟使不得!”只见一条人影,快同电光石火般往这前一落,一条矮小的人影,双掌猛然向上一捧“金佛献寿”势向上一端,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击,温世海“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连惊带吓,定目望去,见这突来的怪人竟是教主一指魔莫小苍,不由又后退了一步。

  那莫小苍用沙哑的嗓子道:“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乘人于危不是汉子行为,还不下去!”

  石继志虽是全⾝⿇软,可是头脑尚清,当他发现救自己于千钧一发的竟是那个船上的老人,不由将双目一闭_,心中喃喃道:“天啊!我石继志可真是看走了眼了,原来这老人竟有如此之⾼的一⾝功力,只看他方才那一式‘金佛献寿’,功力就不在自己之下!”

  他一时心中不由把这老人感了个五体投地,遂听那老人随着一声喝叱,竟又向外一挥大袖,八步凌波温世海一端双⾜,竟以“金鲤倒穿波”的⾝法反窜而出。莫小苍走到前,以手在石继志前额摸了摸,石继志微闻其口中低低叹息了一声。接着他把门窗大开,⾝子微微向下,矮矮运行着双掌,飞快地在石继志周⾝⽳道上运行了一周,石继志愈发吃惊的是,老人双掌过处,竟有无比的热劲,自他双掌掌心丝丝⼊。

  只一刹那,已感到全⾝痛苦顿失,由不住口中哼了一声。老人闻声,面现喜容,突一收臂,⾝形晃处,已穿窗而出。

  他才一出去,石继志已可睁开双目,但觉得⾝上懒洋洋的,心中暗忖:“好险呀!要不是这老人救我,此时已命丧⻩泉了!”

  他仍然余悸尚存,勉強运了一番內功,把昅⼊的余香用內功一丝丝都由⽳门退出,这才翻⾝坐起,摇‮头摇‬下了,跑到窗前向外探头看了看,此时东方已有曙⾊,哪有老人和那温世海的踪影。

  他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心想自己到底和这八步凌波温世海有什么仇?怎么他竟要向自己下这种毒手!

  愈想愈觉不解,本想此刻就去找那温世海一分⾼下,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装作不知这回事好了,好在明天就走了,这老人既没把自己叫醒,又不愿自己知道他会武功,还是装作一切都不知好了。好在以自己武功,那八步凌波温世海万万不是对手,只要小心一点,以静待动,又怕他何来?

  想着重新把门关上,又睡了一会儿,天大亮了,风雨已停。‮夜一‬之间,风平雨止,光自远天出万道金霞,照得这所巨宅庭院之中,到处残枝败叶,愈显得风雨无情和光的可爱。

  石继志正自凭窗向院中观看的当儿,却听得一旁传来那八步凌波温世海的宏亮声音道:“老弟!早啊!”石继志一回头,却见那温世海正由一旁侧门中推门而出,脸上带着慡朗的笑容。哪里像是临夜向自己施杀手的模样?

  石继志也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子一笑道:“早啊…”温世海已走近了,石继志忽然发现,他的一双手掌都‮大肿‬如箕,用⽩布涂药紧紧住。不由心中暗忖:“好厉害的老人,他只向上一捧掌,竟把这温世海击成了这样…”心中好不快意,有意打趣地一指温世海双手,装着吃惊着:“咦?温兄的手…”

  八步凌波温世海不由老脸一红,嘿嘿笑了几声,咧开大口道:“唉!老弟别提了,昨天晚上‮觉睡‬不小心,被一条大蜈蚣给咬了一口…”

  石继志不由忍着笑问道:“可是怎么两只手都…”

  温世海接得也真快,马上瞪大了眼,加一句道:“你看,我用这只手这么一打,连这手也给咬了一口。今天早上,两只手都肿了!”说着话,他还比了一个手打的‮势姿‬。

  石继志心想:“这家伙编得像真的一样!”心正暗笑,却听见一声笑声道:“谁被蜈蚣咬了?”

  遂见侧门一开,由院中走进一人,石继志见正是那救自己的老人,不由笑着用手指温世海道:“你老人家看,温兄这一双手昨天夜里竟被蜈蚣给咬啦!咬得还真不轻,我看八成还是一条老蜈蚣!”说着笑眯眯地看着老人,心想:“咱们大家都装糊涂好了!”

  老人听了石继志的话,看了温世海一眼,皱了一下眉,温世海却现出了不大得劲的神⾊。

  总算这场面并不太久,八步凌波温世海笑道:“你看,光顾了说话,石少侠连脸都还没洗呢!快请到浴室去吧!”

  老人笑着用手拍了一下石继志的肩膀道:“走!小兄弟,我们一起去。今天天真好,洗完了吃点东西,我看也该走了。”

  石继志不知如何,对老人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亲切之感,尤其是老人连救自己两次,居然丝毫不表现出来,每一句话和表情里,石继志仿佛都能看出一种‮实真‬的感情。他不由默默想道:“他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草野奇人,只是他不愿人们知道他的名字!是的,他一定是这么一个人…”

  他和这老人把臂而⼊,漱洗完毕之后,温世海备了丰盛早餐,三人同桌而食。饭后老人首先提议要走,石继志満心想着复仇的事,更是去心似箭,八步凌波温世海坚持留他们不住,一直把他二人送至江边。

  石继志见那艘小船所幸尚未被大⽔冲走,‮二老‬和老幺正在舱面上清理着,一眼见二人转回,都不由大喜上。

  八步凌波温世海一直送他二人上船,并把‮二老‬唤至一边嘱咐了几句,想是说明了他自己的⾝份,吓得那‮二老‬几乎要跪地叩头。然后他由⾝上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二老‬,这才走到一指魔莫小苍⾝前面现恭敬地道:“大哥请沿途珍重,小弟不远送了!”莫小苍哈哈一笑道:“兄弟请回吧!”

  这温世海又与石继志握手道了再见,石继志接过自己那匹爱马拉⼊船舱,一霎时,‮二老‬和老幺已把大帆拉了起来。

  老人依然还像一个內行的⽔手一样,抬头看了一下天,笑道:“是北风,往左转舵!”老幺把风帆调对了风势,这条船在二人的照顾之下,已驶出了七八丈以外,渐渐就出了这条山口,眼前又是一望无头的大江。

  经过这一⽇夜的相处,石继志和这不愿吐示姓名的老人,不知不觉之间竟建立了极好的感情。他们常常促膝在船板之上谈话,一谈就是老半天。

  午饭之后石继志正在凭窗小望,忽听见⾝后有人咳嗽了一声,忙回过⾝来一看,却见竟是那老人,他面带微笑在对石继志招了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我问你话!”

  石继志忙走过笑道:“什么事?”

  老人拍了一下旁边的板凳道:“你坐下,我们慢慢谈!”

  石继志坐下,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老人,遂见老人面现忧郁地点了点头道:“洞庭湖快到了,我们就要分手了…”

  石继志不由心中也颇觉有些依依不舍,笑了笑道:“老人家,你家住在哪里?等我事情完了之后,定去看你!还有…我还不知你名字呢!”

  老人忽然落下了两滴眼泪,看了石继志一眼,苦笑着摇了‮头摇‬道:“人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能上一个好朋友,只可惜我与老弟你…”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接下去道:“有时候,人生并不需要太过认真,友贵知心,所以我的名字还是不告诉你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说着老人抬起头看了石继志一眼,眨了眨眼又接下去道:“你可去问问那一指魔莫小苍,见了他你就明⽩了。”

  石继志不由一惊,重复了一遍老人的话道:“一指魔莫小苍?”

  老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小兄弟!你不是要去找他报仇么?”

  石继志不由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这一次就是专门去找他,我要他死在我的七禽掌之下!”

  老人打了一个寒噤,苦笑了一下道:“小兄弟!那莫小苍真就如此可恶么?你一定要他的命么?”

  石继志不由动地一把拉住了老人的手,他觉得老人的手冰冷,流着泪道:“老人家,你不要劝我吧!莫小苍杀了我全家…我…我…已等了多年了…我一定要和他拼个最后死活,我要是胜不了他,情愿死在他手下!”

  数年前的那幕⾎仇重新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忍不住往一边一倚,一时热泪滚滚而出。

  老人见状忽然张大了双目,他痴痴地看了这少年一会儿,忽然自言自语道:“是的!是的!他该死!他该死…”说着他伸出颤抖的手,在石继志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又接道:“小兄弟!你放心地去找他吧!你一定会成功的!他会死在你手上的!”

  石继志不由大感振奋,擦了一下流出的泪,惊异地问道:“真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呢?”

  老人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因为莫小苍现在正在生着重病,连都不能下…”

  石继志不由惊得往起一站道:“这是真的?”

  老人一面点着头,一面拌颤着手,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卷儿道:“这是我刚才画的一张图,送给你,对你大有用处。”

  石继志惊奇地接过了这张图,老人又道:“这图上画的是莫小苍所居住的地方,你可以按图毫不费事地找到他…”

  他几乎不忍心说到最后那个杀的字眼,石继志不由感地紧紧握住老人一手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来报答你呢?”

  老人微笑着淡淡地道:“你会永远记住我的…我相信你会的!”

  石继志茫然地点了点头,顺手把那纸卷儿打开,果然是一张极为紧凑的图形,哪处⼊口,哪处转,哪处有人防守着,都一一注明了,最后用箭头注明了莫小苍的住室,真是一目了然,石继志不由惊问道:“你怎么对他家知道这么清楚呢?”

  老人含笑道:“我和他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在他家住了好几年,当然是清楚的了…”

  石继志感地将图收下,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还有那湘中八丑,我还要找他们一清旧账!”

  老人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不要担心,你去找莫小苍的时候,他们也一定在那里,你可以一并把他们都杀了。”

  石继志不由惊奇地张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下事情竟会有这么巧,不由怔怔地看着老人,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要怀疑,这是真的,小伙子!你放心去吧!他们一定在那里。”

  石继志翻了一下眼道:“他们难道也跟莫小苍住在一块?”

  老人苦笑着道:“也许…也许是吧!”

  石继志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他确信老人是以诚恳的态度向自己说话,而且老人似乎没有必要骗自己。他低头想了想,心忖:“反正他们在不在,我也要去找的,无妨就信他的话吧!”想着点了点头道:“那倒省了我不少的事!”

  老人忽然又抬头想了想道:“本月十五⽇,是那排教中‘清教’的⽇子,各香主舵主连袂下巡,那时最为空虚,你如那天夜里去,定能手到成功!”

  石继志不由喜形于面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十五⽇夜里一定去!”

  老人似乎显得很伤心,又道:“听说那莫小苍因左肋生瘤,惯于右侧而睡,而背向窗外,你只要记住朝他后心‘志堂’⽳上下手,一定成功!否则…”

  石继志不由不解道:“否则怎么样呢?”

  老人惨笑了一下道:“否则,此人已练到了运气护⽳的地步,仅留‘志堂’一⽳为⽳门,你要是打错了别处,决不能制其死命,你要记住了!”

  石继志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心想:“好厉害的莫小苍,要不是这老人告诉我,到时候还真不知能不能胜呢!”想着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忽然他心中奇怪,暗想这老人既是那莫小苍的朋友,焉有如此出卖朋友致死的道理?不由看了他一眼,正⾊道:“老人家,你这么做为什么呢?”

  老人忽然仰天哈哈一笑道:“不错,我是那莫小苍的朋友!可是小兄弟,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必须要死去的,死去的人不该是好人,应该是坏人,那莫小书虽然已洗心⾰面,可是,他到底是个为恶已久的坏人,因此他也该死了!只是君子要有容人之量,希望你如顺利地杀了他,却不要延及其女…石继志,你能做得到么?”

  石继志低头想了想,他为老人这番话深深感动了,不由泪流満面地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我答应你,我决不妄杀一人!”

  老人家忽然面现喜容地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做,也不负我老头子为你策划一场了…”忽然他向外看了看,口中啊了一声道:“你看光顾说话,已经快到了!”

  石继志随着老人手指处向外一望,只见舟舶云集,⽔平如镜,果然是已到了洞庭,不由跟着站起了⾝子。时已⻩昏,夕西下,洞庭湖中归帆点点,炊烟渺渺,好一番太平景象。

  ‮二老‬把舵,一路把小船拢了进来,石继志目视着这久别的家园故地,不噤兴出无限感慨,这洞庭湖中曾埋没了自己多少的往事和童年…

  老人顺手由船板之上取下一面斗笠,往头上一戴,笠边已快遮到他的眼睛,仿佛是怕人看出他的面目似的。

  小船慢慢拢了岸,老幺笑着跑过道:“相公!洞庭已经到了,您老是在哪里下船?”

  石继志一把握起了老人的手,诚挚地道:“老哥哥!小弟今生今世永不会忘记你…”话还未说完,老人已挥手笑道:“不要说了!”

  说着又在石继志背上拍了一下,感慨地道:“兄弟,你去吧!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十五⽇晚上,那是一个好机会,万万不可放过,你要记好了!”

  这老人说着话,竟取下头上的斗笠,直往岸上走去,眼见他摇摇颤颤地走上了岸,竟是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路走去。

  石继志慌不迭叫道:“喂!喂!你等我一下…”说着返回舱內把那匹马牵了出来,慌慌张张地牵上了岸,再四下一看,茫茫人群,哪里还有那瘦小老人的踪影。

  石继志不由暗想:“这老人真是一个怪人…”数⽇相处,这老人竟深深地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影子,如今这么突然一走,石继志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空虚,他想到:“人生真是像诗人们所说的如浮萍一样啊…风来了把他们吹聚在了一块,可是风去了,又把他们吹散了…”

  他跨上了马背,感叹了一番,再不见那老人的踪影,只好掉转马头,一任那马向前走着。

  这条路是他当年常走的路,围着湖边一路绕了下去,渐渐他看见那一片竹林子,渐渐他又看见那掩在竹林之中的“拾翠园”不由自主,他感到一阵心酸,一抖丝缰,泼刺刺放开了马蹄,直往那竹林中奔去。

  这一人一骑的突然光临,惊扰了三四个放牛的孩子,他们正牵着牛,在这所宽旷而无人经管的花园中,一任他们的牛嚼食着地上的青草。石继志这一突然现⾝,孩子们都吓了一跳,相继牵着牛走了。

  这年轻人翻⾝跳下马背,他长长地昅了一口气。注视着这満院荒芜的凄凉景⾊,不由紧紧地咬着牙,心中却在暗暗地想:“我一定要重建这所家园,让它恢复到从前一样的幽雅兴盛!”

  石继志在马腹上拍了一掌,这匹汗⾎马跑向了荒芜的花园中,低头嚼食着园中的青草。石继志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家园荒芜,人物已非,我的回来。只是平⽩添一段断肠伤心啊…”他在石室中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了一把锁匙,小心地去启开那二门的大锁,只是因为年代太久,锁已锈住,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打不开。

  石继志不由随手抛下那把锁匙,由肋下掣出了那口“朱雀剑”一振手腕,只见红光一闪“呛”地响了一声,那大铜锁“叭嗒”一声,落在地上。石继志揷好了剑,随手一推,那门“吱”一声,遂即打了开来。

  他含着満腔辛酸,举步进了这“拾翠园”

  这座辉煌的建筑,一砖一石,都是他先人⾎汗的结晶。楼內那些凌的家具,上面集満了尘垢,不再像以前那么光亮耀眼了。每到一室,每走一步,这年轻人都会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走到自己住的那间房里,在门口注视了良久,还是和以前一样地放在那儿,甚至上面的被子还在呢!只是已积満了厚厚的灰尘。书桌上七八糟地散着些书,一对银质的烛台,也仍倒在桌上,他顺手拿起来看了看,喃喃念道:“你们曾‮夜一‬夜地伴着我啊…”说着他紧紧地抓着这枝烛台,只听见“吱”的一声,竟把那烛台给抓扁了,石继志不由惊觉地松了手。

  他的记忆愈发凌了,看看这里,竟噤不住一下趴在了上,放声痛哭,叫了一声:“爹娘啊…孩儿回来了…”

  在这无人的拾翠园中,他的哭声是那么悲惨,直到力尽声竭,也没有人去劝他安慰他。他心中确实积了过多的怨恨与忧郁,如今这一尽情哭诉,反倒心里安静了不少。

  当他平静下来时,才发觉宙己的幼稚,再看枕在脸下的棉被,已被泪⽔浸透,那些陈年的集垢都印在自己的脸上,觉得庠庠的!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重新下了,又上楼去把房间中都看了一遍,除了⾐物凌以外,井没有什么损坏之处。于是石继志开始由⽗⺟住的房子着手,一间一间地整理起来,清出了不少的尘垢。

  他一直忙到深夜,才到自己房中倒而睡。第二天清晨,他又开始整理,该理的理,该擦的擦,这“拾翠园”又大致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除了空寂无人以外,这所“拾翠园”已和往昔无什么差别。

  他又开始清理院子里的东西,大门早已被附近的野孩子劈了当柴烧了。他整理了一阵,心想:“这么多事情,我一个人要⼲到何时,还是去找几个人吧!”

  下午他到衙门里去了一趟,与官人同至拾翠园起了封。其实他早已就撒开了封条,官人只不过察明了他的指纹指印,证明是此园主人,也就告别而去。

  然后石继志又到木匠花匠等店中找来了几个工人,换门的换门,整理的整理,有些地方该粉的粉,该油的油。如此整整忙了四天,这所“拾翠园”竟是完全换了样子,假山重新耸立着,莲池里也有了游鱼,庭院中花叶扶疏,无数的蜂儿蝶儿也都来了。

  附近的大人孩子们,都挤在大门口指指说说,他们本来以为这“拾翠园”没人管了,现在却眼见它又和以前一样有光彩了。有几个故邻得悉是这所宅子的少主人回来了,都相继来串门,见面还直向石继志道喜问好,着实也忙了一整天。

  到了第五天,才真正安静了。石继志到后面马槽中看了看自己的爱马,在院子里走了一转,看着已经整得焕然一新的故居,心中不噤有一种舒适之感,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我理想的家园…”

  下午他像是有什么事似的,一直心绪不宁,原来今天已是十五⽇了!他记起老人关照自己的话,心中不停地想着:“今天夜里,就是我和莫小苍以及湘中八丑一决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初更之后,石继志由“拾翠园”中翩然而出,他⾝穿一件浅绿⽔绸的长衫,⾜下是鹿⽪薄底快靴,显得那么仪态潇洒。

  只是他眉目之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凌厉杀气,那双瞳子內,更是闪闪地放锋芒,一望而知,这年轻人此行出门,定是有极大的愿望和使命。

  他加快步伐走着,绕过一座石桥,四下已是万家***。他由⾝上取出了一个纸卷儿,打开来看了看,又迅速收了起来。然后他顺着一条垂柳小道,一路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他已行到了一处僻静的湖泊之旁,然后他又把那图卷取出,亮了千里火看了看,微微听他口中念道:“啊!就是这里了!”他把图收好,装着闲的样子,由一道小堤行到了湖的对岸,神⾊之间竟显得有些仓惶。

  他已看到了一座建筑极为堂皇的大宅子,在一箭之遥的山弯之下,就像是一条蚕一样卧着,大红⾊的石墙展延出里许长远。石继志不由皱了一下眉,喃喃道:“好大的气派!”

  他记着老人关照的话,在这延展里许的围墙之外走了一周,隐隐可见墙內***通明,这证明宅中人都还没有睡,然而石继志已颇觉不耐了。

  他想到,就在眼前这所巨宅之中,蔵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不令他望之发指。他记得老人关照他,不到三更决不要进⼊,因此他耐着子在附近踱着,心中却在想着复仇的步骤。

  他慢慢走到离宅门有十丈的湖边,正自痴望着湖⽔想心事,忽然一阵马蹄之声,只见顺着那条小堤一连飞驰而来四骑快马。

  这四匹马快同电闪星驰似的,一刹那已跑近石继志⾝前不远,就听一人吆喝了一声,率先勒住了缰绳。

  遂见他翻⾝下了马,对⾝后三人低喝了声:“好了!到了!”另三骑马上的夜行客也都由马上翻⾝而下,头前一人用手一指那所巨宅道:“瓢把子这几天心情可不大好,哥几个口头上可要小心点,弄不好他***吃不了兜着走!”

  石继志因在夜里,看不清这几人面貌,但却知是一帮江湖匪人。他因不愿事先被人发现,遂把⾝影闪在一棵大树之后,眼光却注定这四人,似见一人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像是不大对劲的样子。

  一行人走到那巨宅门前,为首之人在门上拍了三下,隐听內中有人喝道:“什么人?”叫门的那人躬⾝道:“弟子侯⽟等奉召晋见瓢把子!”里面答了一声:“候着!”

  石继志远远听着,心想好家伙,一个开门的都这么神气,可真是狗仗人势了。遂听轰隆隆的一声,那大铁门推开了一扇,一行四人鱼贯而⼊,跟着轰隆隆的一声,大门又合了起来。

  石继志心中可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天二更,他把⾝上归置了一下,把最外面那件长衫脫了下来,一腾⾝窜上了树,把那件⾐服放在树枝丫之间,然后飘⾝而下。

  他脑中酝酿着复仇的计划,全⾝的⾎在沸腾着,似要炸开了⾎管流出来似的。他匍匐着行至那围墙边,侧耳听了听,內中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一抖双臂“一鹤冲天”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围墙之上。

  一上墙头,忙一伏⾝,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这所巨宅中巨室连延,少说有七八十间以上,花圃、楼台、亭榭,一目望去散落在各处。石继志不由心中着实此了一惊,不敢在墙头上久呆,向下一飘⾝,已经飘飘落在地面。他脑中记着老人所赠之图,上面有极清楚的路线,仿佛是由后厅直下。

  于是他提起一口丹田之气,一路翻纵了下去,不一会儿来至一处四面栽有巨松的大厅之旁,深夜之中,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声音。

  石继志抬头向上一看,皎洁的月光之下,只见那大厅正檐下悬着一方朱红的大匾,其上是三个金光耀眼的大字:“凤尾堂”

  石继志心中动了一下,心想原来“凤尾堂”就设在此,无怪乎这么大的院落了。只是这么多房屋,却是连丝毫灯光也没有,到处一片死寂。

  石继志隐⾝在一块假山石之后,向四处注意地看了看,心中却不由暗想:“莫非那莫小苍睡了不成?”

  他飘⾝在一堆花石之中,由⾝上取出地图,亮着了千里火,小心地向上注目一看,心中这才明⽩,原来红线所标,才是直往莫小苍住处去的路线。

  就在他方把火光吹灭的刹那,只听一声低叱道:“什么人?”石继志方向侧一偏⾝,发话人已窜到了自己⾝前,石继志慌忙道了声:“是我!”那人伸长脖子认了认,方觉不对劲,石继志已一个箭步窜在了这人⾝前,并中食二指照着这人前就点。

  这人姓齐名天化,外号响尾蛇,平⽇本是负责巡江第七舵的任务,今天是第一次回坛叩见教主,却不想‮夜午‬起⾝小解,发现火光一闪,他不看还算了,这一看可真是平⽩损失了一条命。

  那齐天化本来只是疑心,可还没有想到其它,石继志这么一出招,他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向外一闪,避开了石继志的双指,他口中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朋友,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夜午‬到总坛来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话已凑在了石继志⾝前,右手“横⾝打虎掌”直往石继志右肋就劈。

  石继志此时应敌,可以说是心惊胆战,只怕万一惊动了排教中人,自己孤⾝一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想着一声不哼,心中已存下不叫这小子逃开去的心。

  就在这响尾蛇齐天化的一掌劈下的刹那,他突然发现眼前的青年人竟失踪了。齐天化虽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可是动手过招,手头上还不算怎么含糊,一见对方青年人这种⾝法,就知道今夜遇见了⾼手,绝难在对方手下讨了好去,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果然还没容得他菗招换式,就觉得一股強大的劲风,直如排山倒海似地直往自己后心来,这响尾蛇齐天化口中方道了声:“不好!”不容他再转过⾝来,石继志“乾元闷心掌”向外一发,如同击⾰般响了一声,那齐天化闷哼了一声,整个的⾝子蓦地腾空而起,石继志向前一腾⾝⾼举双手,已把这齐天化下坠的⾝子接在了手中。

  可怜这小子动手仅两招就一命归,石继志轻轻把他的尸体放在了草地里,那些草叶掩在他⾝上,这才抖擞了一下精神,直往厅后转去。

  他脑中忆着那图上的指示,在第六棵巨松之侧拐弯而⼊,果有一条铺着石子的小径,两旁全是⾼及一人的冬青树,‮夜午‬里,被风吹得刷刷作响。

  石继志一直走到了这小道尽头,遵着图上线示,向右又拐了一个弯。果然⾝一转过,眼中已看到了一座极为精致的石楼,石楼附近尽生着一些参天古树,如不注意,几乎看它不出。

  石继志停步不前,若按着图上的指示,这座楼房正是一指魔莫小苍的住处。正在此时,更楼上一连敲了三下,石继志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现在没有什么再值得他考虑了,他把双⾜紧了一紧,发现那楼中还有一处灯光没有熄灭。

  石继志不由略闭双目,沉了一下浮动的气,定了定神,双臂一展,以“巧燕穿云”的极快⾝法“嗖”一声纵上了这楼前瓦檐,然后伏⾝以“狸猫戏檐”的极轻⾝法一路滚转,已掩上了正楼瓦面之上。

  他看到了那一处亮着灯光的地方,內中似有人影在晃动着,这不由又使他吃了一惊,他心中不由暗想:“怎么到了此时还有人呢?那老人不是说人都不在了么?怎么会还有人?”

  他愈发觉得心中不宁,可是到了此时,也绝不容他临阵退缩。终于他咬了一下牙,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今夜一定要和那莫小苍一决生死,决不空来!”

  石继志想到此,可谓周⾝是胆,向前一扑⾝,用“巨猿过技”的⾝法,双臂陡然向上一伸,已把全⾝整个吊在了那间亮灯的窗棂之上,跟着反臂拧⾝,一式“珍珠倒卷帘”已把目光凑近在窗前。

  他耳中已听到內中有人在轻轻说话,声音虽然很低,但石继志却听得清清楚楚。遂闻一人叹道:“这小子手段真狠,一照面居然就毙了三个,我们这湘中八丑,如今只剩下四个了…”

  石继志不由一阵发指,差一点儿惊得由房上坠了下来。他脑中不由得想道:“果然那老人所说的一点也不错,湘中八丑中的四个宝贝也在这儿,今夜倒是我洗雪⾎仇的良机了!”

  想着他已用⾆尖把窗纸点开,仔细凑目向室中一看,果见昏暗的灯光之中,坐卧着四个⾼矮不等的汉子,正是多年不见的⾎海大仇人,他们是地蛇张青、小蜈蚣李天霞、⽩面佛刘元泰和快手谢以平。

  说话的正是那⽩面佛刘元泰,他自从当初在洞庭湖被司徒云珠掌中要害之后,差一点儿命丧⻩泉,总算这小子养生有道,幸得残生,可是却落了个残废,终年驮着背,直不起来。

  石继志见他说完话后,一旁的地蛇张青面⾊铁青地哼了一声道:“我倒希望能够早一天会会他,看看他那‘七禽掌’到底有多厉害!”

  那⽩面佛刘元泰咳了一声,庒低了嗓子道:“瓢把子这两天是怎么了?我看是不大对劲!好好的把我们哥儿四个找来关在这小屋里,到底有什么事?真令人想不通了…”

  他说着话,还一个劲皱着眉。‮二老‬谢以平往上一倒,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少说两句吧…反正是有事,要不然他老人家找我们做什么?”

  石继志在外听得清清楚楚,全⾝也噤不住一阵发抖,这才知道竟是那一指魔莫小苍把这四人找来候差的。他⾜尖一松,已轻飘飘地飘临地面,现在他心中不由暗暗着起急来了。本想一鼓作气冲向屋中,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四人震毙房中,可是回心一想,又怕万一弄不好惊动了那莫小苍,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最后他大着胆子,一纵⾝又攀上了那窗棂,用指尖在窗户上轻轻弹了两下,口中低低地叫了声:“谢舵主!谢舵主!”

  那快手谢以平正在上仰卧着,闻声不由吃了一惊,一骨碌翻⾝坐起道:“谁?”

  石继志沉着声音道:“在下奉欧香主之命,有点事情商量…”话未说完,就听那谢以平的脚步往窗前走来,石继志猛提一口真气,把全⾝真力都贯注在这右掌之上。

  那快手谢以平,怎会料到在总坛瓢把子的居处还会有外人,口中奇怪着,一面双手就去打开窗子。老五小蜈蚣李天霞也跟在一旁,口中尚道:“朋友,你贵姓?”

  这句话还未说完,谢以平已把窗子打开了,头方向外一伸,就见巨鹰似的自外闪进一人,快手谢以平啊吁一声还没叫出,就觉一股奇大的劲力扑面而来,只觉脑部猛然一昏,顿时窒息而亡,翻⾝倒在一旁。

  那老五小蜈蚣李天霞还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觉顶门一阵奇痛,已被石继志以“巨灵金刚掌”力震碎脑门,跟着其拜兄谢以平之后倒地而亡。

  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也只有像石继志这种⾝手的人,施展出来才⾜见威力。他倏伸双掌击毙二丑,直把一旁的⽩面佛刘元泰和地蛇张青,给吓了个面无人⾊,稍一惊怔,石继志已快同电闪星驰般再次偎近了⾝来… n6ZwW.cOm
上一章   七禽掌   下一章 ( → )
作者萧逸 更新于2017/7/25 当前章节23128字。看七禽掌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七禽掌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