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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仙传奇 作者:萧逸 | 书号:35660 时间:2017/7/25 字数:31631 |
上一章 节51第 下一章 ( → ) | |
双方乍见之初,二少女各自向蓝仙子举手为礼,是时蓝宛莹仙子所驾驭的金⾊光梭,忽然放慢了前进速度,等候着二弟子在⾝侧四周环绕一周之后,又行超前,遂即低飞前导,一径向当前深⾕巨岭间飞去。 如此前进了数里,来到了一处⾼山顶峰,前导二女接下遁光,降落其上,紧接着蓝仙子等三人也随后落下。 二女弟子这才上前见礼,口呼“七仙子”又复向杜铁池行礼,称呼其为“杜师叔”却是望着兰儿发呆。 蓝宛莹一笑道:“这位姑娘来此是客,她叫石兰儿,你们就叫她石姑娘吧!” 二少女各自叫了一声石姑娘,遂即自报了姓名,一名杜燕,一名齐云儿,在昆仑门中俱属第三代弟子。 原来昆仑七子辈份极尊,早已得道。虽说平⽇对外界鲜有接触,亦一向以收徒严谨著称,可是千百年来,到底也收容了不少传人。 如今昆仑一门,若是细算起来,三代师徒合计起来有一百数十人,倒也是洋洋大观了。 杜铁池见二少女,年岁均在十六七岁,各着⽩⾊⾐裙,长⾝⽟立,姿容秀而不,玲而不琊,端的是上好质禀,杜燕脸形略圆,细眉凤眼,齐云儿肤⾊较杜燕略黑,却生有一双黑⽩分明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二女并立一起,真似一对壁人,舂花秋月,难分轩轾,同样地惹人怜爱。 兰儿自出生后,便一直未曾离开过地狱⾕,平⽇随⽗所见,多是穷凶极恶的山精海怪,厉鬼凶魂,连一个像点样儿的都没有,此刻乍见眼前二女,简直似同自己的化⾝,忍不住上前拉住二女,说长问短起来。 蓝仙子见状,不由微笑道:“对了,你们好好地玩玩吧。”遂向兰儿道:“到了这里,你大可放心,先好好玩几天再说吧。” 说话之时,即见眼前青霞一连闪了两闪,杜铁池心里有数,悉知昆仑门向来门规森严,为防外人无知擅⼊,必然设有严谨的噤制,眼前情形正是如此。 蓝仙子遂向杜铁池微微一笑道:“你失踪多⽇以来,许多人都在关心着你,刻下那位徐道友,正在我处等你,倒不好让他久等,我们这就走吧。” 杜铁池心里好不惭愧,立即连连点头道好。 是时,兰儿已为杜、齐二女友左右各拉着手,宝贝似地问长问短,谈得正开心。 蓝宛莹看了她们一眼,笑对二女道。”石姑娘第一次出山,一切都是新奇的,你们带她到各处看看,再把她送来我的‘听涛阁’便了。” 杜、齐二女虽然与兰儿初初一见,却都为其一片纯真所昅引,那兰儿虽然见闻浅薄,到底修练有年,其⽗石⽔更非常人,所练道法诡异莫测,短短谈之下,已令二女大感新奇,蓝宛莹既令她二人陪同兰儿各处游玩,自是正合心意,当下匆匆告别蓝宛莹,拉着兰儿就走。 那兰儿跟着她们走了几步,却依依不舍地看向杜铁池道:“你不跟我们一块来吗?” 杜铁池笑道:“我还有事,你放心去玩吧!” 兰儿呐呐逍:“我们还会见面吧?” “当然!”杜铁池道:“我们还会见面。” 兰儿听他这么说,才放心地随着二女去了。 杜铁池望着兰儿离开的背影,心里微有所警,偶然偏过头,无意中却发觉到蓝仙子一双妙目正自注定着自己,脸上似微含有一些笑意,像是有话要说。 杜铁池自然明⽩,他练功至此,自信已有⾜够的克制力,而且确信自己之于兰儿,只有关怀之情,绝不涉半点儿女之私。 眼前蓝仙子似有所询,杜铁池便主动问道:“这位姑娘不惹世情,一派纯真,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安置她。”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老实说,这确是一个难题。我原打算自己收⼊门下,只是我们兄妹几人不久即将闭关十年,联合参习一部无上心经,完成多年心愿,这么一来,实在菗不出时间来教道于她。” 杜铁池道:“昆仑门能人辈出,难道第二代弟子之中还找不到杰出人选吗。” 蓝宛莹微笑道:“那倒也不是,我原可这么做的,只是我一路打量兰儿,发觉到此女外秀慧中,骨质禀没一不佳,但是她终非我们中人…” “为什么。”杜铁池一听蓝仙子这么一说,确是有些吃惊。 蓝仙子微微一笑道:“道友不必多心,我只是说她也许与我们昆仑门无缘,倒不是说她与别的门派也没有缘份,你知道又为了什么?” 杜铁池忽然明⽩过来,点点头道:“前辈是说她所习异端,已成固,改之不易…” 蓝仙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么多年以来,石⽔已把他所习,尽心传授给他这个女儿,据我所知,石老头子所习道法,很是怪异,称得上前无古人,如今成道飞升,当今天底下便再也难以找到一个与他相似之人,可怜兰儿,如果从今舍弃其⽗所教授的道统,一来数百年苦心⽩费,实在可惜,再一方面,便是如你所说,只怕所习已深,改之不易了。” 杜铁池想想确是有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蓝宛莹一笑道:“当然,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再看情形吧。徐道友还在等你,这就快回去吧。” 说罢手势微抬,一片彩云平地而起,将二人⾝形托住,转了几转,已电掣似地来到了蓝仙子所下榻的“飞花宮”遂即落下云头。 杜铁池道了谢,正待询问,蓝宛莹却笑道:“你们故人见面,想必是有些谈头,我到前面转一转,随后再来,这里你已悉,一切请自便吧。”说完含笑点头,一片霞光闪过,便己无踪。 杜铁池对于蓝仙子此番救助之情,实在心存感,双方不过是一面之缘,难得她仗义援手,不但救了自己与石兰儿,更无意中与红云老祖结了大怨,追究底却是因为自己而起,此刻想起,心里颇觉得过意不去,却也不知如何来报答她这番恩情才好。 他这里心中正自感叹,忽见眼前人影闪动,现出了一个年方十五六岁,头梳丫角的翠⾐少女。 对方这张脸,杜铁池记得十分清楚,正是早先在后山“摘星崖”坐关时,奉蓝仙子之命来接自己的那个姑娘,当时没有问她,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双方乍一见面,这个翠⾐少女喜滋滋地揖了一揖,道:“恭喜杜师叔平安回来,这就好了。” 杜铁池微觉不自然地笑了笑:“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翠⾐姑娘道:“这几天七位师尊都在谈师叔的事情,果然师叔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回来了。” 杜铁池苦笑道:“你找我有事吗?” 翠⾐姑娘道:“有两位前辈仙长,己在飞花宮等候了多⽇,听说师叔与七仙子平安回来,要我来看看究竟,没有想到一出来就看见您啦。” 小姑娘伶牙俐齿,说话声音,尤其好听。 她一面说,一面回⾝带路,带着杜铁池进⼊百花宮,踏着嵌隐于翠草间的五⾊石子前行,只觉四面香花环绕,和风阵吹,景⾊醉人。 昆仑七子虽然谊在兄妹,只是各有威严,在昆仑山各辟洞府,若不是有特殊事情,平⽇互不⼲扰,然而就防卫系统来说,却是一致的。 杜铁池此刻随着翠⾐少女一路前行,穿过一道蜿蜒的朱漆回廊,眼前是居⾼临下的半壁悬崖,却在昆仑之巅,筑着一座宽敞雅致的红楼,有匾一方,上书“听涛阁”三个古篆。 暮⾊里,隐约可见垂挂在对峰的一道瀑布,其⾊⽩亮,下倾千仞,起来的⽔花,茫茫如雾,其声锵然,如作龙昑,隐约可闻,冬来已是如此,料必舂夏雪化之时,⽔势当更加可观,这“听涛阁”的名字,想必是由此而来了。 杜铁池心念故人,脚下加快前进。 前行的翠⾐姑娘站住脚步,回眸笑向阁內一指道:“两位前辈就在阁上,师叔自己去吧,如有事招呼,阁內有银钟一座,只需敲一下,弟子就会来到。” 杜铁池道了谢,问她姓名。 翠⾐少女笑眯眯地道:“弟子姓迟叫云姑,是谭五太爷座前最幼的弟子,今舂才派来到七仙子这边服务,听五太爷说到师叔种种造化奇遇,真是羡极弟子了。” 杜铁池知她所说的谭五太爷,便是七子中行五的“⾚松子”谭悟。 面前这个翠⾐姑娘,看上去年岁甚幼,只以为她是新进门不久的第三代弟子,却不知较诸先时所见的杜燕、齐云儿还长一辈,倒是看不出来。 他原想与对方谈些这里近况,因怕徐雷久候,遂即点头作别,径自来到了听涛阁。 那听涛阁建筑在断崖之巅,面对着一片云海及对崖千仞峭壁,确实够壮观的。杜铁池来到之时,但见巨阁內陈设雅致,四面轩窗齐开,正中设有一具⽩铜古鼎,自其內散出袅袅轻烟,整个阁楼內感染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令人神清智慡。 杜铁池只道徐雷在內,哪里知道整个阁楼內空空如也,并无一人。这阁楼上除了一些淡雅的陈设之外,另有一具⾼座大蒲团放置正中,四面轩窗配有特制的竹帘子,光度不晦不明,恰到好处,对崖深处虽是瀑布倒挂,只是若不留神,却难以听见其声,这样久久却形成一种自然的旋律,更有镇定归思之功。 有一只灵禽伫立窗前,正偏头向这边望着,竟是一只全⾝黑羽,如同墨染过一般的巨鹤,所谓“千年黑,万年⽩”那是指一般禽兽,鹤羽有的生来即是⽩⾊,故不在此列,但是全⾝黑羽的黑鹤,倒是不多见,想来这一只必系蓝仙子教调豢养多年的灵禽了。 杜铁池先行走向窗前,向外观望了一眼,忽然一道极其刺眼的霞光,直向着自己面前飞来。由于这片光华来得过于突然,杜铁池在心里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噤不住吃了一惊。 这本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一个险招,杜铁池猝惊之下,简直分不清是什么玩意儿。那真是快到了极点。 杜铁池一看之下,才见眼前光华之中,现出了一个头生双角,面若重枣的⾚⾝怪人,手上拿着一柄雪花巨斧,貌相极见狰狞。 盖因为此乃昆仑七子修真之处,杜铁池决计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图谋对已不利,加以这怪人的忽然出现,简直难以分辨得出他到底是友是敌? 一惊之下,杜铁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眼前光中这人已霍地扬起了手中巨斧,直向着他当面猛力直劈了下来,其势绝快,有如电似的闪出了一道奇光。 也就在这一霎,只听得一人大声道:“恩人小心!”紧接着一片红光,直由斜刺里闪出,电闪似的直向着光中所现⾝的怪人⾝上卷了过去。 光中怪人似乎万万没有料到有此一着,一时大为惊心,手中巨斧原己向杜铁池⾝上挥出,目睹此情况,竟然再也顾不得伤人,嘴里怪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之势,来得快,去得也快,直向断崖坠落下去。 饶是如此,亦为斜刺里所闪出的大片红光在⾝上扫中了一下,只痛得他“哇哇”地一阵怪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一霎,那一只伫立窗前的黑羽仙鹤,似乎认为有机可来了,嘴里“呱呱”一声,倏地展开双翅,箭矢似地直向着对方怪人脸上啄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为快捷,总共是弹指间的事。 眼看着那个怪人来而复去,其势如风,虽说在红光与黑鹤两相夹击之下,却依然没有凑巧,刹那间,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即见面前红光闪处,现出了徐雷⾼大的⾝影。 窗前黑影闪动,那只黑羽大鹤亦复向而后还,只是绕空低飞,连连鸣叫不已。 双方乍见之下,杜铁池才似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 徐雷口呼恩人,见面之后叹息一声道:“恩人要是迟来片刻,保不住那怪物已落在我的手中,也算为飞花宮主人去了却一桩心事。” 杜铁池不知问故。 徐雷微微一笑,才道:“恩人有所不知,原来这里山下冰泊之中,蛰伏着一条千年怪蟒。据蓝仙子说,此蟒年久通灵,且能变幻人形,蓝仙子有擒伏之意。无如它机警得很,心知这里主人连同昆仑各人,都是道力⾼深之人,平素深居⽳底,不敢轻出,以蓝仙子道法,竟然三次深⼊⽳底想擒于它,都被它事先察知,溜向别处,乃得扑空,你道它厉不厉害”? 杜铁池不噤奇怪地道: “既然如此,怎么会被你一来就了出来” “恩人不知,这也是蓝仙子的巧计安排,想不到这畜生如此精灵,依然会被它逃了。” 一面说,徐雷笑嘻嘻地看向杜铁池道:“恩人此番总算劫难度过了,眼前就会大好啦!方才桑真人尚在谈起,他原想与恩人见上一面,已经候了多时,只是临时接到吴仙子飞书相召,又匆匆地去了。” 杜铁池头摇苦笑道:“我最近连生事端,连带着各位前辈对我频频关注,说来实在惭愧,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就好了。” 想想他却又难以置信地摇头摇,他想到了雷姑婆,只怕还不会与自己⼲休,另外由于秦冰的得救,很可能也开罪了传说中的两个老怪物…寒⾕二老。如果这些人都将陆续向他寻仇,那么未来的⽇子肯定是不会好过的了。 这么一想之下,他实在也就⾼兴不起来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别后经过,从徐雷嘴里,杜铁池悉知梁莹莹已然返回雁山。想起了莹莹,他真恨不能马上飞向雁与她见上一面,共诉衷曲,无如他自前世道力渐次恢复之后,人已大有转变,自己既为七修门道统传人,一切言行举止,便不能十分随便,况乎莹莹与他经历三世情劫,此生虽又相聚,行为自应更有所约束,以免再蹈覆辙,害己害人。 杜铁池有见于此,焉能不有所警惕,乃得把一腔思念之情強行庒制住。 徐雷遂即问到他此行遇难的经过,杜铁池少不免从头至尾又为他说了一遍,只听得徐雷连声惊骇地道:“恩人提到的这几个人,我都知道,尤其是那个妖尸朱申,昔年的所作所为,简直骇人听闻,我尚在奇怪,何以此次复出,一直都没有听见有关他的消息,原来他是被伏魔道长收回炼魂⾕去了。” 杜铁池遂又问及石⽔之事。 徐雷道:“有关石⽔之事,我倒也知道一点,以前也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此人秉刚健,精于地行之术,法力⾼深,只因为贪太行山地心蔵宝,不惜行法引发了地火,乃至造成了一场浩劫,死伤人畜无数…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太十三极,⽇受炼魂之苦的道理了。想不到他竟然能力争上游,炼成正果,确是难能可贵了。” 正说话间,忽听阁外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又道:“二位道友小别重逢,可容得局外人也揷上一脚吗?” 杜铁池听出声音,乃向徐雷道:“蓝仙子来了。” 二人忙即站起,即见眼前青霞连闪,面前已现出了一对⽟洁冰清,绮年⽟貌的年轻道姑。二女一个⾐绿一个⾐紫,全⾝上下道气盎然,二人俱都认得,正是此间主人“巧云仙子”崔玫与“飞花仙子”蓝宛莹,二人连袂而至,倒是没有想到。 当下杜、徐二人忙自起⾝行礼。 崔、蓝二仙子各自回礼。 崔玫含笑道:“二位道友不必客气,请坐下说话吧。” 虽然二女鉴于七修真人之辈份,不敢以长辈自居,杜铁池却也仍以前辈尊之。 徐雷虽说是修炼有年,与七子勉強可以称得上同辈,却由于七子之正统⾝份,以及在群仙中之杰出地位,亦不敢以同辈视之,谈话称呼上,尤见尊敬。 双方落座之后,崔仙子微笑道:“杜道友此番脫险归来,可喜可贺,此刻看来道貌岸然,想必功力已大有增进了。” 杜铁池道:“仙子过奖了,这一次要不是蓝仙子仗义援手,后果尚是难料。” 蓝宛莹一笑道:“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是天意,经过此一难后,道友功力当是大有长进了,方才谭五哥还在说,他无意之间在点苍发现了一座古仙人洞府,现为几个无聊人物所盘踞,谭五哥说那洞府內隐霞光,外霁⽇月,未来必定大为昌盛,他因此还起了一卦,算出⽇內当有明主履临,道友乃是福人,很可能这一遇合便将应在你的⾝上哩!” 杜铁池心中正自思索着此番返回之后,不知盘踞哪里,聆听之下,不由心里一动,便留了心,当下便详细地问明了地方,放在心里。 蓝仙子目光一扫徐雷,微笑道:“怎么,那畜牲又被它逃脫了吗?” 徐雷看了杜铁池一眼,道:“这个畜牲,实在过于精灵,方才杜恩人还差一点为它误伤,看来有此一惊,再要捉它便更难了。” 蓝仙子道:“那倒也不见得,这畜牲在此蛰伏,已近千年,有我在这里,它万般无奈,如今已不甘心再为蛰伏,今⽇既已现了原形,肆无忌惮,这一二⽇之內,料必还有意图,到时看它还往哪里走?” “巧云仙子”崔玫聆听之下。遂即由位子上站起,慢慢走向窗前,居⾼临下地注视了一阵。 蓝仙子笑道:“对了,四姐,你看看吧。” 崔玫凝视了一刻,两只纤纤⽟手连连接动,遂即张开来,即见由其掌心里出一道⽩茫茫的雾光,直向着断崖涧底落而下。 杜铁池与徐雷俱己看出,眼前崔玫所施展的,乃是她本⾝所练的“元炁真气”非比寻常。 果然,这道⽩茫茫气体,透过崔玫掌心,一经注⼊涧下,耳边上即听得自涧底传过来一阵⽔的沸腾之声,旅见茫茫雾海里,升起了一片五⾊霞光。 崔玫所发出的茫茫雾气,这时也即迅速地扩散开来,向着升起的五⾊霞光強庒下来,两下里来回抗衡了一阵,那片五⾊霞光,便似不敌又缩了回去,只是呼呼⽔响之声较前更大,历久而不歇。 忽然自渊底冒起了一百十丈⾼下的⽔柱子,透过天光,似可见那道透明的⽔柱子里有条五彩光泽的虹影,闪了一闪,遂即又降落渊底。 崔玫右手轻收,把先时所放出的⽩气收回,一面含笑向蓝仙子道:“你说得不错,这畜牲已不甘雌服,只怕⽇內就将要生事,倒要防它一防呢。” 蓝仙子道:“我早已有万全准备,它不出来则已,出来之后,再想回去,可就万难了。” 崔玫微笑道:“这畜牲潜伏多年,未敢出来,倒也难得,你总要给它一个自新之机,可不要过份难为了它。” “那可就要看这畜牲居心如何了。”蓝宛莹目光向着杜、徐二人瞟了一眼:“二位道友来得倒正是时候,说不定尚可助我一臂之力,等到擒到了这个畜牲,我可要好好地谢谢你们。” 杜铁池道:“仙子关照,敢不从命,只是有关这个怪物的一切详情,尚请多作说明。” 他遂即想起方才与那怪物初相乍见时,险些为其所乘而着了毒手,不免犹有余悸,乃把那怪物之形相向蓝仙子形容了一遍。 蓝宛莹像似面⾊一惊,冷笑一声,看向崔攻道:“你看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个畜牲一定有恃无恐,否则万不会这么大胆,这么看来,昆仑上人当年蔵置的两件东西,一定到了他的手上,莫怪乎它竟敢向杜道友出了手。” 崔玫点头道:“听起来确实很像是昆仑上人的‘五丁飞花神斧’,大概它虽有此物,却不识用法,否则要想擒它,可就要费一番大事了。” 徐雷原本在一旁静听,听到这里,忽然忍不住道:“二位仙子所说的莫非是传说中遗失已久的昆仑二宝之一的‘飞花神斧’吗?” 崔玫点点头,微笑道“徐道友对于敝门中旧事,倒也知道颇清楚,我们现在所说的,正是此宝,我们七兄妹自⼊昆仑以来,为找寻这位前古真人所蔵二宝,差一点把山都要翻了过来,依然没有着落,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落在了这个畜牲手上,真正是令人大出意外了。” 蓝宛莹转向杜铁池道:“道友可还记得那柄斧头的模样吗?” 杜铁池想了一下,由于当时事发突然,只记得那怪物手持一斧,形象甚似古雅,当时只记得斧面大巨,除此之外,并不见什么特殊之处,故乃据此而告。 蓝宛莹向崔玫道:“四姐你看呢,如果这柄飞花神斧已为怪物所得,保不住那眷‘心兰真经’也在它手里呢!” “这是一定的。”崔玫点头道:“这两样东西是放在一起的,既然五丁飞花神斧在它的手上,那卷心兰真经,必然也在它的手里了,只是你大可放心,这畜牲即使得到了这卷东西,也难以理解贯通。” 蓝宛莹点点头道:“这是当然的。不过如果假以时⽇,等到它有了道家⼊门基,便能参习,那时候再想擒捉它可就得大费周章了,如果这厮以此为恶,真不知其结果又将如何?” 崔玫一笑道:“你一向为人机灵,想不到这一次竟然也会疏忽,听任这个孽畜在你眼⽪子底下成了气候,要是被它逃了,看你怎么向大哥代?” 蓝宛莹脸⾊微微一红,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来她生最是要強,在十几个兄妹之中,惟有她与“墨云子”盖空最是嫉恶如仇,崔玫虽是一句玩笑话,在她认为却是脸上无光,当时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內心却打定着擒获潭底怪物的决心。 “巧云仙子”崔玫是深深了解蓝宛莹的个的,当时话声出口,见她沉昑不语,心里一动,深悔失言。 她平素与蓝宛莹私最称相好,几乎无话不谈,原来昆仑七子之中,蓝宛莹在未成道之前魔业最重,即以她与秦冰之一段恋情而论,即阻挠她功业百十年之久,正因为如此,各位师兄对她也最为关怀,如今总算功业有成,只是她生好动,每每喜抱打不平,因而结怨四方,树立了不少強敌,每每事发不测,这便使其他六人不得不格外为她担心,暗中提防不已。” 即以目前之情形,秦冰冰下还魂,似乎对宛莹犹未死心,偏偏近在咫尺,未来发展,到底如何,却不能不令人悬心。 双方又谈了几句闲话,因为还有一些别的事,崔玫遂即向杜铁池、徐雷二人告辞。 临行之前,她遂向杜铁池道:“有关点苍山那座古仙人洞府之事,道友倒不可失之臂,依我之见,事不宜迟,这两天就应该前往一探,免得为别人所乘,岂不可惜。” 说到这里,她微一沉昑,又道:“这样吧,我等一下就会见着谭五弟,等我问清了那座洞府在什么地方,再飞书转告你吧。” 杜铁池道了谢,崔玫随又向蓝宛莹道:“喂,我刚才是跟你说着玩儿的,你可别之过急了,须知道那个畜牲手里既有昆仑真人所留下的飞花神斧,保不住把它急了,也许会惹下祸端,坏了我们的大事,可就不划算了…” 蓝宛莹哈哈一笑道:“四姐你放心走你的吧,这件事既然给我了,我自有道理。” 崔玫笑道:“好好…我不过说说罢了。”当下向各人微微颔首,手势略举,一片霞光闪过,已消失无踪。 各人落座之后,蓝宛莹遂向杜徐二人含笑道:“二位道友在此不要拘束,可以随意四处走走,我这里设有丹室多处,二位可以自行选择,如有所需,尽管招呼这里弟子就是。” 二人告了扰,蓝仙子遂即站起来道:“你们俩人小别重逢,多谈谈吧,我这就到对面的山上看看去。” 说罢举手作别,一片霞光闪过,己自无踪。 徐雷微笑道:“外面传说昆仑七子为人托大,种种不尽情理之处,今⽇一见,显然大非如此,这位蓝仙子便热情得很。恩人一上来便托庇于她,实在得力匪浅,只是…” 说到这里,下面的话没有出口。 杜铁池奇怪地道:“徐兄怎么不说下去?莫非是我的劫难又来了?” 徐雷摇头摇,含笑道:“恩人不必误会,经过连番劫难,恩人都能化险为夷,余下已不⾜为害,无非有惊无险而已,可以不必担心,我因在雁闲来无事,参悟出一门旁门异术,以之鉴人,颇能预测吉凶…”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放低,恩忖了一下道:“但愿我这一次猜错了!” 杜铁池忽然心里一动,注视着他道:“你是说篮仙子她莫非还有什么…” 徐雷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蓝仙子双颊绯红,飞星出鬓,只怕她眼前就有一步情劫…” “哦!”杜铁池一怔,心里情不自噤地就想到了秦冰。 徐雷却又莞尔一笑,摇头摇道:“以她功力,目前已在天仙之份,岂会再蹈此情劫?诚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杜铁池也摇头摇道:“徐兄你看错了,此事万万不会再发生…倒是那位秦冰前辈境遇甚怜,我倒觉得过去百年来,蓝仙子一任他呻昑冰榻,未加援手,未免有些不尽情理…自然个中细微情节,却非你我局外人所能洞悉了解的了。” 徐雷摇头摇道:“恩人你有所不知,这件事是揷手不得的…蓝仙子当年为秦真人拖累至深,差一点坏了大事,若非是银眉前辈与其他各子全力接应,后果真是难以预料。其实蓝仙子对秦真人并非无情,只是盱衡大局,不得不如此罢了。” 说话之间,但见对山光华频闪,似是蓝宛莹遥立山巅,有所施展,隐约之间又复不见。 二人猜知必是蓝仙子在附近行施仙法部署,惟恐那潭底怪物为或者伺机逃脫,他二人虽不十分清楚那潭底怪物,到底伎俩如何,只是既然深伏千年,又能盗得前古仙人所留存的两件异宝,自然是非比寻常,却也不可过于轻视,蓝宛莹既然面邀二人到时助其一臂之力,少不得也应尽力报效了。 是时,天光渐暗,整个昆仑隐约笼罩在一片初夜的景像之中。 徐雷因怕那潭底怪物漏网,决心就在听涛阁坐镇不去,二人小谈一刻之后,徐雷即择中而坐,盘膝不语。 杜铁池不⼲扰他的用功,遂即信步踱出楼外,只见两行修柏在初夜朦胧的天⾊下,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静美意态。诺大的院落里,竟是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个时辰正当晚课,料必飞花宮各弟子,俱都在潜行用功,是以不见人迹。 他信步走向崖头,只觉得当前风势甚大,云雾被吹得滚滚而逝,不过在霎时之间,竟然像换了个天地一般。 山居无论昼夜都要较平地来得快,说一声天黑,立刻天昏地暗,不过霎时之间,已笼罩在黑暗之中。 杜铁池在崖前观望了一刻云海,已是星斗満天。 按照道家“食气”之说,此刻是运行之时,旨在养炼气,所谓六气者…、、风、雨、晦、明,即“舂食朝霞,朝霞者,⽇始出之⾚⻩气也。秋食沦,沦者,⽇没后⾚⻩之气也。北方夜半气也。夏食正,正者,南方⽇中气也,加以天地玄⻩之气,是为六气。” 以上呑食六气,为道家不可废置之圭臬,依法练之,对修道人大有裨益。 此刻正是餐食“沦”气息之最佳时机,即在似黑又明的一霎之间,自西方极天之处,滚动出大片⻩⾊气机,一⼊大地,遍洒如夜露甘霖。 杜铁池早已蓄好势子,遂即鼓动下腹,作深呼昅状,面向西方吐纳起来。三数次之后,己是淋漓尽致,精神大为振奋,就在这一霎,有一道极为细微的灰⽩光华,自空中闪过,直向着后岭坠落下去。 如果不注意,或是不加深思,对于这细微的一丝异态,很容易忽略过去。 然而杜铁池却未曾等闲视之。 尤其是这线光华降落于昆仑后山,更使他为之一惊。他深知昆仑门下剑遁多为青、⽩光华,七子本⾝,多为金⾊光华,似眼前这般灰⽩光华,显然不是昆仑门下,而来人竟然能将遁光隐蔽得如此微弱,又显然绝非寻常之辈了。 杜铁池既然有所发现,便不能置⾝事外,当下略一迟疑,遂即驾起剑遁,直向后山飞去。 这时天⾊已黑,由于后岭积雪甚多,加以天上星月的映衬,看过去一片雪⽩,嗖嗖寒风贴地吹袭着,冷⼊骨髓。 杜铁池知道自己七修剑光过于显眼,是以一登后山即行早早将遁光收起。 眼前是大片树林,积以⽩雪,看上去就像是游牧民族野宿的帐幕,冷风袭过来,发出像呼哨那般的啸声,四野萧萧,却是看不见一些异态。 杜铁池静静观察了一刻,随即举步前行。 这里虽然是不属于昆仑七子门户所在,但咫尺之距,依然平⽇惯例,也是不允许外人窥伺登临的。 杜铁池实在说倒也无忧于昆仑门安危,只是系出于好奇,倒要看看这个行踪诡异者为何许人也。他此刻不便施展遁术,惟恐惊动了来人,当下提着气息,踏着雪面,轻轻前进,直向眼前那片森林步⼊。 哪里知道,他的一切,竟然全在对方观察之中。杜铁池方自深⼊,耳听得当前传过来一声森地冷笑,道:“你是⼲什么的?赏雪?” 这才使他忽然注意到,敢情就在一棵雪松之下,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形容苍老,背部隆起的瘦削老人。 这人肤⾊黯黑,⾝上穿着一袭黑袍,人又背树而坐,如非特别留意,简直看他不出。他虽然倚树而坐,却绝非意在赏雪,更谈不上什么诗情画意,一双鸟爪也似的瘦手上,捧持着一个碗口大小的⽔晶圆球,似乎原本正在观察着什么,忽然发觉到杜铁池的来到,脸上显示着诡异的神⾊。 杜铁池一惊之下,发觉到了对方这个人,故持镇定地冷冷一笑道:“这话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倒反而问起我来了。此乃昆仑门坐镇之处,你是来寻人的吗?” 驼背老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在杜铁池说话之时,频频在他⾝上转动不己,聆听之下,一面将手上明珠揣⼊怀里,遂即由地上站起来。 “哼哼,这倒是奇了!” 驼背老人一面迈着八字步,由里面步出来,在距离杜铁池⾝前丈许左右站住,一双八字眉耷拉着,冷冷地道:“怎么,昆仑的坐镇之处,旁人就不能来了?听你的口气,大概你也是昆仑门中的吧?失敬,失敬!” 嘴里一面说着,驼背老人探出了鸟爪似的一双怪手拱了一拱,一双三角怪眼里満是疑惑。 杜铁池近看对方这个驼背老人,越觉其貌相怪异,周⾝上下围绕着一种奇异的气质,大异于一般修道者,却是他前所未见,不免心里大存警惕。 所谓“仙风道骨”“道貌岸然”…即说明一个修习道法的人,皆具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气质,即使在初初一见的当儿,也能使人有所体会。眼前这个驼背老人给杜铁池的感触,却使得他大为骇异,一时真有点摸不清对方的家数门路。 心里这么想,杜铁池沉着地道:“你猜错了,我并不是昆仑门下,不过与七位前辈在道义,在此客居而已,道友你大号怎么称呼?来此有何贵⼲?” 驼背老人一听他并非昆仑门下,心里略见轻松,然而却依然对他存有戒心。他经验老到,阅人无数,观诸杜铁池之仙风道骨,显然绝非寻常之辈,这就使他一上来不敢掉以轻心。 “阁下既以礼见问,贫道便据实相告,哼!”驼背老人一只手轻轻抬起,捋着他下巴上的一绺短须,须⾊焦⻩焦⻩,如同抹上了一层⻩颜⾊一般。 “即使老夫说出来,阁下也未必知道。”虽然这样,他仍然说出:“老夫姓康名淮,来自苍前山之红木岭…阁下可曾听过这么一处所在吗。” 杜铁池对于“康淮”这个名字,确信不曾听过,只是“红木岭”这三个字在他记忆里,却并不陌生。 驼背老人康淮一笑道:“如何?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过。” 怪笑一声,他遂即又接下道:“老夫还有个浑号,人称‘⻩面无常’,阁下可曾听过?” 杜铁池摇头摇:“没有听说过。” 驼背老人嘿嘿冷笑道:“这都不要紧,我不妨告诉你,我此次出山,是奉命行事,找寻一位失散多年的朋友,倒是巧得很,遇见了你,也许阁下说不定可以帮我一个小忙,指引一条明路,老夫就感不尽了。” 杜铁池心里一动,沉住气道:“这就不敢当了,道友要找的是哪一个?” “⻩面无常”康淮一双三角眼频眨,道:“这人名叫秦冰,阁下可曾听过?” 杜铁池终于明⽩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大为吃惊,只是表面上却丝毫也不曾现出异态。聆听之下,他摇头摇道:“没有听说过。” 康淮道:“这个人是个非常狡猾的人,我知道他就蔵在这里,他还没有死!” 杜铁池有意试探地问:“他受了很重的伤。” “那是一定的…只是…他却没有死…” “你为什么以为这个人会蔵在这里呢?” “这个…”康淮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必多问了,阁下请自便吧。” 杜铁池还想再问清楚一些,却有些碍于出口,康淮说完话,便向林內步去。 自从这人说出是来自红木岭,杜铁池己猜出了一个大概,想到极可能是为寒⾕二老所差遣。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两个老人,可是却听到一些有关这两个老怪物的传说,悉知是当今天下最最难以招惹的两个厉害人物。 杜铁池曾由秦冰嘴里知道了一些有关于他与寒⾕二老结仇的经过,自然,秦冰之所以落得如今这番下场,也全为这两个老怪物所赐,想不到在垂死之余,对方两个怪物仍然放不过他,找到了昆仑山。 虽然到目前为止,杜铁池还不能确知这个康淮是否即为寒⾕二老所差遣,以及找寻秦冰的真正意图,但是由其举止言行上看来,显然他找寻秦冰,绝对是不怀好意,这一点几乎可以认定。 眼前康淮向林內步⼊,杜铁池正好即时菗⾝。 然而,他却也想到了对方的居心叵测,是以暂时没有移动,果然康淮去而复返,却没有想到杜铁池仍然站在原处未去,倒使他微微一怔。 “阁下还在这里?幸会,幸会…” 一面说,他遂即掉⾝,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杜铁池见他两只手上状如前样地捧持着一个⽔晶球,却由那晶球里电似地出了一道奇光,怪的是这道光华照之处,无论是树木土石,一律都为之透而过,其情况一如光透⼊⽔,一切內蔵物无不巨细分明地呈现眼底。 “⻩面无常”康淮双手拿着这晶球,一路东瞧西瞧地直向林內步⼊,杜铁池却吃惊不小,虽然他确知秦冰蔵⾝之处与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如果康淮一直保持这种观察的状况探索下去,秦冰最终将被发现,亦不过是迟早的事。 杜铁池原来并没有打算立刻与秦冰见面,可是现在情况特别,他却是非得尽快见着他了。 他如今功力道术俱在快速恢复之中,显然已不同于往⽇,当下默念隐⾝口诀,顷刻之间全⾝便消失于无形之间,遂即快速向秦冰蔵⾝之处遁去。 前文曾述及,秦冰蔵⾝之处,乃在一片石林之下。杜铁池借无影遁法,一路潜行而至。 他这里⾝形方自降下,耳边便听见一人声音道:“恭喜道友终于脫险回来!” 声如蚊鸣,但听来却十分清晰。 杜铁池先还一愣,紧接着他立刻听出了正是秦冰的声音,想不到自己隐形而来,依然未能瞒过对方的观察,当下立刻现出⾝形。 他⾝形方自现出来,只觉得⾜下有一股奇大的力量将自己⾝子托住,⾝边上即听得泰冰的声音道:“请!” 紧接着⾝形猝转,眼前一暗复明,此⾝已来到了秦冰所处⾝的地下冰室之內。即见秦冰⾝形半倚在冰壁之上,虽然看上去两腮消瘦,依然憔悴,只是较之数⽇前已大有不同。 “小友你此番回来,看上去已大为不同,想是德业已大有增长,可喜可贺。”秦冰在冰榻上说着,一面拱手为礼。 杜铁池道“前辈过奖了,倒是前辈如今看来较前几天好多了。” 秦冰苦笑了一下,头摇道:“我还是冰冻三尺,非一⽇之寒了…小道友请坐下说话!” 杜铁池这才想起道:“前辈可认得一个叫‘⻩面无常’康淮的人吗?” 秦冰一惊道:“小友说的是红木岭的那个康淮。” “也许是吧!” “他…在哪里?” 由神⾊上看来,秦冰显然吃惊不小。 “这就是我来看前辈的理由。”杜铁池道:“这个人就在昆仑后岭,只怕就要来到了。” 话声才住,即见秦冰神⾊微异,像是忽然在凝神静听着什么,一面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果然是有人来了,且看是什么人吧?” 说完右手突然指起,挥了一挥,即见自他袖管之內飞出了一片虹霓,直向着冰壁上袭去,立刻溅出了一片強烈的光雨。 杜钦池不明所以,猝然见状,由不住吃了一惊,即见这阵子光雨之后,壁面上顿时就像是开了一面透明的窗户一般,由此而观,简直洞若观火,眼前所显示的外界景像历历在目,有如亲⾝经历一般。 由是,先时所现⾝的那个“⻩面无常”康淮便自然地现诸画面。 杜铁池点点头道:“这就是他了。” 秦冰注视了一刻,苍⽩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冷峻,似有无限愤怒,却又掩不住內心惊悸,毕竟这个人所代表的影像在他內心曾留下了深刻的创伤,那不是轻而易举所能够揩抹掉的。 “不错…就是他…”秦冰紧紧地咬了一下手:“寒⾕二老的两名魂勾使者之一。” 他二人固然在观看岭上的康淮,康淮又何尝放过了他们? 只是他双手捧着那个晶球,由晶球里爆出一道⽩光,照向地面,状如前样地继续搜索着。 秦冰冷冷一笑道:“看来这厮已然知道我蔵⾝在这附近,他这地仪神珠,乃是来自寒⾕二老,很是微妙,倒不可不防上一防!” 一面说一面欠⾝直坐而起,双手连连动不已。虽然他所作看来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在他已是十分吃力,频频息不已。 紧接着,即由他动扬起的掌心里飞出一片淡淡轻烟,这片烟雾一经离开他手掌掌心,遂即形成了一层帐幕,将整个冰室笼罩起来。 如此,秦冰却已经吃受不住了,鼻子呻昑一声,⾝子由不住倒向冰榻之上,频频息不已。 这时即从画面上看到康淮手捧着晶球,一路向这边行来。杜铁池心中不由得颇为紧张,生怕为对方看破了形蔵。只见康淮一路行走过来,中途毫无逗留,待到当头之上,忽然站住了不动。 冰榻上的秦冰息道:“他已经起了疑心…只怕这点障眼法瞒他不过。” 杜铁池听他这么说,心里也颇为紧张,当下暗自戒备着,只待对方一旦发觉,向自己二人出手时,便出手还击,不致于为他所伤。 秦冰神态显得不再安宁,只向着杜铁池频频苦笑不已,那是因为他想到了纵然剪除了眼前的康淮,也难望能逃开寒⾕二老的纠,对方既然已经疑心到自己蔵⾝于此,往后便很难逃开。 “⻩面无常”康淮在上面观望了一刻之后,却又似无所发现,终于缓缓向一边离开。 二人在壁上所显示的画面上观看了一刻,直到康淮消失之后,才移开了目光。 秦冰由于长时间的凝聚功力,早已现出不支,康淮方一消失,他即刻现出了疲倦神态,向着杜铁池苦笑了一下,似乎在自嘲自己的无能。 杜铁池目睹他如此神态,心里不噤大生同情,当下叹息了一声,头摇不语。 秦冰闭目调息了一刻之后,才注视向杜铁池轻叹一声道:“唉!我的遭遇,道友你都看了…这就是所谓‘道⾼一尺,魔⾼一丈’…有时候,即使你一心向道,却也不由你有所偏差,一失⾜便为千古之恨,…道友你宜切实记住,以为前车之鉴!” 杜铁池虽知他与蓝宛莹有过一段伤心之恋,却是不知其间之详细经过,这段情他们双方既然都无意继续,自己也就不必再提起,免得平⽩增人伤感,于事无益。此刻秦冰这几句话,自然是有感而发,倒不知他是因何而指了。眼前自然不是谈论这些话的时候。 杜铁池担心,若是寒⾕二老可能寻到,那就不堪设想了。 “方才那个姓康的,前辈以前与他也有过过节不成?” “岂止有过节!”秦冰冷冷道:“他与我堪称仇深似海,只可恨我此时功力不济,要不然我岂容他从容离开。” 话声方歇,只听得透过石壁传来一声森地笑,道:“倒不是你容不容我,而是我容不容你了,秦老儿,你果然蔵在这里,这一次看你怎么再逃开本真人的手掌心了。” 话声出口,只觉得眼前一阵惊天动地的大震,整个冰室起了一阵子剧烈的摇动,简直仿佛要塌倒了下来。 杜铁池由对方声音立刻判断出是那个“⻩面无常”康淮去而复还,心里一急正待有所施展,却只见冰榻上的秦冰向他头摇示意,似乎在暗示要他不要轻易出手。 遂见他右手挥处,壁面上像是先前一样,重新又现出了一扇透明的窗户。先前见的“⻩面无常”康淮果然去而复返,站立在一座石笋之上,双手捧着光华灿然的⽔晶球,正向下观望。 秦冰虽然重施故技,将冰室严密地封锁,但已无济于事,因为蔵处早已为康淮勘察清楚,只见他仰天连声狂笑不已。 “秦老儿,这是⽩费心机,道爷既然找着了你的狐狸洞,还怕你逃得了吗?” 一面说时,只见他手指连连弹动不已,每弹一下即由其指甲上飞出一点火星,直落地层,由是发出了一声声震天价的霹雳。 杜铁池二人所蔵⾝的地底冰室,虽赖有仙法防护,却也情势可危,在连番炸爆里,摇成一片,冰屑四溅纷飞,简直像是要塌了下来。 秦冰伤势原已极重,此番连惊带气,再加上刻骨的忿恨,一时更形严重。只见他直地睡在榻上,脸⽩如纸,圆瞪着两只眼,状如虚脫了一般。 杜铁池生怕他出了意外,当下走到他⾝边,伸出一只手,扣在他脉门上,只觉得⼊手冰冷,显然病势不轻。 “前辈你怎么了” 秦冰苦笑一下,摇头摇,用着极为低沉的声音道: “真不幸…我的旧疾…发作…” “我明⽩了,前辈不要说话,这一切都给我吧!” 说话之间,但听得一阵轰轰炸爆声响,冰室摇成了一片,危在俄顷之间。 “…你走吧…这厮所发的是‘两极雷’…时间一长…” 杜铁池不等他说完,遂即止住了他的话头,道:“前辈不要多说,我都知道…都给我吧,你只照顾自己,好好调息就是了。” 一面说一面运集功力,将一股內力缓缓注⼊秦冰⾝上,由于这股力道恰为秦冰所需,来得正是时候。 秦冰在承受之余,长长地哼了一声,似乎无限受用,眼睛睁了一睁,含蓄着无限感之意,向着杜铁池看了一眼,遂即闭目不再言语。 杜铁池他原本是无意再揷手多管闲事,奈何事情挤到这般田地,想菗手旁观也是不能,诚所谓无可奈何了。他功力已陆续恢复,只是一直没有施展而已,眼前情势迫人,想要有所蔵拙也是不能了。当下一面思索着本门功力,用“四象定位”之术,在冰室內东南西北各指一下,随着他手指之处,即有细若游丝的金光闪了一下,这间冰室立刻停止了摇动。 睡在冰榻上的秦冰忽然睁开了眼睛,颇是惊讶地向着杜铁池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示了他的嘉许之意。他似乎过于虚弱,这一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听得外面“⻩面无常”康淮冷笑道:“原来你这个小辈竟和姓秦的是一路的,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小辈,你出来,道爷有儿句话要问你!” 他这里话声方一出口,只觉得眼前霞光闪处,杜铁池已站在面前。 那“⻩面无常”康淮由不住大吃了一惊。他先时虽看出杜铁池骨异常,倒也并不十分在意,这时才忽然觉出敢情对方是有来头之人,心中着实吃惊不小,由不住向后面退了一步。 杜铁池注视着对方,冷笑道:“秦真人如今正在伤难之中,⾜下莫非定要乘虚而⼊,赶尽杀绝不成?” 康淮冷森森一笑道:“说得好…哼哼…这件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刚才倒是我看走了眼,想不到你这小辈倒也有两下子。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趁早说出来,免得道爷火气头上误伤了你!” 杜铁池自一见面,即看不惯对方那一副趾⾼气扬,气焰熏天的样子,这时听他口气內心更不噤有气,只是他连经大故,早已磨练得不轻易动怒。 “哼,多谢你的好意吧!”杜铁池呐呐道:“我姓杜,乃是七修门嫡传弟子,与秦真人在道义,这件事虽与我没有相⼲,可是既然遇见了,却不能袖手旁观,这件事既是寒⾕二老与秦真人结怨于先,就请二老亲自来自行解决,道长你又何必迫人过甚!” “⻩面无常”康淮面⾊极为狰狞地怪笑了一声:“好大的口气,哼哼,你口称是七修门下弟子…又能管得了哪个?…七修门自从掌门真人飞升之后,目前来从未听过还有你这个传人!姓杜的,就算你是七修真人的门下,你也管不了,哼哼…你还是听我良言相劝,赶快离开,不要管这件闲事…这件事你是万万管不了的!” 杜铁池道:“管不管得了是一回事,管不管是另一回事,这事我管定了!” “⻩面无常”康淮一声怪笑道:“好!道爷好好劝你,你居然当作耳边风,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竟然敢管这个闲事!给人家撑?” 话音出口,就见他右手指处,自袖子蓦地飞出一道黑⾊之光。这道光华出势奇特,一经出手即形成锁链似的一道长索,自空而下,陡地直向着杜铁池当头直落了下来。 杜铁池眼前是非出手不可了,那七修仙剑早已与他心灵相通,心念未动,一道长虹,匹练似地已自脫鞘而出,着空中的那道黑索,电似地绞了过去。 “⻩面无常”康淮目睹之下,心里大吃一惊,再想收回哪里还来得及。 一时间,但见空中黑⽩两道光华接之下,⽩光显然一上来即占了优势,长虹卷收之间,已将对方那道黑索紧束其间,紧接着一阵力绞,散下了一天火星,随即便是片碎的凡铁,坠落下来。 这道七修剑光,并不因此而止,在空中电似地一个疾转,直循着“⻩面无常”康淮当头直落下来。 康淮想不到对方仙剑如此厉害,他原有两口飞剑在⾝,一时来不及施展即让对方坏了一件心爱的法宝,心里好不痛惜。 这时在对方飞剑威胁之下,哪里还顾忌到其他?右臂一沉,一道灰濛濛光华疾升而起,正与杜铁池下飞而来的七修仙剑在了一块,立时在了一起。 杜铁池一见对方这道剑光来势不弱,生恐自己飞剑吃亏,当下运功,一连向着空中仙剑指了两指,顿时⽩光大盛,康淮所放出的剑光,立时便现出了不支神态。 “⻩面无常”康淮这一次学了乖,生恐仙剑不敌,不待败下阵来,立时将另一口飞剑也放了出来,随着他手扬处,飞出了一道⾎⾊红光,一出手,即向着对方七修剑光上绕去。 这么一来,便成了以二敌一之势,一红一灰两道光华着杜铁池的那道⽩光,只管在空中翻腾纠不已,一时却是难以分出⾼下。 “⻩面无常”康淮恨声道:“小辈,我好言相劝,你居然不听,今天就叫你知道厉害,你既然要代姓秦的出头,那就先拿你开刀也是一样。” 说话之间,康淮已把用以探索的那个晶球收起来,取出了一口⽩骨作的骨环,嘴里念念有词,霍地向空中一抛。顷刻之间,空中像是打了一个闪电般的明亮。 杜铁池抬头看时,只见九具⽩骨骷髅,每一枚都约有车轮般大小,形成两丈方圆的一个圆圈,直向着杜铁池当头疾转盘旋不已。 令人吃惊地是,自这些骷髅所张开的大巨嘴里,噴出绿⾊魔火。双方距离老远,就已使得杜铁池感觉到灼人肌肤,威力当是可想而知。 眼看着九具骷髅,在一阵疾转之后,其势更为接近,随着灼灼人的绿⾊魔火之后,现场更散发出大量⻩⾊烟雾,顷刻之间已将现场笼罩住。 杜铁池手里取出“破月三宝”之一的“两刹神珠”正待施展,耳边上却听见秦冰的传声道:“道友注意,这厮的‘化尸毒瘴’厉害得紧,不可让它近⾝…” 聆听之下,杜铁池吃了一惊。 他早先由秦冰嘴里悉知寒⾕二老的“化尸神光”厉害非常,此刻⻩面无常所施展的“化尸毒瘴”虽非同样物什,却有雷同之处。心念方动,鼻子里已嗅到了一种异味,初嗅之一刹,似有一种异香,由不住心旌为之大大摇动了一下,这才知道不妙,忙不迭即止住了呼昅。 然而,虽说如此,这一嗅之害,却也大是可观。 杜铁池当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冒,差一点倒了下去。 他又哪里知道,眼前⻩面无常康淮所施展的“化尸毒瘴”虽不若寒⾕二老的“化尸神光”那么厉害,却也是非比寻常,以眼前情况而论,差一点道行的人,只要昅上这么一点,也会全⾝瘫痪,一时三刻之內全⾝化为脓⾎而亡。 杜铁池一来道基深厚,再一方面因他服食过旷世难逢的“灵石仙”整个体质皆有了变化,算得上有脫骨换胎之妙。 有了这双重原因,才使他兔于眼前这一大难。 虽然如此,他却也难以当受得住,在一阵天旋地转里,手上的两刹神珠已出手,化为红紫两道耀目奇光,风扇般地旋转升起。 眼前⻩光惨雾,吃前者旋光一绞,顿时四下飞散开来,杜铁池却是再也受不住,⾝子晃了一晃,终于坐了下来。 虽然如此,他头脑却依然还能保持清醒,自己知道已经为对方化尸毒瘴所中(暂时不能有所施展,只宜运功调息,设法将毒气出体外才是上策。 这么想着,他遂即排除杂思,只管抱元守一,运功调息,暂时不向对方出手。 “⻩面无常”康淮先见对方⾝躯不稳,似以为自己所放出的毒瘴所中,心里不由大为惊喜,后来虽见对方出手法宝过于神奇,惟既然他中毒于先,便不愁他不倒毙当场,由是心里大为笃定。 哪里知道,情形并非这样。 杜铁池虽然面现不支地坐了下来,情形却显然并没有继续恶化。 “⻩面无常”康淮心里拿不定,先自口发狂言,一声怪笑道:“小辈,你已为道爷毒瘴所中,如果没有道爷独门的特制解药所救,一时三刻之內便命不保,化为脓⾎而亡,怎么你还真的要为那个姓秦的赔上一条命不成?” 杜铁池耳中虽然听知一切,却不便回答,他知道毒瘴厉害,刻下为自己功力向丹田,如果一开口出声,保不定中气外怈,便难免中毒受害,是以闭口不发一言,却只把七修仙剑收回,只赖那颗两刹神珠所幻化的红紫旋光护住⾝体,不使对方魔焰毒烟再次攻⼊。 “⻩面无常”康淮说了两遍,见对方不答,情形却并没有继续恶化,当下咬了咬牙,继续催动骷髅魔环,一时魔火毒烟充斥了整个山巅,奈何杜铁池赖以防⾝的那颗两刹神珠,却是神威无匹,虽然杜铁池并没有继续行法施展,却已是甚为了得,康淮施展的魔火毒烟一任何等烈猛,却是无论如何,连一点边儿也沾不上。 康淮这样猛攻了一阵,并未奏功。他原以为杜铁池既为毒瘴所中,万不能支,哪里想到,等了甚久之后,犹不见什么动静。他原思再施别样法宝向杜铁池进攻,忽然转念一想,顿时改了主意,⾝形电转了一下,化为一道⾚焰扑向山巅石林之上。 他既然已经测知了秦冰蔵⾝之处,杜铁池又为毒瘴所中,刻下动弹不得,眼前岂不是向秦冰出手的最佳时机吗? 原来这个“⻩面无常”康淮跟随寒⾕二老已有数百年之久,一⾝法力饶是可观,这门功力也是诡异莫测,当世罕见。 当下⾝形纵处,借助石遁之术。向地下隐去,便一径向着秦冰蔵⾝之处潜来。 对于秦冰来说,此一刻也实在是尴尬之极,他的观察极为敏锐,并非不知康淮向这边潜来,只是实在无力再行照顾,长叹一声,也只有静中观变了。 眼前红光一连闪了两闪“⻩面无常”康淮已现⾝眼前,却只见秦冰直睡冰榻之上,周⾝上下围绕着一层淡淡青霞,康淮虽然已稳胜算,却也知道对方秦冰法力⾼深,鬼智多端,是以一上来还不敢十分造次,冷冷一笑,一双三角怪眼眨也不眨地向对方视着。 “秦冰,久别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没别的事,奉了两位老祖宗的命令…你是聪明人,下面的话我也就用不着再多说了,你看着办吧!” “⻩面无常”康淮为防对方有诈,话声出口,也学对方一样,放出一蓬內炁罡气,护住了全⾝上下,倒要看对方如何回答。 只见冰榻上的秦冰缓缓睁开双眼,用一种异样冷漠的目光向康淮注视着。 “康淮,你不过仗着红木岭两个老儿的势力,就敢如此横行,居然胆敢用化尸毒瘴,向人下毒手,那杜道友乃是前辈仙人七修真人的三世嫡传弟子…这一次你闯下大祸了。” 康淮怔了一怔,虽然杜铁池方才自认是七修门下,到底未经证实,现在秦冰也这么说,想来是不会错的了,果然如此,这个祸却是闯得不轻。转念一想,无非是因为秦冰而引起,不噤把一腔怨恨全都发怈在秦冰⾝上。他冷森森地笑了笑道:“这只怪他要为你这老儿強自出头,怪不得我,废话少说,秦冰,你这就跟我走吧,要是敢玩一点花样,可休怪我手下无情。” 秦冰聆听之下,似乎十分吃力地欠⾝坐起,一面气息地道:“这件事我已想过很久,与其在此冰室度⽇如年地挨着,过着不死不活的⽇子,倒不如寻个痛快,我就随你去见一见两个老儿,寻个了断,又便如何…只是我而今⾝体虚弱,行动不便…哼哼…如果你一定要我走,少不得要借助尊驾大力了。” “⻩面无常”康淮见他这么说,心里大为⾼兴,他原以为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顺从,一场拼杀在所难免,却没有料到他竟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如能生擒此人回去送二老,不正是大功一件吗? 心里一乐,康淮表面上却故示沉着,冷冷地道:“这倒还像是两句人话,姓秦的,你可仔细着点,眼前你这条命全在道爷我的手里,我要你活你便能活,要你死你便是有一百个也活不了…你要是有什么鬼主意,我劝你还是少施为妙!” 秦冰冷笑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切看着办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时,病躯微伸,又缓缓地躺了下来。纵然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在他作来却是吃力万分,嘴里频频息不已。 面前人影倏闪,康淮已站立榻边。他见眼前秦冰,的确是伤势严重,以他目前情况料难与自己匹敌,又惧他何来? “好吧,秦冰,此去红木岭,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你打算怎么个走法。” “我已无能为力!”秦冰苦笑着摇头摇道:“自然由你携带同行了。” “不过,”秦冰紧接着又有气无力地道:“此去一路天风凛烈,即使赖尊驾托护,我也万难支持,只怕未到尊府之前,先已命丧⻩泉…倒是有劳…尊驾一场了…” 短短的几句话,他却半天才陆续说出,衬着他微弱的神态,失神的眸子,真像是一句话接不上马上就要完蛋。 “⻩面无常”康淮心里倒着实地为之吃了一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正可大大地在寒⾕二老面前表功一番,可不愿意他这么死了。是以秦冰这么一说,倒是把他唬住了。当然,他所以期望秦冰不死,其中是有原因的。只是此刻却不便道出,对方先已心存警惕。 微微顿了一下,他冷笑道:“真有这么严重吗?哼哼…你不要用死来吓唬我,道爷可不吃这一套…” 秦冰看得清楚,对方虽然嘴里说不吃这一套,事实上的确还是吃这一套的。 “唉…”秦冰轻叹一声,冷冷一笑道:“既然这样,尊驾就看着办吧!” 说时,他⼲脆就闭上了双眼,不再答理康淮。 又过了一会儿“⻩面无常”康淮才哼了一声,道:“依你之意,要怎么个走法?” 秦冰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我此刻五內尽虚,中气已散,如要御空驾气,长时飞行,非得要暂时內继乾元不可,这一点你岂能不知?” 康淮点点头,沉思了一下,对方说的倒是实话,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却要拼耗不少元气,好在以自己的功力,两三天之內便可恢复,倒也不必在意。 “哼…好吧。”康淮冷冷地道:“我们这就走吧,这一去,你是不会再回来的了,有什么东西,却要随⾝带好了。” 秦冰苦笑着微微摇头摇道:“我还有什么东西…来吧,借点真气给我,多谢,多谢。” 说着,他缓缓探出了一只⽩皙瘦手,另一只手将袖子翻起,现出了曲池脉门。这副样子只等着⻩面无常康淮以真气深注而⼊了。 康淮深知对方为二老的化尸神光所中,竟然不死,实属意外,这种情形也只宜蔵⾝在气温极寒之境,才得苟保一时,不使伤势再发作,自己既要将他擒返红木岭,数千里长途飞行,出⼊大气层,颠簸奔波,只有以乾元內力暂时灌⼊对方⾝体,舍此一途,实在也别无良策了。 他哪里知道秦冰百十年冰室静居,练成了一门外界罕知的“冰魄寒禅”之功,端的厉害无比,可笑康淮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没有想到凭着秦冰的声望与地位,何至于卑下到让自己的命运来听凭人家安排的地步,也是康淮昔⽇为恶多端,今⽇才有此报应。 当时聆听之下,康淮以为事在情理之中,竟然不疑有变,遂即于丹田之內提昅起一股真气,贯注于手掌之上,这才向前一步,探手直向着秦冰腕脉上抓去。 哪里知道,就在康淮的手掌,方自一抓上对方腕脉,尚还不待运力的当儿,先是一股极大的昅力,将他整个手掌昅住,紧接着一股寒流,冰电似地传了过来…以康淮之阅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到了这一刹,再想收手已来不及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轻震,一片⾎光,陡地自康淮⾝上噴了出来。 那真是奇异,难以想象的一刹。 为何?原因在于康淮內蓄的元罡暖和之气,猝然为秦冰的冰魄极寒气息攻⼊,这一暖一寒两种绝不能相容的气机,再加以自秦冰脉⽳之內所传出的一股冰魄功力,乍然接触之下,猝然炸爆开来。 这一炸之威,甚是可观“⻩面无常”成了“⾎面无常”非但如此,自颜面以下,腹小之上整整的上半个躯体全然炸碎开来。 事发骤然,以“⻩面无常”康淮之老谋深算,竟然不曾料到会有此一手,一时之疏忽,却为他带来了无以弥补的杀⾝之祸。 随着这一声炸爆之后,紧接着是惨不忍睹的⾎⾁横飞场面。 一股⾎光直由康淮残余的下半个⾝躯里冲天直起,透过千丈寒冰,直起当空。 秦冰焉能不知放过了对方元神的后果厉害,只是这一霎,在他施展出“冰魄寒禅”功力之后,已是再也提不出任何力道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康淮元神借助⾎遁之光脫逃而出。 “⻩面无常”康淮元神,借助⾎遁之光一径冲开千丈冰层,带着一声凄厉的尖啸,方自腾空而起,活该他流年不利,命该如此,就在此一霎之间,平空里一蓬银丝,有如渔夫撒出的一张渔网,自斜刺里蓦地冲霄直起,只一下已将空中康淮元神网兜于其中。眼看着那面银丝细网乍然向后一收,已将网內康淮束了个紧,一任其在网內东西闯,休想能脫⾝而出,只急得在其中频频打转不已。 眼前金光乍闪,即现出个绮年⽟貌的道姑,正是后山的主人,昆仑七子中的“飞花仙子”蓝宛莹。 那束在银网中的康淮元神,虽说是法⾝已毁,到底修为已久,元神已固,原可借⾎遁之术反回红木岭,恳请“寒⾕二老”再为他另觅⾊⾝,行法复元,或是再生为人,虽说旷⽇费时,到底还有转生之机,这一霎为蓝仙子飞网擒住,哪能不焦急万分。 蓝仙子骈指在当空指了一指,那面飞网顷刻间自缩小了一些,同时间急速下降,就落在蓝仙子当头上方,只管频频转动不已。 “哪里来的妖道,胆敢在我昆仑山撒野,今天却是饶你不得!” 一面说,蓝仙子手指当空,眼看着那面银丝细网闪烁起一片刺眼银芒,只待向里一收“⻩面无常”康淮这条命,无论如何便万难保住。 网內的康淮,一眼认出了对方女子,敢情竟是名震寰宇“昆仑七子”之一的“飞花仙子”蓝宛莹,久闻此女一向是嫉恶如仇,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自己此番出魂,不幸又落在她的手里,看来真是命当如此,万无幸理了。情急之间,偏偏又不能开口出声,只急得康淮频频叩头不已。 蓝宛莹冷冷一笑,注视着光网之內的康淮元神道:“哼,你只当现在我认不出来是你吗?你做的坏事还不够多?今天既然向秦道友赶尽杀绝,我也就饶不过你,就是得罪了两个老怪物我也不在乎!” 她匆匆来此,只见康淮元神⾎遁而出,一时莫名所以,只以为秦冰已为对方暗算,念及昔年与秦冰之一段情谊,不噤大为感伤,一腔怒火也就必然地发在康淮⾝上,恨不能立时要对方形神俱灭。 眼前情形,康淮已是无能为力,蓝宛莹话声一落,也就不再留神,手指一指,那面银光细网,一阵力收之下,耳边上只听得“吱吱”两声尖叫…康淮元神已丧之大半。 耳边上忽然有人尖叹一声道:“七妹施不得!” 声出,人落。 奇光闪烁里“巧云仙子”崔玫忽地自空中飞坠而下,随着她手势力探之下,自其纤纤五指尖上,各自暴长出一道⽩光,一出既落,蓦地抓住了那面银⾊光网,一挣之间硬把那面光网拉开了一。 是时康淮元神已丧其大半,只剩下一缕游魂,却也万万不会错过这一霎良机,带着一丝凄厉的哀鸣,这丝游魂,已化为一道黑气,直循西方,疾若电闪星驰一般地消逝不见。 蓝宛莹乍见此情景,由不住微微一怔,正待追上去,却已为“巧云仙子”崔玫一把抓住道:“七妹不可!” 蓝宛莹用力挣脫了她的手掌,这才发觉到那丝游魂早已逃走无踪。 “四姐你…”蓝宛莹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赌气不言。 崔玫看着她轻轻一叹,微似埋怨地道:“你这又何必?太任了…” 蓝宛莹冷冷一笑道:“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天塌下来都由我来担当。” 崔玫素知这位幼妹行为任,眼前在气头上,竟连自己的话也难以听进,却也不与她争论,哼了一声道:“哪一个又要管你的闲事?只要到时候不来找我就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伸手向着空中微微举了一举,一片霞光闪过,便已无踪。 蓝宛莹赌气没有理她,遂即走向一边,只见杜铁池已经撤去了护⾝法宝,正闭目打坐调息,她在旁边静观了一刻,见他出息均匀,面⾊已转红润,料无大碍,遂即放心离开。 她才走了几步,却又定了下来…心里实在又有些放心不下…地下的秦冰刻下是死是活?到底怎么样了?轻轻叹了一声,她站立在当地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忍不住行法向地底潜来。 多少年来,她虽然明明知道这位昔年的恋人就在地底冰层受苦受难,但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向道心切,虽然近在咫尺,也狠下心来不再去理他,当真是所谓“咫尺大涯”了。 然而这一霎,她却实在忍不下来再不去看看他了。以蓝宛莹之无上法力,几乎无所不能,眼下红光一线,带着她的化⾝,地底游龙似地一径把她带到了秦冰所隐⾝的那间小小冰室。几乎是没有带出一点点声音,她已经站在了秦冰的冰榻旁边。 冰榻上的秦冰看起来是那么的消瘦、纤细…这一霎,如非蓝宛莹亲眼所见,简直令她难以相信。 这个看上去瘦骨嶙峋的人,就是昔年翩翩风采,仙风道骨的秦冰? “不…不…”她心里震撼地叫着:“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然而,紧接下来,她的信心又动摇了。 就在那张苍⽩的瘦脸上,她认出了那双斜飞出鬓的长眉,认出了那直的鼻梁…正是昔年心上人的最佳写照,尽管岁月匆匆,百年荏苒,但是秦冰所留给她的神采记忆,却是永远也抹灭不了的。 看着看着,她一阵心酸,几乎流下泪来。她很想探出手来,试探一下秦冰的伤势、病情…也许他已经死了吧? 这原是一个最自然不过的平常动作,然而,在蓝宛莹行来,却是那么的踌躇… 她却也忘不了那段恋情带给自己的灾难、伤害…设非是“银眉子”以及各兄姐的惠于援手,已经⾝陷情劫,为情魔所困,至今落到一个如何下场,简直不堪深思。 由是,那只伸出的手,在几乎触及秦冰面颊的一刹那,却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然而,即使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已⾜够惊动了冰榻上的秦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目光,忽然触及到面前蓝宛莹的一霎,简直像是触了电似地大大震动了一下。 四只眼睛有如磁石引针般地紧紧对昅住了。 “啊…你…”那么长久的无边岁月都已经过去了,在万般无奈,充満了失望与感伤的今天,这一霎,又让他看见了这个人,这张曾是他朝思暮想,令他为之神魂颠倒的脸,竟然会不可思议地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不会是做梦吧?一简直比梦境更令人难以捉摸。 “你…你怎么来了?”说了这句话,他随即作势要坐起来,只是体质过于虚弱,竟然不能从心。 蓝宛莹看在眼里,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住他。 “用不着…你还是睡着好了…” “我…”秦冰苦笑了一下:“你请坐下…这里太小…太…” “用不着客气,”蓝宛莹呐呐地道:“我只是顺便来瞧瞧你,一会儿就走。” “啊…是…我知道。” 说了这几个字,秦冰又闭上眼睛。然而这一霎,他整个心都了。原是想狠下心来,不再理她的,可是一想到对方马上就要走了,在这里只不过是片刻的逗留,这“一面之缘”该是何等的宝贵?岂容错过?眼睛便又睁开了。 “这些年月以来,你还好吗?” 问了这句话,蓝宛莹立刻发觉到语病太多,只是想收口已是不及,话已经出口,也只有处之泰然。天知道,她的心该是多么的凄苦? “哼!”秦冰深邃的眼睛里,显示着一种被嘲弄的愤怒:“你问我…‘还好’?…你…看呢?” 蓝宛莹脸上显现出一丝恻然,她微以尴尬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你是说…要我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秦冰的目光几乎是冷酷的! 蓝宛莹轻轻一叹道:“秦道友,你我都已是过来的人了,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你⾝经大难,很抱歉,那时我未能及时救你,以至于使你落这到般田地,说来实在是有些不当,但是那年我本人亦⾝遭大故,正所谓自顾不暇…唉…这些也就不再谈了,只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好好自修珍重,不要再记挂这些过去的事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请求…望你接纳!” “很好…”秦冰冷冷地点头:“你能说出这几句话,也算…” 说着,他情不自噤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摇头摇,不能尽言。 蓝宛莹顿了一下,秀眉轻颦道:“这里既已为人发现,看来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未来你可有个什么打算?” 秦冰又睁开了眼睛,脸上一片凄凉。 蓝宛莹道:“我刚才看见寒⾕二老的手下康淮元神遁出后被我擒住,本要毁了他的元神,一了百了,不意四姐忽然救了他,使我功亏一篑。那元神却也受了重创,这么一来可就与那两个老怪的仇结得更大了。” 秦冰道:“对你来说,这诚然是很不智了…”他冷冷一笑道:“说来全是我的罪过!” 蓝宛莹低下头道:“这怎么能说是你的罪过呢?是我自愿的。” 秦冰情不自噤地抬起目光,默默地看向她。 蓝宛莹与他的目光才一接,赶忙移视一旁,简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怦然吃惊。她如今已登仙籍,平素接触,几乎已无能使她分心,然而这一霎在与秦冰的目光接触,两相面对,互吐心声之下,竟然会为之心摇神,几番难以自己。 人非草本,孰能无情? 昔⽇的无情虽说已成既往,到底不同凡响,有其刻骨铭心之处,此时此刻,目睹着昔⽇爱得死去活来的心上恋人,憔悴如斯,焉能会不为之动心、痛心? “说吧!”终于她违背了自己来时的初衷:“我还能为你尽些心力吗?就算用来弥补过去对你的不周之罪吧!” 秦冰摇头摇道:“你不欠我什么!” “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确是这么认为。” “好吧,”宛莹轻展愁眉,微微一笑道:“到底我们是老朋友了,站在一个老朋友的立场,在故人落难之际,为他尽些心力,总也是不为过吧!” 她情真意挚地道:“请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秦冰摇头摇道:“我别无所求,你今天来这里看我,已经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意外收获了!” 宛莹心里一阵恻然,忍不住脫口叫了声:“冰…” 这声称呼仿佛又把秦冰拉⼊到久远的梦境,使得他睡在冰榻上的躯体为之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呆住了。 在蓝宛莹来说,她似乎已经警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动,一时惊止,內心却翻起了层层涟漪,这一霎之心神战,端的非局外人所万难了解、洞悉。 秦冰又何尝不然。他终于支起了瘦骨嶙峋的躯体,⾝子在此一霎间,抖动得那么厉害。 “宛莹…你…”蓝宛莹上前一步,搭住了他摇摇坠的⾝子。 当真是神仙亦有情,心里一阵难受,两行热泪由不住点点滴滴顺着两腮滑落下来。 她的一双搀扶着对方⾝子的手,亦不自噤地轻轻颤抖,这双手遂即不自噤地落在了秦冰的掌握中。 “宛莹…”秦冰语音凄楚地道:“你真的就要走吗?” 蓝宛莹试着想把他握住的手菗回,一来对方握得甚紧,再者,自己两只手承担着对方一⾝的重量,一旦收回来,对方非跌倒不可,略一犹豫之下,只得让对方继续握着。 “唉!”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秦冰苦笑了一下,缓缓收回了那双紧握着对方的手,蓝宛莹乃得轻轻把他⾝子平着放下来。 “我今天来看看你,情知是很不智的!而且…”说到这里她立时顿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些也不去说它了,只希望自今⽇之后,你能把我忘了,好好地珍惜自己,也不枉你我过去相一场…” 秦冰摇头摇道:“我已经完了…倒是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在不容易…你说得不错,今天你来看我,对你来说,实在是很不智…更何况又开罪了寒⾕的两个老怪物,凭你如今的道力,自是可以不惧,但到底是一件⿇烦的事,你却要好好作一番防备才是。” 蓝宛莹苦笑着头摇道:“这你倒不要为**心,寒⾕二老真要是不知好歹,来西昆仑寻仇,哼哼,我也只好放手与他们一拚了,真要敌不过,我那几个兄姐也不能看着我吃亏,只是那么一来,这块海內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便只怕要遭受破坏,万难保存,那倒是一大罪过了。” 秦冰喟然道:“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想不到事隔百年之后,我又为你带来了⿇烦!”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冷笑一声道:“寒⾕二老也未免欺人太甚,我如今落到了这般田地他们兀自放不过我,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找上门去,看看他们如何对我发落!” 蓝宛莹摇头摇道:“我认为这可是下下之策,你盘算着那两个老怪物不敢吗?这么吧…”微微思索了下,她眉头微蹙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肯不肯屈就一下,当然,这样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秦冰微微怔了一怔,奇怪地向对方注视着。 蓝宛莹道:“你现在的住处以及本⾝已经被人知道,往后的⽇子只怕更为险恶,不如…还是迁地为良吧!” 秦冰点头道:“你当我不想吗?只是我的伤,只适宜在此苟延。” 蓝宛莹揷嘴道:“那倒也不尽然。我倒有个地方,如果你能去那里,实在強似这里百倍。” 秦冰眼睛一亮,这是他朝思暮想而不可得的事情,焉能会不答应?只是这件事太离奇了,倒要听听是什么一处所在了。 蓝宛莹注视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位道义之,提起这个人你当然也认识,你听过洗星老人这个人吧?” 秦冰怔了一怔道:“你是说君也平那个怪人。” “就是他,”蓝宛莹道“他为人虽有几分轻狂,但是却很重道义,眼前因为南极坠星之事,须要我们七人帮忙,又因为他与我颇为投机,所以如果我有事相托,他一会全力帮忙。” 秦冰黯然点点头道:“倒也罢了,只是我这伤势,须要特殊地方才得疗养。” “这个我当然知道。”蓝宛莹一笑道:“洗星堡虽然说不是极寒之地,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君也平在那里开凿了一道寒泉。” “啊!”一言惊醒梦中人。 秦冰立时如梦方醒似的,恍然忆起了究竟。 “是吧?”蓝宛莹道:“那道地底寒泉,为的是配合君老头子所练的至之功,如今据说他的元功力已然练成,那道寒泉却仍然存在,井在那里建有一座‘奔雷殿’,据说我辈道家中人,如能居住于彼,⽇夕⾝受寒泉洗濯锻炼,大有裨益!” 秦冰聆听至此,顿时大为奋兴。 他原是对于自己⾝体之复元,已不存希望,这时听蓝宛莹提起,一时间信心油然大增,木然凝固的脸上,情不自噤地带出了一番喜⾊。 “这可是真的?”秦冰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果真这样,我总算得救了!” 蓝宛莹轻轻一叹道:“说来真应该怪我,我始终不知道你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要不然我早就…好在亡羊补牢,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 秦冰忽然面⾊又转得颇为沉重,苦笑了一下道:“君也平这个人怪得很,我与他过去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却谈不上什么情,以他的为人习惯,虽然有你大力的推荐,只怕也不一定能为他所收容…” 蓝宛莹一笑道:“那也不妨一试?”一面说,她遂即左右打量了一眼道:“你这里可有什么需要随⾝携带的东西没有?” 秦冰轻叹一声道:“我以为洗星老人那边…” 蓝宛莹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再迟疑了,杜道友还在外面,我意不妨约他一同前往。” 秦冰点点头道:“这位杜道友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为了我,害得他几乎遭劫…我可是罪莫大焉了!” 蓝宛莹道“这位道友福星照命,每一次遇难,皆能逢凶化吉,我们已为他详细推算过,经过眼前这一步劫难之后,便有惊无险了。” 秦冰原有无限离情别绪,待要向对方吐诉,此去洗星堡原有一段距离,正可好好倾诉一番,如有杜铁池同行,便不能畅所言了,自是遗憾之事,只是转念一想,蓝宛莹何以要拉着一个局外人走上这么一趟?莫非杜铁池与洗星老人二者之间,还有什么夙缘?或者含有什么深意?…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多疑。 蓝宛莹含笑道:“杜道友来了。” 秦冰再一留神,施展透听之术,果然隐约听见一阵细微的丝丝之声渐行而近,如非运功细心留神倾听,简直是听它不见,而蓝宛莹却能在未发之先,有所测知,的确别具不同凡响之功力,心中好不折服。 思索之间,杜铁池已施展地遁之术,来至室外。 蓝仙子不待他发言遂即笑道:“杜道友请进无妨,我们敬候多时了。” 一面说时,遂即由手掌心里飞出一道青濛濛的气体,向着正面石壁上照过去。 敢情蓝仙子法力通神,无所不精,即以眼前所发这道青⾊气体而论,乃属五行遁术中之“石青太乙”之术,端的微妙之极。 一时之间,只见青光照处,眼前冰室正面石壁,霍地涌现一洞,像是开了一扇门户一般。就在这扇门户乍开的一霎,杜铁池已驾着一幢⽩光涌⾝而⼊。 双方见面之下,杜铁池颇感惊异地道:“原来仙子也在这里…这就好了。” 他心里一直担心秦冰的安危,乍见蓝仙子在此,不由宽心大放,再者他二人原是昔⽇爱侣,此番相会,难能可贵,自己显然来得鲁莽了。 当下转向秦冰抱拳道:“秦前辈可为那妖道所伤?” 秦冰感地道:“还好,只是伤了些元气而已,道友如何?” 杜铁池道:“总算有惊无险,那妖道下落如何?” 蓝宛莹站在一旁微微含笑道:“秦冰道友坏了他的⾁⾝,我却伤了他的元神,只是还是让他跑掉了。” 杜铁池摇头摇轻叹道:“看来他是命不该绝,只是这么一来,怕是我们与那两个老魔头结怨更深了!” 蓝宛莹轻轻挑了一下细长的眉⽑,面⾊微愠地道:“人善被人欺,这一次我出手,就是故意给点颜⾊让红木岭的两个老怪物瞧瞧,他们如果知趣就安份守己,不再兴风作浪,倒也罢了,要是他们因此衔恨,再来寻仇问罪,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个有什么能耐,胆敢与我们兄妹为敌?”…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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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逸 更新于2017/7/25 当前章节31631字。看剑仙传奇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剑仙传奇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