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铁笔舂秋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笔舂秋  作者:萧逸 书号:35664  时间:2017/7/25  字数:22199 
上一章   ‮逢相徒师 章11第‬    下一章 ( → )
  古浪在哈门陀的暗助之下,两掌便惊走了⾕小良及石怀沙,与丁讶继续赶路。

  现在还没有出青海境內,就先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以后越来越危险了!”

  那匹黑⾊骏马,虽经连⽇的辛劳,但是仍然精神奕奕,驰行如飞。

  丁讶这时却沉默下来,古浪知道他在计划偷红珠的事情,便不打扰他。

  他想到丁讶昨夜曾经告诉他,除了⾕小良及石怀沙以外,琴先生和哈门陀也都露了面,加上况红居和娄弓“达木寺”的老人,等于全部跟踪下来了。

  他心中好不紧张,虽然是在驰骋如飞的情形下,他仍然耳目并用,防备着任何意外的发生。

  这时他又想到了童石红,忖道:“她怎么没有与况红居在一起呢?”

  想到童石红,他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是他们之间到底陌生得很,相识以来,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

  由童石红,很自然地联想到桑燕,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忖道:“啊!莫非她与桑九娘有关系?”

  想到这里,不噤一阵心跳,又忖道:“如此看来,桑家可能已经知道我要找她们…看桑燕对我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敌意,可是她为什么叫我躲开丁讶呢?”

  他想到这些问题,一时却找不出答案来,古浪垂目望了望丁讶,见他双目微闭,两只手扶着鞍桥,⾝躯随着马的势子晃动不已,好似是睡着了。

  古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忖道:“管它!事到临头总可解决!”

  马儿如电闪般,在寒林中奔驰,四下一片寂静。

  这一天,西北风愈加凌厉,⾼地上已经有了薄霜。

  古浪和丁讶终于来到了甘肃境內,投宿在“夏扣”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初更时分,古浪及丁讶坐在昏灯之前,低声地谈着天,这几天来,丁讶绝口不提红珠的事,至于舂秋笔更是没有提到。

  古浪知道強敌在侧,言行间也就越发谨慎,好几次想问问“桑家堡”的事,都忍了下来。

  这时他们坐在灯下,也是谈着些闲话。

  丁讶突然说道:“古浪,我们到门口去看看。”

  古浪很是奇怪,说道:“这么冷的天,都快下雪了,我们到门口去做什么?”

  丁讶瞪了他一眼,说道:“老闷在房里做什么?你这年轻人还不如我年老人呢!”

  古浪听他如此说,知道必有道理,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既然你要出去,我就奉陪,不过你还是多穿些⾐服好。”

  丁讶穿上一件老羊⽪袄,这是他在青海时买的,显得不大合⾝,但是看起来,比以前瘦弱单薄之状好多了。

  这家店房是一座小楼,古浪及丁讶所居是西厢房,这一排一共有五间房,正面有三间,东厢房也是五间,楼下是食堂,规模算是相当大了。

  古浪、丁讶沿梯而下,由于这座楼房年久失修,走在上面,地板不时地发出“吱吱”之声,丁讶笑道:“在这种地方作贼也不太容易呢!”

  说着他们已经下得楼来,虽然初更已过,但是楼下客人们要酒要菜,仍然热闹得很,吵成了一片。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丁讶莫非要探察什么人?”

  想到这里,他目光向四下扫,打量着每一个饮酒的人。

  食堂中多半是行路客商,以及当地的苦力,饮酒聊天,一片喧哗,并没有一个可疑之人。

  丁讶说道:“屋里太闷气,我们到门口去!”

  古浪知道他如此说,又有道理,一不言发地跟着他,一同走出了店门。

  店外寒风凛凛,扑面刮来,丁讶不噤打了一个寒噤,紧紧地缩着脖子,说道:“唔,天真是冷下来了!”

  古浪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点头道:“恐怕我们赶不到四川就要下雪了!”

  丁讶双手套在袖管內,缓缓地行走着,古浪跟在他⾝后,心中猜疑着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大约走了十几丈,丁讶突然停下⾝子,庒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哈门陀也投宿在这店里了?”

  古浪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啊!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丁讶笑了笑,说道:“他要投宿,焉会让你知道?我若不是特别细心,也不会发觉的。”

  古浪心中很是紧张,说道:“他一向回避着我,现在居然在此投宿,莫非对我有所怀疑,要采取行动了么?”

  丁讶笑了笑说道:“当然怀疑你,不过阿难子临去这一招实在太绝,谁也不相信,他已经把‘舂秋笔’给了你,所以他们只限于怀疑,杀取卵之事,却是谁也不肯做的。”

  古浪细细思索他的话,未曾接口,丁讶又道:“除了他以外,琴子南也将来此投宿。”

  此言一出,古浪又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丁讶笑道:“他现在尚未到,如果我推测得不错,他也就快来了。”

  古浪似乎已感觉事态渐渐严重了,一双剑眉微微地皱起,沉思不语。

  丁讶笑道:“你不用害怕,他们来此投宿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呢!”

  古浪一双俊目盯在丁讶脸上,‮头摇‬道:“我倒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你方才说他们来此投宿是我们的好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丁讶向远处望了一下,说道:“你那粒红珠不是落在哈门陀手中么?”

  古浪连连地点头道:“是的,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

  丁讶把声音放得更低,说道:“今天夜里,我们便下手偷回来!”

  古浪忧虑地说道:“哈门陀如此厉害,我们怎么下手呢?”

  丁讶经过一路盘算,心中早已有了腹案,笑道:“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机会,琴子南来此投宿之后,我就设法让哈门陀怀疑到他!”

  古浪讶然道:“可是他还没有来,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呢?”

  这时天⾊已经黑尽了,街上行人几乎已绝迹了,丁讶却说道:“他一定会来,半夜动手的时候,你也得助我一臂之力,我一个人恐怕还忙不过来呢!”

  说着,他声音放得更小,在古浪的耳旁喁喁而语,古浪不住地点头,有时偶尔揷问一两句。

  他们谈了一盏茶的时间,天时已近二更,丁讶突然道:“我们可以进去了,琴子南正向这边来呢!”

  说着用手扶着古浪肩头,古浪好不奇怪,扭头回望,丁讶低声叱道:“不要看!我们回房去!”

  他在古浪的扶持之下,慢慢呑呑地回到了店中,楼下吃饭的客人,只剩下两三个老客,还在浅饮谈心,店门也上了板,四下清静异常。

  古浪等回到房中之后,立时熄灯,丁讶坐在炕上,低声道:“不要说活,琴子南八成已进来了!”

  古浪庒低声音道:“他看见了我们没有?”

  丁讶微微一笑,说道:“他自然看见我们了…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了!”

  二人在黑暗之中坐了半天,古浪正有些不耐,突听楼梯发出了“吱吱”之声,精神不噤一振。

  这时便听见跑堂的说道:“老先生,东厢房四号最好!”接着一个深沉的声音“嗯”了一声,一路走来,跑堂的说了不少话,但是那人连一声也没有答。

  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又过了一阵,一切都归于寂静,丁讶还坐在炕上不言不动。

  古浪忍耐不住,低声道:“丁老,我们还不开始么?”

  丁讶低声回答道:“再等一等!”

  二人在黑暗中又坐了一会,丁讶走下炕来,低声道:“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先出去看一看,你要等我回来,千万不可妄动!”

  古浪答应一声,丁讶爬过去,轻轻地打开了后窗,紧靠着这排楼房,便是一道围墙,围墙之外是一片竹林。

  丁讶伸头出去,四下望了望,说道:“这两个老家伙还未⼊睡呢!哈门陀是住在正屋二号房!”

  古浪也伸头出去,全店灯光已熄,只有正屋二号及东厢四号房还有灯光透出。

  丁讶又道:“我先看看去,设法使哈门陀把‘红珠’留在房中,若是他一直带在⾝上,那可就费事了!”

  说罢双手扶窗出,古浪拉住了他,担心地说道:“丁老!你要小心!”

  丁讶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你等着我回来就是了!”

  语毕双手用力一撑窗槛,人已由窗口飞了出去,一团黑影在空中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古浪转眼便不见了他的影子,不噤大吃一惊,忖道:“此人功夫这么好,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古浪自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显露功夫,想不到竟是如此惊人。

  古浪坐在窗口,目光四下巡视,静静地等待,心中很是悬虑,因为琴先生及哈门陀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深怕丁讶万一有失。

  他焦急地等待着,突然一阵寒风扑面,方自一惊,一团黑影,已经由他⾝旁掠过,落在了炕上。

  来人正是丁讶,古浪又惊又喜,说道:“丁老!你真是不得了…”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别说了,现在不是夸奖我的时候,幸运得很,哈门陀把那粒红珠放在枕下,正好被我看见,我现在要赶快设法引他们出去,我走之后,你立时把窗户关成一道,然后注意着,只要看见我们三人⼊了竹林,马上就去办你的事!”

  古浪连声地答应着,丁讶又道:“得手之后,赶快回来,把被子盖上假睡,我最多只能耽误他们一盏茶的时间,在这时间內,如果有其他事故,你一定要自己处理好!”古浪问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故?”

  丁讶接道:“石明松也在附近,提防着他,我走了!”

  说罢又似一阵轻风般,自窗口消失!

  古浪连忙把窗户关上,留了一条,全神向外注视,心中很是紧张。

  不大会的工夫,只见一条⾝影,极快地飞驰进⼊了林中,看来似是丁讶,只是⾝法太快,使人看不清。

  紧接着又是一条人影“刷”的一声轻响,掠出了围墙之外。那人⾝子掠出,猛一长⾝,四下微微展望,接着又如怪鸟般投⼊了那片竹林。虽然他⾝子疾如闪电,但是古浪在蒙蒙的夜⾊下,仍看清楚了,他是琴先生。

  古浪心中很是紧张,忖道:“丁讶果然把他们引出去了!”

  一念及此,又是一阵轻响,一个极为悉的老人的影子,幽灵一般的,自七八丈⾼的房顶上落了下来!

  古浪一眼就看了出来,正是哈门陀。

  哈门陀落地之后,四下略一张望,又抬头向古浪所居这间房间望过来。

  虽然是黑夜之中,相隔又是如此之远,但是古浪仍然把目光避开了。

  哈门陀略为犹豫,也向竹林中扑了过去。

  古浪忖道:“我现在该开始行动了!”

  他翻⾝下炕,极快地拉开了房门,闪⾝而出,并把房门轻轻地带上。

  他一提真气,两个纵⾝,已经来到正厢二号房门口,那正是哈门陀的居室。

  古浪双手轻轻一推,房门竟未上拴,应手而开。

  室內一盏昏灯,摇摇熄。

  古浪一闪而⼊,把房门关上。

  只见室內一炕一几,炕上放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古浪再不迟疑,掀开了枕头,自己失去了那粒红珠果然霍然在目!

  古浪惊喜加,急忙拿起装⼊袋中,正要转⾝之际,突然窗户大开,一条黑影闪电般了进来。

  这人来得好不惊人,带起了大片冷风,吹得那盏昏灯几乎熄灭。

  古浪大吃一惊,一掌把油灯击灭,那人已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好大胆的小贼!”

  一听这口音,古浪惊怒加,沉声道:“匹夫,原来是你!”

  那破窗而来的,正是不久前向古浪暗施毒手的石明松。

  石明松穿着一⾝劲装,双手揷,目光亮得出奇,他沉声道:“你偷的什么东西?”

  古浪怒喝道:“你管不着!”

  石明松冷笑道:“我偏要管!”

  说着右臂突伸,向古浪胁下抓来!

  古浪大怒,⾝子一闪便自让开,喝道:“无聇小人,我们到外面去!”

  石明松冷冷一笑,说道:“你骂我无聇,你夜半三更来此偷窃,岂不比我更无聇?”

  古浪已经气得浑⾝发抖,但是丁讶已经告戒过,他只能把哈门陀住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在此动手,哈门陀赶了回来,岂不前功尽弃?

  古浪想到这里,強忍着怒气,说道:“你不必逞口⾆之利,我们到外面一会,我古浪一定叫你趁心如意就是!”石明松似已知道古浪的心理,笑着摇了‮头摇‬,说道:“作贼的总是怕被人捉住,我们就在此地坐坐,等主人回来由他发落好了!”

  古浪怒火冲天,冷笑道:“哼!主人回来?他若是回来,第一个要你的命!”

  石明松笑道:“那你还担什么心?”

  古浪算算时间已经不多,喝道:“你到底敢不敢出去?”

  石明松摇了‮头摇‬,古浪強忍怒火,说道:“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转⾝便要退出,石明松突然喝道:“慢着!咱们聊聊!”

  他说着右臂猛伸,五指大张,向古浪背后抓来。

  这一式来得既急又猛,古浪还来不及拉门,掌风已然抵达背后。

  古浪大怒,⾝子猛然一拧,喝道:“我还怕你不成?”

  掌随话出,双掌齐下,分别向石明松的双肩砍去,这一招虽然是发于急切之中,但因古浪怨恨已极,贯⾜了劲力,两掌之力,却也非同小可。

  石明松哪里敢接,他慌忙把势子撤了回去,古浪⾝子一转,便破窗而出。

  但是石明松似乎有意要把右浪留在房子里,他极快地拦到窗户之前,奷笑道:“何必要走?我们就在这里谈谈不好么?”

  至此,古浪已是忍无可忍,他也明⽩了石明松的用意,不噤冷笑道:“好得很,你当我真见不得主人么?你错了!”

  石明松微微一怔,古浪⾝形带着一阵急风,已然扑了过去,双掌一错,右掌以“鹰爪力”的功力,向石明松的前抓来。

  古浪这一招又快又急,锐风霍霍,石明松只觉眼前指影一片,前已感到一股莫大的震撼之力。

  他心中很是吃惊,肩头猛晃,古浪的五指擦肩而过,接着他一声大喝,右掌闪电般向古浪的顶门击来。

  古浪见石明松⾝手快速如电,心中暗凛,由于室中地窄,古浪正向前冲,此时躲之不及,只得把⾝子向后猛然一挫!

  石明松的右掌,已经离古浪的头顶不过半尺,古浪便觉一股猛力撞了过来。

  古浪忙又把⾝子一矮,石明松的右掌贴顶擦过,掌风震耳。

  古浪又惊又怒,在双方如此接近的情形下,他竟不向后撤,⾜下一点,反而欺⾝而进!

  石明松疾退三步,背脊已然靠住了门,古浪近,二指如电,向他‮腹小‬点到,指力沉浑,快似迅雷!

  他大惊之下,只得向左闪开了三尺,右掌猛然下沉,五指暴张,又向古浪的头顶抓来。

  古浪在进招之初,已然想到了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所以才冒险近。

  当石明松的右掌才向下一沉之时,古浪又有了第二步行动,左掌虎口大张,急如闪电,向石明松的右掌手腕切去!

  就在同时,他右掌当推出,灵巧二指,以“⽟指金丸”的暗器手法弹了出去,直袭石明松左臂。

  石明松万料不到,古浪冒此大险,出此奇招,两处受袭,又受地形限制,无法躲让,不噤惊出一⾝冷汗来。

  眼看古浪两招都要着上,石明松咬紧了牙,大喝道:“你好厉害…”

  随着这声大喝,石明松⾝子猛然向下一矮,右掌疾缩,躲开了古浪的虎口,接着双掌会合,向古浪的右掌拍来!

  他这一招变化可说是神速已极,就在此际,房上似有了急促的起落之声。

  古浪大惊,⾝子猛然一侧,左掌闪电般收回,右掌更快的拂了出去,正好佛在石明松的“肩井⽳”上。

  石明松⾝子一歪,倒向一旁,但是他仍然強持着,没有摔倒。

  古浪再不迟疑,右手一带把房门拉开,闪⾝而出!

  不料他才出房门,石明松竟強撑着受伤的⾝子,紧跟了出来,叫道:“你跑…”

  古浪大怒,回⾝一掌,拍在石明松前,喝道:“去吧!”

  石明松一声闷哼,口中噴出一片鲜⾎,⾝如断线风筝一般,一连地倒退出去,摔在房內。

  在这种情形下,古浪也顾不得慈悲,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极快地回到自己房中。

  当古浪才把房门拴上,窗內飘落一条人影,鬼魅也似,毫无声息。

  古浪一惊,沉声道:“谁?”

  来人却是丁讶,他低声道:“快脫⾐服上炕!”

  说着他已把窗户关好,古浪与丁讶,二人默默无声,以极快的速度除去外⾐和鞋袜,同时上炕,各自拉了一条被盖在⾝上。

  丁讶才一倒下,立时发出轻微的鼾声,古浪知道他是在假装。

  这时四野死寂,冷气由窗中袭⼊,但是古浪头上还在冒汗,心也砰砰地跳个不停。

  好半晌的工夫,古浪动也不敢动,蹩得浑⾝是汗,耳听丁讶的鼾声越来越大,不知他是否真的睡着了。

  古浪正自不耐,门外忽然传来脚步之声,随听哈门陀低哑的声音响起道:“喂,还不把你这个宝贝带走!”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古浪听得很清楚,心中一动,忖道:“他在对谁说话?”

  只听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说道:“你是什么人?对我徒儿下此毒手?”

  这人的声音非常悉,原来是琴先生,古浪心中立时恍然,忖道:“原来他们碰上了,他是为了石明松的事…”

  想到此,不噤又紧张起来,因为他怕石明松说出自己来,那时就⿇烦了。

  这时又听哈门陀冷笑道:“他的⽳道是我‮开解‬的,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他吧!”

  古浪心中很紧张,偷眼望了丁讶一眼,见他仍然鼾声如雷,睡得非常香甜。

  他大为纳闷,忖道:“莫非他真的睡着了?”

  才想到这里,已听得石明松虚弱的声音说道:“不是他,是另外一个老人!”

  此言不噤使哈门陀、琴先生和古浪同时惊讶起来,古浪忖道:“他为什么不说实话?莫非是怕丢人?”

  思忖至此,便听琴先生追问道:“什么人,难道你不认识?”

  石明松低弱的声音说道:“我不认识…”

  接着又是哈门陀的声音说道:“好了,你把他带回去吧!今晚的事还没有了,只是我心情不好,不愿算这笔账,以后再说吧!”

  琴子南追问道:“你是谁?”

  哈门陀却未回答,拖着轻微的脚步走了。

  接着又是一阵低语和脚步声,然后就归于寂静了。

  古浪用手紧握着那粒失而复得的红珠,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兴,忖道:“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它找回来了!”

  才想到这里,丁讶翻了一个⾝,低声道:“到手了没有?”

  古浪‮奋兴‬的回答道:“到手了!”

  丁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唔,总算我没有⽩出力。”

  古浪紧接着说道:“刚才好险,我差一点被哈门陀碰见…”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详细的经过明天再谈,现在开始不要说话!”

  古浪知道哈门陀及琴先生必然不会就此善罢,于是就噤口不语,把被子打开了些,觉得甚是凉快。

  过了一阵,⾝上的汗渐渐⼲了,又感到有些冷,便又把被子拉上了些。

  夜静如死,北风凌厉,古浪听着肃杀的风声,不知不觉进⼊了梦乡。

  古浪睡之后,丁讶却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因为他知道无论哈门陀或琴先生,都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他感觉到,这两个老人,不止一次地来房外察看,一直到天亮才消失。

  天亮后,丁讶叫醒古浪,说道:“哈门陀和琴先生都在休息,我们赶快走!”

  古浪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休息?”

  丁讶低声道:“他们自恃功夫⾼,认为你无论如何也脫不了他们的跟踪,却料不到我另有捷径,这一次要使他们失望了!”

  说着已把东西整理好,古浪也匆匆洗漱完毕,二人轻轻地下了楼,付清了店钱,伙计早已备好了马。

  经过‮夜一‬的休息,人马精神焕发,二人便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去。

  沿途丁讶却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弄得古浪很是纳闷,一阵奔驰,已出了百数十里,丁讶突然说道:“往左边行。”

  古浪一怔,说道:“左边本就没有路呀!”

  丁讶慢呑呑地说道:“你不用管,向左方走没错!”

  左边只不过一个仅够一辆马车行走的草径,两旁都是山,本无路可走。

  古浪正在犹豫,丁讶已经在前座接过了马缰,把马儿用力一带,那匹骏马立时向左奔去。

  到了山脚下,丁讶突然跃下马来,一手牵着马缰,说道:“随我来!”

  古浪大感诧异,忖道:“丁讶好像对这一带路径极了…”

  才想到这里,丁讶已转⼊了一块大石之后,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前进。

  他边走边道:“这条路我太了,跟着我走,‮险保‬没错!”

  古浪心中纳闷,过了一会的工夫,居然真的被丁讶找出了一条路径。

  这条小路由于多年无人行走,所以杂草遍布,若不是丁讶指示,几乎分辨不出途径来。

  丁讶这时又回到了马背上,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地走了!”

  古浪笑道:“丁老,你怎么对这一带如此悉呢?”

  丁讶用手轻轻地拍着马头,笑道:“岂止这一带?‮国全‬的路我没有不的。走!”

  说着他用力地在马颈上拍了一下,马儿四蹄如飞,踏着半人深的荒草,飞驰而前。

  一连几天过去,居然是秋毫无惊,古浪和丁讶很顺利地到达了四川境內。

  这⽇时将正午,来到川北大镇“广元”镇外。

  为了避免惊人耳目,古浪老远就下了马,持缰走在马旁,这时虽然还未落雪,但是天气已越发的寒冷了。

  古浪远远地望见一家客店“广元老店”四字招牌,在寒风之中摇

  经过这几⽇夜的紧赶,丁讶确实显得很疲累了,他无力地坐在马鞍上,双手套在袖简內,哼唧着说道:“唔,好在已经⼊川了,我们今天好好歇歇吧!”

  古浪虽然心急如箭,恨不得立时赶到“⻩角桠”但是眼见丁讶有些支持不住,便道:“好吧!今天就好好歇歇。”

  同时心中忖道:“若是没有丁讶,我这一路真不堪设想呢!”

  思忖之际,已经到了店门外,小伙计早了出来,把丁讶扶下了马,说道:“唔,老太爷累了吧?”

  丁讶笑道:“还好…”二人进了店,这“广元老店”的规模倒还不小,食堂之內摆了十几张桌子,由于此地是镇口,所以一般过往客旅均在此落脚。

  这时食堂內差不多有八桌客人,喝酒聊天,各省方言均有,甚是嘈杂。

  古浪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吵?”

  小二在旁笑道:“你小爷要是嫌吵,可到里面房间坐!”

  古浪点头称好,丁讶却道:“不了,我们就在外面坐坐,看看风景!”

  古浪听丁讶如此说,知道必有道理,便对小二道:“就在这里吧,找张⼲净桌子。”

  小二把他们带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二人点了酒菜,慢慢地吃喝着。

  古浪捧起酒杯,笑道:“丁老,这一路承你多照应,我敬你一杯!”

  丁讶迟迟地拿起酒杯,面上有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上次⼊川,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似有无限感慨。

  古浪虽不知道这个奇怪老人的一段往事究竟如何,但却知道他早年在感情上必定受了很大挫折。

  停了一下,丁讶又举起了杯,说道:“从今天起,以后要靠你帮助我了,我也敬你一杯。⼲!”

  说着一饮而⼲,古浪迟疑着饮⼲了杯中酒,说道:“丁老,你饮得太猛了…”

  丁讶摇手阻止了他的话,说道:“不要紧,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还不很明⽩,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古浪心中寻思道:“当然是要我帮助他⼊桑家堡之事了…”

  他们二人谈论着,不时地饮着酒,这多⽇来的辛劳,也就一扫而尽了。

  酒饭半酣,古浪目光略移,发觉对面桌上,有一个长⾝的年轻人,一双光亮的俊目,正盯视着自己。

  古浪的目光投过去,那人立时低下了头,慢慢地喝了一口酒。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人是盯梢的?”

  那年轻人自从古浪注意他以后,便未再抬一下头,只是闷声不响地浅饮着。

  古浪见他⾝躯伟岸,年约二十出头,长得甚是俊秀,尤其是一双眉⽑,飞⼊两鬓,有一股少有的英气。

  他心中忖道:“看他样子倒不像为恶之人…”

  那年轻人穿着一⾝长衫,⾜下薄底布鞋,桌上放着一只小马鞭。

  由于古浪一直在打量他,引起了丁讶的注意,丁讶回过头,向那年轻人望了一眼,那年轻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古浪心中诧异,忖道:“莫非这年轻人又是为我而来?”

  想到这里,却听丁讶说道:“尽看人家做什么?”

  古浪便把目光移开,心中却总有一团疑虑。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那年轻人招手唤来了小二,付清了酒钱,但是并未离开。

  古浪又对他加了几分注意,随听小二说道:“三爷!马牵来了!”

  古浪回⾝向店外望去,只见一匹神采奕奕的胭脂马,已经牵到了门口。

  那年轻人拿起了马鞭,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古浪面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鞭突然掉了下来,落在古浪的脚前。

  古浪一惊,那年轻人嘴角已然扯出一丝笑容,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他弯⾝拾起了马鞭,很快地走出了店门,上马之后,以不太快的速度,向南而去。

  古浪整个的注意力,全被他昅引过去,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时突听丁讶道:“这孩子,居然还认识我!”

  古浪心中一惊,问道:“怎么?他…你认识他?”

  丁讶伸出右手,向地上指了一下,说道:“人家留下了东西,你却一点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

  古浪大为诧异,低头看时,原来在自己脚旁,有一个折好的纸卷,上面写着:“古浪亲拆”

  看到了这个纸卷,古浪面上不噤一红,忖道:“惭愧!”

  他连忙抬了起来,丁讶又笑道:“可笑这个孩子,在我面前也要来这一套,岂能逃出我的眼去?”

  古浪拿着纸条发怔,因为照那年轻人的意思,分明是除自己外,不使任何人看到,但是现在丁讶已经知道了,弄得他不知是否应立即拆阅。

  丁讶喝了一口酒,笑道:“不用避我,写的什么我猜也猜得出来!”

  古浪讶然,望了丁讶一眼,丁讶又道:“一定是桑燕写的,要你远离我,我是个恶魔…等等,说不定还会约你一晤呢!”

  古浪将信将疑地打开纸卷,只见纸上写道:

  “古浪:

  叫你远离恶魔,你不听话,现在惹魔上⾝,想要摆脫可就⿇烦了。吃完饭之后,清独自来‘枫林镇’一晤,共商对策,注意,不可让他知道!

  桑燕”

  古浪又惊又喜,把纸条合上,望了丁讶一眼,丁讶笑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古浪笑道:“丁老真是料事如神,果然都被你猜中了!”

  丁讶夹起一块牛⾁,放在口中一阵细嚼,接着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一定约你到‘枫林镇’见面!”

  古浪更是惊奇,说道:“怎么你…你全知道,就好像是看过了一样!”

  丁讶面上笑容未敛,但却能掩一层伤感之⾊,目远方,说道:“我怎会不知?桑家的人都是爱枫叶的…”

  古浪心中一震,说道:“莫非她…她就是桑家…”

  话未说完,丁讶已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问我,你见了她自然知道,刚才那年轻人叫桑鲁歌,是桑燕的哥哥!”

  古浪更是惊异不置,丁讶笑道:“看样子你吃饭也没心思了,快去吧!我回房里休息。”

  古浪点头答应,命小二备马,丁讶又从⾝上掏出一张药方,递给古浪道:“你回来时,到西镇给我抓剂药来。”

  古浪一惊,说道:“丁老,你…”丁讶摇了摇手,说道:“没事!你快去快回,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赶路!”

  说着在小二的扶持下,到后房休息去了。

  古浪把药方放好,出了店,跨上了自己的千里宝马,回头对小二道:“小二哥,‘枫林镇’在哪里?”

  小二笑道:“顺着这条路走,不远就是。大片枫林,好找得很!”

  古浪点头称谢,策马如飞而去。

  古浪因为饮了酒,⾝上一阵阵地发热,着凉风一吹,倒也舒适异常。

  这是一条很宽的街道,两旁很多商店,虽然寒风似刀,但是仍有不少人在洽买货物,显得非常热闹。

  由于镇上人太多,古浪尽管心急,也不便放马快行,但是心中恨不得立时赶到。

  说来奇怪,桑燕的影子,这时就像是一丝一般,紧紧地系在他心头。

  虽然只是一次萍⽔相逢,但是古浪对她的容貌却记得清清楚楚。

  跑完了这条大街,果然有一大片枫林,时已初冬,仍然殷红如火,映得附近的房舍、农田都变了颜⾊。

  古浪望见这一片奇景,不噤心怀畅开,忖道:“好一片奇景,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啊!”马儿来到枫林之前,古浪停了马,四下张望。

  这一带行人绝少,房舍均在枫林之后,所以清静异常。

  古浪正在发怔之时,突听一个娇嫰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喂,我在这里!”

  古浪转头望去,只见十丈以外,一个翠⾐少女,立在一株枫树之下。

  古浪如中急电一般,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怔怔地望着她,不言不动,毫无反应。

  桑燕穿着翠绿⾊的长裙,乌黑的头发用一块浅蓝⾊的丝绢系着,垂在脑后。

  她临风而立,罗袖飘飘,枫叶的殷红,透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娇如花。

  古浪真的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并且,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桑燕抬起了右手,向古浪招了招,说道:“喂!你怎么了?”

  古浪这才惊觉过来,面上一红,连忙催马赶到近前,说道:“姑娘久等了。”

  桑燕浅浅一笑,说道:“你先下马来再说话呀!”

  古浪面上又是一红,忖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下了马,随手丢开了马缰,马儿悠闲地走向一旁。

  古浪说道:“姑娘留的条子我看到了…”

  桑燕四下望了望,说道:“我们到里面再谈!”

  说着向枫林中走去,古浪紧跟在后,踏着満地红叶,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林十余丈,桑燕这才停下了⾝子,回⾝道:“那条子你没让丁讶看见吧?”

  古浪心中奇怪,忖道:“她怎么知道丁讶的名字?”

  他嘴上却答道:“没有!他没有看见。”

  桑燕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丁讶是什么样的人物吗?”

  古浪‮头摇‬道:“我不知道,还请姑娘示知!”

  桑燕笑着摇了‮头摇‬,说道:“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姑婆说,他虽然不出江湖,可却是江湖中一大魔头,数十年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

  古浪吓了一跳,说道:“啊?有这等事?我看他并不似为恶之人”

  桑燕接口道:“听说他善恶不分,他已经失踪二十年了,不知你怎么会遇上他!”

  说着一双美目注视着古浪,似在等他的回答。

  古浪心忖:“达木寺之事,还是不宜告诉她…”

  于是岔开道:“姑娘这么说,莫非姑娘与他有仇?”

  桑燕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与我本人倒是没仇,不过姑婆说,他是我们家的大仇人,如果不是再三叫我们避开他,我真要找他算帐呢!”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七年前,他曾经到我家来过一次,结果我姑婆不肯见他,他只好走了!”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难怪丁讶这次⼊川如此感叹呢!”

  古浪満腹疑惑,问道:“姑娘,你姑婆是…”

  桑燕一笑,说道:“我姑婆就是你要找的人。”

  古浪大为惊异,脫口说道:“啊!桑九娘!”

  桑燕点头,说道:“不错,我姑婆就是桑九娘。”

  古浪突然想起一事,诧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姑婆的呢?”

  桑燕道:“都是姑婆告诉我的!”

  古浪不噤更为惊讶了,忖道:“桑九娘怎么知道我来找她?相隔万里,她是怎么知道的?”

  桑燕似乎看出了古浪的心思,笑道:“姑婆告诉我,说有个年轻人要为‘舂秋笔’的事来找她。”

  古浪大诧,说道:“你姑婆怎么知道的?”

  桑燕道:“舂秋笔的上一代笔主阿难子,两年之前曾来过一次,告诉我姑婆说,两年后可能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她帮忙,所以我们算算⽇子,现在差不多了。”

  古浪料不到阿难子已经预先告诉了桑九娘,便问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选中的就是我呢?”

  桑燕笑了起来,说道:“我初看到你的时候,就看出是你了!”

  古浪说道:“既如此,还望成全才好!”他微微躬⾝,目光在了桑燕那双薄底小⽪靴上,不噤心神一,赶快把目光移开,心头莫名地跳了起来。

  桑燕笑道:“我要是不管你的事,也就不找你了!不过我姑婆的脾气很怪,要想见她可是太难了。”

  古浪皱眉道:“全仗姑娘帮忙!”

  桑燕悠悠地走开了几步,说道:“我说过我是要帮助你的,但也没有十分把握,若是你仍和丁讶在一起,恐怕就见不成她了。”

  古浪讶然道:“为什么?”

  “我姑婆是绝不愿意见丁讶的,你与他在一起,岂不倒霉!”

  桑燕说着,拾起了一片枫叶,靠在树⼲上玩弄着。

  古浪走上去道:“可是丁老并没说他要找桑家堡呀?”

  桑燕笑道:“他当然不会说,他就是要利用你的关系,一同进⼊桑家堡。”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你凭什么信物进⼊桑家堡呢?”

  古浪心中一动,答道:“先师阿难子留有一封书信。”

  桑燕紧接着又问道:“还有什么?”

  古浪摇了‮头摇‬,说道:“没有了。”

  桑燕的秀眉皱了皱,说道:“你回去之后,好好地察看那丁老头,若是他⾝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如珠子啦、叶子啦,赶快告诉我。”

  听了她的话,古浪心中暗笑,忖道:“她倒要我作起奷细来了!”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连声地答应着。

  桑燕很是⾼兴,接着又道:“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你的事我可担保没问题,有了消息时不必急,我哥哥会跟你联络的。”

  古浪见她说得如此天真,心中好笑不已,但是表面却不露神⾊,问道:“若是他没有什么东西呢?”

  桑燕怔了一下,说道:“一定有,你慢慢找好了。”

  她说完便向枫林之外走去,古浪跟在后面道:“姑娘,现在还早,你这就要走么?”

  桑燕⾜下不停,说道:“还早什么?再不回去丁讶就要疑心了,谈话的机会多得很,以后到了我们堡中,我天天陪你…”说到这里,似乎发觉说漏了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加快向林外走去。

  古浪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忖道:“我如果能与她常在一起…”

  思忖之际,已然出了枫林,古浪见自己⾝上已落了好几片红叶,便用袖子拂去。

  桑燕忽然道:“我哥哥来了!”

  古浪闻言抬头望去,见方才‮店酒‬中的那年轻人,正向这边走来。

  这人便是桑燕的哥哥桑鲁歌。

  他走到近前,立时对桑燕道:“你都给他讲明⽩了么?”

  桑燕点点头,说道:“都讲明⽩了,那边怎么样?”

  却不料桑鲁歌忽然握住了古浪的双手,笑道:“好极了!你到桑家堡来!”

  他一双虎掌虎虎有力,倒把古浪吓了一跳,不明⽩他是什么意思。

  桑鲁歌接着又说道:“我们兄妹两个闷死了!你来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就想与你畅谈,碍着有那个怪老头子…”

  他一说就没有完,好似久居狱中的犯人,突然见了朋友似的‮奋兴‬。

  桑燕瞪了他一眼道:“鲁哥,你怎么了?”

  桑鲁歌这才放开了手,笑道:“对了!老家伙休息了半天,已经醒了,你快回去吧!”

  古浪虽然被他弄得有些混,但是也感觉到他为人热情豪慡,笑道:“多谢桑兄盛情,小弟能与桑兄结识,真是三生有幸!”

  桑鲁歌豪慡地笑了起来,说道:“好说!好说!我们以后随时会见,你赶快回去吧!”

  古浪点点头,跨马离开了“枫林镇”返回广元。

  ⼊镇后转往镇西,为丁讶配了药,回到客店。

  他回想方才的事,实在感觉到怪异得很,但是也很⾼兴,有了桑氏兄妹的协助,自己想进⼊“桑家堡”总不至于毫无门径了。

  进⼊房中,丁讶刚刚下,便叫小二送来了瓦罐火炉,三分⽔两分酒地煮了起来,弄得満房是烟,古浪连忙把窗户打开。

  丁讶问道:“你可见到她们兄妹?”

  古浪点点头,便把经过情形如实地告诉了丁讶,因为他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

  丁讶听完忽然大笑起来。

  古浪很奇怪地望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发笑。

  丁讶笑了半晌,才停了下来,‮头摇‬道:“可笑这两个娃娃,真是天真得很,其实我如果一定要见九娘,七年以前就见过了!”

  古浪诧道:“那你为什么没有见成她?”

  丁讶摇了‮头摇‬,喟叹一声,说道:“只因以前与她有过口头约定,不便毁约,否则我要进⼊他们桑家堡,凭谁也拦不住我!”

  古浪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还在等我的消息,以后见了他们,我要怎么说呢?”

  丁讶接口道:“既然你不愿意骗我,我当然也不愿意你骗他们,下次见了他们,就说这一次我非见九娘不可,别的什么也不必说!”

  古浪答应着,见丁讶神情黯然,知道他与桑九娘之间,必有一段伤心痛史,很想探问明⽩,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位⽩发老人,似乎沉⼊了往事,他移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寒树出神。

  古浪跟到了他的⾝旁,低声道:“丁老,你在想什么?”

  丁讶回过了头,脸上挂着几丝伤感的笑容,说道:“没有想什么…”

  这时药已经煮开了,丁讶倒了半小碗,热气腾腾,慢慢地喝着。

  室內出奇的宁静,古浪満腹疑惑,却又不好意思追问。

  丁讶很怪地把那碗药喝完,望了古浪一眼,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与桑九娘之间的事,不用急,我慢慢会告诉你的。”

  古浪笑道:“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有不便之处,不说也罢!我们下午还要不要赶路?”

  丁讶活动着瘦弱的膀子,说道:“我要多休息一下,我们已到地头,哈门陀他们还未出现,我想趁这段时间确定一下,看看他们是否还会追来,以定对策!”

  古浪道:“那么我们今天在此休息了?”

  丁讶答道:“那也不一定,我如果把消息探听确实了,说不定会星夜赶路呢!”

  他说着,披上了那件老羊⽪袍子,古浪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丁讶道:“不是告诉你,我要去打探消息么?”

  古浪见他如此瘦弱,便道:“你还是休息休息,给我去办,反正我闲着无事。”

  丁讶‮头摇‬道:“有些事你是办不了的,不过你不妨与我一同出去,分途打探,晚饭时再回来会合好了。”

  古浪答应一声,把窗门关好,随着丁讶一同出了客店。

  丁讶道:“我到枫林镇去,你就在附近逛逛,不可走得太远了。”

  说罢,独自向枫林镇走去。

  古浪望着他瘦弱的⾝影,一晃一晃的,渐渐消失在寒风里,心中不觉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黯然之感。

  他忖道:“江湖中人,到了晚年真是可怜啊!”他感叹了一阵,便向镇西走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骑马,沿途观赏着当地的风光。

  古浪虽然在四川住了很多年,但是西北一带却从来没有来过,不噤感到很新鲜。

  “广元”镇西,是最热闹的地区,有估⾐铺、当铺,普通商号和一些叫卖的江湖玩意儿。

  古浪边走边看,忽见街角人群之中,一个批八字的先生,正在⾼声论相,说得头头是道。

  古浪忖道:“反正没事,我过去听听看。”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喜热闹,想到就做。

  古浪挤进人群之中,一看之下,不噤大为惊奇,原来那算命先生竟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

  他讶忖道:“怎么一个妇人在此算命?”

  那算命妇人穿着一件青布罗裙,面孔很红润,气⾊极好,花⽩的头发盘在头顶。

  她坐在一张木桌之后。桌布上用⽑笔写着“牛婆断命”四个大字。

  这时正有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看样子像个苦力,穿得也不很像样,在寒风中耸着肩膀,让那牛婆算命。

  牛婆手中握着一管小字笔,在一张⻩纸上且画且说,很多人都围着她静听。

  只听她说道:“三月之后,北方有贵人相助,你放心好了,这卦很好!”她说的是一口四川话,当她说到这里时,抬目望了古浪一眼。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这老婆子定不是平常人物…”

  那问卜的年轻人,仍不住地问道:“真正这样吗?那贵人姓啥子?”

  牛婆笑道:“要是不灵,你可来拆我的摊子!贵人姓氏有草字头,天机不可尽行怈漏,我不能再多说了!”

  年轻人⾼⾼兴兴地付了钱,这时又接上了一人,古浪忖道:“看样子这妇人一定很灵,这么多人都等着她问卦呢!”

  牛婆却把笔套了起来,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事,只看到这里,明天你们再来吧!”

  众人好似很失望,有些人还要请她多看几个,她却不允。

  众人只好纷纷散去,古浪见已无可看,便也转⾝离开。

  不料古浪才走出两步,牛婆突然说道:“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古浪回过头去,很奇怪地问道:“你是唤我么?”

  牛婆双目在古浪脸上,含笑道:“是的!你可肯与我一谈?”

  古浪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你我并不相识呀!”

  牛婆已经把摊子草草地收好了,笑道:“我给你免费看个相如何?”

  古浪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另有心意,故意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情,改⽇再领教吧!”

  说着向牛婆拱了拱手,又待离开。

  牛婆站了起来,提⾼了声音道:“年轻人,⽇內即有大祸,你竟不肯听忠言么?”

  古浪又回过了⾝子,佯作不悦道:“你此言何意?”

  牛婆微微一笑,说道:“知详情,可往‘东兴店’寻找!”

  说完携物转⾝而去,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又不知哪方来了恶星了!”

  这时却有些爱管闲事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一个瘦子说道:“喂!小哥,牛婆的话可不能不信,你赶快去问个明⽩,也好设法消灾!”

  另一个人接口道:“牛婆言出必应,小哥子,赶快去吧!”

  古浪心中好笑,表面上敷衍他们几句,等他们散去之后,忖道:“如此看来,牛婆倒有几分灵验呢!”

  他又在附近转了一阵,远远望见一个大招牌,上写“东兴店”三个大字。

  古浪一笑,自语道:“我就去会会她!”

  他缓步向“东兴店”走去,心中寻思:“牛婆找我,决不是要相什么命,却不知她是哪一路人物!”

  思忖之际,已经走进了“东兴店”这家客店的规模比“广元老店”就差多了,但是生意也很兴隆。古浪走到柜台上,堂柜的带笑道:“小爷可是住店?”

  古浪摇了‮头摇‬,说道:“我是找人的,牛婆住在哪里?”

  掌柜的啊了一声道:“啊!牛婆就在后面,在一排房客最后,有一个单间,门口有牌子!”

  古浪称谢之后,走⼊后院,走过一排客房,便见一间单独的雅舍,四周遍植花木。

  门首挂有一块木牌,写着“牛婆断命”四个字,古浪走到门口,两扇木门突然打开,一个老人走出道:“你果然来了!”

  古浪望见这突然出现的老人,不噤大惊失⾊!

  原来这人并非牛婆,而是古浪最恐惧的人物…哈门陀!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古浪当时就呆住了!

  哈门陀笑昑昑地说道:“孩子,见了我不⾼兴么?”

  古浪強捺惊心,佯笑道:“啊!师⽗…我…我真想不到!”

  哈门陀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进来谈吧!”

  古浪満怀疑惧,走⼊房中,一看之下,不噤更为惊异了。

  原来那算命的牛婆,这时倒在一张椅子上,双目圆睁,似要冒出火来,看似被人点了软⽳。

  古浪用手指着她,说道:“这…”哈门陀含笑接口道:“这老婆子怪异得很,替别人算命很灵,却算不准自己的命,哈哈…”说着大笑起来,牛婆的一双眼睛,更睁得几乎要裂开了。

  古浪说道:“师⽗,她只是一个算命的妇人,你何必如此对待她?”

  哈门陀收敛了笑容,说道:“一个妇人家,出来算命,那还会是好货?刚才她对你讲那番话必有深意,所以我才来问她,想不到她竟不吐真言!”

  古浪接口道:“于是你就把她点倒了?”

  哈门陀的光头猛摇了两下,说道:“她居然敢对我出手,我只是以自⾝罡气伤了她,你想我会为她开戒吗?”

  他虽然未开戒,不能与人动手,但是以罡气伤人,仍是一样的厉害。

  古浪这时心中已然有了腹稿,便道:“师⽗,你怎么一直不出现?害我老见不着你。”

  哈门陀靠到一张椅子上,哼了一声道:“哼!我不是在暗中保护着你么?”

  古浪点头道:“是的,若没有您,我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师⽗,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吧?”

  哈门陀‮头摇‬道:“还不行,有些事我得先查明一下!”

  听哈门陀如此说,古浪心中又是一惊,他深知哈门陀的厉害,但面上一丝也不敢露出慌忙神⾊。

  他故作诧异道:“有什么事要查明?”

  哈门陀一双精光四的怪目,注视着古浪,以冷沉的声音说道:“那与你同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古浪提着心说道:“我只知道他叫丁讶,以前开过药店,现在病得很重。”

  哈门陀瞪了他一眼,叱道:“废话!这些我也知道,难道你不曾问过他的⾝世?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古浪答道:“我问过他,他不肯说,只说他是一个伤心的人。”

  哈门陀目奇光,说道:“他真的不肯说么?”

  古浪故作焦急状,说道:“师⽗!我真的不知道,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哈门陀反倒露出了笑容,说道:“我自然相信你,这一路我都跟着你们,他说的话,我全知道,虽然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不过…”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接道:“你也太笨,竟然套不出他的话!”

  古浪试探着问道:“难道他不是普通人么?”

  哈门陀‮头摇‬笑道:“现在还不敢说,你回去之后,要详细地注意,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

  古浪连声地答应着,心中暗庆,忖道:“如此看来,丁讶说的很多话,他果然没有听到,不然可就惨了!”

  哈门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自从阿难子圆寂后,‘舂秋笔’的下落成了谜,凡是在‘达木寺’的人,都有私蔵的可能!”

  古浪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极力地镇静着,不显于神⾊。

  哈门陀接着道:“所以我这一路下来,不只为保护你,还在极力地观察那一群老怪物…”

  说至此,他的目光越发明亮,几乎使古浪不敢对视,但是古浪知道这是自己生死的关头,极力地平静着心情,细听哈门陀所言,心中暗思对策。

  哈门陀又道:“可是这么多⽇子下来,没有一些要领,他们几乎全怀疑你!”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強了,古浪心弦为之一震。

  他连忙接口道:“真奇怪!不知我有什么使他们怀疑之处,沿途他们好几次要置我于死!”

  哈门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说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师⽗,我也会怀疑你呢!”

  古浪闻言又是一惊,他与哈门陀相处过一段时期,深知哈门陀的情,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大胆表明一下的。

  于是,他硬着头⽪说道:“师⽗,我孤⾝一人,自‘达木寺’至此,师⽗一路暗护着,除了简单行李外,别无长物,师⽗可先搜我⾝,然后随我回店去搜行李,若有任何可疑之物,我愿受极刑!”

  古浪说了这一篇话,也可说是大胆已极,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表示,是很难消除哈门陀的疑心的。

  哈门陀果然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岂会怀疑你?”

  古浪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忖道:“好险!万一他真的在我⾝上摸一下,我不是完了么?”

  想到这里,又听哈门陀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记住回去之后,多注意丁讶!”

  古浪闻言如死里逃生,忙道:“我知道了!”

  说罢转⾝就要退出,不料他刚到门口,哈门陀又道:“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古浪只得又转过⾝子,问道:“什么事?”

  哈门陀道:“你这次来四川,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古浪早已准备好了,闻言答道:“我是到嘉陵江去,我师⽗的坟在那里,我要去祭坟!”

  哈门陀点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番孝心,将来我死了,你也会给我烧冲纸吧?”

  古浪忙答道:“师⽗说笑了!”

  哈门陀由⾝上取出一个小铁盒子,走了过来,含笑道:“这几天之內,那些老怪物都要赶到了,你的危险也⽇增,我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所以我要给你一样防⾝之物!”

  古浪忙道:“谢谢师⽗!”

  哈门陀道:“你可知这盒子中装的是什么?”

  古浪‮头摇‬道:“我不知道,还请师⽗明示。”

  哈门陀面上有一种异常的表情,握着那只小铁盒子,说道:“这是我使用一生的暗器,你用我以前所传心法,自可使用如意。”

  说着把小盒子打开,古浪凑了过去,只见其中布列有数十个金星,光辉耀目,极为好看。

  古浪心中很是感动,说道:“谢谢师⽗!谢谢师⽗…”

  哈门陀又道:“这百十六颗金星,江湖上知之者极少,可是威力极大,以后你自然知道,记住,每一次用过之后,一定要拾回来!”

  古浪答道:“弟子知道了!”

  哈门陀叹息一声道:“唔,我用了数十年,没有少过一粒,你要特别珍惜!”

  说着递了过来,古浪伸手接道:“弟子一定好好保存!”

  话未说完,哈门陀突然把铁盒缩了回去,说道:“还是让我替你放好吧!”

  古浪一惊,哈门陀双手已然向他下⾰囊摸来,古浪闪之不及,顿时脸上变了颜⾊!… n6ZwW.cOm
上一章   铁笔舂秋   下一章 ( → )
作者萧逸 更新于2017/7/25 当前章节22199字。看铁笔舂秋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铁笔舂秋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