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铁笔舂秋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笔舂秋  作者:萧逸 书号:35664  时间:2017/7/25  字数:21632 
上一章   ‮逢相路狭 章31第‬    下一章 ( → )
  丁讶救治了古浪之后,正在房中与桑氏兄妹谈话,忽听院中有人落地之声。

  丁讶含笑道:“我出去看看!”

  満天大雪未住,丁讶拉开了门,立时寒风扑面,使他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院中先后落下两人,正是不久前与况红居动手的焦大娘和孟大娘。

  她们二人都受了伤,焦大娘左臂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不断地渗出鲜⾎,孟大娘则是右腿受创,二人均是狼狈不堪。

  这时桑鲁歌及桑燕兄妹也跑了出来,见状大惊,立时赶过去扶住她们。

  桑鲁歌惊道:“焦大娘,你们怎么了?”

  焦大娘狠狠地咬着牙,说道:“好厉害的婆子,我们敌她不过…”

  说着不住地息,桑鲁歌剑眉一扬,喝道:“我去会她!”

  说罢作势去,孟大娘拦道:“小少爷!你去也不行!”

  焦大娘也接口道:“她马上就要赶来,何必去找她!”

  桑鲁歌气冲冲地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她!”

  桑燕在一旁接口道:“焦大娘和孟大娘两个人都敌不过她,你又怎么是她对手?”

  桑鲁歌怒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挨揍么?”

  桑燕尚未说话,焦大娘已接口道:“我和孟大妹子马上到‘兰石’去找人,古浪的‮全安‬只好先托丁老照顾了。”

  丁讶自出房之后,便是一言不发,靠在门框上,这时焦大娘提到他,大家的目光都在他的⾝上,但是他仍然一言不发。

  焦大娘走到丁讶的面前,非常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丁老,在我们离开之后,请你先保护古少爷的‮全安‬,不知您老答应否?”

  丁讶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我明⽩了,可是九娘关照你们必须保护古浪不受伤害么?”

  焦大娘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丁讶接道:“按你们对我的态度来说,我实在不愿意再管这个闲事,不过古浪一路上照拂我,我自然不能见他再受伤害…”

  焦大娘在才开始听他讲话时,一双眉⽑紧紧地皱着,听到后来便面现笑容,拱手一礼,说道:“多谢老前辈,我们少时就来!”

  说罢之后转⾝而去,丁讶叫道:“这里的事给了我自然没错,少时你们不必回来,可到附近打探打探,应知跟踪古浪的,不止况红居一个!”

  焦大娘又躬⾝道:“是!”她与孟大娘会合在一处,低声向桑氏兄妹嘱咐了几句,这才越墙而去。

  丁讶把桑氏兄妹叫到面前,说道:“况红居可知道你们的⾝份么?”

  桑鲁歌‮头摇‬道:“我们离家之后,一直是用钱家的名字,我想这些老人一定以为我们是钱家堡的人。”

  丁讶点了点头,道:“嗯,少时况红居来了,你们少说话,一切由我来对付!”

  桑鲁歌答应一声,桑燕则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向古浪所居那间禅房张望。

  丁讶知道她关心古浪的伤势,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他睡醒一觉就可以复原了。”

  桑燕心事被人看透,不噤一阵面红,转过了脸,桑鲁歌看在眼內,也不噤轻轻地笑了起来。

  丁讶的目光,始终在他们兄妹的脸上转,面上的表情很是奇特,好似要在他们脸上追寻回忆。

  这时突听桑鲁歌低声地说道:“来了!”

  丁讶及桑燕的目光,一齐上了墙头,只见一个⽩发的老婆婆,立在围墙之上。

  急劲的寒风,把她宽大的⾐裙,吹得翻向上⾝,漫天飞雪之中,看来像是一个鬼魅。

  她静立墙头,目光如炬,打量着每一个人。

  桑鲁歌也静静地看着她,忖道:“想不到她的功夫这么⾼…”

  桑燕倚在房檐下的一木柱上,双手紧紧地捏着⾐角,目光视着况红居。

  丁讶靠在门框上,看了况红居一眼之后,便把目光移开,若无其事一般,望向远处,欣赏雪景。

  况红居静立了片刻,飘⾝落⼊院中,她用冰冷的声音对桑鲁歌道:“你们都是古浪的朋友么?”

  桑鲁歌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况红居的目光,又转到了丁讶的⾝上,打量了半天,才慢呑呑地说道:“你不是病着么?”

  丁讶转回目光,望了她一眼,以不悦的口吻说道:“怎么,病了就不准好么?”

  这话说得况红居一怔,她随即说道:“刚才你病中,我曾为你把脉,脉象极微,怕没有多久好活了,你还出来吹风做什么?”

  桑鲁歌闻言不噤剑眉一坚,喝道:“你说话怎么如此难听!”

  话未说完,况红居断喝一声道:“住口!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趟这浑⽔的好,若是不听教训,恐怕就要无葬⾝之地!”

  桑鲁歌闻言大怒,正要回口,丁讶已然说道:“你们小孩子还是少开口的好!”桑鲁歌想到丁讶方才的吩咐,只得強自把怒火忍住。

  况红居径自走到丁讶⾝前,用手指了指禅房,说道:“古浪可是在里面?”

  丁讶点了点头,况红居又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便要⼊內,却被丁讶拦住,说道:“他刚吃了药,正在养息,你不要打扰他!”

  况红居⽩眉一扬,喝道:“老头,你少管闲事,我是来带古浪去养伤的。”

  丁讶也提⾼了声音道:“老婆子,我可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不过古浪对我很好,我不能不照顾他。”

  况红居或许真把丁讶看成不会武功之人,所以她极力地忍耐着,说道:“也许你弄不清楚,古浪是我的后辈,现在他受了伤,我要带他去养伤,你明⽩了么?”

  丁讶思索了一下,‮头摇‬道:“不对,不对,他的伤是你打的,我怎么能把他再给你?”

  况红居強忍怒气,叫道:“是我打的怎么样?难道我不能教训我的后辈?”

  她那种气焰,桑鲁歌及桑燕都看不下去,气得怒目而视,但是丁讶却是毫不恼怒,他摇着头,对况红居道:“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前辈,你不要骗我!”

  况红居已经气得不得了,她极力地忍耐着,着一双枯瘦的手,喝道:“老头,我念你是不会武功之人,又有重病在⾝,不与你为难,你还是赶快让开的好!”丁讶双目睁了睁,似有恐惧之⾊,拦住了房门,低声地说道:“怎么,你…你要动武?”

  况红居气道:“我焉会对你动武?快些让开!”

  丁讶一个劲儿地‮头摇‬,说道:“那…你是要对古浪动手了?不行,我死也不能让你害他!”

  况红居被他得怒极狂,连连跺脚道:“唉呀!你这个老胡涂!我也与古浪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丁讶问道:“那你为什么把他打伤?”

  一句话问得况红居哑口无言,气得面上变了⾊,叫道:“你懂个庇!给你说也说不清楚,快些让开!”

  桑氏兄妹见况红居对丁讶如此,都是怒火万丈,但是他们深知丁讶的厉害,所以也并不担心。

  丁讶好似被况红居的大声喝叱所震惊,他沉昑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一定要带他走,等我先问问他愿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

  话未说完,况红后已叱道:“还问个庇!快些让开!”

  她这一骂,似乎把丁讶的火气骂出来了,他转过了脸,不悦地说道:“你这个老婆子怎么不讲理?我说的全是好话,你骂个不休,真是没有教养!”

  丁讶这几句话,更说得况红居羞愤集,她双目出了奇光,叱道:“老鬼!莫非你我向你动手?现在最后一次告诉你,快些让开!”

  丁讶摇着头,说道:“土可杀不可辱,你若是拿这种态度威胁我,不如把我杀了算了!”

  况红居气得说不出话来,桑鲁歌及桑燕却笑了起来。

  桑鲁歌笑对桑燕道:“燕妹,这婆子好不讲理!”

  话传⼊况红居之耳,她更是怒不可遏,咬紧了牙,冷笑道:“好个老混账,给我滚吧!”

  说着一双手臂快似闪电一般,向丁讶的双肩抓来,快疾之至。

  丁讶大叫道:“你真的动手…”

  况红居的双手已经按住了丁讶的肩膀,她停了势子,忍住怒道:“你现在让开还来得及,怎么样?”

  丁讶望了她半天,‮头摇‬道:“不让!”

  况红居怒喝道:“看你让不让!”

  双手抓住丁讶的肩头,⾼⾼举起,移到旁边,放了下来。

  接着瞪口道:“我不愿意伤你,若是再找无趣,就别想让我手下留情了。”

  说罢之后,回头望了望桑氏兄妹,见他们遥遥站着,没有一些反应。

  况红居冷笑一声,说道:“对!这样才算聪明…”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推门,但是丁讶很快地又拦在了门口,说道:“不行!你不能害他!”

  况红居气得浑⾝发抖,厉叱道:“老鬼!你真要找死!”

  双手抓住丁讶的肩膀便向外甩,但是就在她劲力才吐之际,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子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几步退到天井之中。

  桑鲁歌及桑燕不噤同时一惊,注意看去,只见况红居的双腕,渗出了鲜⾎,流滴不已。

  况红居很快地在自己的双腕点了几指,⾎立时就止住了,她狞笑道:“老鬼!倒看不出你果然有一套!”

  丁讶笑嘻嘻地扬起了双掌,唑见他手中有两中医针灸所用的金针,闪闪发光。

  丁讶笑着说道:“讲比武打架我不会,不过我看了几十年的病,‘百针度⽳’的功夫,谁也比不上我!”

  桑鲁歌这才恍然,原来丁讶以针灸之法,在况红居的手上戳了两针,难怪她受不住呢!

  况红居见了这两金针,不噤又被弄得疑虑起来,忖道:“难道他真是以医术上的针法刺我?怪不得他认⽳认得这么准呢!”

  丁讶好似非常得意,又笑着说道:“怎么样?别看我不会武功,其实你们的点⽳法,比起我的针法来差多了!”

  况红居冷笑道:“不错,你是有一手…”

  她心中却忖道:“我要试试他!”

  她拿定了主意之后,又忖道:“这一次我点他‘肩井⽳’,他如来得及以针刺我,便可由他出手的速度判断他是否会武功。”

  况红居想到这里,笑道:“好,你再试试!”

  丁讶立时紧张起来,一言不发,双目紧紧地盯在况红居的⾝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况红居轻舒长臂二指如电,向丁讶的左肩‘肩井⽳’点了过去。

  她二指堪堪已经点上了,突觉手腕又是一阵奇痛,吓得她一声怪叫,二次退了回去。

  这一次丁讶所下这针,比方才要厉害得多,以至况红居止⾎之后,仍然痛彻心肺。

  两下的动作,都是快极,桑鲁歌及桑燕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况红居已经退了下去。

  这一来真把况红居弄胡涂了,她忖道:“难道他会武功?可是方才我与他把脉,发现他本就不似习武之人,莫非他武功⾼到连我都觉不出来么?”

  想到这里,不噤一阵心惊。

  丁讶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我看你还是快走吧!”

  况红居不答,寻思道:“此人如果有这般⾼的武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他一向隐居着不成?”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红居纵横江湖数十年,跑遍了大江南北,凡是成名的人物,几乎都会遍了,丁讶若是武林中人,她是绝不会不知道的。

  丁讶见况红居久不说话,笑道:“我看你还是走吧!方才我下的三针都是很轻的,没有什么关系的。”

  况红居铁青着脸,叱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丁讶毫不隐晦,随口说道:“我叫丁讶!”

  况红居轻轻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心中却把近几十年来,江湖中姓丁的奇人想了一个遍,始终想不出一个叫丁讶的人物来。

  在她思索之际,丁讶的目光,却扫向院墙之外,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比况红居更厉害数倍的人物…哈门陀—一已经来到了!

  丁讶心中寻思道:“我不能让哈门陀这么快就发现我会武功…”

  他心中很快地作了个决定。

  这时况红居百思不得其解,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物,我要会会你!”

  说着便又向丁讶来,这一次丁讶的反应甚是惊惶,他还没等况红居走近他便冲了上去,举针向况红居的双肩刺去。

  由他的速度和⾝法看来,分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是况红居连吃了两次亏,不敢贸然出招,把大袖一扬,喝道:“去吧!”

  她那片袖子,卷在了丁讶的手腕上,只听丁讶一声大叫,⾝子已然被甩出了好几尺远,跌在雪地里。

  桑燕等大惊,连忙扑了上去,把丁讶扶了起来,只见他跌得満⾝是雪,还好没有受伤,丁讶不住地息着,用⾐袖拍打着⾝上的浮雪,连连叫道:“好!好婆子!你难道不怕王法么?”

  况红居脸上挂上一丝冷的笑容,说道:“果然是个废物,太不自量力了!”

  她说过之后,目奇光,令人生悸,然后提⾼声音道:“现在,看你们谁还敢拦我!”

  说罢,径自推门而⼊,桑鲁歌大怒,正要追⼊,却被丁讶拉住,低声道:“不要管她!”

  桑鲁歌及桑燕虽然大惑不解,但是他们知道丁讶是与桑九娘一流的人物,他既然如此说,必然有原因的。

  少时,况红居走了出来,她用⽑毯裹着古浪,双手托着,对丁讶等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他的…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子一连几个晃动,消失在风雪之中!

  等她走了之后,桑鲁歌这才埋怨道:“丁老!你怎么…”

  话未说完,丁讶用力地捏了他手心一下,桑鲁歌这才知道事出有因,便把下面的话呑了回去。

  丁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这些学武功的人风险真大,但愿这孩子此去能够化凶为吉!”

  他说着,慢慢地走进了禅房,桑鲁歌也跟了进去,但是当他们进房之后,却发觉桑燕已经不知去向。

  桑鲁歌大惊,说道:“啊!燕妹定是追下去了,我也得赶去!”

  丁讶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不要紧!少时他们就会回来。”

  桑鲁歌疑信参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明⽩…”

  丁讶笑道:“自然会有人对付况红居,把古浪送回来,我乐得不必出手,否则岂会让况红居这么容易把人带走?”

  桑鲁歌睁大了眼睛,问道:“谁?谁能把况红居打败?”

  丁讶含笑道:“自然有人…”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们这一次下山,是九娘嘱咐你们来接引古浪的么?”

  桑鲁歌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丁讶又问道:“对于古浪的情形,你能知道多少?”

  桑鲁歌似乎有些顾忌,一双俊目望着丁讶,迟迟不肯说,丁讶笑道:“在我面前不必隐晦,我知道的比你多!”

  桑鲁歌又沉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阿难子已经把‘舂秋笔’传给了他,他就是这一代的笔主,所以姑婆才派我们来接引他。”

  丁讶点点头,道:“不错,九娘的消息倒很灵通。”

  这时桑鲁歌突然想起一事,惊道:“糟糕!‘舂秋笔’在他⾝上,这时被况红居带走,岂不是被她发现了?”

  丁讶笑道:“这一点我若是防不到,又岂能与她对敌?放心,‘舂秋笔’早在我⾝上了!”

  桑鲁歌这才吁了口气,他的姑婆虽是前代笔主之,但是他也从未见过“舂秋笔”不噤低声道:“丁老,‘舂秋笔’威震天下,你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丁讶断然摇着头,说道:“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作主,等古浪进了桑家堡以后,他自然会拿给你看。”

  桑鲁歌显得有些失望,二人沉默下来。

  丁讶坐在窗前,望着満空的飞雪发呆,室內出奇的寂静,桑鲁歌虽然心急,也只得耐等着。

  丁讶突然转过了脸,问道:“你…你姑婆近年来还好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丁讶脸上的表情很是奇特。

  桑鲁歌笑道:“她老人家很好,精神⾜得很,每天四更就起来着我们练功夫了!”

  丁讶双目闪出了一片光辉,笑道:“她还是老脾气…不甘寂寞!”

  说到后面几个字,丁讶的脸上又流露出了轻微的伤感,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她心痛的⽑病好了么?”

  桑鲁歌摇‮头摇‬,说道:“没有!还是老样子。”

  丁讶奇道:“怎么,她没有按着我的方子吃药吗?”

  桑鲁歌摇‮头摇‬道:“没有…您的方子一到,就被她烧了!”

  丁讶闻言面⾊一变,站起了⾝子,在室中踱着步,半晌才道:“何苦!何苦…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说着,又了起来,桑鲁歌问道:“丁老,你说什么?”

  丁讶双手扶着桌面,连连地摇着头,说道:“没有什么…你把窗户关上吧!古浪怕就要回来了,开着窗户不太方便。”

  桑鲁歌疑惑地向窗外望了望,本没有一个人影,正在迟疑,丁讶又道:“快关起来!”

  桑鲁歌只得依言把窗户关好,想起刚才的话,不噤又问道:“丁老,刚才你说什么?”

  丁讶反问道:“九娘与你们闲谈时,没有提到过我的事么?”

  桑鲁歌道:“我们问过她,可是她一句也不说,还大发脾气,把我们骂了一顿!”

  丁讶苦笑道:“看来她是不愿意你们知道,那么我也不必再提了!”

  桑鲁歌又问道:“丁老,你们以前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丁讶接道:“岂止是很好的朋友!往事如烟…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正说到这里,突听室外有物触地之声,桑鲁歌霍然站起来,喝道:“什么人?”

  丁讶一笑,低声道:“快去看看,准是古浪回来了!”

  桑鲁歌将信将疑,打‮房开‬门一看,果然是古浪,仍像方才一样,⾝上包着毯子,睡未醒,躺在门口的走廊上,如同一个弃婴一般。

  桑鲁歌大奇,说道:“怪了,真的有人把他送回来了!”

  说着连忙把古浪抱起,走回房中,放在上。

  丁讶趋前看了看,笑道:“他毫无损伤,大概也就快醒了!”

  桑鲁歌奇道:“丁老,这是怎么回事?”

  丁讶‮头摇‬不答,不久古浪已悠悠醒来。

  古浪醒来之后,张目四盼,奇怪地说道:“咦!我怎么回房睡着了?”

  这句话问得丁讶和桑鲁歌都同时笑了起来,古浪再一回忆,才想起与况红居动手受伤之事。

  他试着把双腕活动一下,竟是毫无痛苦,转动自如,不噤大喜道:“丁老,谢谢您!若是没有您,我这双手恐怕要废了!”

  丁讶含笑道:“何至于这么严重?你要谢谢鲁歌他们呢!”

  古浪忙又向桑鲁歌致谢,丁讶握住他的双手,察视了一阵,笑道:“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你起来吧!”

  古浪忽然发觉自己只穿着中⾐,不噤望了丁讶一眼,丁讶知道他的心意,笑道:“不要紧,东西在我⾝上!”

  古浪这才放心,连忙下,换上一套浅灰⾊的劲装,仍然是英气,目透神光。

  桑鲁歌见他毫无伤损,心中⾼兴万分,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古浪奇道:“啊!我觉睡得这么死,一点都不知道!”

  丁讶笑道:“不是你睡得死,而是我点了你的睡⽳!”

  他说到这里,转回⾝对桑鲁歌说道:“你去看看你妹妹,不要又出了别的事!”

  桑鲁歌应声而去,他一则担心桑燕,二则想到丁讶可能有避人的话要说,所以很快地出房而去。

  等桑鲁歌出房之后,丁讶这才说道:“刚才我已经与况红居过了手,这情形就是瞒得过况红居和其他人,恐怕也瞒不过哈门陀,他可以在我一举一动中,发现我深厚的功力,所以我想这几⽇內,他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古浪吃了一惊,作⾊道:“那么关于‘舂秋笔’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么?”

  丁讶摇了‮头摇‬,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也和一般人一样,认定你知道‘舂秋笔’的下落,要到某一个地方去取,所以他才一直跟着你,而没有其他的举动!”

  古浪听得阵阵心寒,丁讶又接着说道:“由于我的突然出现,使他犯了很大的心病,弄不清我的底细!”

  古浪思索道:“那么他一定有很周密的计划来控制我了?”

  丁讶点点头道:“他自以为是如此…”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道:“除他之外,另外那些老人也都跟着你,一路下来毫无所得,所以渐渐都已沉不住气,看来⽇內他们就要对你公然发难了!”

  古浪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倒不怕他们,了不起一拚就是!”丁讶笑了笑,接着说道:“哈门陀也渐渐沉不住气了,我想他⽇內定会找我一会,以探我的虚实。”

  古浪剑眉微皱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丁讶道:“对付哈门陀这种人物,自然不能大意,我虽然重疾在⾝,相信也应付得了他!”

  古浪剑眉一扬,说道:“丁老,事情由我而起,还是由我来对付他!”

  丁讶连连地摇着头道:“你斗不过他的,再说他既是要来找我,我又岂能躲得开?”

  古浪也渐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他心中有一个老问题,忍不住问道:“丁老,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抢这支‘舂秋笔’做什么?”

  丁讶笑道:“难道阿难子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一张‘黑名单’,记下了这一批老人的罪状?”

  古浪连连点头道:“是的!我想起来了,但是究竟与‘舂秋笔’有什么关系?”

  丁讶笑道:“那张字条上,记下了他们最见不得人的罪状,他们在江湖上都是举⾜轻重的人物,一旦这些罪状公布出来,一生的声誉将大受影响!”

  古浪‮头摇‬道:“他们不会否认么?”

  丁讶道:“那些罪状下面,都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当然是在舂秋笔主的监视下签的名!”

  古浪奇道:“那么他们都敌不过历代的舂秋笔主?”

  丁讶点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得过‘舂秋笔法’,所以他们要在你尚未习会‘舂秋笔法’之前,先把这些罪状销毁掉,再说那张名单,就蔵在‘舂秋笔’的笔盒之中!”

  古浪这才完全明⽩了,丁讶又道:“等你学成‘舂秋笔’法后,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非你敌手了!”

  古浪惊喜集,说道:“我得赶紧把‘舂秋笔’法练成才好!”这时又到了丁讶吃药的时候了,他把晾好的一碗浓药,咕咕地喝了下去,说道:“今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要赶路,好在九娘派下了大批的人接应你,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可分他们不少心!”

  他们二人喁喁低语,深宵始歇。

  所幸这‮夜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第二天一清早,古浪辞谢了和尚们,与丁讶离开了“开元寺”

  这时风雪略小,驿道上积満了积雪,虽然很滑,但是比起昨⽇雪⽔泥泞的情形好多了。

  马蹄踏在积雪之上,发出“噗噗”的声响,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马蹄和人的⾜印,混异常。

  丁讶低头看了看,说道:“照我看,前途不会很平静啊!”但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一连两天下来,均是毫无惊扰。

  古浪和丁讶已经到了“绵”境內,这时天将傍晚,二人在荒凉的雪地里奔驰着,正商量着投宿之事,丁讶突然低声道:“魔头来了,慢些!”

  古浪心中一惊,问道:“谁?”

  丁讶低声道:“哈门陀!”

  这三个字使古浪心头一震,急道:“怎么办?”

  说来奇怪,哈门陀就像是古浪心上的一层影,他每次出现,都令古浪心惊不已。

  丁讶说道:“你原来对他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不必惊慌,我是不会吃亏的!”

  事情既然不可避免,古浪也只有镇静下来,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又走了数十丈,果见一株雪树之旁,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哈门陀!

  古浪心中暗暗吃惊,忖道:“丁讶真是好惊觉,这么远就发现了!”

  数十丈之遥,转瞬便到了面前,古浪连忙把马勒住,跳下马来,赶到了哈门陀⾝前,故作惊讶道:“师⽗!你怎么在这里?”

  哈门陀头上戴了一顶风帽,双手套在袖筒內,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跟这位与你同行的丁老头谈谈!”

  古浪抑着惊惶,低声道:“师⽗,我暗中考查的结果,他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人,只是医术很⾼明…”

  哈门陀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就是要请教他的医术!”

  在这种情形下,古浪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尽量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他心中紧张异常,忖道:“若是他们动起手来,我该怎么办?”

  这时丁讶双手扶在鞍桥,无力地抬起了双目,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谁有病了?”

  古浪见他⾝子瘦弱,面无人⾊,风雪之中缩成一团,简直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哈门陀的目光,如同两盏明灯一般,在丁讶的⾝上,半晌不说一句话。

  丁讶老眼昏花地问道:“到底是谁呀?什么地方不舒服?”

  哈门陀笑了笑,说道:“你最好下马来给我看看病!”

  丁讶失声笑道:“啊呀!我连马都没下,怎么看病呢…古浪,快扶我下马!”

  古浪只得答应一声,把丁讶扶下了马,说道:“丁老,你小心走,你自己还有病呢!”

  丁讶知道古浪关心自己,故意这么说,要自己小心应付哈门陀。

  丁讶笑道:“不要紧,我的病已拖了十余年,要死早就死了,不会这个时候死的!”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哈门陀面前,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咦,你气⾊如此之好,哪像有病之人?”

  哈门陀双目如电,注视着丁讶的一举一动,闻言笑了笑,说道:“我是心病呢!”

  由于哈门陀所穿的是僧⾐,所以丁讶惊讶地说道:“唔,看来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怎会有心事呢?”

  哈门陀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停顿了一下,笑道:“或许正因为是出家人,善事行得不够多,所以心事越重呢!”

  丁讶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老师⽗!你真会说笑话,若真是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找佛祖忏悔,不该找我郞中呢!”

  他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哈门陀被他说得很不是味儿,双目闪闪地说道:“现在仟悔也来不及了,还是请施主施施仁术吧!”

  这两个老怪物针锋相对,虽然只是普通的戏谑之词,却是机锋毕现。

  古浪在一旁看着,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他趁他们谈话告一段落时,揷口道:“师⽗,你有什么病?”

  哈门陀叱道:“你小孩子少管这些事!”

  丁讶奇道:“怎么?古浪,这位老师⽗是你的师⽗,你怎么早没有告诉我?”

  古浪笑道:“我还来不及告诉您!”

  丁讶接口道:“啊呀!老师⽗,令徒一⾝武技,惊人得很,老师⽗更是草野奇人无疑了,能够与令师徒相,真个是三生有幸…”

  哈门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太夸奖了,像施主行医江湖,造福苍生,才使我出家人惭愧不置呢!”

  丁讶道:“好说、好说!”

  他们客套了一番,哈门陀道:“施主,可肯为我把把脉?”

  丁讶笑道:“自然!自然!”

  他枯瘦的手掌,接到哈门陀的手腕上,古浪立时更加紧张起来!

  哈门陀暗中把真力运集在右臂上,这种情形,莫说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就是古浪的手按上去,也要被反弹出来。

  可是丁讶若无其事,三指轻轻地捏住哈门陀的手腕,神态安详,好似本没有感受到那股惊人的內力。

  哈门陀面⾊一变,说道:“丁施主,你…”才说到这里,丁讶已‮头摇‬道:“老师⽗,听脉之时请勿讲话,听完了脉,我自然会问你。”

  哈门陀只得忍住,面上挂着一丝不可理解的笑容。

  古浪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是已感觉出情形绝不简单,忖道:“我还是装胡涂的好…”想到这里,见哈门陀的目光飘了过来,心中一惊,立时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丁讶突然回头道:“古浪,你站远些,不要遮我的光!”

  古浪又是一惊,走向一旁。

  由于丁讶可以抗拒哈门陀那股惊人的內力,而显得轻松自如,所以他如此一说,哈门陀也暗存戒心,提⾼了警觉。

  因为他感觉到,丁讶的三个手指,冷若冰霜,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脉搏上,这种情形,实际是按着自己的要⽳,如果一旦有所举动,凭自己一⾝功夫,只怕仍要弄得措手不及。

  所以他又暗中加了几成劲力,但是这几成劲力,对丁讶一点作用也没有。

  哈门陀心中好不吃惊,忖道:“啊!这老郞中的功夫绝不在我以下呢!”

  丁讶一言不发,双目微闭,完全像一个道地的郞中。

  他们虽然如此的安静,但是空气却异常的紧张,古浪不知道事情将演变成什么结果,所以特别显得心神不定。

  这时他们都沉默着,一言不发,丁讶全神地按脉,好半晌他才放开了手。

  哈门陀问道:“怎么样?”

  丁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六脉均畅,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似乎怀有贪念,以至气⾎浮动,若是把此‘贪’字除去,你不但没病,还可长命百岁呢!”

  丁讶的话说得哈门陀面上变⾊,他笑了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老施主果不愧是国手,我这出家人,万般都看得开,就是一个‘贪’字,磋跎至今,难得心平气和,不知老施主有何仙方好药没有?”

  丁讶正⾊道:“老师⽗!药石均为治标之物,若要治本,还需老师⽗你从自⾝作起!”

  古浪见他谈说之际,‮头摇‬晃脑,一股腐酸之气,心中很是好笑。

  哈门陀装得更像,他皱着一双⽩眉道:“你的话想必有些道理,但不知老僧如何由自⾝作起?”

  丁讶笑道:“老师⽗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师⽗是佛门中人,难道会不知其中道理么?”

  哈门陀笑道:“哈哈!我明⽩了,老施主的意思,可是要我放下此一‘贪’字?”

  丁讶拱了拱手说道:“此乃治本之道,愿老师⽗三思!”

  哈门陀的面⾊越来越和善,古浪看在眼內,便知事情要糟了。

  果然,哈门陀说道:“真是不幸,我和尚就是放不下这个‘贪’字,老施主你看怎么办?”

  丁讶‮头摇‬道:“放不下‘贪’字,还是退出佛门的好,否则由贪生嗔,由嗔生恶,只怕死无葬⾝之地呢!”

  丁讶这几句话,说得斩铁断钢,如同一个在审判犯人的法官似的。

  古浪的目光很快地到了哈门陀的脸上,看他有什么反应。

  哈门陀笑着说道:“啊哟!老施主说得好吓人,不过我却不这么想,设若一件宝物,落⼊俗人之手,便成了杀人的利器,落在我出家人手中,也许会减少不少罪孽呢!”

  丁讶却向他拱手一礼,说道:“老师⽗,这么说你是不可救药了,恕我告退!”

  他说到这里转过了⾝,对古浪道:“古浪,向你师⽗告辞,我们走吧!”

  古浪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哈门陀已笑道:“老师⽗请留步!”

  丁讶转过⾝道:“什么事?”

  哈门陀笑道:“老憎也耝通医理,俗云‘良药不治己疾’,老施主虽然一⾝医术,却拖了一⾝重病,可要老僧代为诊断一下?”

  丁讶‮头摇‬道:“谢谢老师⽗仁心,我说过,十余年的老病,不治也罢!”

  哈门陀怔了一怔,正要说话,却突然转过了⾝,对着十余丈外的几株大树喝道:“什么人?”

  古浪及丁讶都不噤抬头望去,可是目光所及,空空,并没有任何人。

  哈门陀又沉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过了一会,果然由一株大树之后,转出了一个⽩发老者。

  古浪一看之下,不噤大为惊奇,原来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琴先生!

  古浪心中忖道:“他们三人凑到一起,问题就更严重了。”

  琴先生一面走过来,一面着两只手掌,连声地笑着,说道:“好厉害的出家人,管这么多事!”

  哈门陀等他走到近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琴先生笑道:“我姓琴,别人都叫我琴先生。”

  他说到这里,对古浪招了招手,说道:“你徒弟认得我!”

  古浪也只好与他打了个招呼,丁讶在一旁笑道:“古兄弟,你的朋友倒不少啊!”琴先生的长衫外面,用丝线挂着他那竹笛,哈门陀望了望,说道:“琴施主,看你挂竹笛,想必善于吹奏,你可愿意为我和尚吹上一曲?”

  琴先生笑道:“今⽇气⾎不宁,我就吹三个单音好了!”

  古浪心中一惊,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哈门陀为何要他吹笛子?”

  他继而一想,也就明⽩了,忖道:“他必是想借琴先生的笛音,来考验丁老的功力,我也得准备一下!”

  古浪想着,连忙昅气敛神,这时琴先生已经取下了竹笛,凑在了口边,比了一下,笑道:“这三个单音,或许很难听,各位多包涵些!”

  他说完之后,鼓气一吹,只听“吱”的一声怪音响起,如同深夜鬼叫,令人心胆俱寒。

  古浪猛觉心神一,大吃一惊,连忙定住心神,只见哈门陀及丁讶均是毫无异状。

  那尖音延续了半天,才戛然而止,古浪这才过一口气来。

  丁讶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音呀?如此难听!”

  哈门陀笑道:“此乃人间仙药也,哈哈!”

  他狂笑着,神情很是异常,古浪心中诧异万分,忖道:“怪了,哈门陀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琴先生接着说道:“再听我第二个音!”

  他再度把竹笛凑在了口边,古浪提防着,暗忖:“这一声恐怕更难听了…”

  一念未毕,第二个单音又吹了出来,相反的,这一次的音调,却极为低沉,嗡嗡然,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如此深沉浑厚的音调,是出于这么小的一只竹笛。

  这声音如同大片藌蜂一般,振⼊耳鼓,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古浪直觉得有些不可支持,便把双目闭了起来,运用本⾝的真力,来抗拒这神奇之音。

  这嗡嗡之声,不知响了多久,古浪正在艰苦地支持时,又突然消失了。

  古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语道:“好厉害!”

  再看丁讶靠在马背上,若无其事,面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哈门陀也是与常无异,显然琴先生的內力,还达不到伤害他们的程度。

  丁讶望了古浪一眼,笑道:“你还是靠过来些,我听见这鬼声音有些害怕!”

  古浪知道丁讶叫自己必有原故,便走近了去,強笑着道:“我也有些害怕!”

  丁讶伸手握住了古浪的手,掌心相贴靠着,由他的手掌內,传过来一阵无比的热力。

  那股热力如同电流一般,立时传⼊了古浪的体內,古浪便觉无比的舒服,方才由笛音所引起的烦躁和不安部一扫而空。

  古浪心中又惊又喜,暗忖:“我不知何时才能练到丁老这等功夫!”

  琴先生第三次把竹笛举起,笑道:“再有一个音就完了。”

  哈门陀笑道:“快吹吧!”

  琴先生将笛凑在口边,双颊一鼓,只听惊天动地的尖音,平地而起,直⼊云霄。

  这一次笛音过于尖锐和⾼亢,几乎要把人体炸,古浪感觉到天族地转,说不出的难过。

  所幸此时,丁讶的热力已然在他体內发生作用,他才得保无恙。

  琴先生的笛音响了好半晌,见哈门陀及丁讶均是无动于衷,也就停口不吹。

  古浪如同渡过了一次险,心中好不惊吓,忖道:“若是我独自遇见他,只要他这夺命三音,就要了我的命了!”

  哈门陀对丁讶道:“郞中,你的武功似乎比医术更⾼呢!”

  琴先生似乎也没有料到,丁讶竟是负有奇技之人,这时也说道:“哈!我走动江湖数十年,竟也看走了眼!两位都是奇人…”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们说些什么?我一概不懂!”

  琴先生还未回答,哈门陀已冷笑道:“哼!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来历!”

  琴先生也道:“我也想请教一下…”

  琴先生说到这里,哈门陀回头道:“还有你,今天我要与两位个朋友!”

  看情形,哈门陀是想把此二老同时解决了!

  古浪心中很奇怪,忖道:“哈门陀已经测验出丁讶的功力深厚,就连琴子南也是一⾝奇技,凭他一人,竟能抵得过这两个人么?”

  这时琴先生回⾝走到了哈门陀的⾝侧,含笑道:“怎么,你可是要我做个证人?”

  哈门陀冷冷地说道:“我又不打架,你做什么证人?”

  丁讶仍然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缩着脖子皱着眉,说道:“喂!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要赶路…”

  哈门陀走至二老之间,正⾊道:“丁老师,琴兄,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他一双凌厉的目光,在琴子南的脸上,琴先生迟疑了一下,笑道:“四海飘!”

  哈门陀冷笑一声,对丁讶道:“丁老师你呢?”

  丁讶眉头一皱,无力地答道:“寻地觅坟!”

  哈门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丁老师的话比琴兄老实得多,如此说来,我倒要先与琴兄谈谈了!”

  哈门陀语态狂妄,仿佛本就不把丁讶和琴光生看在眼中,听他这么说,琴先生显然有些不悦,他面⾊一沉,说道:“老师⽗,你法号怎么称呼?”

  哈门陀含笑说道:“我法号门陀,你叫我门陀和尚就是了!”

  琴子南闻言面⾊大变,但很快地恢复了正常,呵呵笑道:“在‘达木寺’阿难子圆寂时,莫云彤曾提到门陀和尚之名,阿难子回答说,虽识此人,但毫无武功,今⽇看来,不是阿难子骗我们,就是你骗了阿难子!”

  哈门陀静静地听他讲完,笑道:“阿难子已经去了,这笔老帐不必细算,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为何跟踪我徒弟?”

  哈门陀说到后来,面⾊骤变,笑容尽失。

  琴先生怒道:“万里江湖任我行,门陀师⽗,你焉能管得了我?”

  哈门陀不理他,回过了头,对丁讶道:“丁老师,你着我徒弟又是为了什么?”

  丁讶很平静地答道:“我孤老病危,江湖险恶,令徒一⾝武艺,岂不是可以沿途照料?”

  哈门陀笑道:“都有好说词…我暗中察看已久,现在必须作一了断!”

  琴先生怒道:“怎么你出家人也要趟此浑⽔?”

  哈门陀冷笑道:“可惜我封剑已久,不能向两位请教,不过我门陀和尚最佩服的是江湖奇侠,二位若是有什么惊人的功夫,让我开开眼界,我和尚自然心服!”

  古浪闻言忖道:“如此看来,哈门陀决心动⼲戈了!”

  琴先生接口道:“老师⽗的意思,可是要与在下过几招?”

  哈门陀双手连摇,笑道:“我方才说过了,老僧封剑已久,无法开戒,怎能向阁下请教?”

  琴先生怒道:“那么你意思如何?”

  哈门陀望了望丁讶,接道:“考验武功,并非要动手过招,丁老师你说对么?”

  丁讶双手套⼊袖筒,⼲脆闭上了双目,一言不发,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琴先生揷口道:“我明⽩了,老师⽗你点花样好了!”

  哈门陀笑道:“遍地冰雪,一片寒气真个令人不适。两位施主,我们何不在雪地上煮些沸⽔取暖。”

  他此话一说,众人都明⽩了,琴先生冷笑道:“愿意奉陪!”

  哈门陀转头望着丁讶,丁讶这才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好办法!”

  哈门陀不再说话,走开了五六尺,折下一节树枝,在琴先生及丁讶面前,各画了一个周径一尺的圆形。

  他笑道:“我们就以此为界限如何?”

  说着,在自己面前也画了同样的圆形。

  古浪有些不解,忖道:“他们这是做什么?想是一种测验內力的方法。”

  哈门陀又道:“我喊到‘三’时,一齐动手,以时间的长短,来论⾼下!”

  琴先生点头道:“乐意奉陪!”

  丁讶仍是不说话,连手也未拿出来。

  哈门陀提⾼了声音道:“现在开始,一、二、三!”

  他“三”字出口,立时双手一放,掌心向下,对着雪地上的圆形。

  再看琴先生,也是双目微闭,掌心朝下,双掌一阵阵地微抖。

  他面前方圆之地,如同受了外力,积雪下陷恰好成了一个圆洞。

  可是丁讶的双手,始终没有拿出来,他面前那个圆形,仍然是好好的。

  古浪心中很是奇怪,忖道:“莫非丁讶还想装胡涂装到底?”

  他的目光又飘向了哈门陀,不大会的工夫,奇迹出现了!

  原来哈门陀⾝前那个圆形,冰雪早已陷了下去,并且完全化成雪⽔。

  更惊人的是,那些雪⽔开始冒热气,又过了不一会的工夫,便热气腾腾,然而那圆洞四周的冰雪,仍然丝毫不受影响,并还发出阵阵寒烟,冷热相潜,顿成奇观。

  琴先生面前的圆洞,冰雪也开始溶化,但是还没有发出热气。

  古浪讨道:“如此看来,琴先生的功夫,显然比哈门陀差多了!”

  但是最令他奇怪的还是丁讶,因为他面前的圆圈,还是冰雪凝结,毫无异状。

  丁讶转头对古浪笑道:“这倒真奇怪!我这病人有开⽔可喝了!”

  话才讲完,哈门陀掌下的雪⽔,已经开始沸腾,一如大火锅。

  古浪好不吃惊,再看琴先生面前雪⽔,也发出了大片热气,只是还未滚沸。

  哈门陀笑道:“琴先生,你输了!”

  琴先生面⾊一变,睁开了眼睛,向哈门陀的前面一看,再望了望自己,脸⾊立时煞⽩!

  哈门陀冷笑道:“胜负已见分晓,琴先生,往后若再跟踪小徒,就莫怪我出家人不留情面了!”

  琴先生面⾊极为难看,他输得很不服气,冷笑道:“大师⽗,我这人不到⻩河心不死,我们至少要见个真章!”

  哈门陀挥手道:“你既出此言,必不服气,若想见真章,只要你再追踪小徒,自可如愿,现在请便,我要与丁老师谈谈!”

  琴先生含羞带愧,几个晃⾝,已至数十丈外,远远叫道:“后会有期!”

  说罢一闪而逝,这个不可一世的奇人,生平是第二次落败,第一次是败在阿难子手下!

  假若他知道,这一次是败在阿难子帅兄手下,也许就不至太意外了。

  哈门陀在他走后,转⾝向丁讶走来,见丁讶面前原封未动,不噤面⾊一沉,说道:“丁老师,你太看不起我和尚了!”

  丁讶抬头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哈门陀忍着怒气道:“丁老帅,我不是初⼊江湖的孩子,你这一套少来,虽是出家人也有火啊!”丁讶睁大了眼睛道:“煮⽔盛举,我也参与了,只是煮法不同,老师⽗你看不出来么?”

  哈门陀闻言向地下细看,霎时之间,他面红过耳,一连退后了好几步,仰天大笑道:“哈哈…我门陀和尚算是见了⾼人了!”

  古浪却莫名其妙,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讶含笑走开了数步,古浪这才看出端倪,惊得双目发直!

  原来当丁讶走开之后,立时出现了奇迹!

  他面前那圆形,突然齐边活动起来,成了一个圆形的冰盖子,冰盖之下,早已化成沸⽔,只是方才被丁讶的內力庒着,所以表面始终未曾融化。

  这时丁讶一走开,那沸腾的雪⽔,立时把表面的冰盖融化,现出一池沸⽔。

  古浪好不惊吓,丁讶的內力,能使下层冰雪滚沸,而表面仍然冰雪不融,这等功夫真个闻所未闻。

  哈门陀的脸⾊已恢复正常,说道:“丁老师你看上小徒哪一点?”

  丁讶淡淡说道:“看上他一片善良之心!”

  哈门陀不噤为之语竭,他铁青着脸,向古浪沉声道:“古浪!你过来!”

  古浪无可奈何,只得走了过去,低声道:“师⽗有何吩咐?”

  哈门陀冷冷说道:“丁施主⾝怀奇技,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古浪虽然心虚,但也只好硬撑到底,说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一路下来,我就没有见他动过手!”

  哈门陀略为思索,转怒为笑,说道:“这也难怪你,就是我也是才发觉!”

  他说完了这句话,又走到丁讶⾝前,脸上挂着令人不可理解的笑容,说道:“古浪一路由青海护送你⼊川,是因你年老体衰,现在你既然有这一⾝奇技,古浪自然不必再照顾你了!”

  古浪闻言心中一惊,忖道:“听他口气,似乎要我离开丁讶…”

  丁讶接口道:“我南来千里,只是与他结伴同行,也是一段缘分,并非要他照料我,他是你的徒弟,自然由你支配,我无权过问!”

  哈门陀点头道:“这就好办!”

  他说着对古浪道:“你与一代奇侠同行千里,竟是浑然无觉,真个是空⼊宝山!”

  古浪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一言不发。

  哈门陀又道:“前站就是‘绵’,有家大店,我在该处等你…徒弟跟着师⽗走,总是名正言顺的!”

  古浪心中虽然万分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哪一家大店?”

  哈门陀道:“正店,一问便知。”

  哈门陀说着,转⾝对丁讶道:“今⽇识君,真是三生有幸,如果你喜小徒,相信我们还有后会之期。再会!”

  说罢合十一礼,转⾝而去,很快地消失在风雪之中。

  哈门陀走后,古浪咋⾆道:“这一下哈门陀对我更怀疑了!”

  丁讶接口道:“怀疑由他去怀疑,如果不是我今天露了一手功夫,连他也不敢认定我是会武功的,他不能太责怪你!”

  古浪皱着一双剑眉,说道:“哈门陀把我召回他⾝旁,不知是为了什么。”

  丁讶点头道:“目前还很难看出他的意图,不过你随他去后,却是很不方便!”

  对于这件事,古浪显得颇为气恼,因为他由“哈拉湖”逃出来,主要的是逃避哈门陀,想不到终究摆脫不了他。

  此刻古浪忧心似焚,说道:“他若是知道我到桑家堡去,事情可就⿇烦了!”

  丁讶道:“此事他早晚必定知道,但愿在⼊桑家堡以前,我不至与他大动⼲戈!”

  古浪还在思忖,丁讶道:“上马吧!我们边走边谈。”

  这一老一少两个奇人,上马之后,在风雪之中,向“绵”而去。

  古浪说道:“奇怪!哈门陀也要‘舂秋笔’,他又没有行走江湖,又是这么⾼的武功,他要‘舂秋笔’有什么用呢?

  丁讶笑道:“你当知道,哈门陀是阿难子的同门师兄,他要‘舂秋笔’并无他用,只是为了争口气而已!”

  古浪紧皱着一双剑眉,说道:“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丁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门陀有一⾝出奇的功夫,但是为人怪异,从不走动江湖,更是不收徒弟,他能看上你,收你为徒,⾜见他是非常地喜爱你,不会太为难你的。”

  古浪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他人品如何,他总算对我不错,只是我师从阿难子,继承了‘舂秋笔’,便不得不背叛他!”

  丁讶安慰他道:“你不必过于担心,有我在,哈门陀动不了你分毫,何况九娘也不会容你受人伤害呢!”

  古浪心中虽然稍安,但是对哈门陀,总有几分作难。

  马行如飞“绵”已然在望,古浪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

  丁讶道:“你尽管放心前去,我随时会在一旁的!”

  这时已经⼊了镇,天⾊也昏暗下来,雪飞依旧,越发显得寒冷。

  古浪勒住了马,丁讶由马庇股后面跳了下来,向古浪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说罢转⾝向一家小店走去。

  古浪望着他苍老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直到丁讶的背影,消失在那家小客店之內,古浪才寻着一个路人,问明了“正店”策马而去。

  “正店”是一座很大的木楼,***辉煌,此处已经接近四川內陆,非常繁华。

  “绵”是四川的大县,很多川中所产物品,均以此为集散地。

  古浪下马之后,取下简单的行李,小二早已上来把马牵走。

  古浪走到柜台上,问道:“请问可有位出家师⽗在此投宿?”

  掌柜的连声道:“有!有!客人你可是姓古?”

  古浪点头道:“不错,请带我到房间去!”

  小二带着古浪到了一间雅房,古浪⼊內,见只有一张,哈门陀亦不在,奇道:“怎么,那老师⽗不住在这里么?”

  小二道:“他住在隔室,现在不在!”

  古浪点了点头,忖道:“不住在一间房內还方便些。”

  当下吩咐小二送来酒饭,吃个,又洗了一个痛快澡,天也就完全黑下来了。

  室內掌上了一盏昏灯,室外风雪未住,丝丝沥沥,很是烦人。

  古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寂寞,他不噤想到了童石红和桑燕。

  这两个女孩子,似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虽然她们表现得不一样,但是古浪相信她们都是很仁慈的。

  童石红已离开了况红居,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会不会暗中跟着我?”

  古浪想到这里,心中有一种喜悦,想到童石红为了自己的‮全安‬,要自己与她一同逃走的事,心中更是悠悠然。

  他似乎也感觉到桑燕对自己也有一种不可言传的情意,他心猿意马,推测不已。

  灯光摇晃,北风凌厉,酷寒的晚上,古浪愈加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胡想了半天,古浪忖道:“别想了!未来的事还不知怎么样呢!”

  他拉开了门,走向邻室,仍然是一片黑暗,哈门陀还未回来。

  古浪心中想:“他到底哪里去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上的“舂秋笔”轻叹了一口气,忖道:“唉,多少人为你而‮狂疯‬啊!”古浪在室外等了一会,哈门陀仍然没有回来,于是又回到房內,忖道:“管他的,我‮觉睡‬吧!”

  他把窗户关紧,整理好铺,正要脫⾐就寝,突听室外有脚步声。

  古浪沉声道:“谁?”

  随见一人推门而⼊,正是哈门陀,他手中还提着一个昏不醒的人,古浪看清之后,大为惊诧,脫口道:“啊!石明松!”… n6ZwW.COm
上一章   铁笔舂秋   下一章 ( → )
作者萧逸 更新于2017/7/25 当前章节21632字。看铁笔舂秋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铁笔舂秋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