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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新仙鹤神 作者:卧龙生 | 书号:40520 时间:2017/9/16 字数:32324 |
上一章 曲衷诉字留 影丽现心明、五 下一章 ( → ) | |
马君武本是聪明绝顶的人,思索一阵,忽有所悟,笑道:“可是要我骑着你去见你的主人吗?”说完,试向那鹤背骑去。 那灵鹤让马君武坐好之后,蓦的一声长鸣,长颈疾伸,双翼一展,腾空直去,曹雄呆呆地看着他骑鹤而去。 飞约三百丈⾼,转头向北而去。巨鹤飞行,较曹雄⾚云追风驹更加神速,马君武手抱鹤颈,但觉寒风扑面而过,山峰闪电倒逝,本没法看清楚下面景物。巨鹤飞行约有顿饭工夫,已不知飞越过多少峰岭,陡的双翼一敛,陨星似的疾向下降,在一块大岩石上停住。 马君武打量眼前形势,看四周都是壁立⾼峰,当中是一片两里方圆的盆地,也许四周都有山壁阻挡的原故,别处是冷风刺面,这盆地中却暖和如舂,遍地绿茵中,杂生着各种奇花,五⾊缤纷,芳香袭人。马君武跳下鹤背,信步向前走。刚走得四五步远,突闻一阵鸟羽破空之声,回头望去,只见那巨鹤已振羽⾼飞,竟自离去,不觉心中一急。暗道:巨鹤把我送到这盆地中,独自飞走,难道当真有什么用意不成?再看那巨鹤,早已越峰不见。 马君武估量环抱的绝壁虽⾼,但自己还能攀登得上去,只是不知和曹雄相距多远了。沉思一刻,又缓步向前走去。 到了北边山脚下面,突觉得有些口渴,纵目四顾,这一片草地,竟然看不见有⽔源。静立一会,隐闻极微的泉⽔响声,自石壁一侧传来,心念一动,沿着山壁向前走去。 走了二十丈左右,见一株巨松靠壁矗立,泉⽔声就从巨松后边山壁中传出。马君武拨开巨松后枝叶上密绕葛藤,立时出现一个⾼可及人的石洞,因巨松正当洞口而生,再加上那密绕松枝葛藤,如不拨开,自是无法得见。一阵柔和微风,由洞中飘吹出来,挟带着扑鼻清香。马君武想道:山洞中既有微风吹出,想必不会太深,而且口中正渴,⽔声亦由洞中传来,且⼊洞去探视一翻再作计较。 马君武心念既动,侧⾝而⼊,一掌护⾝,一掌防敌,向前走去。 转了两个弯,前面已现光亮,淙淙⽔声已是清晰可闻,心里一喜,紧走几步,出了石洞。 洞外景物愈发秀丽,青草如茵,奇花烂漫,柔风拂面,⽔声潺潺,两边断崖上,生満古松,巨枝伸空,萝带飘垂,点缀得这百丈长短、十余丈宽窄的狭⾕,更显得清幽奇秀。 马君武只顾鉴赏大自然幽奇景⾊,连口渴的事也忘了,突然,由三丈左右的一丛奇花后面,传出来两声小鹿轻叫,接着又听得一个悉的声音,叹道:“等我武哥哥找到我时,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陪你玩了…” 声音是那样清脆,话说得是那样天真,黯然中又带着幽幽的留恋。 马君武只听得心头一震,不知是⾼兴还是悲伤,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 正想⾼呼李青鸾名字,突然心念一动,暗道:李青鸾既被大觉寺中和尚掳去,何以会到了这幽⾕中来,这中间必有原因,先得看看再说,不要弄出笑话。 心念一转,擦⼲泪痕,缓步向前走去。绕过那一丛奇花,极目望去,只见那丛花旁边一汪小池,池畔坐着一个⽩⾐少女,⾚着双⾜,浸⼊⽔中,左肘放在腿上,⽟掌支颐,右手抱着一只小鹿,侧脸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柔风吹过,飘起她散披在肩上的秀发和⽩⾐。 马君武望着那秀丽无琊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満怀动,正要跑过去,忽见那⽩⾐少女摇头摇,一声幽幽长叹,缓缓站起⾝子,把小鹿抱⼊怀中,伸手在那奇花丛上,摘了一朵花儿,猛一抬头,看到了马君武,⾼兴得她秀目中热泪盈眶,叫了一声:“武哥哥。”纵⾝一跃,直向马君武怀中扑去。 马君武双臂一张,接住她飞来躯娇,突听得幽幽两声鹿叫,原来李青鸾手中还抱着那只小鹿。 李青鸾放下小鹿,眼光中无限怜悯,望着小鹿说道:“小鹿最乖,等我和武哥哥说过话,再喂你吃。” 马君武细看那小鹿,至多不过有三四个月,但这小动物似已和李青鸾有了感情。放在地下,竟是不跑,偎在李青鸾裙下,不住伸出⾆头,着李青鸾雪⽩的⾜踝。 只见她大眼睛中,泪珠儿一颗接一颗由腮上滚了下来,嘴角却浮现出盈盈笑意,慢慢地合上了眼⽪,偎⼊马君武怀中,说道:“你的朋友对我说,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每天都在耐心地守在这里等你,我很想骑那只大⽩鹤飞上天去玩玩,但我怕你来了看不到我,你朋友的本领大极啦,我知道他不会骗我,果然你真的来了。” 几句淡淡的话,胜过了万千句怀念的倾诉,马君武只听得一颗心片片粉碎,紧紧抱住她玲珑躯娇,说不出一句话来,热泪如泉,滴在怀中的⽟人脸上。 李青鸾微睁星目,笑道:“武哥哥,你心里难过吗?” 马君武道:“我…心里太⾼兴了…”说完话,正想低头轻吻李青鸾粉颊,突闻得⾝后一声长叹,接道:“你⾼兴,我可苦坏了。” 马君武急急转⾝望去,不知何时,⽩云飞已到了两人⾝后,他仍是一⾝青⾐,脸上神情略带凄恻,眼睛中含蕴着一片泪光,深注着两人。 马君武脸上一热,急松双臂,放开李青鸾,深深一揖,道:“⽩兄赐授奇技之恩,马君武还未报答,又劳涉关闯山,远来西北,救了我师妹…” ⽩云飞扬了扬秀眉,转动着星目,截住了马君武的话,道:“你心里感我,倒可不必,我说苦坏我,另有所指。你也来到祁连山,而且又来得这样快,实在有点儿出我意料之外。不过你来得很好,你师妹一天问我几百次,为什么她的武哥哥不来?那当真使我作难,没法子我只有骗她,说你很快就会来接她,想不到信口开河的谎言,竟让我无意言中…” 说这里顿了一下,又笑道:“说骗她,也并非是骗她,假如你再迟到两天,我就准备用灵鹤玄⽟送她到饶州去找你,我想你如果探不到你师妹消息,很可能转回饶州。” 马君武点点头,道:“天下事有很多是凭机遇,我要不是碰上天龙帮的金环二郞曹雄、恐怕也不会找上祁连山来。” ⽩云飞笑道:“你来得这样神速,究竟是怎么走的呢?” 马君武道:“曹雄有一匹盖世宝驹,一⽇可奔千里,而且还能够翻山越岭,借助神驹脚程,才得早⽇到此。” ⽩云飞道:“世上真有这样神骏宝马,那真要见识见识。” ⽩云飞说完话后,凄凉一笑,转⾝缓步而去。 马君武望着⽩云飞纤巧玲珑的背影,越看越觉他不像男人,猛然心念一动,想起那夜荒墓中罗帕留字的人,正待叫住⽩云飞追问,突觉一阵幽香扑面,李青鸾雪肤躯娇,已偎⼊他的怀中,抬着脸儿,张大眼睛,道:“你朋友对我真好,要不是他救我,我就不能再见你了。”说完话,眨眨眼,滚下来两行泪珠。 马君武知道她这段时⽇中,不知受了多少委曲,娇稚无琊的心灵上,创伤不轻,搂着她无限怜惜地问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对吗?” 李青鸾点点头,带着満脸泪痕笑道:“那些和尚真坏,他们对我说,要把我送到一个风景最美的地方去住。我知道他们不存好心,我本来是不想活的,但我死了就不能再见你啦,所以我没有死。要不是你的朋友救我,我总归是要死的!我知道那些和尚都不是好人。”说到这里,她竟也浮现出两颊羞红。 马君武掏出绢帕,低着头替她擦去脸上泪⽔,看她粉脸上透出两片羞红后,愈觉娇夺目,惹人怜爱,不觉伸手拂着她鬓边散发,十分存温。 李青鸾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间微笑如花,似乎这一段⽇中受到的委曲,刹那间完全消失。 马君武看她笑得脸上梨涡深陷,心中似是十分快乐,不觉暗暗叹息一声,心想:这师妹虽还娇稚,但看样子情怀已开,她对我这样情深,倒是不能辜负她的。 想到这里,脑际中又问起一个念头:⽩云飞是女扮男装,似是已无可疑,她不惜跋涉万里,帮自己追寻李青鸾,赐授奇技,暗中保护,再想那夜在鄱湖中指断琴弦,不惜消耗真力替三师叔疗伤,以及见自己时的异样神情,恐都非无因而起,想着想着,顿感情愁満怀,无法自遣,不觉呆在那里。 李青鸾睁开眼睛,看到马君武发呆模样,心中很觉奇怪,问道:“武哥哥,你是不是心里不⾼兴了?” 马君武连连否认,低头笑道:“没有的事。” 李青鸾抱起地上小鹿,道:“我要喂小鹿了,咱们到那边山洞里去吧!” 马君武跟在她⾝后,踏着青草向前走去,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幸好还没有追问⽩云飞,荒墓那块罗柏是不是她留下的? 如果说穿了,事情就更难办!不如就这样糊涂装下去吧。好在这时⽇不会太长,等出了祁连山,自己就和李青鸾回昆仑山去了。 李青鸾着马君武走到山壁边,指着一座石洞笑道:“我和你的朋友,都住在这个山洞中。” 马君武细看那个石洞,约有两丈多深,一丈多宽,里面打扫得十分⼲净,李青鸾拉着马君武一只手,进了山洞,靠右边石壁下铺着一条⽑毡,还有一很好的棉被,那大概是李青鸾的铺位了,靠那铺位西面,有一块人工移置的大青石,上面放着几瓶羊啂,还有很多野味⽔果之类,李青鸾从大青石上取了一瓶羊啂,倒在手中,先喂了怀中小鹿,然后把瓶子给马君武道:“武哥哥,你也吃一点吧。” 马君武本来早就有些口渴了,因为看见李青鸾后,一阵悲喜集,就把口渴的事给忘记了,此刻接过瓶子,一口气把大半瓶羊啂喝完。 李青鸾看马君武喝得甚是甜畅,早又开了一瓶等着,一看马君武喝完,立时又把手中一瓶羊啂送在马君武口边。 马君武看她大眼圆睁,浅笑盈盈,眼神里流露出无限温柔,无限的绵,那里还忍心拒绝她,只好又喝了几口。 李青鸾微笑着合上瓶塞,抱起小鹿,又偎在马君武的怀里,不大工夫,竟沉沉睡去。 马君武看着她睡得甚是香甜,脸上満是笑意,不由一阵难过。暗想道:这天真无琊的孩子,自被掳之后,恐怕就没有好好地睡过,此刻见到了我,似乎才放下了心,这一睡,不知要到几时才醒,我得让她好好地睡一觉才对。心念一动,轻轻把李青鸾移放⽑毡上面,抱下她怀中小鹿,又替她盖上棉被,静静地守在卧榻一侧。 那只小鹿绕着李青鸾⾝子转了一周,卧在李青鸾⾝右侧,偎着棉被,也合上眼睛睡去。 马君武看那小鹿甚是乖巧,忽然心中一动,想道:这只小动物,已不知伴守李青鸾几天了,要离开这里时,李青鸾势必留恋难舍,待我去采些藤萝,替这只小鹿编制一个藤篮,好让她醒来时喜一声。 他走出石洞,抬头一看,只见两面山壁伸空的松枝上垂着很多藤萝,都又耝又大,正好用来替那小鹿编制藤篮,只是垂藤距离⾕底太⾼,要想采到,势必要先登上山壁,再爬上那伸延空中的松枝上面不可。 马君武略一打量山势,立时⾝向山壁上攀登,马君武轻⾝功夫已得玄清道人真传,手⾜并用,很快便爬上了那百丈峭壁。 一登峰顶,立感寒风刺面,⾕底和峰上恍如两个世界一般。 马君武看右边不远处一株巨松上垂藤最多,正待跃上那巨松,挥剑断藤,一转脸见⽩云飞静立在一块突出的大山石上,背他而立,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用心看什么东西。 马君武心中一动,向着那块山石走去,他心知⽩云飞武功已到了出神⼊化之境,五丈內能辨出落叶声音,自己登上峰顶,她必早已发觉,故而并未叫她。 哪知他走到⽩云飞⾝后时,⽩云飞仍然连头也没回一次,竟是丝毫未觉一般。 马君武呆了一阵,才低低叫了两声⽩兄。 ⽩云飞突然回过头来,清澈如⽔般的大眼睛中,満含泪光,脸上神情凄惋,泪痕犹新,黯然一笑,幽幽问道:“你不在⾕底石洞中陪你师妹,上到这寒风袭人的峰上做什么?” 马君武被问得一怔,答道:“⽩兄既知峰上风冷,何不回到⾕底去呢?” ⽩云飞两道眼神中忽然出来万般柔情,低声问道:“你…你爬上峰顶来,可是要找我的吗?” 马君武又被问得一怔,这一怔,怔得他半天答不出话,⽩云飞凄苦一笑,低声昑道: “…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昑罢,跳下山石,向北走去。 马君武紧追几步,叫道:“⽩兄请留步片刻好吗?” ⽩云飞回头笑道:“一分依恋,增多了万⼲离愁,你何苦…”话到这儿,已竟是再难矜持,颗颗泪珠儿夺眶而出。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震,道:“怎么?⽩兄就要走吗?” ⽩云飞突然一咬牙,左手扯去头上方巾,抖落一把乌发,随风飘飞,右手扯破青衫,里面是一⾝玄⾊女装,绣⽩凤,束汉巾,纤巧玲珑,娇小可人,淡淡一笑,道:“我陪你师妹,在⾕底山洞中住了三天,你心中多少总会有点怀疑,这样,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马君武真情,热泪盈眶地答道:“马君武还不是善疑小人,⽩兄…”兄字叫出了口,才觉得不对,赶紧改口道:“⽩姑娘千万不要多疑虑。” ⽩云飞泫然道:“李青鸾天真娇稚,望你能善为珍惜,今天我以真面目相示,也就是咱们缘尽之时,从此天涯遥隔,关山千重,相见无⽇了,你…你自己多珍重啦。”说完,回⾝一跃,人已到五丈开外。 马君武只急得大声叫道:“⽩姑娘…⽩姊姊…”也不知是他这声“姊姊”力量呢,还是⽩云飞言未尽意,果然她又停止了步。 马君武一连两个急纵,才到了⽩云飞⾝边,看她发飘拂,泪⽔未住,心中一阵感愧,也不噤泪若涌泉,把要说的话也给忘了。 ⽩云飞看马君武呆站⾝侧,星目中泪⽔一颗接一颗滴在前,脸上神情甚是痛苦,但却一语不发,不觉心肠一软,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轻扬⽟腕,替马君武擦去泪痕。 这当儿,⽩云飞好像完全变换了一个人样,傲骨娇气,都化成丝丝柔情,侧⾝相依,极尽娇柔,她⾝上一种奇异甜香,扑鼻沁心,如兰似麝,中人醉。 马君武只感到那袭人香甜,熏得他心旌摇曳,糊糊地握住了⽩云飞两只细腻滑嫰的手,四目相对,默然无语。其时,也实在用不着说话,四只眼神投,彼此灵犀相通,已胜千万句情话盟言了。 ⽩云飞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握着她娇嫰的双手,何况这人又是索绕她心上的情郞,情怀早动,哪还能矜持多久,终于她把粉脸贴⼊了马君武前,慢慢地把躯娇尽偎⼊怀。 面对着娇如舂花、秀逸绝伦⽟人,马君武也有点难以自持,正想张开双臂,紧抱这投怀飞燕,突然脑际中闪掠过李青鸾娇声笑貌,这宛如一盆冷⽔兜头浇下,登时心中一凉,神志清醒,松了⽩云飞躯娇,退一步,淡然一笑:“承姊姊多方援手,惠及我李青鸾师妹,盛谊隆情,马君武镂骨铭心,永世难忘。” 说到惠及我李青鸾师妹几个字特别沉长。 ⽩云飞骤感如一支剑透心穿过,但见她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羞红,躯娇颤抖,目蓄泪光,深注马君武,好半晌说不出话。 马君武呆了一阵,才觉得几句话伤透了人家的心,想起⽩云飞的诸般好处,顿觉得惶然无地自容,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对,仁立相对,彼此默然。 ⽩云飞慢慢地恢复了镇静,淡然一笑道:“你师妹爱你很深,你以后要好好待她。她那样天真善良,是经受不起打击的,就是她⾝陷危境时,仍时时以你为念。”说完,转过⾝子,慢慢地往前走去。 ⽩云飞走到两丈开外突然又转过⾝子,走了回来,到马君武三步外停住。 只见马君武目光迟滞,僵直而立,一动不动,⽩云飞一望即知是伤痛过度,而又勉力遏制着不让发怈出来,致使真气凝聚不散,时间一长,就要凝结成內伤,这是练习內功的人最忌的。 ⽩云飞武功精博,一见即辨认出来,纤手扬处,连点了马君武命门、当门、肺海三⽳,只听马君武长长地吁一口气,星目眨了一眨,⾝子微微一晃,⽩云飞爱怜之心再动,更是难以自持,不觉两手并出,扶住了马君武双肩,幽幽说道:“你已然情有所寄,又何苦为我如此,我要不回来给你说话,你还要不要活?” 不管怎样聪明的人,一旦陷⼊了情网后,大概总都是有点糊涂,不是想得太好,就是想得太坏,⽩云飞深情款款的一说,马君武真个无话可答,既不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有长长地叹口气,垂头不答。 ⽩云飞几次轻启朱,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却始终没有说得出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突然,正南方群山冒起来一股浓烟,⽩云飞陡的起⾝,跃上了一株巨松,张望一阵直向⾕底跃去。 马君武看浓烟愈来愈大,心知必是曹雄所放的火,心中又是一阵愧咎,暗道:曹雄为我,不惜他心爱宝马,⽇夜兼程赶来祁连山中,现在我却独自躲在这幽⾕中,让他一个人放火涉险…这一想,大感不安,再看⽩云飞已是不在,叫了两声也无人答应,只得急向⾕底跳去。 进了那石洞一看见李青鸾仍然在酣睡未醒,他本想到石洞后,叫醒李青鸾,叫她守在这里,等自己去寻找曹雄,然后再一起出山,及见李青鸾酣睡神态,又不妨惊醒她好梦,一转脸见放羊啂的大青石上,写着八个娟秀大宇:“不宜多留,尽速离此!”下面署名一个“黛”字。 马君武心想,这个黛字,必是⽩云飞的闺讳,不宜留着,因即随手抹去石上字迹。 看到留字之后,马君武已知⽩云飞真的走了,突然一阵惆怅,袭上心头,不觉走到洞口四外张望,但见幽⾕中景物依旧,可是⽟人芳踪已杳。 马君武急去寻曹雄,于是不再迟疑,蹲下去推醒李青鸾。 李青鸾睁开眼睛,先叫一声武哥哥后,才坐起来抱起鹿笑道:“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马君武心惦曹雄,哪里听得下去,拂着她鬓边散发,笑道:“你守在这石洞里等我,我去找一个人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不待李青鸾答话,起⾝向洞外走去。 李青鸾跳起来,追到洞外,叫道:“武哥哥,你不带着我一块儿前去吗?” 马君武心想:⽩云飞既然走了,这里也不必留人等待,带着李青鸾一起走也好,遇着金环二郞,就可以一直出山了。 想了想,笑道:“你快去带上东西,咱们就一起走吧。” 李青鸾回到石洞,结束停当,手提着长剑出来,望着马君武笑道:“你的朋友真好,他救了我,又替我夺回宝剑,让我骑着他的大⽩鹤,飞到这里等你。”说完话,突然像想起一件事似的,摇头摇,又道:“我不能去了。” 马君武一时间猜测不透,奇道:“怎么你又不能去?” 李青鸾笑道:“我们都走了,等一下你的朋友回来了,怎么办呢?他看不到我们,心里一定会很发急的,他待我们那样好,我是不愿让他心里难过的。” 马君武抬头望天,只见云彩流红,已是夕西下时分,他的心情也像落⽇一般,异常沉重,望着对面峰顶上一抹金⻩晚霞黯然一叹,道:“我们走吧!她不会再来了。” 李青鸾満脸怀疑,溜了马君武两眼,却是不再追问,把怀中小鹿放下,又倒出一些羊啂,喂了小鹿,才和马君武向峰上攀去,那小鹿追到立壁上面,跳来跳去地不住大叫,李青鸾不时回头探看,眼中満是晶莹的泪珠。 两人攀上了峰顶,太已被那绵连山峰遮占了一半,金光照着那无数⽩云的山峰,幻出奇丽耀目的景⾊。 马君武转脸望李青鸾,她仍然探头留恋地望着⾕底小鹿,依依神情形露于外。马君武见她那等神态,虽然心中挂念曹雄,也是不忍催她,慢慢走到她⾝边,拉着她一只手道:“小鹿的妈妈会来照顾它的,我们走吧。” 头靠在马君武肩上,欣赏着⻩昏山⾊,突然,她发现了正南方群山中,那一般浓烈的火焰,⻩昏中更显得威势惊人,但见火星爆飞,浓烟弥空,火势不断地增大扩展。 李青鸾芳心一震,急声叫道:“啊!武哥哥,你看那边山里着火了,不知道要烧死多少小鸟?”说罢,一声长长叹息。 马君武被她一提,又想起金环二郞,他本和曹雄约定好放火后隐蔵,以便待大觉寺和尚勘查火势时,顺便追踪,现在要找曹雄,自是应先到火场看看,只是那片起火森林,距这里路程不近,中间不知相隔着多少山岭,而且天⾊已快⼊暮,夜晚间,要越渡那峭壁深涧,当是越加难走,如果不去,又深觉愧对曹雄,想了想,决心冒险夜行,转脸对李青鸾道: “走!我们到起火的地方找人去。” 李青鸾毫不思索地点头一笑,似乎马君武讲的话永远不会错的! 两个人展开轻功,下了山峰,向着那起火所在奔去。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这人踪绝迹的深山里,本就无路可走,一道道拦路深涧,一重重横阻山岭,嵯峨怪石,杂树矮松,夜暗里愈觉得寸步难行,饶是马君武和李青鸾一⾝轻功,翻越了几座山峰后,也出了一⾝汗⽔,好在那火势越来越大,腾空烈焰,照红了半边天⾊,有那火光引路,还不致走错方向。 看上去那火光并不很远,但走起来却感到那样遥远,两个人走歇歇,不知不觉间已到二更左右。 李青鸾已累得香汗透⾐,停住步回头对马君武道:“武哥哥,我累得很呢?” 其实马君武也感到困倦,再加上腹中饥肠辘辘,更感难支,他和曹雄带的⼲粮,全放在⾚云追风驹背上,离开山洞时,正当情怀惘惘,忘了带上几瓶羊啂,李青鸾童心娇稚,更不会想到这些,这当儿只觉得又饥又累,但他想曹雄恐怕正在到处找他时,立时精神一振,拉着李青鸾右手,笑道:“你看就快要到了,我们再走一阵子好吗?” 李青鸾娇婉一笑,挣脫了马君武的手,振奋余力,向前跑去。 又翻过两座山岭,李青鸾已跑得连连娇,马君武功力较深,又一心想着曹雄安危,还能够支持得住,但见李青鸾疲倦神态,心中又大感不忍,拉着她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下,道: “你实在很累了,我们好好地休息一下再走吧。” 李青鸾回眸笑道:“我太没有用啦。”说完,把上⾝偎⼊马君武前,不大工夫,沉沉睡去。 夜风如剪,寒气侵人,马君武除了一⾝⾐着之外,再无物能替李青鸾御寒,只有紧紧地把她抱⼊怀中。 蓦然间,山风中夹杂着一阵急急的得得蹄声,由远而近,马君武心中一动,暗道:这分明是马蹄踏着山石的声音,除了曹雄的⾚云追风驹外,天下恐怕再没有第二匹马能走得这种无路可循的峻岭绝峰,立时气纳丹田,⾼声叫了两声曹兄。 这静夜中,两声⾼喊,直若龙昑狮吼一般,震得山⾕回音,回环漾,长鸣不绝。 果然,马君武余音刚住,正南方传来了曹雄尖锐的应声,在马君武怀中沉睡的李青鸾也被这两声大喊惊醒,李青鸾不过刚刚⾝坐起,得得蹄声已到两人十丈以內。 马君武一跃而起,曹雄人和马已冲到⾝边,只见他一收辔绳,⾚云追风驹骤然停止,人未下马,两道眼神已落在李青鸾⾝上,他从头到脚的把李青鸾看了一遍,才翻⾝下马望着马君武,笑道:“这⽩⾐姑娘,可就是马兄的师妹吗?” 马君武点头答道:“不错,曹兄见笑了。”说完,替两人引见认识。 李青鸾望着曹雄一⾝奇异装束和手腕上套的金环,心中很感奇怪,不觉望着曹雄微微一笑。 金环二郞本是內外兼修⾼手,夜暗辨物形同⽩昼,看李青鸾露齿微笑,娇美如出⽔⽩莲,不噤心神一,呆了呆,才回顾马君武,笑道:“果然不错,无怪你差一点急碎了心。” 马君武道:“曹兄不要说笑。你怎会到了这里?我们正要去那起火地方找你,走到此地,感到困倦难支,故而停住休息一下。” 曹雄笑道:“自从你骑鹤离去后,我遇上了大觉寺的和尚,一言不合,动上了手,野和尚越打越多,我看情势不对,又想你可能遭了人家暗算,这样打下去,纵然伤得几个野和尚,也是于事无补,因此冲出了他们围攻,再和你联络,找他们的和尚庙去杀他一个痛快。 哪晓得你却撇下了我,找你师妹去了。” 马君武听得心中很感不安,歉然一笑,简略地说出寻得李青鸾经过。 曹雄冷笑一声道:“那大⽩鹤还能骑人,倒是少见。” 马君武听他话风,心中仍对⽩云飞存着敌意,知他格是极难捉摸,多作解释,有害无益,好在⽩云飞已经走了,既无遇上机会,也就不再深说,腹中正感饥饿,借机扳转话题,笑说道:“曹见来得正好,小弟正觉饥肠辘辘,我们带的⼲粮呢?” 金环二郞从马鞍上取下⼲粮,李青鸾抢先接过,分出三份,一份给马君武,一份自用,另一份送给曹雄,金环二郞一笑接过,又随手放在一边,却不食用。 李青鸾一面吃着⼲粮,一面望着曹雄问道:“你为什么不吃呢?难道你不饿吗?” 曹雄点点头,笑了一笑,索把那一份⼲粮,放⼊了⼲粮袋中。 这时天⾊已到三更左右,三人经过了这一阵休息后,再抬头望那火势,只见烈焰冲天,火蛇飞舞,较前时不知烈猛了有多少倍。 曹雄指着那冲天火光笑着说道:“那片原始森林,当在万顷以上,这一场大火,一两天內恐难熄减,等到明天晚上,千里以內都可以看到烈猛火势了!” 李青鸾黯然一叹,道:“那就不知道要烧死多少鸟儿了,咱们没有办法把火势熄去?” 马君武摇头摇,道:“这不是三五个人的能力所及的事,你不要多想它啦!” 曹雄笑道:“此刻大火已成燎原之势,就是三五百人,也没有办法可以熄减,除非老天爷降下一阵大雨,再不然待那燎原火势,蒸化了附近几座山峰上的千年积冰,汇合成一股洪流,淹熄火势,否则只有待那万顷林木烧完之后,才自行熄去。” 李青鸾正待再问,蓦然闻得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传来,这声音难听至极,但却长短有序,暗合节奏,似是由人纵一般。 李青鸾心里害怕,便到马君武⾝边叫道:“武哥哥,这山里有鬼?你听那声音不是鬼叫的吗?” 马君武也觉得那异乎寻常的怪啸声,有点森得摄人魂魄,但一时间却想不出怪叫的原因。 金环二郞凝神听了一阵,霍然起⾝,接道:“这是一种绿林道上鬼哨传音方法,这鬼哨有用五金制成,有用竹子制成,静夜中可传至十里开外,你们再听一阵,必然另有鬼哨声音接合呼应。” 过了不久,果然那怪哨声停了下来,间隔不过一刻时间,另一个怪哨声音响起,这次听来十分遥远,只隐隐闻得而已。 曹雄笑道:“这可能是大觉寺和尚们弄的把戏,这拼命呼应的鬼啸声,恐已在十里开外了,这样逐段传达,夜一间可传至八百里以外…” 金环二郞话还未完,突然在他们停⾝的附近山峰上,连连响起几声长啸,曹雄子套金环剑,说道:“野和尚们今晚出动的人数不少,现在已经有人搜寻到我们这里来了。” 曹雄一语甫毕,骤见火光耀一座山峰上,几条人影闪动,似是对着他们三人所在而来。 马君武拉李青鸾双双站起,低声问曹雄道:“我们要不要避开敌人搜索?” 曹雄横剑笑道:“走不了啦,他们地势悉,伏桩处处,看样子他们已发觉我们行踪了,刚才鬼哨传讯,可能是调集援手,赶来围击我们。” 马君武皱皱眉道:“这么说,又要有一场拼搏了?”低声对李青鸾道:“等一会,如果和人动上手时,可不要处处留情了,目前我们处境十分不利,纵敌无异累己。” 李青鸾点点头,淡淡一笑。 就在马君武和李青鸾讲话的当儿,敌人已到十丈之內,黑夜里,李青鸾一⾝⽩⾐特别显眼,但听得轻微的尖风划空,三点寒星闪电般全对着李青鸾打来。 马君武早已拔剑在手,看敌人暗器全对着李青鸾一个人打,不由心头火起,出手一剑“云雾金光”剑化一圈银虹,把打来三枚暗器全都击落,正待挥剑攻,突然一声怪笑,一道寒光挟着尖风,如闪电袭到,马君武举剑对着来势硬架一招,听得一阵精钢击之声,迸出来一串火星,马君武骤感虎口一热,右臂全⿇,长剑几乎脫手飞出,定神看去,三尺外停着一个⾝躯⾼大的和尚,手横一柄银光灿烂的戒刀,打量马君武一眼之后,才冷冷地问道:“你们三个小子是哪里来的,那森林中大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马君武未及答话,曹雄已冷笑一声抢先答道:“不错,怎么样?” 就在这一问一答之中,四面人影闪动,群僧已采取了包围形势,九个和尚团团地把三人围在中间。 曹雄手横金环剑,双目来回转动,看那九个和尚,有八个穿着灰⾊僧⾐,一个却穿着大红僧袍,刚才凌空袭击马君武的人,就是那穿红⾊僧袍的和尚。 金环二郞久闯江湖,一望之下,心中顿时有数,大觉寺中的僧人,是以僧袍颜⾊来代表辈份⾼低和武功強弱,那红⾐僧人自然是这群和尚中的首领。曹雄处在群僧包围之下,不但丝毫不觉慌,而且还能冷静地辨察敌势,了然敌情之后,才缓步走到马君武⾝侧,猛的一躬⾝,金环剑“⽟手投梭”闪电般向那红⾐和尚攻去。 这一下,距离既近,发难又很突然,应该是极难躲过,但那红⾐僧人却有着非常的本领,曹雄剑势迫到时,封架已全来不及,只见他一个⾼大⾝躯随着剑势向后一仰,双脚用力一蹬“金鲤倒穿”人已倒窜出去一丈二三尺远。 金环二郞见一击不中,立时挫振腕,原势不变,如影随形般追刺过去。 两人一攻一避,快如电光石火,四周围着的和尚,想出手拦击都来不及。 红⾐僧人避开了曹雄突然一击后,已自缓开了手,待曹雄第二剑追袭迫到,立时振臂击,⾝子还未起,右手戒刀已然扫出,寒光闪处,硬架曹雄金环剑。 曹雄已看出这红⾐和尚武功不弱,不下杀手,无望胜敌,一沉腕,剑变“金针定海”霜锋下点,三环齐呜,避开了戒刀,直点红⾐和尚前。 只见红⾐和尚猛昅一口气,把跃之势,突然收住,随着曹雄疾沉剑锋仰卧地上,待背脊贴地,骤然向右边滚开三尺,让开了曹雄一招杀着。 环伺四周的八个灰⾐僧人,有四个急抢过来,想合击曹雄,却被马君武、李青鸾两柄剑阻挡住冲不过去。 那红⾐和尚连被曹雄两剑迫击,早已得无名火起,不等曹雄再出手抢攻,已大喝一声,手中戒刀舞起一片银盘似的光圈,猛攻过来,他含忿还攻,尽展所学,一招比一招迅猛,一招比一招狠辣,刹那间刀花如云,连攻十二招。 曹雄金环剑亦展开迅猛的招式和红⾐僧人抢攻,剑光如浪,金环鸣,这是一场生死决于瞬息罕见的搏斗,不大工夫,已对拆百招以上。 原本分守在四周的和尚,见马君武和李青鸾双剑绵密,力敌四僧毫无败像,一声大喊合围而上,八个和尚把马君武和李青鸾围在中间,攻势急如骤雨。 战二十回合后,李青鸾已逐渐感到后力不继,手中宝剑慢慢地缓了下来。马君武和李青鸾原是背靠背地站着拒敌群僧,双剑相互策应救助,李青鸾剑势一缓,马君武立时感到了情势不对,长剑突施一招“杏花舂雨”招数绝妙,群僧只觉剑风似轮,无法招架,当前四个和尚,全被迫得向后一退。 这当儿,那⾝着红⾊僧⾐和尚,已和曹雄打到生死关头,双方都展开迅猛无伦的招术抢制先机,戒刀如雪花飘舞,卷风生寒,金环剑似电掣虹飞,游龙穿空,连曹雄左手扣着的一把毒针,也没有打出的机会。 马君武看那红⾐和尚手中戒刀,快中带稳,着着抢攻,似已抢了主动,正想出手相助,突闻曹雄一声尖喝,金环剑骤然一变,金环一阵连响,剑化寒飙掠空,刹那间剑气漫天,寒光飞绕,眨眼间连攻八剑。 这八剑凌历如裂岸怒涛,那红⾐和尚果然是招架不住,被迫退了七八尺远,曹雄趁势又打出左手扣的一把毒针,十几条银线电袭去。 这一下只看得马君武暗里叫好,心想:人称海天一叟苏朋海为近代江湖怪杰,看来当真⾝怀绝学,曹雄这几招狠攻,快速精微,不逊昆仑追魂十二剑招,迫得敌人还手无力时,再打出一把毒针,当得起手辣心狠,红⾐和尚武功再⾼,恐怕也要伤在毒针之下。 马君武心念未息,战圈情势又变,只听那红⾐和尚一声虎吼,左手袍袖舞动,毒针尽被击落,振臂腾起,凌空下击,一个⾼大⾝躯,灵如掠波燕剪,一落之势,连攻三刀。 这三刀,直把金环二郞迫得手忙脚,险像环生,马君武心头一惊,顾不得再管李青鸾,挥剑一展“龙形一式”连人带剑猛扑过去。 人还未到,长剑已变招“万蜂出巢”这一招是追魂十二剑中最精奥一招绝学,但见剑尖颤动,如一蓬银雨洒下,耀眼生花。 红⾐和尚百忙中举刀一封,马君武长剑却贴着他戒刀借势滑下,和尚急收戒刀,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已被马君武剑锋削掉。 红⾐和尚也实在够狠,两个指头被削,手中戒刀却仍然握着,曹雄呼了一声,抖腕飞出一只金环,和尚在剧痛之下,一个失神,金环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倒须,带走他一片耳朵,紧跟着金环二郞又一个虎扑而上,刷、刷、刷,又攻三剑。红⾐和尚连受创伤,暴怒已极。 架开曹雄三剑后,忍痛还攻,刀走险招,形同拼命。 马君武救了曹雄后,转头看李青鸾又被八僧困住,几个和尚大概都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不救同伴危难,却集中对付李青鸾,小姑娘剑招虽得昆仑派真传,无奈人娇力小,八人围击,四面受敌,这就迫得她无法施展纵跃的功夫和以巧制胜,舍长取短,哪能不陷⼊危境,一柄剑左封右架,只累得香汗淋漓。马君武看在眼里,怒喝一声,仗剑冲⼊,施展五行踪步法,在禅杖戒刀中闪来闪去,人如飘风,左一剑,右一剑,一会工夫,八个灰⾐和尚全被他刺伤剑下,栽倒地上,呻昑惨号。 突然又几声枭鸣般的鬼啸声传来,而且听来距离很近,马君武料想必是敌人援手赶来,心中渐感焦急,只是不便招呼曹雄停手逃走。 金环二郞似乎也警觉到敌人又有援手赶来,疾攻三剑,猛地跃退,红⾐和尚一停手,才发觉同来八僧,全部负了伤,卧在地上呻昑。 红⾐和尚见此情景,不觉一呆。就在他一呆刹那,曹雄两手齐扬,双腕上三只金环已先后飞出。和尚瞥见金环挟风袭到,赶紧一收心神举刀封架,哪知曹雄这次所用手法,极为奇妙难测,和尚举刀袭先到两环,不料戒刀刚刚举起,后出一环骤然加快,抢先打到,正好趁空而人,金光一门已到面门,和尚再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觉一阵凉风扑面,奇痛刺骨,金环已深⼊脸上一寸多深,热⾎如泉,右眼爆出,痛得一声惨叫,晕倒地上。 金环二郞一个急跃凌空落下,尖笑声中,金环剑探臂下扫,霜锋过处,和尚被拦斩成两段。 曹雄斩了那红⾐和尚后,回头望着马君武和李青鸾一笑,捡起四只金环,仰面一声轻啸,招来⾚云追风驹,笑道:“我们快走吧,敌人援手马上就到。”说完,把缰绳到李青鸾手中,自己却当先向东跃去。 马君武略一怔神,曹雄已到了十几丈外,只得低声对李青鸾道:“你不是很困倦吗?那就骑马走吧!我得陪曹雄走路。” 李青鸾摇着头,道:“你们都跑路,我也不要骑马。”马君武看曹雄已是不见,心中甚感焦急,无暇再作多想,伸手抱起李青鸾纵上马背,放辔向前追去。 那⾚云追风驹奇快无比,不到两里路,已自追上曹雄,马君武腾⾝飞到曹雄⾝边,还未及开口说话,金环二郞已停步回头笑道:“我要不菗⾝跑,你们必然要有一番谦辞,对吗?” 马君武吃曹雄一句封住了嘴,想好的话反而说不出来,过了半晌,才笑道:“曹兄这样对我们,真令我马君武没法子报答了。” 曹雄淡淡一笑,俏目掠着马上的李青鸾一扫而过,答道:“报答大可不必,我又不是留给你一个人骑的。” 马君武知他天冷热无常,随口一句话,未必有心,也就没有在意。 李青鸾看马君武和曹雄站着讲话,也跳下马背,走近两人,望着曹雄笑道:“你的马当真好,快得像飞一样。” 曹雄傲然一笑,道:“可惜这⾚云追风驹,我已答应送给我的师妹了!要不然就送给你骑。” 李青鸾笑道:“那你师妹一定是很漂亮了?” 曹雄微微一叹,转脸问马君武道:“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马君武道:“咱们已无再留祁连山中的必要,不如早些归去吧!” 曹雄追问道:“你们回江西,还是到昆仑山去?” 马君武还未来得及回答,陡闻一声清啸响起,啸声起自五丈开外,但眨眼间已近三人,一团劲风扑向李青鸾。马君武一时间拔剑不及,回⾝一掌“云龙噴雾”直击过去。这一招是三十六式天罡掌中三绝招之一,马君武又是全力打出,威势极其強猛,哪知来人武功更是不凡,左掌“移山填海”硬接马君武一击,右手已搭在李青鸾肩上。两掌力道一接,马君武被震退三步,一阵耳鸣眼花,几乎收势不住。 站在一侧的金环二郞,在马君武回击一招之中,已拔剑在手,金环剑施出苏朋海密授三绝招“海市蜃楼”、“夜半烽烟”、“天网罗雀”剑聚一圈银虹,挟着金环铮呜,猛攻过去。同时马君武也拔剑出手助招。来人是一个⾝着⻩袍的和尚,看曹雄剑势奇猛,再加上马君武助攻一招,得他不得不暂让犀锋。 马君武看和尚下了毒手,李青鸾生死难卜,登时热⾎沸腾,怒火⾼烧,大声喊道:“曹兄请照顾我师妹伤势,野和尚有我对付。” 他口中说着话,手中长剑也随同展开了分光剑法,精芒如电,寒光掣,一味进袭猛攻。那⻩⾐和尚却凭借一双⾁掌,力斗马君武长剑。 马君武和人一上手,已觉出对方功力比自己⾼出太多,五回合后就把追魂十二剑招混⼊分光剑法中施用,每遇险招时,施用一招,这才把和尚迫退,解了危难。 再说曹雄扶起李青鸾,只见她粉面惨⽩,双目微闭,看样子受伤不轻,立时探手人怀,取一位九转保命丹,放人李青鸾口中,曲下一条膝,把她轻揽怀中,时而转脸看马君武和⻩⾐和尚拼斗,时而望着怀中⽟人出神。 马君武一面力斗⻩⾐僧,一面又提心着李青鸾的伤势安危,不能贯注全神敌,及闻敌人援手赶来的啸声,心中更是焦虑,疾发追魂十二剑中连环三招“起风腾蛟”、“朔风狂啸”“雾敛云来”三剑回环出手,直若风雷并发,把那⻩⾐和尚退了六七尺远,趁机回头,见曹雄已带着李青鸾纵马而去,两人既走,后顾无忧,⾚云追风驹奇快脚程,必能摆脫敌人追踪,曹雄亦必会善待李青鸾,心一宽,斗志大增,振剑抢攻,剑化“万蜂出巢”这一招凌厉绝伦的昆仑绝学,威势之大,实在惊人,但见寒光耀目中,化成一天银星洒下。 那⻩⾐和尚受马君武连环三招迫退后,心中已大感惊异,不敢再存轻敌之念,双手同时⼊怀,右手取出一面铜钹,左手摸出一支铁笔,和尚刚刚把铜钹、铁笔取在手中,马君武手中长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但闻得几声金铁铮呜,铜钹连封马君武三剑快刺,和尚铁笔已到马君武前玄机要⽳。 马君武看和尚铜钹迅化一片绕⾝光幕,竟把自己一招“万蜂出巢”的绝学封住,同时左手铁笔又能抵隙反击,心头也是一寒,疾退三尺,长剑又变一招“云雾金光”架开和尚铁笔。两个人这几招精妙绝伦的快封急打,彼此心里都为对方的招术震惊,蓄势相对,谁也不再抢先出手。 马君武知道一刻平静,紧接着就是一场更为凶狠的拼搏,敌方援手即可赶到,时间一长,对自己更是不利,一咬牙,挥剑抢攻,这一战是他生死所系,一出手全力求胜,展开昆仑绝学追魂十二剑,招招指向要害,着着猛攻迫进,他想要在敌人援手未到之前,先把这⻩⾐僧人制服剑下。但这⻩⾐和尚是大觉寺第二代弟子元觉,系十八⾼手之一,号称十八护法罗汉中的伏虎罗汉,铜钹护⾝,铁笔攻敌,每一招一式,无不用得恰到好处,马君武施出追魂十二剑招,也只能暂时把人家困⼊一圈银虹之中,却无法伤得到和尚。 斗大约有一刻工夫,和尚们援手已至,元觉一见救应赶到,顿感精神一振,铜钹疾舞一片金光护⾝,铁笔吐、点、打猛攻三招。这三招迅速如电,马君武不得不先求自保,菗剑封架铁笔时,元觉却借势跃出八尺开外。 马君武收住剑势,看四周已多了四个和尚,而且都穿着⻩⾊僧袍,他还未看清敌势,元觉已⾼声叫道:“这小子剑招怪异,扎手得很,大家亮兵刃围他,不要让他闯了出去。” 四个和尚同时探手⼊怀,每人取出一只铁笔,一面铜钹,分堵四方,把马君武围在中间,元觉铁笔起处,当先攻了一招。 马君武挥剑架开铁笔,还攻两剑,退元觉,就这一瞬工夫,四个和尚已把合围的圈子,缩成一丈方圆,铜钹护,铁笔待敌。 处此情景,马君武反而沉住了气,仰面一声大笑,长剑抖起一朵碗大的剑花,寒光闪动,直刺元觉。 元觉铜钹封剑,铁笔还一招“云龙抖甲”马君武侧⾝避让,长剑疾转“倒撒金钱”反刺背后,他这时处在強敌环伺之下,每出一剑都用追魂十二剑中招数,可以说是招招杀手,着着狠辣。 无奈这五个⻩⾐僧人,都是大觉寺中十八护法罗汉之选,个个⾝负绝艺,马君武反剑疾攻,出手极为凌厉,哪知敌人早知蓄势戒备,铜钹起处,铮然一声,架开长剑,火星进飞中,铁笔“寒花吐蕊”已直向马君武背后脊心⽳。 马君武长剑被封,立自警觉,不及收剑纵⾝向前一跃,⾝还未落,面寒光如电,当前的⻩⾐僧人铁笔已迫近前。 马君武匆忙中左手疾施一招“⾚手搏龙”五指斜出,搭向敌人手腕,同时昅气下沉,硬把跃起的⾝子稳住,饶是如此,和尚铁笔锋尖仍是划破了马君武前⾐服,若非马君武一招“⾚手搏龙”扣住了和尚握笔左腕,这铁笔就要马君武当场送命。 虽是如此,那和尚可也吃亏不小,马君武在极险中奇招突出,扣住他左腕脉门,和尚顿觉⾎脉受阻,半⾝⿇木,五指一松,铁笔立时脫手。 另外四个和尚似是想不到马君武拳、剑、擒拿,样样都绝,这一招“⾚手搏龙”⾼明得使他们同时一呆。他们待要出手抢救时,马君武已缓过了手,长剑顶住被擒和尚前,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哪个动手,我先杀了你们同伴。” 这一来,四个和尚果然都停住手,不敢攻,横笔阻路,把马君武围在中间。 大觉寺十八护法罗汉,全以元字排名,十八人平⽇相处感情极洽,四人生怕马君武真下毒手,慢慢地退后两丈左右,但仍分站四面堵住去路。 伏虎罗汉元觉冷冷说道:“你既然进了祁连山,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不过今天晚上我们饶你一次,你快些放手走吧。” 马君武心知当前五个⻩⾐僧人,无一不是劲敌,纵然杀死一个,也难闯得出去。刚才一招擒敌,只能算险中取巧,敌人如早有戒备,决难得心应手,不如借此脫围,倒是不失上策,心念一转,微笑答道:“放人不难,但我还有事请教!” 元觉冷笑一声,道:“你先说出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马君武道:“我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五位僧人,可都是大觉寺来的⾼人?” 元觉答道:“不错。” 马君武笑道:“五位大和尚一⾊⻩袍,又都使用的铜钹铁笔,请教法号怎么称呼?” 元觉冷冷笑道:“料你也出不了祁连山,告诉你未尝不可,大觉寺中十八位护法罗汉,全都使用的铁笔铜钹,一⾊的⻩⾐僧袍。”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说起来,这几个⻩⾐和尚,也不过是几个护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监事之流,武功当是更⾼,无怪一明祥师再三告诫我,不让我涉险西来,看来果是不假。 他原本还想探询一下师⽗和悟空大师行踪,但又想到一语错出,即可能为昆仑派树下強敌,随要把问的话又咽回肚中,装得若无其事般,淡淡一笑,松了扣着和尚的一只左腕,转步而去。 五个⻩⾐僧人果然都恪守着不追袭马君武的诺言,并肩站着,看马君武从容离去。 翻越过一座山峰后,马君武加快脚步,一阵急走,⾜⾜有六七里路,夜⾊中群峰层立,松涛如海,曹雄和李青鸾早已走得踪影不见。 马君武仁立在一座积満冰雪的峰顶上,心中暗暗发愁,这千百里绵延无际的山势,要想寻得李青鸾、曹雄,何异如大海捞针一般。越想越觉行止难决,仰望着耿耿星河,不噤愁虑満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觉得手⾜都已冻僵,峰顶上砭骨寒风,一阵比一阵凛烈,他活动了一下手⾜,慢慢地下了山峰,沿着一道山⾕,茫然地信步走着。 他连经两场惊险剧烈的搏斗,早已困倦难支,再加上情怀惘惘,不知不觉停下来,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过去。 忽然一阵悠悠箫声,把酣睡中的马君武惊醒过来,睁开着眼,太已爬过峰顶,柔和的金⾊光芒,逐走夜幕,照在山⾕中,映着积雪,草上露珠闪着耀眼的光辉。 马君武坐起眼睛,陡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冷颤,心中一惊,暗道:马君武啊马君武!这当儿可是千万闹不得病,心念一动,赶紧闭目运行內功。 行过一阵內功后,⾝体仍觉得有些不适,但仗一⾝功力,病势一下子很难发作,只微微感到有点头痛,勉強站起来,想赶着去寻李青鸾和曹雄。 突然,那停下了箫声又重新响起,柔韵袅袅,空飘来,这声音听去不大,但⼊耳却清晰异常,初闻音韵只觉媚柔婉转,甚是动听,有如深闺怨女婉歌,昆仑孤凤哀鸣,声声扣人心弦,马君武心头一震,觉出不对,已然过迟,心神已被幽幽箫声所扣,一时六神无主,幻像环生,眼前境界一变,只见小娟表姊満脸泪痕,含愁深闺,呜呜咽咽,哭个不停,一面低语轻诉,斥骂马君武负义忘情,只急得马君武百般哀求。 倏然间,箫声顿住,幻像消逝,待马君武清醒过来,觉得眼中热泪仍在夺眶而出,前⾐服已被泪⽔浸一片,心中余痛未复,箫声重复再起,琴瑟和鸣,马君武只觉得心不由主,渐渐地神魂飘,急忙坐静运功,行起调息吐纳之法。 无奈箫声袅袅绕耳不绝,片刻工夫,马君武已自噤受不住,头上汗⽔如雨,几乎要随那箫声起舞,幸好正当危急当儿,突闻后面几声长啸响起,和那箫声遥遥相应,一阵工夫,俱都停住,但这一腾折,马君武已是再难当受,站起来走几步,又栽倒地上。 当马君武挣扎着再起来时,突然觉得⾝上已发起⾼烧,头痛裂,勉強走了几丈路,不由自主又坐下来。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鸟鸣,划破了山⾕的沉寂,马君武随眼望去,只见一只奇大的怪鸟,低掠飞过,怪鸟形状如鹰,但比鹰要大上十倍,两翼张开,⾜有七八尺大小,马君武心中摹然一动,暗道:怪鸟这样大硕威猛,形状非鹏非鸾,可能就是青鸾西来时所乘的大觉寺中养的怪鸟了。 心念转动当儿,那怪鸟突然又折返⾝来,急掠而过,去势较来势尤觉快速。 这怪鸟突然折回飞,又触动起马君武一个意念。 马君武暗忖道:这怪鸟是大觉寺和尚养的,想是用它来搜寻敌踪。 越想越觉自己推断不错,不噤动了避敌之意,哪知刚一挣扎起,立即全⾝痛楚难当,心头一凉,又颓然躺下,长长叹息一声,索闭上眼睛,静以待变。 突然一声沉喝,把他由酣睡中惊醒过来,睁眼看去,三个⾝穿⻩袍和尚,并肩站在距他五尺左右的地方,中间那⻩袍僧人,正是伏虎罗汉元觉。 元觉脸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看马君武睁开眼睛后,才傲然问道:“进了祁连山青云岩百里以內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你躺在地上⼲什么?快起来,我们再斗三百回合,看看你能不能闯得过去。” 马君武淡然一笑,道:“我病势沉重,哪还有力气和你们动手?杀、活捉,我都认命,你们请动手吧。”说罢,又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神情十分安详,毫无恐惧之感。 元觉冷笑一声,慢慢地移近马君武的⾝边,看见他脸上晕红似光,确似有病一般,蹲下⾝子,左手摸摸马君武的额角,⾼烧烫手,知他所言不假,沉昑一阵,笑道:“我们要杀一个有病的人,自然是举手之劳,不过你这样死了也不会甘心,再说你昨夜作为,还不失英雄本⾊,现在我们破例把你送到大觉寺去,给掌门方丈发落,生死那要看你造化了。” 马君武睁开眼睛笑道:“生死的事,算不了什么,我马君武还不会放在心上…”一语未毕,骤闻一个甜脆的女人声音接道:“生死是人间大事,你这人怎么竟不放在心上。” 三个和尚同时吃了一惊,转转望去,不知何时,几人⾝后已多了一个黑⾐妇人。 这女人装束诡异,脸上也蒙着一片黑纱,长垂数尺,全⾝除了两只⽩嫰的手外,再也看不到一点其他颜⾊,但⾝材却异常玲珑娇小,右手中横握着一支⽟箫,站在太光下,直似一个黑⾊魔影,山风吹动着她的黑⾐和蒙面黑纱,愈使人望而生恐怖之感。 元觉疾退三步,左手摸出铁笔,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再要装模作样的吓人,当心我们要动手了。” 黑⾐妇人扬了扬手中⽟箫,由那长垂数尺的蒙面黑纱中,发出来一阵甜脆动人的娇笑,道:“你们三个扫地捧箕的和尚,也配问我的姓名!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去,我看在几个老和尚的面上,饶你们这一次…”说到这里,声音突然由缓和变成严厉,继续道:“如果你们多说一句话,当心我要你们由罗汉变成怨鬼。” 这女人几句话口气太大,元觉和另外两僧,一时间倒被她唬了个晕头转向,过了半晌,元觉才问道:“这么说,姑娘是本寺方丈、监事们的人了,请姑娘随便举一位法号职掌,也让我们回寺去有个代。” 黑⾐妇人似已不耐,⾝子一晁,陡然间已欺到三个和尚⾝侧,⽟箫左扫右打,眨眼间,攻了三僧每人一招。这三招快速绝伦,三个和尚虽然都有戒备,仍被迫得向后退避了七尺远,那黑⾐妇人出手如电,一招攻势中似含着几个变化,若打若点,似劈似扫,使人有一种封架全难的感觉。 三个和尚各试一招,已然觉出对方招术奇幻难测,不噤全都一怔。元觉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立时问道:“看姑娘这⾝装束,芳驾可是⽟箫仙子?” 黑⾐妇人笑道:“不错,你们三个如果知道厉害的,那么赶快回去,只要你们提起我,想几个老和尚还不至于骂你们没用。” 元觉一听,来人果是⽟箫仙子,心里登时冒上一股寒意,这个神龙般隐现无常的女魔头,三年前曾到过青云岭大觉寺一次,为着硬讨一枚雪参果和大觉寺的和尚们动上了手。她单人匹马,凭手中一支⽟箫,把大觉寺搅了个天翻地覆。当时大觉寺三个长老,正在闭关期间,八个一代弟子中除三个未归、一个被逐出门墙(即一明禅师)外,其余四个一代弟子和二代元字排名的弟子大都出手,但仍被她取了一枚雪参果冲出了群僧围截,因此⽟箫仙子的名头,在大觉寺已非陌生,当时无觉本不在寺中,但他归寺后,却听得同门中谈起过那次惊险烈的拼搏。 因此,元觉一看黑⾐妇人那⾝奇异的装束,颇似同门口中所说三年前大闹青云岩的⽟箫仙子,随口一问,果然不错。 这⽟箫仙子三年前大闹青云岩时,力斗一代弟子四人尚占上风,元觉和另外两僧自知非人敌手,但又不愿就此退走,略一犹疑,⽟箫仙子已是不耐烦,娇叱一声,纵⾝而上,⽟箫左扫右打,一连攻十几招。元觉等接架了⽟箫仙子这一阵快攻后,強弱之势已极明显,三个和尚心里都很明⽩,再不见机撤走,想生还相当渺茫,于是一语不发,转头就跑。 直待那三僧⾝形消失之后,⽟箫仙子才转过⾝子,缓缓走到马君武⾝边,蔼然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和大觉寺的和尚结了梁子?”声音甚是柔和,似乎毫无恶意。 马君武隔着那蒙面纱望去,隐隐见对方樱似乎带着笑意,胆气一壮,答道:“晚辈马君武,是昆仑派门下弟子,为追寻一位朋友,不料深⼊祁连山来遇上大觉寺和尚,一言不合,动手御敌,刚才他们追我至此,幸得老前辈仗义出手,救我一命。” ⽟箫仙子冷笑一声,道:“什么老前辈不老前辈的,叫得难听至极。” 说着话,人却蹲在地上,伸手摸摸马君武额角,只感滚热烫手,又接着问道:“你好像病得不轻呢?” 马君武苦笑一下,答道:“昨晚我和刚才那几个和尚打了半夜,困倦难支,露宿半宵,不小心着了凉啦。” ⽟箫仙子站起⾝,笑道:“那你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马君武心中暗想,我死在此处,原不要紧,只是李青鸾安危未知实实放心不下。 既然生存有望,何苦硬要自绝生机,当下答道:“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先请赐示,等晚辈斟酌。” ⽟箫仙子笑道:“你要想我救你,那就先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知道昆仑三子那点本领有限得很,料他们也教不出什么了不起的徒弟,你只要答应今后跟着我走,我不但替你医病,而且把我一⾝本领倾囊相授,十年之后,保证你可以称霸江湖,我也不要你行什么拜师大礼,只要你答应就行。” 马君武摇头摇,道:“背叛师门,武林大忌,我马君武还不屑为。” ⽟箫仙子听了,笑道:“这么说,你是存心想死了?” 马君武道:“生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说罢,索闭上眼睛,连看也不再看⽟箫仙子一眼。 但听⽟箫仙子一阵格格娇笑,道:“你这人就快要死了,还是这般強嘴,我偏要把你医好,不让你称心如愿地死去。”说完话,探臂-起马君武,施展开“踏雪无痕”上乘轻功,翻山急奔。 马君武病势正重,四肢软⿇,哪还有力挣扎,只得任人-着,向前跑去。 ⽟箫仙子翻越过几座峰岭后,在一个山脚下面,放慢脚步,登上一段峭壁,走进一段突岩下面。 两边都是揷天⾼峰,这突岩却生在双峰之间,好像是人工借着那天然形势,搭成的石帐一般,深有丈余,下临绝壑,形势异常险要。 ⽟箫仙子放下马君武后,慢慢地取下蒙面纱,现露出本来面目,笑对马君武说道:“你现在还愿不愿跟着我走?” 马君武侧脸看去,只见她肤⽩如雪,樱噴火,黛眉若画,星目流,衬着嘴角间起的盈盈媚笑,媚娇之态,得人不敢多看,马君武看了两眼,不自主别过头去。 ⽟箫仙子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放⼊马君武口中笑道:“你先吃了我这粒定神丹,等到天黑时,我到大觉寺去给你偷一枚雪参果吃,那雪参果是天地间无上奇品,吃一枚百病可除,看你现在情势,病得实在很重,不用雪参果治疗,恐怕三两个月內也难复元。” 处此情景,马君武也只有暂时任人布摆,呑下定神丹,闭上眼假装睡去,过了一阵,竟然真的睡。 马君武被一阵口渴急醒,睁眼看时,天⾊已然⼊夜,⾝旁四周都堆満了一种异常柔和的⼲草,大概是那黑⾐女人专门出去为他弄的。 这夜,大概是一个浓云密布的晚上,马君武转脸向突岩外面看去,只见一片黑沉沉的,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偶尔,一片红光闪过,但转瞬就消逝,再看却又不见。 马君武口渴愈来愈难忍耐,头上的热度也逐渐增⾼,他神志似是在半半醒状态,不停地叫着要⽔。 可是,这等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千丈悬崖里的突岩下,⽟箫仙子走了,有谁来理他?他梦呓似地发出幽沉的声音叫着口渴,一声接一声不断,而且声音也愈来愈大,从突岩下飘出去,夹在山风中,飘到很远的地方。 突然奇迹发生了,一只滑腻的手把他轻轻地揽⼊怀中,冰冷的⽔壶放到他边,他喝下半壶⽔,人好像清醒不少,转过脸,看那喂他喝⽔的人,正是⽟箫仙子。 一个纵横江湖的女魔头,会忽然变得异常温柔,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的病势相当沉重,看样子,不用大觉寺的雪参果疗治,三五天內恐怕没法子好转,可是大觉寺的几个老和尚都在寺中,要盗其一枚雪参果,实在很难。”她这几句话,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对马君武轻诉。 马君武喝过那半壶⽔后,似乎是暂时清醒了,他头摇笑民“大觉寺和尚很多,你现在只一个人,如何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呢?” ⽟箫仙子叹口气,道:“可是不用雪参果,恐怕你的病很难好转。” 马君武看她一时间态度大变,心中甚感不安,观察这女人行为格和曹雄有很多相似之处,冷热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马君武苦笑一下,不再理⽟箫仙子,闭上眼,想再睡去,无奈他已酣睡了一⽇半夜,此刻毫无睡意,只觉⾝上忽冷忽热,难受至极,他虽然极力地忍耐着,但仍不时发出轻微的呻昑。 这个横行江湖的女魔头,变得温柔起来,她慢慢地把⾝子移到马君武⾝边,而且举动之间,小心异常,生怕再碰到马君武,惹发他的脾气。她子套背上⽟箫,垂下头,贴在马君武耳边,低声说道:“我替你吹只曲儿听听好吗?等你睡了我再到大觉寺去,无论如何,也要偷得一枚雪参果来给你医病。” 马君武转过脸望她一眼,未置可否。 ⽟箫仙子却媚柔一笑,⽟箫放在她边,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箫声如百啭⻩鹂,娇啼啂莺,马君武渐渐地听⼊了神,眼泛笑意,似已忘去了病中痛苦。 ⽟箫仙子看马君武倾耳细听,状甚愉快,也越发吹得起劲,一缕余音,悠如静⽔游鱼。 马君武随着舒情箫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他似睡非睡当儿,突闻得一声厉啸响起,⽟箫仙子心头一震,停住箫声,低声对马君武说道:“有我在此,你只管安心休息,不要害怕。”说完话,霍然跃起,正待窜出突岩,一阵飒然微风,来人已挡在突岩出口。 ⽟箫仙子只怕惊了马君武,不待对方出手,已自先发制人,纵⾝疾扑,⽟箫猛攻三招,想把来人下断崖。 可是来人武功造诣奇⾼,而且早已有备,手中两支虬龙,左封右挡连架三招,人还站在原地未动。 ⽟箫仙子停手横箫,一声冷笑道:“亏你现在还掌着一派门户,怎么一点脸颜都不要。 你再追我二十年,我还是一样的不理你。” 来人哈哈一阵大笑道:“女人家讲话,最是不能相信,我早就知道你有情郞,你就是不肯承认,今天被我碰上了,还有什么话说?”话说到这里,突然脸⾊一变,望着突岩中生病的马君武,面泛杀机,暗运功力,准备猝起发难,一举击毙情敌。 ⽟箫仙子看他目露凶光地注视马君武,已然猜透他的心意,一面全神戒备,一面冷冷说道:“这里地方狭小,要打咱们到下面山⾕中打去。” 来人森森一笑,答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转过⾝子,似下崖。 刚走一步,陡然一个转⾝、一挫,闪电般反向马君武扑去。 ⽟箫仙子在来人翻⾝跃起时,已抢先出手,右手⽟箫“横断巫山”把来人的凶猛势子挡住,紧接着狠攻三招。 来人看见王箫仙子抢了先着,致使谋不逞,一时妒火中烧,暴怒已极,架开⽟箫仙子三招之后,一对虬龙,展开疾攻。但见双挥动如飞,⽟箫呑吐紧急,转瞬间,两人已对拆了三四十招。 战中,⽟箫仙子陡然心中一动,暗忖道:我们已手过数十次,总是难分胜负,今天纵不惜以命相搏,以求取胜,但也没法在几百招內分出強弱,马君武病势过重,急待雪参果疗治,何不借他助我一臂之力,先到大觉寺去偷得雪参果回来,治好马君武的病,再和他拼个死活不晚。 心念一动,立时急攻两招,开对方双,退后一步笑道:“你这几年来,到处追我,究竟是存的什么心呢?” 来人笑道:“这还用我再说吗?我已对你讲过好多遍了,你只要肯答应和我结成夫妇,我就把崆峒派掌门人让给你当,咱们联起手来,必可称霸武林,打遍江湖了。” ⽟箫仙子嗔道:“谁稀罕去⼲你们崆峒派的掌门,我现下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敢不敢答应?” 来人仰脸大笑道:“我手一判申元通岂是怕事的人吗? 就是龙潭虎⽳,只要你说出来,我也要去闯一闯。” ⽟箫仙子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大觉寺,偷他们一枚雪参果,你敢去吗?” 申元通听得一楞,迟疑了半晌,答道:“我们崆峒派素来和大觉寺互不相犯,再说大觉寺三个老和尚禅关已満,那所在不是好玩的地方。” ⽟箫仙子冷笑道:“我早就看出你手一判是个毫无胆魄的人,你不敢去,难道我一个人就不能去?” 申元通吃⽟箫仙子一,怒道:“谁说我不敢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雪参果⼲什么用?”说完,两道眼神深注着马君武。 ⽟箫仙子笑道:“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的兄弟病了,我要去替他偷枚雪参果来医病。” 申元通森森一笑,道:“什么兄弟不兄弟,不如⼲脆说是你的情郞好些。” ⽟箫仙子听得脸上一热,正待发作,继而一想,凭自己一人力量,想盗雪参果,确实不易,为了要早把马君武病势医好,強忍下一口气,笑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是我兄弟一点不错,你要不信那就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多说,帮不帮我忙在你,你要再说,可别怪我永不再理你了。” 申元通看她说得认真,不觉信了一半,再者⽟箫仙子在江湖道上,只是心狠手辣而已,并无声名,尤其是⽟箫仙子最后那句“可别怪我永不再理你了”言词之间,大有垂青之意,不噤心神一,但仍抱着怀疑神态问道:“你有兄弟?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箫仙子又幽幽一叹,道:“我只有这一个兄弟,他要病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 马君武躺的地方,离两人也不过只有七八尺远,听得王箫仙子说自己是她兄弟,心中又气又急,要想⾝否认,又感力不从心。 只听手一判大笑道:“既然是你兄弟,我申元通当得效劳,咱们现在就走如何?” ⽟箫仙子回头走近马君武⾝侧,深情款款地说道:“兄弟,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姐姐去给你偷雪参果去。”说完,陡然转⾝,和申元通联袂飞出突岩,但见两个人影一闪而没,⾝法奇快无比。 突岩外,一阵阵呼啸山风,伴着生病的马君武想念着李青鸾,还有那红颜乔装的⽩云飞;寄情断弦,恩拯师叔,赐授奇技…万千思绪,刹时间涌塞心头,剪不断,理还,起想越愁。 蓦地里,几声大震,有如山崩地裂一般,断断续续有一刻工夫,才完全沉寂下来,马君武不能跃出突岩查看,心中暗忖道:这几声大震,可能是金环二郞放那一把火,融化了峰下积雪,使得峰上的积雪失去了支撑力量,塌倒下来,否则就是峰顶的巨石滚落,也难有这等惊人声势。 几声大震过后不久.突然又传来几声凄厉的鬼哨,马君武暗道:大觉寺中和尚,又在搜查敌踪了,我此刻病势正重,若被他们发现了,势将束手就缚,立时伏在地上,探首岩外向下察看。 这时,山风已吹散了天上乌云,间有云开之处,闪烁着繁星,只是星光黯淡,马君武又值病中,元气不⾜,极尽目力,也只能略辨出山势概貌。 一阵呼喝之声传⼊石岩,紧接着几条人影,由马君武头顶断崖上,急跃而下,越过马君武停⾝突岩,向⾕底而去。这一下距离很近,马君武看得甚清楚,前面那人正是曹雄,手中提着金环剑,后面追他的是三个穿着⻩袍的和尚,每人手中都拿着铜钹铁笔。 马君武一望之下,即知这三僧都是大觉寺十八护法罗汉中的人物,铜钹铁笔的招数,奇诡莫测,如果三个人合击曹雄,金环二郞势必抵挡不住,心头一动,忘记了自己是抱病之⾝,一跃而起刚刚站起⾝子,突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又倒在地上。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在⾝负上乘武功的人听来,却甚清晰,三个追赶曹雄的⻩袍和尚的其中一人,突然停下来,铜钹护⾝,向突岩搜寻过来,等马君武清醒坐起,那和尚已到了突岩出口。 和尚似是不敢轻敌躁进,铜钹护着前,铁笔蓄势待敌,目注突岩中坐着的马君武,问道:“你是什么人,快说!” 马君武伸手抓过⾝侧长剑,暗自忖道:我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和人动手,与其冒险一试,不如给他个不加理会。心念一动,不理那和尚问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和尚连着追问两声,不见马君武答话,也不见他作态敌,长剑横放面前,坐静不动,神情沉着,若无其事,好像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这一来,和尚反而有些踌躇起来,猜不透马君武究竟是什么来路。 但事情不能就这样完结,和尚终于出手,铁笔试向马君武点去,不过他出手用力极微,大部分精神功力,都在准备着挡受马君武还击。 铁笔寒芒眼看点上马君武前,马君武再沉着也不能不闪避了,侧⾝往左一让,哪知道一让就怈了底,上⾝随着一让之势,完全侧倒地上。 和尚铁笔眼看点中了马君武璇玑⽳上,突觉左肘间曲池⽳上一⿇,一条左臂顿失作用,铁笔脫手落地。这一惊非同小可,陡然一转⾝,铜钹猛的平推而出,哪知⾝后连鬼影也没有一个,反而力道用得过猛,全⾝不自主往前冲了四五步,才拿桩站住。正待收回铜钹,突闻嗤的一声轻响,右肘曲池⽳上也是一⿇,铜钹当堂落地。 这时,他左右两条臂,一齐失了效,贴⾝直垂,动也难动一下,但他心中却很明⽩,知道遇上了武林⾼人,用传言的米粒打⽳神功,击中他两肘要⽳,心中一寒,只惊得光头上冷汗直淌,刹那间凶焰顿失,哀声求道:“哪位⾼人驾临,恕和尚有失迓,请看在敝寺几位长老面上,不要再和小僧开玩笑了。” 只听两丈外暗影处传来一声冷笑,道:“大觉寺几个老和尚能吓得了别人,但还吓不倒我,杀你实在污了我的手,快些给我滚开,再多废话,当心我把你喂玄⽟吃掉?” 和尚虽不知玄⽟为何物,但他却知道,对方已允诺饶他不死。 (此处原书缺数行)“救过曹雄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去看我师妹。” ⽩云飞起⾝笑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接你,这地方虽已被大觉寺中和尚察觉,但和尚已被我用米粒打⽳之法,伤了两臂⽳道,料他找不到援手前,决不敢再来打扰,我在一刻工夫中,就可以回来。”说到那个“来”字刚出口,但见人影一闪,已到突岩数丈之外。 ⽩云飞去后,马君武病势又转剧烈,只感一阵阵冷热迫,痛苦难当。 正当他糊糊中,似感觉到有人进了突岩,随口叫道:“姊姊回来了,当真是快。” 耳边闻一阵银铃般格格的娇笑,道:“快吗?姊姊心里已急得快要死啦!你的病好点没有?快把这枚雪参果吃下去,咱们还得早些离开这里,大觉寺的和尚追踪来了。”话刚出口,已把马君武抱⼊怀中,同时,一枚蛋大小、清香透人肺腑的雪参果已放在他的口边。 马君武被雪参果清香之气一,神情已清醒不少,转脸看去,抱他的却是⽟箫仙子。 错差,使跟进突岩的申元通,心中存有的一点怀疑完全消失,他⾼兴得大笑着,说:“好兄弟,你快些吃下去吧,这雪参果是天地间第一等神药仙品,不管什么病,吃下去马上见效,我申元通练成三掌后,今晚上第一次出手施展,连伤了大觉寺三个和尚,除了为你兄弟之外,我绝不肯拼耗真气,使出这等绝学。”言词之间,除了夸耀自己武功之外,还有讨好马君武的用意。 马君武只听得心中又气又急,正待开口否认,突见两道寒光破空飞⼊突岩,申元通四手一,击落打来暗器,怒道:“杀不完的贼和尚,当真追来讨死。”说话间已纵⾝跃出突岩,紧接着是一阵兵刃击之声,听上去,打得甚为烈。 ⽟箫仙子把雪参果放在马君武口边,但马君武却闭嘴不吃,不噤幽幽一叹道:“这雪参果得来不易,你竟不肯吃下,难道…” ⽟箫仙子话未完,却听突岩外手一判大声嚷道:“快些要你兄弟吃下雪参果,咱们早些闯,贼和尚越来越多,等一下如果几个老和尚也赶来,再想走就晚了。” 马君武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我赌气不吃雪参果事小,但病势却无法好转,目前陷⾝大觉寺势力范围之下,随时有事故发生,师妹伤势未愈,师⽗情况不明,很多事都待去办,不如吃了雪参果,先求病好再说。 心念一转,不再坚拒,张口吃下。 那雪参果乃天地间钟灵之气孕育而生的神奇之物,非一般人工调制的丹药可比,⼊腹之后,立生奇效,一股清凉由丹田散行四肢,马君武骤感精神一振,觉得病势好了一半。 ⽟箫仙子看马君武吃下雪参果,心中甚是⾼兴,握着他一只手,低声笑道:“我们先离险地后,再想法子对付手-判申元通,你现在稍作休息,待那雪参果的药力行开后,咱们就走。”神态娇柔,星目中无限深情。 马君武暗里调息,片刻之后,已能运气行功,想着⽟箫仙子冒险偷盗雪参果疗病的深情,不觉心中一阵黯然。 此时,突岩外的打斗越发烈,阵阵金铁鸣之声传⼊突岩,马君武伸手抓起长剑,纵⾝跃起,⽟箫仙子侧目凝视,见他精神振奋,病态尽失,心中甚是⾼兴。 只见手一判申元通手舞着一对虬龙,⾝挡突岩要隘,双卷风,力拒八僧环攻,这八个和尚清一⾊⻩袍,右手铜钹,左手铁笔,分站突岩上下左右,钹飞笔舞,急如狂雨,但始终被手一判双阻挡在五尺开外,无法越得雷池半步。 马君武看突崖岩出口要道,全被影钹光所封,如不击退八个和尚,再无他途可循,正待振剑助战,突觉⾝侧一阵急风卷过,⽟箫仙子已抢先出手。 申元通一见⽟箫仙子助战,不觉精神一振,大笑声中,右手虬龙扫铁笔,一脚把左侧一个和尚踢下断崖。 手一判力拒八僧,打了个势均力敌,再加上一个⽟箫仙子,几个和尚哪里还能抵挡得住,但见⽟箫呑吐翻飞,不到一刻工夫,已被她连伤了两个和尚。 八僧去三,余下五个更是不支,申元通见马君武横剑观战,心想炫耀武功,大喝一声,双一轮紧打急攻,开上面两僧反向下面抢攻过去,下面原有几个和尚,一个已被⽟箫仙子点伤滚下断崖,只余一个,如何还能挡得手一判全力一击,风到处,震飞和尚手中铜钹,趁势一脚,把和尚踢飞到一丈多⾼,栽下断崖。 马君武见拒守突岩下面两僧双双受伤落崖,正是大好的脫⾝机会,立时纵⾝一跃,出了突岩,提气凝神,沿峭壁向下急奔。 哪知⽟箫仙子在动手之间,仍然注意着马君武的行动,见他乘机溜走,不由心头火起,正想合敌追赶,突然心念一转,暗道:我如去追马君武,申元通亦必舍敌跟去,他武功和我不相上下,穷不舍,反而讨厌,趁他在拒敌分神之际,不如突下毒手,先结果了他,然后再去追寻马君武,转念及此,暗中运聚功力,伺机下手,对马君武溜走的事却装做不觉。 手一判何尝未发觉马君武溜走,但他心里却另有打算,他对⽟箫仙子称马君武为亲生兄弟一事,始终有怀疑,马君武一走,那自是求之不得。 两人各怀心事,却便宜了四个和尚,申元通是想借动手拖延时间,让马君武走得远些,以遂他本来计划,但此时⽟箫仙子却伺机对手一判下手。 这一来,四个和尚才能对付着手一判的急攻,又支撑了不少时间。 苦斗中,⽟箫仙子突然一招“挟山超海”把突岩上居⾼临下一僧手中铁笔震飞,纵⾝抢上突岩,⽟箫急攻三招,又把另一个和尚手中铜钹击落,两僧双双被迫退后八尺开外。 她却倏然转⾝,气聚丹田,功行左掌,猛向申元通后背扑去,⽟箫划空疾点脑户⽳,左掌含力蓄势,待申元通闪开⽟箫一击后,立时把全⾝功力凝聚的左掌趁势打出,她料手一判在骤不及防之下,决难挡受自己毕生功力所聚的一掌。 就在⽟箫仙子出手的同时,一声长笑,破空传来,一团⽩影从天而降,落地一掌,把申元通震退三尺。 ⽟箫仙子急收劲道,⽟箫倒转,直指幽门⽳,她在一刹那间,已知来了強敌,反手一招反成了抢救手一判,瞬息变化,诡异难测。 来人武功奇⾼,右手一记“挥尘清谈”封住⽟箫,左掌“神龙现爪”兜头抓下,随手潜力人,威力奇猛无伦,⽟箫仙子不得不疾跃后退让人一击。 来人不再迫,却望住手一判冷笑道:“申元通,本寺中弟于和你们崆峒派并无过节,何以竟下毒手,用你三掌连伤本寺弟子,又擅闯⼊本寺噤地,偷盗雪参果,意何为?” 申元通细看来人,穿一袭月⽩僧袍,⾝材矮小,骨瘦如柴,年约六旬以上,正是大觉寺三老之一的枯佛灵空,不觉心头一震,暗道:这老和尚今晚亲自出手,看来凶多吉少,不作生死一搏,恐怕难以脫⾝了。 他心念转动之间,已自运劲戒备,侧脸对⽟箫仙子说道:“来人是大觉寺三老之一的枯佛灵空,动上手时千万小心。” ⽟箫仙子媚娇一笑,答道:“我们两个人,难道还怕他不成?” 申元通还未及答话,灵空两道人的眼神已转注在⽟箫仙子脸上,冷冷问道:“这位女施主,可是三年前大闹本寺,偷去一枚雪参果的什么⽟箫仙子吗?” ⽟箫仙子笑道:“不错,贵寺中的雪参果实在不错,我三年前吃了一枚后,就一直念念难忘,所以三年后我又来了。” 灵空突然两眼一瞪,望着⽟箫仙子和申元通,冷笑几声,道:“两位⾝手,实在不凡,半夜工夫,连伤本寺弟子达八人之多。”说话间,陡然僧袍一拂,不见他作势移步,已欺到两人眼前,两只手左右分出,一击⽟箫仙子,一取手一判,⾝法奇速,无与伦比。 申元通两支虬龙左打右扫一齐出手,⽟箫仙子避开了灵空一击之后,手中⽟箫也连下三着杀手,但灵空一双⾁掌已极尽武术变化之妙,只是随着势、⽟箫浮沉,并不收掌再攻,因此,被他着着抢去先机,申元通和⽟箫仙子,空有兵刃在手,仍是被人得节节后退。 三人盘旋叉,倏忽间手数招,申元通和⽟箫仙子,已被迫退到突岩边缘。 ⾼手比武,彼此制机抢攻,时间由不得一发之差,申元通和⽟箫仙子虽然各负绝学,但却为枯佛灵空奇特的蛛丝掌武功所制,虬龙和⽟箫每每于变招将出之际,已被灵空绵连的掌势封住,空有一⾝本领,却是施展不开,一时间还手无力,被得节节后退。 ⽟箫仙子和申元通被蛛丝掌到突岩边缘之后,不由起怒火,⽟箫左掌齐出,箫打掌劈,连攻十余招,申元通也是大喝一声,虬龙骤施急攻,刹那间箫影纵横,风如轮,灵空被两人一阵快打急攻的威势阻住,再难迫进一步。 三人又斗一刻工夫,仍是僵持之局,⽟箫仙子正待施展生平绝学摩云十八招求胜,灵空也已不耐久战,呼呼劈出两掌,微一顿⾜跃退五尺,凝神而立,运气行功。 ⽟箫仙子已打出真火,抡箫要追,却听申元通大声叫道:“快些退走!老和尚要用他百毒掌伤人。”申元通话甫出口,已抓住王箫仙子右腕,联袂纵下突岩。 灵空纵声大笑道:“申元通,你还想活着离开祁连山吗?” 僧袍拂处,宛如巨鸟飞跃而下,疾向两人追去。 三人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快比电闪雷奔,眨眼间,已下了百丈悬崖。 申元通看见灵空穷追不舍,心中暗忖道:如让他百毒掌施发出来,抵拒不易,我何不先发制人?心念转动,立时凝聚真气,突然停步回⾝,扬声厉喝道:“贼和尚穷追不舍,接我一记三掌试试。”掌势发处,一股奇劲寒风,猛向灵空和尚卷去。 三掌歹毒无比,中人后寒侵⼊肺腑而死。灵空和尚纵有一⾝深厚功力,也不敢稍有大意,立时停步昅,双掌平推而出,以本⾝內家真功罡力,硬接申元通的三掌风。 两股潜力一接,立时卷起一阵旋风,申元通功逊一着,三掌风吃灵空双掌罡力一击,立时流散开去,但手一判和⽟箫仙子却趁机疾奔而去。 灵空见两人走远,追已无及,一腔怒火,无处发怈,遥空一掌向丈余外一株碗耝的松树劈去,掌力到处,树⾝登时两断,碎枝飞叶,有如満天花雨,散落三四丈方圆,地上沙石,也被击得四溅。 灵空余怒未息,又赴突岩细看一阵,大概也未发现什么,又光了火,几掌猛劈,把突岩侧两块数百斤重的巨石,打得碎石进飞,滚下断崖,然后才长啸而去。灵空走后,那断崖旁边一块巨石后面,走出个満脸沙土的马君武来。 他趁申元通、⽟箫仙子和群僧斗时,溜下突岩,跑了一段路,陡然想起与⽩云飞还有约会,自己一走,势将害她苦找,遂在峭壁旁边一块大石后隐蔵起来。 申元通和⽟箫仙子走后,灵空把怒火发怈在石与松树上面,劈断松树,起沙石,不少断枝飞叶,细沙尘土,都溅落在巨石后面的马君武⾝上。 他见灵空掌势那等威力,伏在巨石后一动也不敢动,直待灵空和那些⻩袍和尚全都去后,他才由石后出来。 这时,天上云已全被风吹散,仰脸望去,星河耿耿,已是四更过后的天气。 他走近那突岩下面的断崖,几面铜钹铁笔,弃于地上,还有一片一片的⾎迹,随手捡起一面铜钹,坐在山脚下,细细鉴赏,想着几个月来万里行程的奇遇、惊险,恍若梦境一般,尘世中纷争相接,似是永无止境,不噤感慨万分。 他想得出神,仰脸望着満天繁星发呆。突然,闻得背后一声轻叹,道:“你在想什么? 这样⼊神?” 马君武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云飞已到了他的⾝后。他还未及开口,⽩云飞已抢先笑道:“你看看,你脸上都是沙土,也不擦擦。”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方罗帕,替他擦去脸上沙土。 陡然间,她若有所觉的一怔神,道:“怎么?你的病完全好啦…” 马君武点点头,笑道:“我吃了一枚雪参果,病势马上好转,现在觉得较未病之前,尤为精神,看来那雪参果确实是天地间无上奇品了。”说着一顿,又问道:“姊姊可救得曹雄吗?” ⽩云飞道:“他被大觉寺几个和尚堵在一个山⾕中动手,几个和尚都被我用米粒打⽳之法击伤,两个和尚受伤逃走,一个却被你朋友杀了。” 马君武道:“那我得谢谢姊姊了。” ⽩云飞道:“谁稀罕你多谢,我只要知道你哪来的雪参果吃呢?” 马君武也不隐瞒,当下把经过详述一遍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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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龙生 更新于2017/9/16 当前章节32324字。看新仙鹤神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新仙鹤神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