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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手点将录 作者:卧龙生 | 书号:40538 时间:2017/9/16 字数:20961 |
上一章 祖剑假真 回六第 下一章 ( → ) | |
张⽟凤随着行⼊,竟不回原座,就在陆文飞⾝侧坐下。张南看在眼里,重重哼了一声。此时群雄目光俱都集中于黑龙翔的脸上。 黑龙翔目光全座一扫,⼲咳了两声,徐徐道:“兄弟今晚请诸位同道前来,并非是商量晋王遗宝之事,而是一件惊人的消息传报。”语言一顿又道:“有关晋王道宝出现太行消息,江湖之上传得沸沸扬扬。但我得请向诸位一声,你们这消息究竟从何处得来? 愚兄推想若是果真有此事,那位最先得知此消息之人,就是再笨也不会将消息传播,目招烦恼。” 在座之人,俱都是老江湖了。黑龙翔一言提醒,均暗点头,果觉此事大有蹊跷。 黑龙翔见全座寂然无声,继续说道:“因此,兄弟认定此事必是一项绝大的谋。” 姚寒笙虽亦觉事有蹊跷,却不顾黑龙帮主一人颜面,当下冷冷一笑道:“黑兄认定此是一项谋,兄弟倒也同意。但不知散布谣言之人,用意何在?就算是有意与同道们打哈哈,让大家⽩跑一趟,于他何益?” 黑龙翔点头道:“兄弟对这事也曾细细推敲,总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姚寒笙仰着脸冷冷道:“黑见所虑极是,我看贵帮最好即时撤出太行,免得落人圈套。” 黑龙翔⾊变道:“兄弟乃是一番好意,姚兄何故冷言冷语?” 姚寒笙狞声一笑道:“雪山盲叟无意中得着秘图,自觉人单势孤,是以到处约人。 不料事机不密以致怈露,招致各方齐聚太行。此乃极其明显之事,黑兄适才所言,不知用意何在?” 黑龙翔原是一番好意,经姚寒笙一番歪曲之言,倒变成别有用心。心中不觉恼怒,重重哼了一声,正待抢⽩他几句。 迫命阎王张南将目前情势略作判断,他既不愿得罪黑龙帮,也不愿开罪⽩骨教。当下以和事佬姿态,起⾝徐徐开言道:“兄弟认为黑帮主之言大是有理。诸位如不健忘的话,该记得咱们受困墓陵之时,竟有人对咱们出言恫吓。此人是谁,至今不知。由此可见黑帮主认定有人暗中不利于武林同道,不为无因。”语音一顿,见大伙未开言,继续又道:“姚教主指控说雪山盲叟,以假图挑起同道互相残杀之意,亦颇有见地。咱们不防分别行事,一面查究古陵內之人,一面追究雪出盲叟。问问他隐迹太行山兴波作浪,究竟用心何在?” 谢一飞随声附和道:“此言有道理,雪山盲叟在江湖上乃是出名难人物。他隐迹太行山,必有所图。” 姚寒笙森森一阵怪笑道:“诸位只想雪山盲叟其人,却忘了另外一个人。” 他嗓音既尖,出言更是尖刻,大有声惊四座之慨。群雄不由齐把目光朝他望来。 姚寒笙紧接又道:“一个外号‘铁掌云三湘’陆子俊,隐迹太行山甚久,近⽇突遭伏击而死。表面看来似是寻仇,但以兄弟推断,只怕亦与晋王遗宝大有关联。” 陆文飞闻言暗吃一惊,⾝方待有言,转念一想,觉着此事犯不上与他争论,遂又把⾝子按下去,默然不语。 张⽟凤忍不往偏着头悄声问道:“陆兄,姚教主提到的可是令尊?” 陆文飞点了点头,却没作声。 在场之人,知道陆文飞底细的只不过少数几个人。 姚寒笙的话才说完,黑龙翔立即将头连连摇道:“姚兄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陆子俊隐迹深山,恐是进仇,今被仇家伏击而死,可见他确是为了避仇。” 姚寒笙嘿嘿笑了二声,不再开言。此人在江湖向不合群,⽩骨教亦属琊魔外道,所作所为,俱不按江湖上规矩行事,是以谁也不知他存的是什么心。 黑龙翔亦知道不同不相为谋,见姚寒笙不再坚持,乐得耳边清静,复又徐徐言道: “这件事要查个⽔落石出,自非一朝一夕之功。兄弟的意思,各派应合力进行,以消弭这场劫难。” 在场的各门各派,以黑龙帮的人数最多,实力最強,而黑龙翔竟一再谈到联手之事,可见事态十分严重。 群雄默然半晌,仍由张南开言道:“黑见的意思是大家合力对付墓陵之人,这点兄弟十分赞同。只是敌暗我明,如何应付,还望各位提出⾼见。” 姚寒笙森森道:“小小的一座墓陵,我就不信没办法处治。何不着人在墓前燃起一把火来,烧他娘的,看他们往哪里逃。” 黑龙翔头摇道:“此法不妥,陵內石门十分严密,纵然烧起,也烧不进去。” “照此说来,那是没有办法可施了?“兄弟倒有个笨办法,咱们派人在墓陵四面看守,并约定略目,一有动静,立即传报。早晚可看出一点端倪。” 谢一飞首先附和道:“此法甚妙,咱们就这么办。” 姚寒笙霍地长⾝而起,推开坐椅道:“本教主无此兴致,兄弟告辞了。” 他大步朝外行去。 张南与谢一飞原属同孔出气,冷冷笑道:“兄弟不信没有⽩骨教咱们就办不了事。” 黑龙翔见姚寒星离席,脸上神⾊不变,徐徐道:“各位既认定此法可行,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分头行事如何?” 张南与讨一飞同声道:“东面与南面由兄弟等负责看守。” 他二人暗申早有打算,目前暂与黑龙帮合作,一俟接军来到,便可各行其事。 黑龙翔哈哈一笑道:“很好,西北两侧就给本帮了。” 事情一经商定,群雄纷纷起立告辞。陆文飞方侍告辞,只见副帮主郑仲虎缓缓行了过来,悄声道:“陆也见情稍待片刻。” 陆文飞点了点头,随即停了脚步。 张⽟凤原准备拉着他一块走,见他停步不前,不觉奇道:“你在发什么呆?” 陆文飞道:“姑娘请先行一步,在下还有点事情。” 张⽟凤大失所望,怔了怔道:“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她的意思自然指的是黑龙帮。 陆文飞拱手道:“姑娘金⽟良言,在下自当铭记在心。” 此时群雄已纷纷行去,黑龙翔一一送至门首,然后折转⾝来对陆文飞道:“⽩骨教行事向不顾道义。世兄孤⾝一人,不可不防。” 陆及飞道:“在下与他并无利害冲突,料不致对我怎样。” 黑龙翔唉声一叹道:“他对令尊遇害之事颇为注意,可见其心怀叵测。” 陆文飞默然半晌,苦笑道:“他果真要与在不过不去,那就由他吧。” 他巧情偏之人,想到⽗亲惨死,一腔怒火直冲上来。 郑仲虎一旁徐徐揷言道:“小不忍则大谋,眼下没见还宜避他一避,待见了令师再作定夺。” 提到恩师,陆文飞心中顿起无限感慨,但他不能把这些话吐露,当下点点头道: “副帮主所说极是,以后在下尽少与⽩骨教冲突便了。”说着立起⾝来告辞道:“在下也该走了。” 黑龙翔并不挽留,语重心长地道:“本帮之人皆在西北面,如有缓急,尽可传信。 兄弟绝不坐视。” 陆文飞大步行出了黑龙帮,心中却不断地盘算。只觉目前的情势,错综复杂,不知该从哪面着手才好。 古陵之事,虽属可疑,究竟与自己的事无关。尽管此古陵战云密布,他并不往古陵走,径自往山下一路行去。 陆文飞霍地停下脚步,闪眼看去,只见⽩骨教主姚寒笙一脸杀机地将路挡住。一惊之下,手按剑柄问道:“教主拦住在下何事?” 姚寒笙两眼迫着陆文飞道:“本教主问你,你⽗隐迹太行,究竟为了何事?” 陆文飞心里一动,知道此人对他已然动疑,当下徐徐答道:“在下自幼远出随师⽗学艺,不知先⽗为何来此避居。” 姚寒笙冷哼一声道:“你是真个不知道还是有意装傻?” 陆文飞只觉一腔怒火直冲上来,冷笑道:“此是寒门家务事,原无对人说的必要,教主一再追问,究竟用心何在?” 姚寒笙陡地跨前一步,厉声道:“他是为晋王遗宝而来。” 陆文飞不甘示弱,亦怒道:“为晋王遗宝而来的人不下千百,这也并非不可告人之事。” 姚寒笙森森笑道:“他与旁人不同。”霍地一伸手道:“给我拿来。” 陆又飞愕然惊道:“拿什么?” 姚寒笙一字一字缓援地道:“蔵宝图。” 陆文飞头摇道:“在下不知什么叫做蔵宝图。”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陆子俊来到深山寄居,绝非无因。他若不是得着什么线索,也不会冒此生命之危险。你若是识相的话,趁早把图拿出来,并与本教合作,到时少不了你一份。” 陆文飞此刻才知⽩骨教果然心怀叵测,蓄意算计自己,当下把心一横道:“在下不知什么叫做蔵宝图,亦无与贵教合作的必要。” 姚寒笙怒哼一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教行事向来不择手段,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陆文飞大怒道:“教主你别欺太太甚。” 说着,他“铮”地长剑出鞘。 姚寒笙仰天一阵狂笑道:“你要动武吗?那可是自寻死路。” 这一阵笑声原是暗号,暗影中突然幽灵似地飘来二人,赫然竟是祁连双尸。二人一左一右,窥伺在陆文飞的⾝后,掌劲来发,已有一股寒气袭来。 陆文飞⾝在三大⾼手围困下,暗中提聚真力,准备一击不中,立即突出圈外。 可是姚寒笙处心积虑,为的便是要将这少年生擒,以便迫他供出秘图下落。双尸一经现⾝,他亦已功力凝⾜,一步一步趋近道:“本教并无取你命之意,你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陆文飞早已存下宁为⽟碎,不作瓦全的打算。蓦地长剑一起,幻出朵朵剑花,劈面朝姚寒笙点去,嘴里大喝道:“我与你拼了。” 这种独门剑法,确有它意想不到的威力,姚寒笙不敢轻视,随着剑势往前一撤⾝,就如后面有人扯了他一把似的,忽地挪后了五尺。 陆文飞原没有打算伤着他,剑随⾝转,一式“火树银花”长剑幻起一片耀眼精芒,反朝后面的祁连双尸卷去。 这一式不仅凌厉无匹,而且奇突以极。祁连双尸骤不及防,双双一声鬼吼,随着剑势跃起,朝两侧躲闪开去。 陆文飞没想到两招剑法,轻而易举将強敌退,心中顿萌三十六计定为上着的生意,借着这式“火树银花”之势,双脚一点,连人带剑朝斜里跃去。 讵料,双脚刚刚落地,一阵寒风拂面,姚寒笙已在⾝将去路挡住,森森笑道:“你走得了吗?” 陆文飞此刻才知走是不可能,唯有拼的一途了,不噤咬牙切齿地道:“陆某与⽩骨教无怨无仇,何故如此相迫?”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江湖上的事甚少能瞒过本教主的法眼,相信这次也不会看走眼。” 只听暗中一人冷冷揷言道:“阁下动全教之力,威迫一个后生晚辈,不嫌小题大做吗?” 姚寒笙头也不回,目光注定陆文飞,嘴里却沉声喝道:“说话的是准?” 来人答道:“区区司马温。” 姚寒笙厉笑道:“原来是好朋友驾到,还不给我好好接待。” 祁连双尸原已提功蓄势,闻声双双跃起,凌空飞向来人扑去。 来人乃是雪山盲叟竹楼中,自称避秦庄总管司马温。他绝未想到姚寒笙如此狠毒跋扈,当下长眉一挑,哈哈笑道:“江湖中传言果是不虚,姚教主你够狠。” 此时双尸已挟着一阵寒风,当头扑到,去势快逾电闪。 司马温倏地往侧里一跨步,大袖往上拂一送,祁连双尸就和一双断线风筝一般,一路翻滚向衰草中落去。 姚寒笙目光虽注定陆文飞,听力早觉出双尸遇上一劲敌,霍地扭转⾝形,冷冷道: “尊驾能挡得了本座马前双雄一击,⾜见⾼明。” 司马温拱手笑道:“岂敢,岂敢,贵教主这种接待客人,兄弟真个开了眼界。” 姚寒笙把脸一沉,冷笑道:“尊驾黑夜来此,意何为?” 司马温不徐不疾地道:“兄弟乃是受人之托,接应陆少侠回店。” 姚寒笙一怔,暗忖:这小子几时与他们搭上线了?遂问道:“尊驾与他有问瓜葛?” 此人毒无比,因见双尸久无动静,知在调息养伤,是以故意用话拖延时间。 司马温并不直接答复他,却⾼声道:“陆少侠请过来,兄弟乃是受雪山盲叟之托,前来接应你回店。” 这话在司马温说来,果是理直气壮,但听⼊陆文飞的耳內,却大感不是滋味,不过人家一番好意,他不能不领这个情,于是大步走了过去道:“有劳司马总管。” 姚寒笙把眼一翻,嘿嘿笑道:“少在本教主面前来这一套,就算雪山盲叟亲自来,本教也不能让他走。” 陆文飞只觉一腔怒火直冲上来,怒道:“小爷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谁还能拦阻我不成?” 说着,他大步往前便行。 姚寒笙哼了一声,横⾝正待拦阻,只听暗影中一声沉喝道:“何故又管欺庒一个后辈,有胆子就跟老夫正面走走。” 姚寒笙住⾝喝道:“尊驾是谁?” 暗影中朗声答道:“老朽胡文超。” 尾音方了,只见姚寒笙神⾊一变,朝话声处直扑而去。 陆文飞也一怔,随即想到语音不对,明⽩是有人假冒。 司马温问道:“刚才那人可是令师?” 陆文飞不擅说谎道:“在下也弄不清橱。” 司马温以为他不肯说实话,便不再向,紧接道:“咱们回店去吧,免得公孙⽗女放心不下。” 二人展开轻功,一路疾行,直到三更将尽,方始回到“不醉居”只见竹楼灯火仍明,雪山盲叟⽗女竟都未睡。 司马温当先行⼊道:“幸不辱命,兄弟将陆世尼接引回店了。” 雪山盲叟起⾝称谢道:“⽩骨教居心叵测,若非司马温总管前去,只怕⿇烦还多呢?”司马温哈哈笑道:“小事何⾜言谢,实际兄弟就是不去,⽩骨教也不敢对陆世兄怎样。” 雪山盲叟慨叹一声道:“⽩骨教琊魔外道,行事乖舛,那可难说。” 司马温缓缓落坐道:“陆兄的令师胡大侠,已经来了,是以姚寒笙才不敢再为难他。”雪山盲叟如遭重击心头咚地一跳道:“司马兄见过胡大侠了?” 司马温道:“刚才⽩骨教姚教主正在为难陆世兄之际,胡大侠突然来到,将姚教主引往那面去了。” 雪山盲叟心中踌躇默然,半晌方徐徐对陆文飞道:“这下可好了,令师既已来到,他们再也不敢对你为难。” 陆文飞含糊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直想不透是谁在冒充恩师名号。 司马温沉昑半晌,突然开言道:“情势愈来愈复杂,我看贤兄还是暂时去庄上住吧。”雪山盲叟为难地道:“这个…” 司马温面⾊一变道:“不用迟疑,庄主那面有兄弟去回活。” 雪山盲叟又道:“陆世见可要同去。” 陆文飞心中大怒,暗忖:我的事情哪用着他们心?当下不容司马温开言.接道: “我看不用了,在下仍住在店內吧。” 司马温徐徐道:“那也好。但有急事,可着小二随时传报庄內便了。” 他似乎甚是着急,立起⾝来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跨步往外使行。 雪山盲叟跟着立起,扶着云娘的香肩,道:“陆世兄有需用我⽗女之处,可去寻我。”陆文飞头摇道:“谢谢前辈的关心,不用了。” 云娘极具深意地看了陆文飞一眼,言又止。 陆文飞可没留意这些,立起⾝径自下楼到卧房,近⽇来他迭遇艰危,已渐觉出危机四伏。群雄的注意力虽都集中于古陵,但亦有不少有心人,已然注意自己了。 一宿过去,翌晨陆文飞将诸事忖度,觉出自己逗留在此,实属有害无益,倒不如兼程回山,面见师⽗,禀报一切。他虽明知师⽗⾝罹残疾,已无能为力,但以他数十年的江湖经历,必可判别一个是非来。 一个人正自盘算之际,突然房门推开,张⽟凤満脸笑容地行了进来,不噤大感奇异道:“姑娘来此何事?” 张⽟风姗姗行至椅前坐下,笑道:“很意外是不是!家叔觉得你孤⾝一人在此,极易遭人暗算,是以要我来看看。” 陆文飞朗声一笑道:“在下不才虽是本学后进,自信尚有自保之能。” 张⽟凤不悦道:“这样说来我们倒是多此一举了。” 陆文飞道:“令叔如此⾼义,在下岂能说那种不近情理之言?谢啦。” 张⽟凤轻喟一声道:“不论家叔是不是真的关心你,我此番前来,可是出于一片诚意。” 陆文飞心里一动,随口道:“这个在下明⽩。” 张⽟凤紧接又道:“近⽇好像你和雪山盲叟⽗女相处得很不错。” 陆文飞笑道:“表面看来如此,只是…” 话到⾆边,突觉不妥,随即住口不言。 张⽟凤自幼行走江湖,何等机智,知他话到⾆边并没畅所言,遂轻喟一声道: “他⽗女也着实可怜,蔵宝未寻着,反招来一⾝烦恼。” 陆文飞不知是好话还是以话来套话,接道:“还幸有人仗义援手,不然可真⿇烦呢!”张⽟凤急问道:“谁来援助他⽗女?” 陆文飞自知失言了,但话已出口,只得回答:“避秦庄的司马温总管。” 张⽟凤想了想,不知避秦庄是哪路人物,便不再问,话风-转道:“陆兄口口声声说你无意晋王宝蔵,何故又逗留在太行?” 陆文飞点点头,姑娘说得是,在下留此实在无益,我打算即⽇离开太行。” 张⽟凤大感意外,睁大了眼睛道:“果有此打算?” 陆文飞道:“在下无哄骗姑娘的必要。” 张⽟凤此来乃是奉命查看陆文飞的动静。现听说他要走,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他说话的神态,又似乎不假,心中踌躇半晌,缓缓开口道:“小妹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陆文飞笑道:“姑娘有话尽管说,在下知无不言。” 张⽟凤道:“姚寒笙说令尊遇害,乃是为晋王道宝之事,不知确实不确实?” 陆文飞心里一动,近⽇他迭逢变故已机警了许多,微叹一声道:“先⽗为了避仇才隐迹深山,不意意引起许多人误会,真是人心难测。” 张⽟凤紧接又道:“但不知令尊的仇象是哪条道上的人物?” 陆文飞道:“这个连在下也不知道。” 张王凤微哂道:“如此说来令尊遇害之事竟成了悬案,是也不是?” 提到⽗仇,陆文飞的心情顿形动,忿然道:“在下所以逗留太行,便为查访仇人。 目下武林人大多来了太行,我想杀害先⽗的那帮人也一定在太行。” 张⽟凤打蛇随上,接道:“是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就难于查访了。” 陆文飞原无一定要离开太行的必要,经这一来,心里又活动起来。 张⽟凤紧接又道:“昨晚本门门主传下令谕,他认为晋王遗宝之事十分重要,极可能亲自前来。” 陆文飞冷笑道:“西川张门富甲一方,竟还觊觎此种非分之财,那就无怪那些江湖草莽了。” 张⽟凤知他语带讽嘲,将本门与一般江湖草莽并列,当下嘴一撤道:“你知道什么,如果晋王蔵宝仅仅是些金珠财物,就算⽩送给我们,我们还不一定愿意老远地赶来拿呢。” 陆文飞大笑道:“你这叫做又要吃鱼只想撇腥,实叫在下听来发笑。” 张正凤气得脸上发⽩,冷笑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混充內行。我五叔真是大大看走眼了。” 陆文飞故作诧异道:“难道晋王蔵宝还另有奥秘不成?” 张⽟凤极其不屑地道:“若是普通财物,岂能轰动整个江湖,自然是人人欣得的财物了。” 陆文飞敛去笑容道:“姑娘可否说出来让在下长长见识。” 张⽟凤略事迟疑道:“更正这是公开的秘密,说给你听也不要紧。”话音一顿又道: “当年晋王位居要津,收蔵的四方贡物,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之宝,这些且不去说它,最重要的是,还是他自编自注的一册秘笈包罗万象,天下武林精华尽在其中。任何人得着了,都不难成为天下第一⾼手。” 陆文飞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暗暗吃惊,他愈觉自己的使命重大。 张⽟凤见他半晌不言,以为被自己的言词说动了,当下又道:“令尊既为蔵室而来,他弥留之际,不会不对你吩咐什么。” 陆文飞叹了口气道:“先⽗重伤垂危,什么都来不及说便归天了。” 陆文飞站起⾝来.问道:“大家都还在古陵,周围据守吗?” 张⽟凤道:“是啊,陆兄可有兴致去看看?” 陆上飞头摇道:“在下不想再去凑那热闹。” 张⽟凤有意无意地道:“是不是怕⽩骨教威迫你。不用怕,有我五叔在,谅他不敢。”此言大伤陆文飞的自尊心,俊眉一挑道:“我怕他怎的?早晚我得斗斗那琊魔。” 张⽟凤微微一笑,举步行出房来。 陆文飞以为她有意嘲笑,亦跟了出来道:“走,在不随你去看看,且看这僵局何时能打开。” 张⽟凤大喜,低声道:“本门已决定动用全力进行此事,以后热闹事可多呢。” 二人重行进山,直往古陵南面行来,相距古陵尚有一箭之地,便已闻着喝叱之声。 张⽟凤急道:“不好,那边好像出事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急冲。 南面乃是川西张门守护之地,如今出事,自然是张南与人动上手了。张⽟凤哪有不急之理?二人转过一座山坡,已见张南正与一壮汉动手。 陆文飞细看那壮汉,年约卅五六,⾝材精壮,強悍异常。张南急切之间,竟无法将他奈何。 突然壮汉眉头一皱,一条手臂似已转动不灵,那张南武功远在壮汉之上,只为要拿活口,才让他走了十几个照面。就在壮汉手一缓之际,已为张南乘隙点了⽳道,扑通一声倒下地去。 当陆文飞与张⽟凤赶到之际,陆文飞曾见张⽟凤手臂微微一扬,此见壮汉倒地,才想到是她用“没羽金芒”暗助,心中大不以为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那人原就不是令叔敌手,你竟用暗器伤他,实在有欠光明。” 张⽟凤冷笑道:“谁和他讲这么多细节?咱们抓人要紧,这人恐是墓陵出来的。” 此时张前已将壮汉提了起来,只听哗啦一声,怀中滚出十余颗亮晶晶的东西,散了一地都是。 张⽟凤抢前拾起一颗,原来是一颗明珠,竟有龙眼大小,光华夺目,不噤脫口道: “好大的珠子。” 陆文飞也拾起一颗明珠,拿在手中看了看。 此时张南的脸⾊十分紧张,沉声喝道:“都收拾起来。” 张⽟凤急俯⾝将明珠一一抬起。 张南劈手一把将陆文飞手中明珠夺过,张口正待说话。 蓦地山坡之上行来一位少年公子,手摇纸扇,⾼声道:“张五叔,彩头不小啊!”张南抬头一看,脸上颜⾊立变,冷冷道:“少见多怪,这也是什么稀罕事。” 少年缓缓行往壮汉⾝前,俯⾝朝他怀中一摸,竟又取出一支⽩璧,擎在手中哈哈笑道:“明珠⽩璧,件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这匹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少年仰面笑道:“黑龙帮胆敢与张谢二家作对,那可是自取灭亡。” 神态枉妄,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张南似乎对他无可奈何,复又道:“快请令叔来,老夫有话与他商量。” 只听远远传来谢一飞的嗓音道:“不用请,兄弟来也。” 声随人到,嗖地落在场。 张南指着地下的壮汉道:“此人由古陵中出来,小弟已将他制住了。” 谢一飞接道:“咱们先问问他口供。” 张南俯⾝拍开⽳道,突然失惊道:“此人已毒发⾝死。” 少年谢宝树看了张⽟凤一眼,似是对他询问,张⽟凤面现惊⾊,陆文飞忍无可忍,剑眉一标,怒道:“别要太不知进退,你以为在下真个怕你不成?” 陆文飞长剑出鞘,一式“梅开五福’,当,当一连三响,硬把树立树攻来的创势接了下来,他內功雄厚,双方几式硬碰,直震得谢宝树手臂发⿇,不自主地连退两步。 陆文飞一不做二不休,剑势一经展开,立即绵绵不绝,直卷了上来,晃眼已把谢宝树圈⼊一片剑芒之內了。 谢主树仗着乃叔在旁,一鼓作气猛攻猛击,无奈技不如人,才几个照面便已败象毕露。心中不觉又急又怒,咬牙切齿,拚拼命支撑。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那是在拚命了。 陆女飞无意与地纠,倏然一撤招,沉喝道:“住手!” 谢宝树凶已发,哪顾这些,乘机往前一扑,连人带剑直冲上去。 陆文飞不防他有这-着,百忙中运集全⾝功力,大喝一声,举剑往外一封。 呛啷一声,谢宝树的长剑被震得脫手飞出老⾼,左臂亦被剑芒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鲜⾎漓淋,顺臂直流。 谢一飞原在一旁拍手旁观,蓦见谢宝树受创,神⾊立变,厉喝一声道:“鼠辈敢尔。”铁骨扇一张,犹如一轮旭⽇,直朝陆文飞卷去。 陆文飞一剑伤了谢宝树,心中正感歉疚,方待上前察看伤势,谢一飞已没头没脑地攻了下来,只得挥剑挡。 那谢一飞乃是谢家有数⾼手,此番含怒出手,攻势凌厉以极,仅只出手几招,陆文飞便已被迫得手忙脚,心中不觉又急又怒,⾼声喝道:“你们讲不讲理?” 谢一飞杀机已动,只作不闻,铁骨扇一紧,招招指向陆文飞的致命要⽳。 陆文飞吃亏在上来时举棋不定,被对方夺去先机,以致节节后退,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此刻看出谢一飞存心要杀自己,不觉起満腔怒火,大喝一声道:“前辈不要数人大甚。” 手中长剑一式“梅开五福”一经展开,但见梅花朵朵,上下飘飞,将门户一齐封住。谢一飞一连攻了十余招,竟无法破去对方绵密的守势,心中大感焦急,暗忖:“我苦连一个后生晚辈或收拾不了,岂不被那张南笑话?”手上猛一提功,铁骨扇凝⾜內力,硬从层层剑影中递了过去。 这一着果然见效,但听一阵阵连珠急响,陆文飞手中长刻被沉重的铁骨扇震得直开去。 铁骨扇一递,直袭前五处大⽳。 陆文飞长剑震斜,整个门户大开,眼看就要伤在谢一飞扇下。 蓦地斜里一声沉喝道:“娃谢的,不要欺人大甚。” 呼地一股強劲掌风直冲过来。 谢一飞顾不得伤人,一撤⾝暴退五尺,横扇当,举目一看,只见黑龙帮的副帮主郑仲虎,満面含威,立在上旁,不由怒道:“郑兄莫非要为他出头?” 郑仲虎冷笑道:“就算是肥,青天⽩⽇意杀人灭口,岂是大丈夫行径。” 谢一飞脸上一红,強颜道:“这小子恃強伤了我家宝树,兄弟绝不与他⼲休。” 郑仲虎朗声笑道:“事情经过兄弟看得明明⽩⽩,不用再说了。” 笑声一敛,复又道:“剑祖胡文超昨晚已来太行,谢兄要评理尽可找他评去。此刻想要杀人灭口却是不行。” 谢一飞一听剑祖胡文超已到,心头咚地一跳,深庆刚才有郑仲虎这一栏,不然这子可端大了。可是表面仍然悻悻地道:“那老鬼来了正好,我倒要找他评评这个理。” 郑仲虎知他⾊厉內荏,微微一笑道:“谢兄若能赏兄弟这个面子,这事就此撇开。 咱们谈谈正经事。” 此时讲宝树已将创伤包扎好,⾼叫道:“二叔,绝不能饶了那小子。” 谢一飞把脸一沉道:“不用你管,去吧。” 谢宝树不敢多言,狠狠噔了陆文飞一眼,疾步行去。 陆文飞此刻心中十分难受,自感艺业低微,处处受人欺负,旋一回⾝疾奔而去。 郑仲虎容他去后方徐徐地道:“刚才古陵之內奔出一个黑⾐人,你们擒下了?” 谢一飞余怒未熄,一指地下道:“躺在地下的就是,郑兄可以自己察着。” 郑仲虎一伸手道:“兄弟希望看看他带出来的东西。” 谢一飞哼了一声,不加理睬,张南冷眼旁观,一直置⾝事外,但这时他不能不说话,跨步上前接道:“此人⾝上并未携带什么。” 郑仲虎哈哈笑道:“兄弟远远便瞧见这里珠光宝气,耀眼生辉,张兄何放说没有?” 张南知瞒不过,脸⾊一变道:“人是兄弟截下的,难道贵帮竟要分一林羹?” 郑仲虎头摇道:“兄弟并无此意。” 话音一顿又道:“你我既属联防,理应让我们看看。” 张南头摇道:“你我分地而守,贵帮无权索取东西。” 郑仲虎冷笑道:“兄弟只是想看看东西真假,并判别一下对方用意,张兄何故如此小家子气?” 谢一飞复从旁帮腔道:“贵帮要详察內情,尽可⼊陵搜查,何故一定要捡现成的?” 郑仲虎嘿嘿两声冷笑,点头道:“好,两位既无合作诚意,兄弟也不多饶⾆了,告辞。” 双手一拱,缓步行去。 张南待他去远,气愤地道:“黑龙帮仗着人多,处处狂妄自大,兄弟早晚要斗斗他。”谢-飞接道:“张兄说得是,好在咱们的人也快到了,我不信两家合力会斗不过他。”张南沉昑半晌。猛地一抬头道:“黑龙帮处处卖好姓陆的小子,分明有意拉拢老鬼。咱们不可不防。” 谢一飞冷哼一声道:“老鬼強煞只是一个人,怕他怎的?倒是古陵之事,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张南点头道:“方才那壮汉⾝上之物,件件俱是稀世之宝,由此看来,晋王遗宝确在陵內了。” 谢-飞接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动手,务要赶在黑龙帮的前面才行。” 张南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咱们另找地方商量如何?” 谢一飞点头道:“兄弟亦有此意。” 二人相对一笑,双双将⾝形跃起,疾奔而去。 再说陆文飞満怀愤,一路疾行,奔行了约有五六里,已来到一处林边,突然将脚步停下,暗忖:“我这般毫无目的地奔行,究竟到哪里去呀?” 想了一会,觉得仍以回到“不醉居”为妥,举步刚要上路,只见林中缓缓走出一位俊美公子,朝他微微一笑道:“贤弟何事不悦,怎的来到了这里?” 陆文飞抬头一看,来者竟是新近结识的义兄王孙,不由奇道:“大哥怎的来了这里?”王孙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陆文飞轻声一叹道:“兄弟今⽇才知本⾝艺业低微,不宜在江湖上走动,我要重返师门,再练绝技。” 王孙微微一笑道:“学无止境,你要学到怎样一个程度才算学成呢?” 陆文飞道:“这个…这个…” 王孙反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学武的人究竟要练到怎样的程度,才可不受人欺负,实在很难说。就以张南等人来说吧,在江湖可说得上是一流⾼手,但若遇着真正⾼手,照样地不堪一击。” 陆文飞道:“话虽如此,到底总比小弟強些。” 王孙跨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膊道:“不用自暴自弃,他们并不比你強多少。” 陆文飞只当是义兄勉励之言,是以默不作声。 王孙突又问道:“记得愚兄曾传你一篇行动口诀,你练过没有?” 陆文飞头摇道:“连⽇事忙,还没顾到练呢。” 王孙正容道:“初练时或会有些痛楚,但不用伯,旬⽇之后包有神效。” 陆文飞含糊应着。 王孙话风一转又道:“近⽇你好像与雪山盲叟处得不错。” 陆文飞轻喟一声道:“此人心怀叵测,蓄意对我拉拢。小弟因他乃是残疾之人,是以不便抗拒。” 王孙点头道:“此老原非坏人,此刻却是情非得已,你应防着他一点。” 陆文飞一向视这位义兄为神秘人物,遂又问道:“大哥可知避秦庄是哪条路上的人?”王孙仰着脸徐徐道:“此刻还难判别。” 陆文飞奇道:“这话怎讲?” 王孙摇头摇道:“眼下的太行山,情势错综复杂,令人眼花缭,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陆文飞越听越糊涂,复又问道:“大哥是指什么而言?” 王孙轻喟一声道:“每一个来太行山的武林人,都有他的打算,就拿你说吧,多多少少亦有一点隐情未对愚兄明说。”语音一顿接道:“逢人只说三分活,这是对的,愚兄绝无责怪之意。” 陆文飞心头一懔,觉得这位义兄简直是无所不知,真不知他是何来历! 王孙似乎看出地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对愚兄之言觉着很惊异是不是?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把所见所闻之事,都凑在一起,再作番分析罢了。” 陆文飞点头道:“大哥料事如神,小弟十分佩服,但不知这件事以后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王孙沉昑有顷道:“愚兄正在思量这件事。第一,晋王遗宝之事是谁传出去的?第二,为什么不说泰山,不说伏牛山或昆伦山等山,却要指定太行山?第三,此人传出消息之用心何在?他把武林各派都引来太行山,有什么企图?” 陆文飞道:“是啊!黑龙帮的黑帮主也曾这般说过,他与大哥可谓英雄所见略问。” 王孙嘴一撇,极其不屑地冷冷一笑,然后徐徐道:“黑龙翔在这些人当中,还算是个有见地之人,只可借力量太小,不⾜与暗中这帮人抗衡。” 陆文飞吃了一惊道:“黑龙帮在江湖声威赫赫,竟不⾜与暗中之人抗衡。此人究竟是哪路人物,何以会有如此大的势力?” 王孙若有所感地轻喟一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人若不是自认力量已够,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陆文飞睁大眼睛道:“照大哥的说法,你已知道此人是谁了!但不知此人居心何在?”王孙摇头摇道:“此刻与你谈这个为时尚早,不用问啦,还对你自己应做的事,多下点工夫吧。”迅速瞥了陆文飞一眼,老气横秋,扑地一笑又道:“愚兄话说得太过率直,贤弟多多担待。” 陆文飞正容道:“大哥哪里话,不要说你是兄长,就以武功见识来说,任何一件都可为我之师。” 王孙格格笑道:“快不要这样说,愚兄不及你的地方大多了,致于我比你多点见识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出江湖比你早,再则我用在练武的工夫也比你少了一半。有这许多时间用在增长见识上,应该要比你多知道一点才对。” 王孙之言表面似是谦虚之词,实际也是事实,而陆文飞的情形却恰与他相反,剑祖胡文超因⾝罹残疾,恨不得一下子便把自己一⾝所学,都传给爱徒,是以对陆文飞要求极严,传授亦近填鸭子。 陆文飞每次习练那些限期学成的功夫,已有时⽇苦短之感,哪有功夫学别的?这事胡文超并非不知,他因陆文飞之⽗陆子俊,亦是江湖知名之士,将来学成之后,尽可随⽗到江湖上历练,用不着浪费时间再去习练了。 再说陆文飞聆听义兄一番言语之后,虽觉有理,心中仍不免有自惭不如之感。 王孙察颜观⾊,已知他的心意,一整容道:“愚兄绝非自谦,你将来之成就,定在愚兄之上,眼下的一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话音一顿又值:“太行山不久便有非常之变,这些天你若没事,可在店內勤练那篇口诀,少管外面的闲事,免得愚兄一个照顾不到…”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不言。 陆文飞自然听得出他话中之意,心中甚感难过,暗忖:想我陆某昂昂七尺,竟要人来暗中照顾。这些年学武都是⽩费工夫了。心中越想越觉难受?他乃极其要強之人,当下把手一拱道:“大哥一言顿开茅塞,小弟以后凡事均当量力而为,不劳大哥心。” 言毕,他扭转⾝子疾步行去。 王孙自知失言,急喊道:“贤弟你等一等。” 陆文飞行走极快,耳畔山风呼呼,意未闻王孙喊叫之言,径直去了。 王孙目凝他的背影,摇了头摇,微微一叹,忽地⾝形一跃,疾林中,眨眼失去踪影。陆文飞一路疾行回至店內,径自进⼊卧房,他因义见一再提到那篇行功口诀,一种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当于摈除杂念,依据口决心法,缓缓练功。 不习练倒不觉怎样,一经依次习续,才知行动心往比平⽇所习大相径庭。有时反其道而行。 一二周天时,还未感到怎样。 三个周天下来,突感经脉鼓,就像要爆裂一般,痛楚异常。 几个周天过后,只觉周⾝汗出如浆,痛楚渐失,不多时便人物我两忘之境外。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霍然醒转,抬头一看,天⾊已然黑了下来,不噤暗惊道: “这番行动竟耗去了三个时辰不成?” 此时“不醉居”正是热闹时刻,不仅店酒坐上客已坐満,后面的客栈也是満満的。 陆文飞来太行很多天了,对各种不寻常之事,已司空见惯,并不感惊异。就在店酒要了点酒菜,独个儿吃喝完毕,重又返回房中,堪堪将门掩上,只见人影一闪,行进来一人。 陆文飞方等喝问,来人已先行开言道:“小哥不必惊奇,老朽来此绝无恶意。” 陆文飞此刻已看清来人乃是黑龙帮帮主黑龙翔,忙举手让坐道:“帮主夤夜莅临,定有非常事故。” 黑龙翔捋着灰髯徐徐道:“你可知雪山盲叟现在何处?” 陆文飞略事沉昑道:“请恕在下不便明告。” 黑龙翔点头道:“小哥不必为难,老朽绝无加害他⽗女之意,但说无妨。” 陆文飞只得按实说道:“他⽗女均已去了避秦庄。” 黑龙翔又问道:“小哥可知避秦庄在何处?” 陆文飞摇了头摇道:“这就连在下也不知了。” 黑龙翔沉忖有顷,突然点头道:“由此看来,事情果然大有蹊跷。” 陆文飞接道:“帮主所指何事?” 黑龙翔吁一口气道:“我知小哥乃是名门⾼徒,是以不拿你当外人看。就拿小哥你来说吧,你从不为金珠宝物动心,可不会不想晋王手抄的那册秘笈吧?” 陆文飞笑道:“帮主的推断因属有理,不过在下只是近⽇才知有这么一本秘笈。” 黑龙翔点头道:“小哥所言或是实情。按老朽连⽇推想,已确定晋王遗宝果在太行山。” 陆文飞一听心头一震,急问道:“帮主如何得知?” 黑龙翔徐徐言道:“老朽则方已然说过,来太行之人,俱都志在晋王遗宝,而遗宝蔵在古陵之內,亦是大有可能之事,既已有此线索,为何有许多人竟不想进⼊古陵之內夺宝?” 陆文飞笑道:“有贵帮与金陵谢家,川西张门虎视在旁,谁还敢染指?” 黑龙翔头摇道:“江湖上奇能异士极多,岂仅我等几个门派?我想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陆文飞心里一动道:“愿闻其详。” 黑龙翔⼲咳了两声,徐徐道:“那是他们确知蔵宝实不在古陵。”深深打量了陆文飞一眼,继续又道:“去到古陵之人,那是瞎撞,不去古陵之人,才是深明底蕴之人。” 陆文飞大吃一惊道:“如此说来,帮主是怀疑在下了。” 黑龙翔道:“老朽并无此意。不过像本店住的那文生公子,以及雪山盲叟⽗女,却令人不得不怀疑了。” 陆文飞长吁一口气道:“帮主心思缜密,对事推断⼊微,在下甚是佩服。不过仅凭私下推断,那也不见得可靠。”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雪山盲叟来到荒山小镇开设大巨酒楼,明眼之人一看便知,他是别有用心。今突避而不见,事情便更明显了。” 他一指王孙所住院落,悄声又道:“此人行踪诡秘,假借游山之名,把太行山的一丘一壑俱已踏遍,他为的又是什么?” 陆文飞此刻才知黑龙翔果然老辣厉害,无怪那黑龙帮在短短几年工夫声誉突起,凌驾各派之上。 黑龙翔见陆文飞默然不语.心中暗暗点头,他乃深谋远虑之人,凡事面面顾到,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举妄动。当下话头一转又道:“今晨古陵之內,有人抛出⽩壁明珠一批,小哥对此有何⾼见?” 陆文飞随口答道:“此人必是古陵暗中主持人的一,见财起意,意携带宝物远走⾼飞。” 黑龙翔点头道:“表面看来好像是这样,但老朽的看法却不同,如果陵內确有蔵宝,陵內那帮人早已运走,怎会等到现在?就算那人是携宝私逃,为何不在黑夜,而要在青天⽩⽇出来?难道他不知外面有许多人守候?” 陆文飞想了想道:“帮主的意思是说,陵內之人故意用这些价值连城的⽩壁明珠,引群雄⼊陵?” 黑龙翔微哂一声道:“小哥对事一点便明⽇,比他们強多了。可笑张南等人执不悟,竟图二派联合,瞒着本帮⼊陵取宝。” 陆文飞对张谢二派之人,印象十分恶劣,冷笑一声道:“倘有失闪,那是他们自取其祸,帮主大可不必心。” 黑龙翔长叹一声,立起⾝来道:“话虽不惜,可是此刻情势不同,各派如不能同舟共济,渡过劫难,前途实是堪忧。” 陆文飞面现惶惑之容道:“帮主既知此山危机四伏,何不远离此山?免得落⼊圈套?”黑龙翔朗声笑道:“小哥,你把黑某看作什么人了?别说太行仅是几个宵小暗中兴波作浪,就算他有千军万马,黑某何惧?”语音一顿,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微叹一声又道:“对方用心无非是意得着晋王蔵宝,如若那本秘笈果⼊他手,中原武林将沦⼊万劫不复之地。老朽岂能容他称心如意?” 说来说去仍是那本秘笈,陆文飞听后心中顿觉不耐,双手一拱,徐徐道:“承蒙帮主指点津,在不甚是感化,只是在下年轻识浅,无能为帮生助力,尚望帮主海涵。”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就此一言为定,告辞。” 跨步行出房来,⾝形一跃,朝檐头去。 陆文飞回转房中,左思右想,想不透黑龙翔此番来访用意。不过经黑龙翔番剖析,对蔵宝之事却有了一种新的想法,觉出雪山盲叟与义兄王孙果是可疑,也极和能就是握有另一份秘图之人。只是兹事体大,不能冒失,一个说话不当,不仅事办不成,且将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人正自呆坐出神之际,店小二推门进来道:“陆相公,有位姑娘要见你。” 陆文飞大感诧异,随口问道:“可是公孙姑娘么?” 小二道:“她现在门外,相公出去便知。” 陆文飞満怀惊异地行出房来,只见一位紫⾐佩剑的年轻女郞,満脸傲慢地立在走廊,当下拱手道:“姑娘是采访在下的?” 紫⾐姑娘抬眼⽪瞥他一眼,冷冷道:“不错,你与雪山盲叟⽗女是何情?” 陆文飞恍然若有所悟,暗忖:原来又是寻他⽗女的。 随答道:“萍⽔相逢,仅是认识而已。” 紫在姑娘哼了一声道:“此话当真?” 陆文飞目睹紫⾐姑娘一股盛气凌人之态,不噤怒火上升,冷笑着道:“在下犯不上对你说假话。” 紫⾐姑娘突然跨前两步道:“如若她⽗女⾝蹈危境,你管不管?” 陆文飞愈觉惊讶,急问道:“他⽗女落在什么人手里?” 紫在姑娘别过险去,微笑道:“你与他⽗女只萍⽔相逢,何必急成这个样子?” 陆文飞被她连番抢⽩,心中大为不悦,赌气不再说话。但想到雪山盲叟那副者迈龙钟之态,以及对自己再三嘱托之言,却反甚觉忍心不下,遂又问道:“姑娘尊姓,何以得知他⽗女⾝蹈危机?” 紫⾐姑娘移步行⼊房中坐下,缓缓地道:“雪山盲叟老迈残疾,已是该死,死了倒也没有什么。只可惜公孙云娘绮年⽟貌,竟亦遭横死,我部替她可惜!” 陆文飞大为不悦地道:“姑娘何故尽说些无关痛庠之言?” 紫⾐姑娘格格笑道:“你叫我说什么好呢?雪山盲叟无亲无故,姑娘我纵有援救之心,也没处商量去呀。” 陆文飞知他存心相,按下心头怒火,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武林同道本⾊。在下果能助他⽗女说难,我倒愿意一试。” 紫⾐姑娘瞥了他一眼,不徐不疾地道:“你是有意相助雪山盲叟或是为了云娘?” 陆文飞怀坦,随口道:“都可以说。” 紫⾐姑娘立起⾝来,疾步行出房来,嘴里却道:“他⽗女被囚噤在避秦庄,能不能援助就看你的了。” 陆文飞急喊道:“姑娘你且等一等。” 举步出房,走廊已然空的,那紫⾐姑娘早已踪影不见了。 这紫⾐姑娘来得既突然,说话又没头没脑,倒使陆文飞心中甚感踌躇,沉昑半晌,暗忖:“管他呢,我自己的事尚且没有一点头绪,哪有工夫顾旁人?” 陆文卫心中虽是这般想,但又觉得紧⾐姑娘之言绝非无理。自己既侠义中人,岂能见死不救?踌躇再三,决心去一趟避秦庄,好歹查个⽔落石出。 陆文飞属情中人,却没有想到各方的注意力,已渐由古陵转移到雪山盲叟与王孙⾝上,当下举步行出“不醉居”疾往镇外行了一程,突然将脚步停下,暗叫道:“我真糊涂,这避秦庄的方向都不知,黑夜之中到哪里寻去?” 原先他一路疾行,尚不觉得怎样,此刻脚步一停,突然觉出情形有异隐约之间似有人在后面跟踪,心中不噤连连冷笑,忖道:这些人必是疑心我⾝怀秘图,是以暗中跟踪,反正我也不知避秦庄在哪里,何不在山中转一通,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心中正思忖之际,突然一条人影由前路疾奔而来,练武之人目光远比正常人敏锐,一眼看出来人似是云娘,当下消声问道:“来者可是公孙姑娘?” 来人突地脚步一停,惊讶道:“陆大哥夤夜出来何事?” 陆文飞且不答理她的话,对她⾝上打量了一番,只觉她⾝着紧⾝祆,背揷长剑,收拾得甚是俐落,不似遭逢变故之人,当下徐徐言道:“令尊如何没回来?” 云娘突然双眉紧皱,长叹一声道:“他老人家已为人软噤,回不来了。” 陆文飞吃了一惊道:“果有其事?” 云娘颇为诧异地道:“你已知此事了?” 陆文飞道:“实不相満,在下此刻出来,便是为了贤⽗女,意去一趟避秦庄看个究竟。” 云娘轻叹一声道:“如此说来,我⽗女这个朋友算是对了,只是…” 说至此处,她突然住口不言。 陆文飞并未体会地话中之意,跟着又道:“避秦庄为何要软噤令尊?其中定有缘故。”云娘唉声一叹道,言又止,突然低头疾往前去。 陆文飞从后赶上道:“你为何不说话?” 云娘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女之事你管不了。为你自己安危着想,我劝你即这离开太行,迟则不及。” 陆文飞大感诧异道:“这却为何?” 云娘急道:“你不用问了,小妹所言绝无虚妄。” 陆文飞见她一脸焦灼之容,知她所言不虚,但他乃是情中人,人家既掬诚相见,愈觉自己不应就此撒手不管。当下面容一整,慨然道:“你我虽属初,但令尊一番嘱托之言,今犹在耳。在下岂能独善其⾝?无论如何也得设法将令尊救出避秦庄。” 云娘头摇叹道:“你不能去。去不仅无济于事,且将为你自己招来奇祸。”顿了顿又道:“暂时他们还不敢对于家⽗怎样,我看咱们回店再商量吧。” 陆文飞道:“那也好。” 二人行至雪山盲叟住居楼阁,云娘突然双眉紧锁,低声道:“你来太行究竟意何为,务望对小妹实说。” 陆文飞迟疑道:“难道在下与令尊有所相连?” 云娘复又道:“听说令师已然来了太行,此事可是真假,亦望实言。” 陆文飞大感诧异地道:“姑娘为何只管追问在下?” 云娘轻叹道:“各方同道俱认令尊隐迹深山必有所图。你今天逗留太行,更尼启人疑窦。” 陆文飞冷笑道:“太行山人不下千百,别的人俱不怀疑,为何怀疑我来呢?” 云娘听了大为不悦,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与你拌嘴来的,反正你自己心里明⽩。 果如他们所料,便该早作打算。” 陆文飞心头一懔,表面却不动声⾊地道:“咱们暂且不要谈此事,且先商量援救令尊的事吧。” 云娘黯然摇了头摇.猛一抬头道:“我⽗女之事不劳垂问,你快走吧,我不愿因我家之事,让你也受牵连。” 陆文飞义形于⾊道:“这是什么话,在下若是怕牵连也不会过问了。” 云娘唉声一叹道:“世间哪有像你这般死心眼的人,说你管不了就是管不了。” 陆文飞一番好意,倒被人认为死心眼,內心自然大起反感。不过他亦了解对方的苦衷,必是认为他的功力不够,不忍他惹火烧⾝,是以一时之间倒也无话可说。 云娘见他怔着不说话,突然流下泪来,悄声道:“小妹并非矫情,亦无轻视陆大哥之意。只因此事內情复杂,你若去避秦庄,不啻自投罗网,小妹岂忍心如此?”轻叹一声又道:“小妹言尽于此,你快走吧。如令师已来到,可速找到令师。” 陆文飞曾见过司马温的武功,一个总管的武功已是如此,庄主的武功更不用提了。 自己势单力孤,确实无能为力,沉昑半晌方徐徐道:“姑娘一再不让在下揷手,在下只好不问了。” 云娘极具深意地道:“避秦庄就在蔵龙⾕,地方极是隐蔽,庄內的布置不亚于古陵,轻易绝不可前去冒险。” 陆文飞若有所悟地道:“避秦庄即是如此险恶之地,姑娘如何脫出魔掌的?”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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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龙生 更新于2017/9/16 当前章节20961字。看玉手点将录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玉手点将录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