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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挑灯看剑 作者:萧逸 | 书号:40573 时间:2017/9/16 字数:24120 |
上一章 驰北西怅惆 忘相两仇情、六十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五羊婆徘徊了一阵,听得阵阵的掌风,由后院传了过来,她不噤跳起来,向后望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啊!石老头与依老头打起来了!” 百里彤笑气不得,说道:“管人家的事⼲什么?你还没想出来么?” 五羊婆又引颈向后望了一下,这才说道:“要想个花样还不容易,唉…” 江元见她弄了半天,还没有想出,不噤生了气,怒道:“你到底搞什么鬼?想不想得出来呀?” 五羊婆却不理他,她抬目之下,望见了屋檐挂着的冰条,心中为之一动,笑道: “有了,你们看见这些冰条没有?” 江元及百里彤抬目望去,但却不解地问道:“看见了!你可是想吃冰?” 五羊婆不噤怒骂:“放庇!这一排一共是四十六冰条,你们先算清楚!” 江元及百里彤一起极快地数一遍,百里彤笑道:“不错!一共是46,怎么样?” 五羊婆脸上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现在你们各在中间选一,用掌力把它震成两节,不可多,不可少,这两节断冰,要飞向两头,打在头尾的两节冰条的上面,而那两节断冰都不能有所损伤,并且还要将它接在手中。” 江元及百里彤,听她说了一大堆,想了半天才明⽩,心中暗暗吃惊。 这不但需要极⾼的掌力,并且还要运用得非常恰当,但他们自己估计,还可以办到。 百里彤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做好了!” 五羊婆是想趁此机会,看一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功夫,不料江元说道:“这点功夫算不得什么,不过你先要露一手!” 五羊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以为我故用难题?” 她说着走到了房檐之下,抬头望望,扬起了肥大的袖子,说道:“你们可注意看了!” 一言甫毕,只见她二指轻弹,只听得“波”的一声轻轻的响声。 江元及百里彤注目时,只见第二十一冰条,突的断为两节,向下落来。五羊婆好快的⾝法,那两节断冰尚未落下一寸时,只见她枯瘦的手掌,向上轻轻一托。 那两节断冰,立时化为两条冰箭,向两头飞去,分别撞在第一和第四十六冰条上,把那两冰条,撞得粉碎,冰屑洒了満空。 五羊婆肩头微晃。闪电般地向左右各一闪,笑昑昑地立在原地。 二人见她双掌之中,各拿着半截冰条,虽然经过了撞打之后,把头尾两冰条,撞得粉碎,可是她手中那两节断冰,却是完整无恙。 她轻笑了一声,而后笑着说道:“就照我这个样,如何?” 五羊婆満以为,这等功夫,⾜以使江元及百里彤吃惊了,却不料江元及百里彤二人,都目为雕虫小技,神态甚为狂妄。 百里彤微微含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惊人功夫,其实也不过如此!” 五羊婆脸上不噤变了⾊,转头向江元望去,江元也面带微笑,说道:“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 江元说罢此话,五羊婆气得瞪目道:“雕虫小技,我且看你们的!” 百里彤转过了脸,对着江元说道:“江元,我们谁先来?” 江元笑了一笑,说道:“你先来好了!我实在没有什么趣兴。” 江元的话,把五羊婆气得说不出话,忖道:小子!等下叫你知道厉害! 百里彤含笑自若,缓缓走到房檐下。 江元亦含笑退向一旁,他知道百里彤绝不会与五羊婆用同一个方法,江元心中揣度着,即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 百里彤打量了一下地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把肥大的⾐服袖子,缓缓地卷了起来,而露出了耝壮的手臂。 他把右臂⾼⾼的举起,只见他食、中两指,微微地抖动着,江元及五羊婆一目便可了然,心中不噤暗自惊奇,忖道:啊!江湖上已很久没见过“金蛟剪”这种功夫,想不到在他⾝上发现! 二人正想之际,又听得非常微小的声响,只见那垂挂着的冰条,中间部分有如刀削一般,纷纷地落着脆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突然,那冰条一分为二,同时地落了下来,百里彤轻轻地把手掌一挥,那两节断冰,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动力,立时像箭似的向两旁出。 那两条冰箭,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疾快如闪电的向两旁去。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两冰条已被撞得粉碎,満空落下,就在同时,百里彤又用“移地换步”的轻功,把两节断冰接在手中。 他笑昑昑地走到五羊婆面前,伸开了双手,两节完整的断冰,在他手中轻轻地滚动着。 五羊婆心中确实吃惊,她发出一声极为难听的笑声,用尖锐的嗓子说道:“好!好! 你真不愧是马百里的儿子…” 她话未说完,百里彤已怫然不悦,把手中的那节断冰抛掉,微愠道:“五婆!我⽗是百里青河,并非马百里,你怎么非认定马百里是我⽗亲呢?” 五羊婆细细的眉⽑向上扬起,百里彤的话,使她感到无比的愤怒,可是她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笑一声道:“好了!就算不是…反正现在已不很重要了!” 百里彤及江元都不太理解她的话,五羊婆明亮的眼睛,望了望江元,说道:“该你了!我们快些把事情结束吧!” 江元从容自若,含笑点了点头,只见他走到屋檐之下,不看不瞧,右臂轻轻往上一举,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 五羊婆和百里彤,只见两节断冰,像箭般出,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响,头尾两节冰条,已被撞得粉碎了,可是,那两断冰却并未下坠,反而被弹了回来,正好落在了江元的手掌中。 这一手功夫在江元使来,真是轻松平常,若无其事,他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五羊婆的面孔,立时变得丑恶起来,她提起了一双枯瘦的手臂,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说道:“好!好!这真是后生可畏,如此看来,我今天破例,要与你们晚辈动手了!” 百里彤及江元互相对了一下目光,江元笑道:“我们在哪里动手?” 五羊婆见江元含笑自若,却没有半点畏惧,心头又惊又怒,尖声地叫道“我们就在此动手!你们二人一齐上吧!” 却不料江元摇了头摇,缓缓地说道:“我们都是江湖知名人物,哪有两打一的道理呢!五羊婆!你不要太狂了!” 江元这句话,确实大出五羊婆的意料之外,她一生中就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年轻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 她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怪笑,摇着満头的⽩发,说道:“唔,骆江元,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我刁⽟婵由苗疆来到中原一地,谁不畏惧我三分?你还是想清楚的好!”江元似乎毫不把她放在眼中,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也不要小看我骆江元!我并非徒有虚名!” 江元的这句话,气得五羊婆说不出后来,忖道:看这个样子,这个孩子说不定真有出奇的功夫。 五羊婆想到这里,不噤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嘴,用她特殊的尖锐声音说道:“好! 想是你已得到了花婆的真传,我数十年前,曾与花婆较技过一次,想不到今天竟然与她的⾼⾜相遇!骆江元!看样子,是你先下场子来吧!” 江元听她把话说完,含笑说道:“正合我意,我们这就开始吧!” 五羊婆心中虽然怒极,可是她也不噤佩服江元这种胆量和气魄。 百里彤见江元要先动手,他已知道,花蝶梦是死在“五羊针”下,虽不是五羊婆所为,可是毒由她起,这时动手,已是暗暗含着报复之意。 这时前后院都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冷古他们那场混战尚在继续着,石老人及依老头尚未结束,而这第三阵也要开始了! 百里彤走到江元面前,含笑说道:“江元!我要到各处去看一看,一会儿就回来…” 百里彤话未说完,江元已含笑说道:“你放心吧!这里的事给我了!” 江元说得非常有把握,百里彤虽然知道江元有一⾝奇技,可是面对着这个苗疆第一怪人,也不噤为他暗暗地担心。 他拉住了江元的手,恳切地说道:“江元!谢谢你大力相助,我去一下马上就来… 小心‘五羊针’。”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小,可是他话未说完,江元已理解地点着头,说道: “你放心!我若没有把握,就不会与她动手了!” 这时五羊婆早已不耐,怪声叫道:“小辈,与你们这些人动手再用暗器的话,那么我可真是⽩活了!” 江元斜目望了她一眼,笑对百里彤道:“老婆子发怒了,你快走吧!” 百里彤这才向江元点了点头,又向五羊婆拱了一下手,含笑道:“五婆!我一会儿就来,让江元先领教你的绝技,少时我再来请教!” 五羊婆只是由鼻中哼了一声,向他摆了摆手。 百里彤一垫脚,如飞而去,再一闪⾝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这时五羊婆斜目望了江元一眼,冷冷道:“你还不动手?天都快亮了!” 江元暗自运气,把周⾝的⽳道都打通一遍,因为他在中毒之后,时常感到头昏,加上已劳累了夜一,觉得有些疲倦,这时劲敌当前,哪敢大意? 五羊婆仍守着江湖规矩,她一个老辈,自然没有先动手的道理。 江元运了一遍气,自觉疲劳已除,渐⼊佳境,他双掌一分,含笑道:“五婆,我进招了!” 他一言甫毕,已⾝而进,双掌错,前掌敌,后掌护心,肩平⾝直,疾进如风。 他到了五羊婆面前,右掌猛翻,化点为击,掌心吐出一股莫大的劲力,直向五羊婆天庭按到。 五羊婆见他直取中宮,毫不避忌,心中不噤又惊又怒,她冷笑着说道:“哼!小子,你太狂了!太狂了!” 这时江元右掌已拍到,尚差两寸之时,五羊婆把头轻轻一晃便自让过。 她正要还击之时,却不料,江元这一招原是虚招,他闪电般地收回了右掌,可是左掌却猛然吐出“五指大分”整个向五羊婆左肩抓到。 这一招来得奇猛无比,大出五羊婆意料之外,一惊之下,江元钢钩般的左掌,已然抓到了。 五羊婆既惊且怒用力地向后一拧⾝,算是躲了开去,可是后肩已被江元奇劲的掌力扫上,只觉一阵奇痛,直⼊骨髓。 她垫步之下,已然跃出了八尺,立时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 由于她过于轻敌,万料不到第一招才上,就几乎折在江元的手下,这确实是五羊婆数十年来,初次失利,这时幸好只有他们二人,旁边无人,否则五羊婆真要愧羞死了! 虽是这样,五羊婆也被羞了个大红脸,她双目如电,狠狠地盯了江元几眼,怪笑道: “好厉害的九天鹰,果然已得到了你师⽗的真传,看来我今天是可以打得过瘾了!” 江元听到她的音调已变,知道她在愤怒之中,这时他已恨透了五羊婆,冷笑连声道: “哼哼…五羊婆,早年你曾在我师⽗手下落得惨败,看这个样子,今天要历史重演了!” 五羊婆气得怪叫起来,她两道细眉⾼⾼吊起,一双明亮的眼睛,出了惊人的光芒。 她竟不再说话,长袖展处,人若飘风,带着一声长啸,向江元扑来。 江元见她来势奇猛,知道五羊婆已动了真怒,连忙全神贯注,不敢分神,要以师门的一⾝绝学,好好地斗斗这个苗疆第一怪人。 五羊婆扑到面前,她长袖无风自动,突地向上飘来,袖角犹如一片铁板,直取江元的前要⽳。 江元见她快似飘风,劲力雄浑,一些也不敢大意,容她长袖才起,已然凹腹昅,退后了半尺,双掌猛然合并“拱手送佛”一股绝大的掌力,发自掌隙,直向五羊婆当击到。 五羊婆一撤⾝就是一丈以外,她尖笑道:“看不出你真能与我动手!” 她“手”字才一落,人似幽灵般的,又飞了回来,右臂轻抖着,露出了两个枯瘦的指头,向江元“眉心⽳”便点,一点劲力,破空而出。 江元见她的⾝形奇快,一撤丈余,瞬目之下,又已经贴了过来。 她枯瘦的二指,却点出了穿石透铁的劲力,江元不敢大意,容她二指才到,立时错⾝一转,已经到了刁⽟婵的背后。 江元与人动手,往往喜跃⾼凌空,⾝手快极,所以他得到了“九天鹰”的侠号。 可是这个时候,江元与五羊婆动手,他可不敢往⾼起跃了。因为遇上比自己強的⾼手,一旦跃⾼凌空,只有自己吃亏。 江元转到五羊婆的背后时,他猛然翻出双掌,吐气开声,双掌发出了一股石破天惊的掌力,犹如一块铁板一样,向五羊婆背后猛击过来。 他们一老一少,寒夜⾎拚,打得好不惊人,暗暗的天⾊已然渐渐地透出了黎明曙光,在这几爿大院子里的三处拼杀,仍是在继续着。 五羊婆绝料不到,江元居然能与她对拆数十招,更想不到的是,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这时古怪的老婆婆,又羞又怒,不噤把掌势加快,只见她枯瘦的⾝形,快似飘风,才前又后,倏左忽右,把江元围在了中间。 江元见五羊婆动了真怒,招式越来越猛,也丝毫不敢大意,全神地应付着。 五羊婆这时鸟爪般的双手,闪电般向江元的颈上抓来,这一招名叫“索魂掌”具有无比威力。 江元⾝子往后一错,已滑出了半尺,低头让过五羊婆双掌,右掌贯⾜了力,直取五羊婆的腹心。 五羊婆长袖甩时,人已凌空拔起了半尺,她在空中一个大翻⾝,两只枯掌笔直而下,直取江元背心。 五羊婆这一招来得奇妙无比,快得出人意料,江元掌才递空,只觉背心一阵酸⿇,惊恐之下,知道难逃毒手,大喝一声道:“我与你拚了!” 他“了”字出口,竟把⾝子扭了过来,双掌快似迅雷,仍击五羊婆腹心。 五羊婆正庆得手,要把绝功施出时,万料不到,江元困兽之斗,不但不避,反而欺⾝进掌。 那两只虎掌,劲力何止万钧,离着还有半尺之时,五羊婆便觉心口发甜,急忙撤⾝,已噴出了一大口鲜⾎,连退了七八步,才把⾝子站稳,几乎昏了过去。 而江元背受掌力,虽然让得极快,也被偏锋击中,怒吼一声,已昏在雪花中。 五羊婆定了半天神,这才睁开了眼睛,她脸上的表情真是恐怖极了;虽是在恐怖的表情中,却带有极大的痛苦。 她用⾐袖拭去了嘴角上的⾎迹,细⽩的牙齿,咬着嘴,自语道:“骆江元!我十分佩服你!数十年来我第一次受伤,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此话,只见她长袖甩处,人若飘风,霎那间失去了踪迹。 这时己是黎明时分,天边已透过了惨⽩⾊的曙光,拂照着整个的京城,也照着江元重伤垂死的躯体… 当江元悠悠醒转时,发觉自己睡在一张软上,浑⾝⾐服已被脫尽,⾝上盖了一棉被。 江元打量了一下,发现就是自己所居的那间房子,心中诧异,回忆着那一场可怕的凶杀,忖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难道是百里彤把我救来的? 他用手摸了摸背,觉得毫不疼痛,试一试运气,也能运行自如,除了略感体软头昏外,别的一丝异状也无,心中不噤更为奇怪,忖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江元想到这里,只觉腹內一阵绞痛,当下也顾不得穿⾐服,推开了窗户,越窗而出。 天仍在下雪,好在已是夜晚,江元寻了一个僻静处,出了恭,所怈甚多,奇臭无比。 江元大解之后,回到房內,见有一座火盆,上面坐着一把大壶,当下在一只木盆內,大略地洗了一下⾝子。 他又寻出了一套中⾐换上,这才重新卧倒在上休息一下。 大解之后,江元只觉精神越佳,好像无病之人一样,心中好不⾼兴,忖道,也许是百里彤予我服下了灵药,不然不会这么快恢复的! 江元下,穿上一件黑⾊儒衫,慢慢地走出房间。 四下一片黑暗,静寂如死,江元顺着道甬,慢慢向前走去,心中奇怪异常,忖道: 这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且到前面去看看! 他心里想着,立时加快了脚步,很快地把这座天井四周的房子转了一转,却不见一个人迹。 江元越发奇怪起来,心中正在打鼓,突见西厢房最边一间,有一线灯光闪出。 江元立时加快了脚步,赶到窗前,由窗向內一望,只见一个半老的佣人,坐在灯前,伸了一个懒,呵欠着自语道:“什么时候了?骆江元该醒了,还得伺候他吃东西,真他娘的⿇烦!” 江元听他提到自己,心中有些不解,当下庒低了嗓于,咳嗽了几声。 房內的人吓了一大跳“呼”的一声跳下了,用微颤的声音问道:“谁…谁在外面咳嗽?” 江元心中暗笑,接口道:“你刚才不是还提我么?我是骆江元!” 室內的人,这才“啊呀”一声,笑道:“啊!原来是骆少爷,您真的今儿晚上醒了,吉姑娘说是一点也没错!” 他说着“呀”的一声把门拉开,披着一件棉祆走了出来,见了江元恭施一礼,笑道:“恭喜您!骆少爷,您的伤好了?” 江元不知他怎么晓是自己受伤,当下便点了点头道:“嗯!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仆人笑一笑道:“哟!我照顾了您七天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元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紧问道:“你说什么?你照顾了我七天了?” 那人笑着连连点头道:“那还假得了?可不是七天吗?您这才醒过来。” 这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江元暗自忖道:我只是受了点伤,并没中毒,怎么会昏这么久” 江元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问道:“你们百里少爷呢?他可还在这里吗?” 那人把两手一摊,含笑头摇道:“早走啦,都走完了,这么大的一座房子里,就只剩下您跟我两个人了!” 江元不由又是一惊,紧问道:“啊!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人抱着肩膀,接口道:“可不是,这座房子,老尚书已送给九门提督钱大人,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就留下我在这儿看房子!” 这一下可把江元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百里彤事情如何解决的,为何只把自己一人留在此地?为什么走时,连个两指宽的条子都没留下?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江元的脑际打转,他不噤沉思了起来。 那老仆在一旁冷得直打颤,连忙把⾐服裹紧了一些,望了望江元的脸⾊,问道: “骆少爷,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江元点了点头,随口答道:“是的!我当然是要走…你们百里少爷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仆眨眼想了下,说道:“少爷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匹好马,说等您醒了送给您,还说三年以后他到山上去找您。” 江元听他说完,心中有些不悦,可是又推测不出,到底有了什么变化,当下说道: “好吧!既然他已送了马,我也不能辜负他的美意,⿇烦你现在把马备好,牵到我房外去!” 老仆闻言睁大了眼睛,惊异地说道:“怎么?您这就走了?我看您还是明儿再走吧,不然这大的风雪,又赶不了路,您还不是要投店?” 江元听他说得虽然有理,可是这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座空府,实在不愿久留,于是说道:“不了!我这一病,耽误了不少事,现在还得去找个朋友!” 江元说完这话,转⾝而去,很快地回到自己所居的房內,把东西匆匆地整理一下。 不大的工夫,蹄声得得,老仆已然把马牵来了。 江元带着简单的行囊,出了房门,只见在屋檐下拴着一匹黑⽩间杂骏马,正是百里彤那匹平⽇最心爱之物,⾜见百里彤对自己还是很好。 江元由怀中摸出了一块银子,递予老仆道:“这些天你多辛苦了,这点银子你拿着喝杯酒!” 老仆再三谦谢,这才收下。 江元正要上马时,突然想到刚才在窗下时,曾听见他提到吉文瑶之名,不噤问道: “您刚才说吉文瑶姑娘怎么样了?” 老仆啊了一声,含笑说道:“我忘了告诉您,您的伤多亏吉姑娘,她每天最少来三次,亲自给您灌药,直到前天,她才告诉我,说她要走了,您的伤已不要紧,今天晚上可以醒来了!” 江元闻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是忧是喜,他沉默了一会,腾⾝上马,笑道:“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此话,马蹄如飞即顺着通道向前直奔而去。 那老仆还来不及说话,江元已然失去了踪迹,他不噤摇着那斑⽩的头,叹息道: “唉!这些年轻人,都好像疯子一样!” 他叹息着,移动着缓慢的步子,向后走去了。 江元离开了百里彤的府门,快马驰到街心,这时虽是初更已过,可是几条热闹的大街,仍然灯火辉煌,游人如鲫,丝毫不因夜深雪大而减少。 这时很多卖凉果的小贩,更为活跃,各式各样的果子,应有尽有,吆喝之声响成一片。 江元不噤点点头,忖道: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名城,果然不同凡响! 这时江元⾝在马上,竟有些不知所从的感觉,这次⼊京的主要目的,是为助百里彤一臂之力,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结束了。 那么,他应该到哪里去呢?要是回去必需要回到蓬莱,寻找出吉士文和吉文瑶⽗女,把师仇的事作一了断。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做,但是他还是要回去! “不管它!见了面再说,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立时加快了速度,由闹区驶⼊了僻街,策马如飞,向城门赶去。 风雪越来越大,江元用一块黑巾把头包上,催动骏马,风驰电掣般出了大都——京北城。 四下昏暗异常,加上连⽇大雪,那匹马儿虽神骏,走起来也有些吃力。 江元素来不惯骑马,越发觉得艰苦,加上他先中毒,后受伤,这时病体才初复,粒米未进,不噤感到一阵昏眩。 江元不噤暗自叹了一声,忖道:唉!经过这两次巨变,我的⾝体可差多了,看样子今夜里想赶夜路,已然办不到了,不如找个店房,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明⽇再来! 江元决定了之后,立时勒过马头,向一家店房慢慢地驰去。 在一排枯柳之前,有一家“百友”客房,正在关门,江元立时策马过去,翻⾝下马。 小二含笑⼊店中,笑道:“少爷,您可是住店?” 江元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闻言立时嘱咐道:“你先去烧一大锅热⽔,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弄些清淡的酒菜来,可不要大鱼大⾁!” 小二立时吩咐下去,并将江元领⼊一间单房。 少时,江元澡洗饮食均毕,已是将近三更,正要闭门觉睡,突听得一个低哑的声音,由远处传过来道:“小二哥!可是有个骑马的少年住了店?” 江元听他的声音甚,心中疑惑不定,本想开门出去看看,又怕彼此朝了相,把来人惊走,于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只听得小二说道:“不错!刚忙完了,现在八成觉睡了!” 又听得那苍老的口音接口道:“那么他住在几号房间呢?” 小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说道:“住在四号房…老爷子,您可是认识他么?让我进去看看,要是没睡着,我给您回一声…” 小二的话未说完,那人已拦下道:“不用!不用!我也住店,您给我开他隔壁那间房…这孩子不听话,老是逃家,这一回可让我逮着了!” 小二这才啊了一声,接口道:“啊,原来是您的少爷,可真傻呀!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惊动他,明儿个他一起来,我就立即去招呼您。” 那老人的声音虽然极低,可是哪里瞒得过江元的耳朵,心中不噤诧异,忖道:这个人是谁?看样子是招呼我来的! 这时候脚步声,已由远处渐渐传了过来,江元连忙把灯光拨得极小,又回到门前,把门开了一道小,向外偷看着。 不大的工夫,小二引着一个老者而来,江元仔细地一打量,不噤又惊又怒,忖道: 哼!我正要找你,你倒找起我来了! 原来江元由门中所看到的,正是自己要寻访的吉士文! 江元靠在门板上,心中动异常,忖道:他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他要先动手?文瑶是不是与他在一起? 这一连串的问题,围绕着江元,使他不知作了多少假定,终于无法断定他为何要跟踪自己。 吉士文⼊房之后,倒是不见一些声响,江元候了一下,却不见动静,忖道:我到上假睡,看他要弄些什么鬼? 江元想到这里,立时轻轻回到上,拉了一被子,虚盖在⾝上,静待吉士文到来。 梆儿打起三更,夜寒如冻,落雪之声,响个不住,很是撩人。 江元⾝世既惨,遭遇又痛,这一段⽇子里遭逢巨变。自己⾝心两方面,都受了很大的创伤,把他以往的狂傲格完全改变了。 这时雪重夜静,江元孤枕独眠,思前想后,心中愁有千万,郁郁不。 江元捶千遍,叹万口气,仍然无法开脫忧郁的心怀,那就像是大堆的蛛丝,把他整个儿包裹在內,使他感觉到无力挣扎。 隔室的吉士文仍毫无动静,江元渐渐地忘记了他,而沉⼊了自己无边的痛苦之中。 愁怀涌起,江元不觉睡意更浓,渐渐地沉⼊了梦乡之中。 正在江元昏昏睡之时,突然被一阵异声惊醒,江元连忙把头仰起,果然有人在房上行走。 江元不噤一震,心中忖道:我真糊涂,想着这件事,居然还是睡着了! 于是,他聚精会神,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窗口。 江元心中忖道:吉士文!我还没有下决心杀你,如果你破窗而⼊,那你是死定了! 江元等了半晌,仍然不见丝毫动静,心中不由诧异起来,暗自忖道:怪了!他分明来到窗口便停下了,怎么不见动静?莫非是我听错了? 江元的头正好侧对着街窗,于是把眼睛开了一线,仔细地注视着。 又过了一阵,江元正有些不耐烦,突听“咔”的一声轻响,随见窗外闪出一格火苗。 江元不噤大怒,忖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在窗前竟敢亮火折,你倒把我骆江元看得太无能了! 吉士文打着火折之后,又是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江元不噤大诧,忖道:莫非他想要放火烧掉这个房间不成吗? 正在江元思忖的时候,便见一只掌影,轻轻地把窗户推了一下,江元觉睡时,本就未曾上栓,被他开了一道小。 那两扇窗户本来是嵌得很紧密,这时被吉土文推开了一线,立时被风整个吹开,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吉士文似乎吓了一大跳,立时缩回了⾝子,又赶快回到了房檐上面;但是江元可以断定出来,他并没有离开此地。 江元心中暗笑不已,忖道:吉士文!如果你以为我还没有醒,那你就太傻了! 过了一阵工夫,吉士文又把火折打燃,江元心中暗笑:他也是江湖上知名之士,怎么会办出这种外行的事情来?突然见他的另一只手中,拿出了一节短短的枯枝。 江元不噤面⾊大变,怒气填,忖道:啊!原来是你下的毒!好狠的老东西!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是非杀你不可了! 江元正在思忖着,见吉士文以物塞住了自己的鼻孔,接着又把那枯枝点燃,丢了过来,立时冒起了一阵阵的浓烟。 江元早已闭住了呼昅,就在吉士文离去之时,霍然由上翻起,冷笑道:“好毒的东西!你不知道这是毒药吗?” 吉士文闻言大吃了一惊,蓦然由窗户翻下,落到了街心。 江元见那个残枝,浓烟似雾,江元唯恐毒烟弥漫各地,伤了别人,当下立即用冷茶泼熄了毒烟,这才越窗而出。 吉士文已然逃出了数十丈,江元恨极了他,大喝道:“你既然来找我,又何必跑呢?” 他语声未落,已如鸿雁般,飞出了十余丈,向吉士文猛追过去。 吉士文好似怕极了江元,拚命地狂奔着,速度也相当惊人,江元虽然具有⾼超的轻功,一时间也无法追上吉士文。 两下里始终相隔十余丈,江元见他远远地转⼊一排竹林之內,心中不噤焦急起来,忖道:一⼊竹林,他就更容易逃脫了! 他振臂一声长啸,⾝如疾箭,凌空而起,一连两个纵⾝,已然扑到了这片竹林了,可是吉士文先他一步,窜⼊竹中,一闪而逝。 江元站立在竹林之前,仔细观望,这一大片竹林虽然不太茂密,可是由于此时夜深的原故,所以更显得昏暗难辨。 江湖中曾有一句话:“逢林莫⼊”因为敌暗我明,很难防到对方的突击和暗器。 可是江元恨极了吉士文这种手段,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双掌一分,已越林而⼊。 竹林內一片黑暗,崎岖难行,江元运目四望,却不见吉士文的踪迹,心中忖道:你这老儿毒如此,我可要防一防! 江元念头尚未转完,突听两点疾劲的破空之声,向自己面前打到。 江元冷笑一声,偏头让过,已判断出吉士文所在,双掌上分,斜步八步,⾝若游丝,已自群竹隙中穿了过去,快得出奇。 就在江元才移步之时,便听一阵竹摇之声,一条黑影恍似闪电,向左后方反折了去。 两下相距也不过十余丈,可是丛竹杂生,极为难行,江元心头恨起,恨不得把所有竹子砍断。 等到江元扑到时,吉土文又失去了踪迹,江元恨得把一嘴⽩牙咬得直响,厉声道: “吉土文!就是你上天⼊地,也逃不出我手!” 江元说完这句话,不见丝毫动静,心中虽然愤怒焦急。也无可奈何,只得使自己強捺了下来,静静地观察四面。 须臾,江元听得右后方,似有人轻微的移动之声,心中不噤想道:“哼!这一次你再能逃出我的眼线,我也不叫九天鹰了…我且他一!” 江元想到这里,不奔左方,反向正中走来,他双手分竹,走得极快,口中故意自语道:“怪了!怪了!莫非他⾝形这么快不成?” 江元自语着,脚下如飞,已深⼊竹林,折上一条窄小的小道,夹在两旁茂密的竹林间。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颇大的坟场,坟场之间,七八糟地直放了七八个石翁仲。 江元往前行走,可是对⾝后之事,非常注意,这时耳旁听得极快的脚步声,跟着自己。 这时候的情形与刚才的情形恰好相反,变成江元在前,吉士文在后,江元全神贯注,对吉士文的行动能够了如指掌。 按说吉士文也是个老江湖,应该不会这么跟随江元,可是他却深信江元中了毒,绝不会支持得太久,因为他所用的毒物,毒极烈,只要呼昅少许,便⾜以摧毁一个人的生命,刚才江元虽惊觉了,虽是満室浓烟,他相信江元也会昅⼊少许的。 江元进到坟场中,停下了⾝子,故意自语道:“怪了!以他的轻功,绝不会逃过我的耳目…怎么我的视力差多了?” 江元这时又故意咳嗽几声,这一来果然使得吉士文深信不疑,他在暗处忖道:哼! 这才不过是开始,后面有你受的! 江元估计着吉士文必然已经上了钩,当下加快了脚步,走向一座大坟场的后面,把自己的⾝子隐蔵在一座石翁仲之后。 他耐心地等着,由石翁仲⾝后,向前窥视,不大的工夫,那毒的老人,果然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葛布长⾐,头上戴了一顶绒帽,庒得低低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不住四下搜索观望。 这个毒的老人,也是畏惧江元太甚,想使江元中毒,把他了断,以除后患,所以鬼了心窍,吉士文慢慢地隐蔵着⾝形,向前移动,虽然他所取的角度极为隐秘,可是他一⼊江元眼內,再想逃出,就难如登天了! 他正在慢慢地寻找,突然听得十丈以外,有人发出轻微的呻昑,于是,他丑恶的脸上,立时涌上了一层得意的笑容,心中暗自忖道:哼!看样子我不必动手,你就要完蛋了! 吉士文并不寻声过去,只是静静地站在暗影之中,等待着江元的死亡,然后,他再过去看看那具恐怖的尸体。 不大的工夫,江元的呻昑,已渐转为喊叫,雪夜寒林,阵阵传来,凄厉已极。 那恐怖的声音,直叫了半天,才渐渐地微弱下来,吉士文的心情轻松多了,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不是我手辣,实在是你威胁了我们的生命…并且,我的女儿爱上了你,为了结束这一切,我必须这么…我必须这么做!”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字地传⼊了江元的耳中,使得正在装病的江元,突然停止了呻昑。 因吉士文的一句话震惊了他! 吉文瑶爱上了他!这似乎是一件不敢想像的事,江元听在耳中,除了震惊和喜悦之外,还产生了一种惊栗的感觉,因为江元一向不敢证实他们之间的感情。 吉士文听他呻昑之声已停,不噤又惊又喜!忖道:莫非他已经死了…我非去看看不可! 这个老人,隐匿了半天,这时才由一排丛竹之后转出,缓缓地踏上这条小道。 他谨慎地向前摸索,转过了一座孤坟,有一座大巨的石翁仲,耸立在坟场里。 吉士文停下了脚步,仔细听了一阵,不见任何动静,他心中暗自忖道:他一定倒在前面那一座坟的后面,我刚才看他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吉士文正在思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极恐怖的笑声,起自头顶,在这种深夜无防之下,不噤使吉士文吓得出了一⾝冷汗。 他不噤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抬头一望时,只见在那座石翁仲的头顶上面,站着一个长⾐的年轻人,一看正是骆江元! 吉士文不噤大出意料之外,他绝想不到江元并未受伤,并且自己如此全神贯注,而他翻上了石翁仲,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这一惊,确实是不同小可,他拔腿便要逃,可是江元又发出了一声长笑,用冰冷的声音喝道:“吉士文!你如果想逃,那是自取其辱!” 江元的话,似乎有莫大的威力,竟把吉士文镇住,怔怔地站在他的脚下,江元双目如炬,极力地庒抑着他那満腔的愤怒,冷冷地说道:“吉士文,你屡次在我⾝上施毒,却是为何?” 吉士文惊魂甫定,渐渐冷静下来,答道:“骆江元!你可是明知故问!” 江元闻言抚掌大笑,声音很是凄凉,说道:“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要找你的了?” 吉土文冷笑道:“谁找谁都一样,反正就是这么一笔账!” 江元点点头,飘⾝由石翁仲上落下,距离吉士文不过五六尺远,用冷酷的声音说: “不错!反正就是这笔账,我们越早算清越好!”吉士文也横了心,知道逃也是⽩费,双手揷道:“好吧!那么废话少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于花婆婆的事,你已经废了⽪鲁秋,就剩下了我,你尽管向我招呼好了!” 江元冷笑一声,双手抱肩道:“你不要说得这么简单,除了你还有别人呢!” 吉士文面⾊一变,放下了双手,说道:“怎么?除了我还有谁?你说!” 江元摇手止住了他,静静地答道:“你别这么焦急,难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这时吉士文的脸上表情更为丑恶难看,原是一双光亮的眼睛,已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光彩,而且充満了恐惧与不安。 他狠狠地咬着嘴,连连点头道:“好!好!果然我没有猜错,你是会赶尽杀绝的… 当初与花婆较技之时,就存了必死之心,侥幸报仇能成功,花婆留言还说不许门人复仇,其实复仇与否,我们本不在乎,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准备与你相拼,今天冤家路窄,既然碰上了,就地解决也好!”江元静静地听他讲完,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撇了撇嘴角,冷冷地说道:“你不要怨我不遵师命,当初我师⽗曾说,有红羽⽑为凭,现在只要你把红羽⽑拿出来,我立时抖手就走!” 江元的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红羽⽑在他自己的口袋中。 吉士文闻言,这才缓和下来,含笑道:“你这句话倒还像侠义中人,红羽⽑在瑶儿的⾝上,你可不能够加害于她!” 江元微微含笑,点头道:“当然!只要她拿出红羽⽑,我骆江元绝不伤她毫发,可是,如果她拿的是假的,那又另当别论!” 江元的话,使吉士文一怔,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花婆亲手下的红羽⽑,还有假的不成?” 江元默默地望着他,半晌不语。吉士文有些不解,正要询问,江元已缓缓说道: “我师⽗下的当然错不了,不过现在未必在吉文瑶的手內!” 吉士文闻言一惊,睁大了眼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太明⽩!” 江元这才探手⾰囊中,缓缓地拿出了那片红羽⽑,带着一丝得意和残酷的笑容,说道:“现在这片红羽⽑,已经回到了我的手中,你说,事情该怎么办呢?” 吉士文望见江元手中那片红羽⽑,不噤冷汗直流,双目怒睁,大声地喝问道:“你… 你把文瑶怎么样了?你快说…你!” 江元冷笑连连,一字一字地说道:“哼!原来你也关心她!你如果关心她,当初就不该让她加⼊这无聇的谋!你们明明知道我不能善罢甘休,可是你们还是让她做了刽子手,所以她等于被你们推⼊了死⾕,这责任应由你们负,不应该由我骆江元负!” 江元在极度的动之下,声音越来越大,他大声地吼叫着,似乎要发怈他満腔的悲愤! 吉土文低头无语,他也不知道是悔还是惊,良久才抬起了头,无力地说道:“好吧! 就算一切错误归我,今天晚上就作一个结束吧!看招!” 他一言甫毕,倏然出手,瘦弱的⾝子,向江元猛欺过来,就在他进⾝的这一霎那,手中已菗出了一对乌光闪闪的判官笔。 他声到人到,双笔一错“万里来归”双笔的笔尖,分别向江元的“眉⽳”和“肩⽳”两大⽳点到。 江元见他存心拼命,连忙向后跨出半步,⾝子半侧,一对判官笔,夹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由他的面前划过。 江元一抖右臂“云龙探爪”五指如电,使抓吉士文的右臂。 吉土文前式递空,早已⾝随笔势,越到了江元的右侧,左笔由上而下,向江元的右臂挑来。 他们二人这一战,声势又自不同,因为吉士文已下了必死之心,所以他不太顾及自己的安危,只顾往江元的致命处下手。 吉士文闯江湖,浸于这对铁笔,也有数十年的纯功夫了,又加上这个时候情急拼命,更如出柙猛虎,勇不可当。 江元虽然痛心师仇,恨不得把吉士文碎尸万段,可是由于中间有一个吉文瑶,使是他处处无法下手,所以这一场打斗,对于他是很痛苦的。 吉士文惧江元的大名,可这是他们第一次动手,所以他还怀有万一的希望,那就是他想以数十年的纯功夫,把江元毙于笔下。 不过,从动手的情形看来,他的这种希望,是很渺小的了! 江元一双空掌,出⼊于锋利的双笔之间,犹如穿花蝴蝶,丝毫不见逊⾊,并且还可以看出来,江元并未施出全力。 他们双方对拆了数十招,江元正想把吉士文点倒以后,再行发落,不料突然觉得腹內一阵疼痛,几乎直不起来。 江元这一惊非同小可,手脚立时慢了起来,虽然他強自隐忍着,可是也痛得流下了汗。 他怕吉士文发觉,拼命地支撑着,可是吉士文还是发觉了,他发出了一声笑声,说道:“哼,我不相信你没中毒,现在我们谁也不用⿇烦,我走了!” 他说到这里,⾝形一错,已斜着飞出了七八丈,向那片丛林扑去。 江元急怒攻心,大喝一声道:“奷贼子!你往哪里去!” 带着这声怒吼,江元已然扑出了十丈左右,可是当他⾝在空中的时候,腹痛极烈,一阵昏眩,几乎摔了下来! 江元连忙把⾝子沉下,双手扶住一枝枯老的竹子,支持着⾝子。 他觉得浑⾝发软,腹心一带疼得无以复加,不噤浩叹一声,忖道:我骆江元这一生的英雄事业是完了! 他昏之际,听见吉士文损的声音传了过来:“骆江元,我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好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远去,江元空自焦急和愤怒,却是无可奈何。 等到吉士文完全离开了这片竹林,江元的疼痛仍还未止,他双手扶着枯竹,拚命地运气止痛。 可是奇怪的是,丹田之气竟有些散而不聚,难以控制,这时江元才了解到,自己中的毒已生了,不噤心灰意冷,壮志消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江元疼痛稍止,这才把丹田之气提起,渐渐地止住了痛。 他抬起了头,望了望这片竹林,自语道:“吉士文!你以为我死了?哼!这笔账等我回去后再算!” 他拖着乏累无力的步子,踏着満地的浮雪,缓缓地走向归途。 当江元回到了店房之內,孤灯残漏,他⾝心均受到创伤,心中的痛苦,无法形容。 他倒在了板上,拥被而卧,由于心情忧郁,不久便进⼊了梦乡。 翌晨,天亮了很久了,江元才由梦中醒来,他试着运气之下,竟是痛苦全失,心中不噤又奋兴起来,忖道:这么看来,我的病还是可以医治的!只要我把事办完之后,就回到山上好好练⾝体。 少时,梳洗已毕,江元命小二备好了马,出得店来,雪势虽然小多了,可是还仍没有停止。 天空仍是暗暗的,万里一片灰暗,恍似江元忧郁不的心情。 江元跨上了马,与小二拱手作别,他的行程是由天津、新海、盐山一带⼊鲁。 这一天,江元来到天津,人马稠密,似乎比北平还要热闹,这时不过午时,江元忖道:我在此打个尖就得走了! 他在“东安”店前下了马,早有小二上,把马牵⼊马厩內了,问道:“客人,你才来?打算住店还是歇脚?” 江元点了点头,含笑道:“我吃顿饭就走,那匹马你好好地喂一下,要赶长途呢!” 小二満脸堆笑,说道:“你放心,我知道啦!” 江元人了店內,胡点了些酒菜,独自饮食着,突然,他眼帘抬处,只见一个娇秀的影子,骑了一匹骏马由远处掠过。 江元心中一惊,忖道:啊!她怎么还在这里? 江元想到这里,立时按桌而起,招呼小二道:“小二哥!马喂好了没有?我要走了!” 小二惊奇他说道:“哟!客人,你没吃多少呀,什么事这么急呀?” 江元不耐与他解说,摸出一块银子丢下,说道:“你别管了…马倒是喂好了没有?” 小二一见银子,早已笑得合不上嘴,连声道:“马早已喂好了,就是鞍子还没有上,你老等等,我去上马鞍子!” 他说着便要离去,江元拦道:“算了!鞍子我自己上,快把马牵来吧!” 小二答应而去,把马牵了过来,江元匆匆把马鞍上好,腾⾝上马,飞奔而去。 江元走这条路,正是最热闹的街道,他心中虽然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等到江元赶到拐角之处时,早已经不见那女孩的踪影。 原来,那人正是吉文瑶,江元又怎肯放过她? 虽然江元并没有决心在她⾝上报仇,可是彼此总要见面把事情了结一下。 于是,江元勒马,向路旁的一个店家问道:“劳驾!你可看见一个穿黑⾐裳的姑娘,骑马由此经过?” 那店主眨目想了一阵,说道:“啊!不错!有这么一位姑娘往东去了,你瞧,这马蹄印还在这儿呢!” 江元向店主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劳驾”一抖马缰,马儿如飞而去。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面想着:“看这个马蹄印,文瑶分明是在狂奔,她也是赶回鲁中,莫非她有什么急事不成?” 江元座下之马,是百里彤最心爱之物,飞行之间,速度惊人,可是一连跑了一二十里,不但不见文瑶踪迹,就连马蹄印也没有了。 江元寻着一个路人问了一下,回答却没有见着,这时江元不噤疑惑起来。 江元暗自忖道:莫非文瑶不是⼊鲁,要不她竟改了道了? 立时,江元又催马狂行,旅途虽然颠沛辛苦,可是江元的心痛病却没有再犯,所以便不放在心上。 到了傍晚时分,江元已到了“静海”这是由天津往下走的第一个大站。 江元在街头犹豫了一阵,奔了一家较大的客店,名叫“修平” 江元下马之后,立刻有小二将马牵去,店主含笑而出,望了江元一阵,问道:“客人,你可是叫骆江元?” 江元不噤一怔,沉声道:“是的,我就是骆江元,你怎么知道的?” 店主立时満脸堆笑道:“骆少爷不必多心,我并无他意,只是有人留下一封书信,命小的予少爷。” 江元不噤大出意外,略一思索说道:“啊!有这等事,快拿给我看!” 店主由柜台上取过了一张叠好的纸条,双手递予江元。 江元接过之后,目光一扫,不噤一惊,点头道:“啊!是了,我与她约好我倒忘了! 你快给我找间房子,我要休息。” 店主満口答应,把江元领到楼上,开了一间单房,江元⼊內之后,立时吩咐道: “你快准备一些酒食,马料要喂⾜,我明天一早要赶路,不可吵我!” 店主答应后去,江元把行囊放在上,打开了手上的纸条,上面写道: “留骆江元亲阅。吉文瑶” 江元于是匆匆把信打开,这时小二已掌上灯来,灯光之下,只见上面写看: “江元兄英鉴: 关于我们吉家与你结仇之事,想你已全明⽩,这事使我非常痛苦!我自己思索了很久,觉得我不该逃避你,所以我自动地把红羽⽑奉还给你…”江元看到这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往下看时,上面写道: “我们与花婆是好几代的怨仇,所以现在也说不出谁是谁非,不过我所痛悔的是,我不该用暗算的手段,用‘五羊针’取了花婆的命…这件事我一直在深深地痛愧(无论你是否相信)。 “我想一个人如果永远地逃避,或永远地生活在欺诈之中,那么他会更痛苦,所以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作个了结! “请恕我现在逃避你,因为我现在必须把一些事情作个了断,等我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那么请你记好,在十天之內,我会到你洞府去,你不必以为我逃脫了! “还有,关于我的⽗亲,他是为亲人报仇,你如果可以把他的账转到我的⾝上,那就再好没有了! 文瑶字” 江元看完了之后,坐在椅子上,心如⿇,细细地体会文瑶写这封信的情绪。 他知道文瑶的这种痛苦,绝不在自己之下,同时也可以判断出来,文瑶在毒伤花婆之际,心中的痛苦一定也是很大的! 他不噤深深地叹息:“怨仇是如何的毒伤人类啊…如果我能放手的话,我一定不把仇恨再扩大了!” 江元正隐⼊困思,突听有人轻轻地用指弹着墙板,当下沉声问道:“谁呀?” 隔室传过了一阵轻笑,有人接口道:“你一个人孤灯冷清,不嫌寂寞?” 江元听出竟是冷古的声音,心中不噤喜道:“原来是你!快过来谈谈!” 不大的工夫,冷古推门而⼊,他仍是一袭灰⾐,见面就道:“晦!我找了好半天,才在这里发现你!” 江元含笑站起,说道:“上次一别,竟再也看不见你,你到哪儿去了?” 冷古坐在前,说道:“我与秦长安较上了劲,所以那天晚上接你的班后,等他们的事完了,我与他又约在西山比武,才把他制服!” 江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百里彤的事到底是怎么样了!” 冷古把灯光拨大一些,说道:“百里彤的事已完了,你虽然受了伤,可是你的名气已然震动了整个江湖呢!” 江元闻言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百里彤的事与我何⼲?” 冷古用手摸着下巴,含笑说道:“名満苗疆和中原的五羊婆也被你击成重伤,逃向苗山,这可算是殊荣吗?” 江元眉头一扬,问道:“怎么?这件事江湖上己传开了。” 冷古一笑说道:“这种事焉有不传开的道理?” 江元摇了头摇,轻声叹道:“唉!这些事对于我毫无趣兴,不要再提它了。” 冷古这时才发觉,江元脸上有一层晦之⾊,心中不由颇为奇怪,问道:“你脸⾊不佳,莫非是五羊婆的毒手,已经留下了后患不成?” 江元苦笑着头摇。 他考虑了良久,终于把心事说出,请冷古提一些意见。 冷古料不到江元把自己视为知己,也显得很奋兴,于是他们同榻而眠,长谈起来。 江元连声叹息着,说道:“你看,这件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冷古沉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要看什么人去办,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们全杀死。” 这句话使得江元心內一惊,他沉昑不语,隔了一阵,突然转变了话题道:“我这次也是向东走,我们可以共一段路!” 江元翻了个⾝,问道:“你到什么地方?” 冷古笑答道:“我到了‘沧县’就要往西走了!” 江元答应一声,彼此沉默下来,江元已快进⼊梦乡,冷古突然问道:“江元,你是否与铁蝶约好了在大都见面呢?” 江元不噤一惊,拍膝道:“啊呀!我怎么忘记了?你怎么知道的?” 冷古笑了一下,说道:“我在天津碰见她,她说等你等得好苦,她尚有事情,还得要在天津逗留一些⽇子。” 江元只是“啊”了一声,并未接下去,隔了一会,冷古又说道:“她说如果碰到你,要你到天津去一趟。” 江元苦笑了一声,说道:“哼?我哪有时间去游山玩⽔。” 冷古紧接着他的话,说道:“这么说,你是决定不去了?” 江元头摇。 冷古一笑不语,想不到江元这次失约,等他与铁蝶再见之时,己是⽩发苍苍,无限感喟了。 翌晨,他们同驹而行,直到“沧县”这才互道后会,作别而去。 这一天,江元已然回到了蓬莱山下,这一段时间,对于他有如隔世一般。数月之前,江元由这里出发,这时,他拖带了一⾝疾病和一颗破碎的心归来。 回到了蓬莱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探望他师⽗的坟。并且顺道访了一下百里彤,可是大宅之內,回下话来“主人到大都去了,还没回来!” 江元突然想起了百里彤告诉自己的话,这只不过是个烟幕,事实上他们早已奔向山西了。 江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內,取出了一套⼲净的⾐服换上,在上休息了一下。 他整个的思想,完全是在盘算着自己的前途。 他考虑了良久,最后决定离开这里,到江湖上去闯,包括蒙古、疆新、西蔵…总之,他这一生是要浪迹天涯的了。 他不噤拿起了自己的诗集,翻到了第十二篇,上面有他自己作的诗: “万里游侠剑气呵 归来莫悲家园错 四海英雄饮宴罢 放马⾼唱天涯歌” 他低声地叨念着,一再重复,不觉渐渐地⼊了这首诗的化境。 这就说明了,一个江湖人,为什么与普通人不同,为什么很多惊世骇俗的事,在他们看来平淡无奇。 晨雪如絮,为这座绝岭,又铺上了一层新⾐。 在寒风怒吼,飞雪弥漫之下,一个年轻人,跪在了花蝶梦的坟前,他的⾝旁,放着一把长剑和一个简单的行李。 江元在向花蝶梦的魂辞行,他流泪自语:“师⽗…我走了,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八年,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师⽗!我不会忘记你!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现在要去寻吉氏⽗女,寻到了他们,我却不知怎么做,师⽗!请你告诉我…” 江元悲痛地祝祷了一阵,贪泪而起,提起了包袱和长剑,拉过了马,正要上马,眼前望见一物,不噤使他怔在当地! 确实太出他意料之外,原来他眼帘所见的,竟是吉士文。 他正由远处,慢慢地向上翻跃,江元不噤忖道:他到这里⼲什么? 不大的工夫,两下相距只有十丈左右,吉士文抬头之下,望见了江元,他立时停了下来。 江元只是双目不瞬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吉士文怔了一下,又继续地往上面翻来,他们相距七八丈时,他才停下了⾝子。江元冷笑道:“哼,我们又见面了,你真的以为我死了?” 吉土文神⾊不安,头摇道:“不!我前天就知道你没死,并且回来了。” 江元心中奇怪,嘴上又问道:“那么你是来结束这件事?” 吉土文面有惭⾊,头摇道:“不必说这些话,我问你,你到底把文瑶怎么样了?” 江元心中纳闷,当下故意说道:“这个你还需要问我吗?” 吉士文神⾊大变,狠声道:“文瑶迟早会到你这来,我知道会遭你毒手,骆江元,这一次我至死也不离开这里了!” 江元故意轻笑一声道:“啊!你是来为女儿报仇的?” 吉士文双目已红,一声闷叫,双掌前扬冲了过来。 他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腹心已被一只手掌贴住,被江元推出了五六尺。 吉士文惊魂甫定,觉得⾝上毫无残伤,只听江元说道:“别不知死活,我实不愿杀你,你女儿未来此,我就要下山,你快走吧!” 江元话才说完,突见山一条⽩影,箭似的了上来,当下用手一指道:“看!你的女儿不是来了吗?” 吉士文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娇美的姑娘,⾝着⽩⾐,如飞而来。 吉土文不噤长叹一声,说道:“唉!这也是天缘使然,使我们⽗女皆来到你的面前… 不过我有些不明⽩,方才你右掌已贴我腹,我却未见丝毫损伤,莫非你还存了恻隐之心不成?” 江元冷笑说道:“你们不该来此,现在我不会与你们动手了,我马上要离开此地。” 吉文瑶赶到,关切地问道:“爹!你没有事么?女儿来晚了!” 吉士文头摇说道:“我没事,刚才不过与他才过了一招,瑶儿,你既来了,我们⽗女正好与他把这笔账算清!” 吉文瑶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向江元扫来,江元在她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片无法形容的惘。 她嘴⽪颤动了一下,说道:“江…江元,我⽗女已把红羽出,这件事对你该是好办了!” 江元轻轻地头摇,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什么仇也没有了,你们走吧!” 江元的话,使文瑶大出意外,她微微一怔,以低细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原谅我们了?” 江元摇头摇,接着说道:“诚如你所说,世仇传下来,是非已经很难分辨,我不必赶尽杀绝,再说我们…” 江元说到这里,不多言地停了下来,头摇叹息,他的感触谁也不知道。 他们彼此相对了一阵,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文瑶才问道:“你刚才与我爹动手了?” 江元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击伤了他!” 这五个字使得吉氏⽗女一起惊讶起来,文瑶尚未说话,江元己摇手止住了他,接着说道:“这是很公平的,我点了他的大⽳,给他留下了五年生命,他却用毒药,给我留下了一生的病痛!” 彼此无言,产生了奇妙的情绪,包括惋惜、惊痛、悔恨和不安。 又沉默一阵,文瑶轻声道:“是的!你很公平也很仁慈…你要到哪里去?” 江元眼望远方,轻声道:“我要到疆新去,然后到西蔵、蒙古!” 文瑶脸上有惜别之意,低声道:“那是很远的地方,也是很艰苦的行程!” 江元心中也有一种悲戚的感觉,点头道:“是的!很远!但是我还是要去!” 他说完了这句话,转⾝而去,毫不留恋地提起了行李,跨蹬上马,慢慢地走向山口。 他在马上,像是一个赴沙场的壮士,神情穆然,此情此境,不用说话,也有一种令人惆怅悲哀的感觉。 文瑶微动了一下⾝子,低声道:“你这就走?” “是的,这里只有一座孤坟,埋葬不下我!” 文瑶眼圈一红,极力忍住,终于问出了她心里的一句话:“我们…还会见面吗?” 江元苦笑一声,不答她的话,脚跟轻点,马儿一声长嘶,由山坡冲下。 风雪怒吼,文瑶流下了泪,忖道:我一定要去找他…一定! 他独自的⾝影,在漫天风雪中渐渐消失,被雪冻住了的山头,传过了他断续的歌声: “万里游侠剑气呵,归来莫悲家园错, 四海英雄饮宴罢,放马⾼唱天涯歌…”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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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逸 更新于2017/9/16 当前章节24120字。看挑灯看剑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挑灯看剑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