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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快手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15 时间:2017/9/17 字数:103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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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光,大大收敛了气焰,照在⾝上,已没有炎热之感。 开封城外,直通洛的宽阔官道上,一个⽩⾐书生,垂着头,踽踽而行,他左手横掌拿着一柄连鞘长剑,胁下斜挎着一个织锦袋囊,人长得很英俊,只是面目太冷… 走着,走着,一骑骏马从⾝后驰来,擦⾝而过,洒了他一头一脸的⻩沙,他抬起了头,那匹马已要⼊右方的岔道。 岔道尽头,是一座巨堡,⾼大的堡楼上,悬了一个“风”字,虽然隔了半里远,仍然十分清晰。 这个“风”字,少说也有两三丈大小。 他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这大概便是江湖中传说的威震北方武林的风,火,雷,云四大堡之一的“风堡”了。 ⾝后又传来了马蹄声,他本能地朝路边闪让。 惊“咦!”声中,来骑竟然在⾝边刹住了。 他抬头一看,登时面⾊大变,他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冷面,这时忽然有了表情,不但有,而且是复杂的。 来的一共两骑马,马上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蓝布大褂。 一个是面目姣好的劲装青年,年纪在二十五六之间。 两人都佩着长剑。 马上人滚鞍落马,一样的面⾊,沉得像铅块。 ⽩⾐书生畏缩地向后退了两步,动地道:“大师兄,三师兄!” 面目姣好的劲装青年冷地道:“老五,总算把你找到,你原本是北方人,判断你必然逃向北方,几千里路没⽩跑,你随我们回去吧,天下虽大,没有你亡命的地方。” ⽩⾐书生咬了咬牙,道:“我不回去!” 穿蓝布大褂的中年汉子沉声道:“官道上人多,我们到岔路上的林子里谈!” 三人折上岔路,进⼊路边的疏林。 劲装青年语意森森地道:“老五,你矢口否认杀害二师兄,但这是有人目睹的,就算你是冤枉的吧,就该静候师⽗调查,你为什么要逃走?” ⽩⾐书生动地道:“三师兄,我…为什么要杀害二师兄,什么理由?我…不明⽩二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坠岩落湖…” 中年汉子道:“老五,师令不可违,门规不可反,你好好随我们回去,我们师兄弟与师⺟去替你求情,好歹查个⽔落石出。” ⽩⾐书生张了张口,又闭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 劲装青年接看道:“师⽗只二师兄这一独苗,难怪他老人家伤心悲愤。”⽩⾐书生咬牙道:“我誓要查明真相。”’中年汉子道:“你先随我们回⾕,大家协力查。” 劲装青年脸⾊一沉,道:“老五,师⽗已经有代,人不回去,带头回去。 ⽩⾐书生全⾝一震,星目暴睁,珠眸几乎要脫眶而出,那种神情可怕极了,两个月前,在洞庭君山发生的那幕惨剧,倏又呈现脑海。 口口口口口口 那是个懊热的下午,洞庭湖⽔波不兴。 在君山背处的一处突出湖面的突岩顶上,一个⽩⾐书生在那里练剑,一遍又一遍,全⾝都被汗⽔浸透了。 正在聚精会神之际,忽然传来了一声:“好!”接着一个三十余岁的锦⾐汉子出现了,⽩⾐书生忙收剑叫了声:“二师兄!” 锦⾐汉子眉⽑一挑,道:“老五,怪不得这一年来你行踪诡秘,原来在偷使绝技,这不是我家的剑法,能告诉我这剑法的名字么?” ⽩⾐书生面上现出了十分为难之⾊,久久才道:“这…这叫‘追魂三式’!” “什么,追魂三式?” “是的!” “老五,背师别投,是门规所不许的!” “我并没有背师别投!” “那这‘追魂三式’的何人传授的?” “这…这…”“说呀?” “是先⽗生前,无意中获得的一本秘笈,先⺟临终时才拿出来给我,所以…” “是真的么?” “不敢欺瞒师兄!” “唔…照我方才看来,连家⽗在內,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师兄怎能这么说,一⽇为师,终生为⽗,这些年来,蒙师⽗谆谆教诲,恩如山海,其报答之不暇,小第怎敢以一得而自⾼。” “不过…这件事你该早禀明家⽗的。” “是,是,小弟疏忽了,明天便和向师⽗请罪!” “老五,我们过招试试看,‘追魂三式’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师兄,这…不成” “为什么,怕我偷学你的?” “不,二师兄误会了,小弟不是这意思,是因为…” “因为什么?” “这三式太霸道,小弟怕失了手。” “笑话,过招又不是拼命!你的功力我清楚,招式再霸道,比刀比剑总不至伤了我,即使你失手我也不会怪你,来吧!” “不,小弟委实…””别婆婆妈妈的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哪天不出招过手,来吧!”口里说,他自己已经菗出了长剑摆开手架势。 ⽩⾐书生发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锦⾐汉子催促道:“快呀!” ⽩⾐书生无可奈何,只好扬剑道:“二师兄,你进招吧!” 锦⾐汉子横剑出招跨步。 这突岩面积不大,这一大步,已接近边沿。 ⽩⾐书生正在犹疑,一边闪避,一边作势封档。眼前一晃,二师兄尽直向崖边坠了下去! ⽩⾐书生亡魂尽冒,一时之间吓傻了,他不明⽩二师兄何以会坠岩? 二师兄生长湖滨,是会游的,但没浮起来。 四五艘渔船,七八个精通⽔上的渔夫打捞了半天,一点影子也没有。 他丧魂失魄地回到师门,师⽗却早巳得了讯,悲愤狂,认定是他杀害的,怎么解说都没有用。 他被关噤起来。 不用说,杀师兄是死罪,他有觉无处诉说,只好认命了。 就在开堂请家法的头一晚,小师妹偷偷地把他放了,赠了他一袋金珠。 于是,他踏上了亡命的路。 他知道小师妹爱着他。 但,他自幼就已与小秀子订了亲,他不能接受这份爱。 口口口口口口中年汉子道:“老五,你考虑好了么?” ⽩⾐书生栗声道:“大师兄,小弟目前不能回去,还有件大事要办,办完事自己投门领死!” 劲装青年厉声道:“老五,你定要迫我与大师兄动手?” ⽩⾐书生冷漠不近人情,是由于心中郁积的冤情,对于师兄,他是不敢越礼的,当下躬⾝道:“小弟只请求两位师兄暂时放手,容小弟了断一桩私事,然后小弟返回师门,再求师⽗宽限查明二师兄死因,如果查不出,小弟认命。”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老五,不是我没师兄弟的情份,你知道师⽗的子,几千里路赶到北方来,空着手回各,本无法同他老人家代…” 劲装青年道:“老五,你是打定主意叛门逆师了?” ⽩⾐书生呛声道:“三师兄,小弟已经说得很明⽩了!” 劲装青年冷笑了一声道:“说什么都是空的,你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条路是乖乖随我们回去,另一条…” ⽩⾐书生咬着牙道:“另一条是死,对么?” 劲装青年冷酷地道:“你说对了,师⽗严令,带不回人便带头。” 看来这件事本无法善了,⽩⾐书生心意电转:“如果真的随两位师兄回去,依师⽗的格,会被马上处死,自己一死不⾜惜,但二师兄显然是遭人暗算的,这一来就要多加一条冤死的人命,死了岂能瞑目。再则,小秀子一家惨遭杀害,追凶缉仇,自己义不容辞,否则连⺟亲都对不住,活着不容易,但死得有价值更难,宁可暂背叛逆之名,这两桩公案非澄清不可。” 他心念之中,冷沉地道:“小弟难以应令,宁愿暂背污名!” 劲装青年“呛!”地子套剑来,寒声道:“看来没有别的路了,当然,你偷练了杀人绝技,是有所恃的,不过,我与大师兄是执行师令,你照样可以用对付二师兄的手段对付我俩!” ⽩⾐书生狂吼道:“人不是我杀的!” 中年汉子紧蹩双眉道:“老三,师兄弟动剑不太好,慢慢商量” 劲装青年一撇嘴,道“大师兄,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回头,你自己向师⽗代去!” 中年汉子闭上了口,脸⾊沉重万分。 ⽩⾐书生心里明⽩,今天如果单是大师兄,事情或许有个商量,三师兄不知怎地平时便对自己有成见,有他在,一切免淡。 劲装青年大喝一声道:“拔剑!” ⽩⾐书生⾚红着脸道:“不要迫我!” 劲装青年怒哼一声,道:“师令如山,你有本领可杀了我和大师兄,这等于弑师一样,当然你不会在乎,但你将永远被同道所不齿。” 这几句话够严厉了。 当然,⽩⾐书生不能让两位师兄流⾎,二师兄的事可以查,但若伤了大师兄与三师兄,便无理可讲了 劲装青年挥剑出了手。 ⽩⾐书生只好闪让。 但这位三师兄似存心要他的命,出手狠辣无比,看着指向要害,⽩⾐书生闪躲不过,只好用带鞘剑封拦。 但他只守不攻。 他只消一反击,便将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几十个照面下来,他仍能稳住守势。 劲装青年大声道:“大师兄,你如果存心包庇他,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中年汉子无奈,咬牙拔剑,加⼊战圈。 这一来,情势大变,在完全处于挨打的情况下,守势严密也挡不了两支同门厉剑,顿时险象环生。 闷哼声中,他挨了大师兄一剑,左胁冒了红。 紧接着,只觉右一阵刺痛,不噤狂呼道:“三师兄,你用暗器…”在情绪狂疏神之下,劲装青年的剑,穿透了他的肩肿,又是一声惨哼,他打了一个踉跄。 长剑一菗一送,左又透⼊了一剑。 中年汉子收剑道:“老三。可以了!” 劲装青年只作没听见,菗回剑,闪电般刺向心窝。 “锵!”地一声,劲装青年的剑被中年汉子架开。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三,你不能要他的命,要杀也得听候师⽗处断。” “砰!”然一声。⽩⾐书生跌坐地面,一袭雪⽩的儒衫,已缀満了刺目的大红花。他笑了,凄厉,刺耳。 劲装青年铁青着脸道:“至少得先废他的功力…” 口里说,手指已点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个冷沉的声音道:“住手!” 喝声不大,但⼊耳惊心,声音中似含有一股使人无法抗法的威力。 鲜红的⾎,不断地从创口冒出来,大红花逐渐连结,变成了红⾐,他息着,脑袋阵阵发眩,眼前一片模糊,伤势实在太重了。 这一刹,他什么也不想,除了昏,什么意念也没有。 一个貌相威严的中年文士悠然而现。 劲装青年点出去的手指,收了回去,怔望着对方。 中年文士沉缓地开口道:“两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师兄弟俩对北方武林不太悉,是以先前没注意,经对方这一问,不由面面相觑。 中年文士接着又道:“本堡规例,十里范围以內,不许作案伤人。” 本堡两个字,提起了师兄弟的注意,目光扫描之下,发现这岔道尽头的巨堡。也看到了那怵目的“风”字。 中年汉子脫口道:“风堡?” 中年文士笑笑道:“不错,朋友说对了,‘风堡’。区区堡里总管余鼎新,请报来路?” 中年汉子赶紧回剑⼊鞘,赔个笑脸,抱拳道:“原来是余大总管,失敬了,莽撞之处,请多担待,在下张权!” 目光偏向劲装青年道:“他是在下同门师弟夏侯天。” 劲装青年夏侯天也微拱拱手。 总管余鼎新又道:“这位受伤的朋友呢?” 中年汉子张权道:“也是敝同门,排行第五,他叫田宏武!” 余鼎新微一皱眉道:“为何同室戈?” 张权室了室,才期期地道:“因为…他触犯了门规,在下师兄弟奉师令带他回去的。” 余鼎新扫了⽩⾐书生田宏武一眼,点点头,道:“请问师出何门?” 张权道:“家师上官宇,外号‘屠龙手’!” 余鼎新又点了点头,道:“屠龙手上官宇是南七省数一数二的名剑手,名气很大的。” 张权笑笑道:“承赞了!” 余鼎新突地面⾊一肃,道:“两位在此地伤人流⾎,犯了本堡之规,但念在两位是南方人,不知道这噤忌,区区不追究请便把!” 张权讪讪地一笑,抱拳道:“多承,多承。” 说完,目注夏侯天,道:“师弟,你带老五!” 余鼎新一抬手,道:“且慢,两位可以走,不能带人走!” 师兄弟俩不由愕然。 夏侯天道:“为了什么?” 余鼎新道:“这也是本堡的规例,凡属在本堡十里范围之內受了伤的,本堡依例为他治疗,如果被杀害,本堡便要追凶。” 夏侯天道:“可是…他是敝门叛逆,在下师兄弟奉师命务必要把他带回。” 余鼎新道:“那是两位的事,本堡的规矩不能破坏。” 张权接口道:“大总管能不能通融…” 余鼎新以断然的口吻道:“对不起,不能破例!” 两师兄弟不由面上变了⾊,如果换在南方,打出上官宇的招牌,没有人敢道个不字。 可惜这是北方,強龙不庒地头蛇,又何况“风堡”名震遐迩,不是蛇,而他俩也称不上龙。 就此一走么?实在心有不甘。⽩⾐书生田宏武神志清醒了些,已自点⽳道,止住了⾎。 夏侯天一笑道:“余大总管,他是弑师兄的凶手,贵堡要救治这么一个败类的吗?” 余鼎新淡淡地道:“本堡只照规矩行事,不问其缘故。” 夏侯天呼了口气道:“家师也曾是有头脸的人,这样做…” 余鼎新打了个哈哈道:“夏朋友,没有人能破本堡之例,不追究两位犯噤,就已经给面子了。” 张权道:“真的不能通融?” 余鼎新斩钉截铁地道:“不能!” 他顿了一顿,又道:“除非两位有能耐,凭武力把人带走,不过,区区奉劝两位最好不要这么做。” 这几句话充満了威胁的意味,两师兄弟没会过“风堡”的人,但听过“风堡”的名,再狠也不敢轻捋虎须,心里纵有几百个不愿意,也只好认了。 张权深深一想,道:“那在下师兄弟告辞了,但愿有机会能重瞻风范!” 这是场面话,但多多少少带得有一点不甘心的意思在內。 余鼎新当然听得出来,微一莞尔道:“彼此!彼此!” 师兄弟拱手作别而去,心里那股子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大师兄,你方才不该阻止我杀他…” “老三,你也见了,在此地杀人对方便要追凶,你想到后果么?” “如何向师⽗代呢?” “照实回禀!” “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田宏武伤好了,对方会放他走,我们暂留在开封,等他离堡后再找他。” “我看还是先回南方的好,请示师⽗后再说,你没看出来他连剑都没拔,光守不攻,把他急了,可能我两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说的什么‘追魂三式’不会假,你忘了路上江湖人传说的一剑服三英那档子事么?就是他!” 夏侯天不再开口了。 口口口口口口 这是一间很考究的客房,田宏武在房里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望望房外凄冷的月⾊,发出一声喟叹。 总管余鼎新含笑进房,道:“田大爷,你的面⾊好多了,大概再养息上三五天,便可完全复原了。” 田宏武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冷漠、忧郁,勉強挤出了一条笑容道:“请坐,多承总管关切照顾,小弟刻铭五內,其实,小弟已经算是完全好了,搅扰了这么些时⽇,的确不安,小弟想…” 余鼎新截住话头道:“别那么说,我们堡对任何武林朋友都是如此。” 田宏武接上原来的话头道:“小弟想告辞了!” 余鼎新笑笑道:“别急,老弟还没完全复原,敝堡主明天回堡,老弟得见见他。” 田宏武没话说了,受人救命之恩,不能说不向主人道声谢,暗忖:仅听过“风堡”之名,但堡主是谁却不知道,不用说,一方霸主,定非寻常人物。 想着,忍不住脫口问道:“失礼之至,小弟还没请教过贵堡主的尊讳…” 余鼎新“哦”了一声,道:“敝堡主叫朱延年,老弟来自南方,可能少听人道及,在北方武林,可说妇孺皆知。一生仗义疏财,尤其喜爱武林后起之秀。” 田宏武不噤而一热,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 余鼎新在椅上落坐,道:“田老弟,我不是有意深人隐私,只是闲聊,那天你那位师兄指说你杀了同门师兄,是怎么回事?” 田宏武咬牙摇了头摇,道:“小弟真不知要从何说起,那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小弟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着,他把事实经过说了一遍,隐去了秘笈一节没谈,把它说成师兄弟切磋武技过招。 余鼎新表示很同情地道:“我看老弟也不是那等人,不要紧天底下没有永久的秘密,迟早会⽔落石出的,暂时放开吧!” 田宏武无言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怎能放得开。 余鼎新陪着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闲话,起⾝道:“老弟,你歇着吧!哦!”对了,我几乎忘了…” 说着,从头巾上取下一物,托在掌心,道:“这枚带翼钢针,是那天姜师爷替老弟疗伤时起出的,说来这东西相当霸道,如果中要害或⾎管,便无救了!” 田宏武心头大震,接了过来,不由呆了。 余鼎新悄然出房而去。 这暗器是一枚构造很奇特的钢针,长约两寸,与普通⾐针一般耝细,只是靠针尖半处,有两片极细小的后掠翼,形为钓鱼钩上的倒须。 田宏武的眉头皱紧了,他从来不知道三师兄夏侯天会使这种奇特的暗器,他是哪里偷学来的呢? 而师门戒律是不许使用任何暗器的… 他实在想不透! 看了一阵,他把这个暗器放人锦袋中,眼看时辰不早,便熄灯上就寝。 但翻来覆去,总是闭不上眼,心里得很,想到自己蒙不⽩之冤,被“风堡”救下,两位师兄回去一说,师⽗情刚傲,不知会演变成什么后果?又想到姨⽗⺟一家的⾎仇,时隔数年,哪里去查出凶手呢? 于是,他又起⾝在房里踱步。 房外的花树影子,已经转了方向,夜已经深了。 突地,他发现房外地上有一条黑影,不由心中一动,但一审视,是月光投下来的人影。 这么说,人是在屋顶上。 看来不会是堡中人,堡中人不会半夜上屋的。 因为这客房离堡楼只隔一道院子,如果是堡內人巡弋的话,在堡楼上可以一览无余,用不着上屋。 难道会是两位师兄不死心找了来? 他俩真有这大的胆子敢闯堡? 如果不是,便是宵小之流,也许是堡里的仇家。 黑影一动,消失了。 他抓起剑出房上屋,明亮的月⾊下只见一条灰影掠⼊了跨院,他想也不想地便追了去,现在,可以断定是闯⼊的外人了。 到了跨院屋顶,只见人影停在院地央中左右顾盼,形迹十分鬼祟。 这时,可以看出对方是个蒙面客,手中还仗着剑,依⾝形判断,绝不是大师兄或三师兄。 “什么人?” 他轻喝一声,掠了下去。 蒙面客向后一退步,手中剑做出戒备之势,一对夜猫子似的眼睛闪了闪,低声道:“你不是堡中人? 田宏武道:“不错,是做客!” 蒙面客道:“既是做客的,便别淌浑⽔,少管闲事。” 田宏武冷哼了一声道:“朋友,夤夜闯堡,请代来意?” 蒙面客道:“别不识相,叫你别管闲事!” 田宏武轻盈向前迫近数尺,手中剑连鞘横在前,左手抓住剑柄。 这种架势,诡异到了极点。 蒙面客栗声道:“想打么?” 但声音仍是很小。 院子里一片死寂,各房都没有灯火,漆黑的,像是没人住的空院,如果有人,早该被惊动了。 田宏武冰冷地道:“朋友,你如果不说话,可能便永远没机会开口了,说说来意,如果情有可原,在下,放你一条生路。” 蒙面客低沉地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做客而替人卖命,实在不值!不过,你既然已发现了,便只有认命!” 随着话声,手中剑闪电般刺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蒙面客竟然是个有极⾼造诣的剑手。 金铁鸣声中,传出一声闷哼,蒙面客连连后退。 田宏武手中剑只离鞘一半,仍横在前。 这是什么剑术,剑未离开鞘而能伤人? 田宏武冷沉地道:“朋友,在下已经留了情,再不代的话,你就没命了。 蒙面客冷哼一声,像浮光掠影似的闪出角门,⾝法快极了。 田宏武揷回离鞘半截的剑⾝,追出角门。 角门外是个小院,只有一间建筑得特殊的房子。 蒙面客闪⼊了房中。 田宏武略一迟疑,扑到门边,外明里暗,他不敢贸然进⼊,大声道:“朋友,你出来!” 房里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半夜三更,谁敢擅闯噤地?” 这本不是蒙面客的声音,噤地两个字使田宏武呼昅为之一窒,期期的道:“有外人刚刚进⼊房门!” 房里传出一声怒哼,接着是有人下,穿鞋走路的声音,然后,灯火亮了起来,一条人影,站在门里 田宏武举目一望,头⽪发了炸,全⾝的⾎行,似乎突然凝结了,冰冻了,两只小腿弹起了三弦。 天呀,这哪里是人,简直是鬼。 但鬼也不会有这么难看。 他不知道呈现在眼前灯光下的,是不是可以算作人的脸,蓬的头发像秋末路旁的枯草,脸⾊惨⽩得像传说中的僵尸。 两只眼一大一小,大概造物主在造化他时太耝心了,忘了给他做眉⽑,鼻子大得像鹅卵,歪在半边,一张可以放⼊拳头的大嘴,两只獠牙⽩森森地伸出外。 堡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若不是刚才发了话,他不敢把他当作人。 额汗,大粒地滚了下来,全⾝的肌⾁菗紧了,他没勇气再看,但两只眼睛像被昅住,移不开。 两只弹弦子的脚也生了,挪不动。 如果现在有人把他拉走,他真愿意磕三个响头。 方才的蒙面客呢?不是这怪人,⾝材不对,⾐着也不对。 他想说话,但⾆头突然变大了,转不动。 怪人开了口,声音倒是正常的:“你是谁?” 田宏武挣了半天,才发出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是什么腔调的声音道:“在下…田宏武,是在堡中做客的…因为…因为”⾆头又动不灵了,他说不下去。 怪人道:“因为什么?” 田宏武努力一咬牙,道:“因为追一个可疑的人,那人已经⼊了门” 怪人眼一闪,道:“胡说,有天胆的人也不敢同来,你进来搜搜看!”说着,退了回去。 田宏武实在没勇气进去,他只想离开,但倔強的个支持他,他不信这个琊,这怪人虽然狰狞可怖,但总是人。 他想到手中剑,想到“追魂三式”于是,他的勇气来了。 任何恐怖的事物,只要时间一长,恐怖的感受便会减轻,这像是⽪⾁受了刺,起初很痛,但久了便会⿇木一样。 于是,他硬起头⽪,横着心,举步跨⼊门限。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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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青云 更新于2017/9/17 当前章节10352字。看快手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快手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