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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剑屠龙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04 时间:2017/9/17 字数:21305 |
上一章 金咬程出杀路半 章三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夜,很黑,很静。 山里的夜,更黑,更静。 在稀疏的星星照耀下,蜿蜒曲折的山径,像一条⽩⾊的带子,依稀可辨。 ⽩⾊的带子上,有很多星点在移动、在奔驰,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霍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有的黑点全部悄没声息的掩到山径两旁去。 马蹄声愈来愈近,草丛中突然出六七条汉子来,马上之人本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已被徐不凡擒下马背来。 二老八骏的⾝手⼲净俐落,有人握紧马嘴,有人抓住马腿,马儿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拖进草丛去。 马上之人黑盔⽩甲,战袍上的鱼鳞甲片闪闪生光,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将军。 司徒俊德反应敏捷,断剑搁在他的肩膀上,王石娘的风火剑则抵住将军的心口,徐不凡笼着一脸寒霜,道:“将军你听清楚,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的,等一下最好实话实说,不要大声嚷嚷,休得信口开河,否则,死在荒山野地,连一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将军环目四顾,脸⾊晴不定,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野地施袭,拦截本将军。” ⾼天木道:“这位是中山王,是皇上的密使,也是⾎轿的主人徐不凡。” 将军闻言倒菗一口冷气,道:“你们要杀现在就可以下手了,反正横竖免不了一死。” 徐不凡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如招出实情,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将军从那里来?” “山东。” “一共多少人?” “三万。” “由何人领军?” “山东总督褚忠。” “已经到了京北?” “还没有,一天之后大军才能开到京北。” “那将军来此是为了何事?” “是褚总督命我来快马报告鲁王爷,请示行止。” “说清楚-点。” “褚总督对京里的情形不甚了解,不知是即刻发兵攻城,还是在城外待命?” “还有没有旁的事?” “没有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 “句句实言,绝无半句谎话。” “是真是假,将来都可以查证,我现在点了你的⽳道,十二个时辰以后,你会醒过来,然后⼊城去自动向燕亲王报到,生死之间,相信王法自有公断,如果胆敢脫逃,你可能就死定了。” 话落,出手如电,点了他的三处大⽳,命人连人带马拖离现场,丢进一个山洞去。 一行数十人继续前行,不久便到达四⾐卫的巢⽳附近。 绝壁下,大铁门紧闭着,仅仅开着一道小门,可供出⼊,门口有四个卫兵对面而立。 山路上也走来四名服⾊相同的卫兵,是徐不凡,司徒俊德、王石娘、与⾼天木。暗中,天叟丁威和地叟⽑奇,以及断剑门的两位⾼手,正在利用地形,往卫兵的⾝后摸。 徐不凡等四人显然昅引住卫兵的全部注意力,待行至近处时,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外边?从那儿来的?” 司徒俊德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答道:“劫后余生,我们刚从城里逃出来的。” 来字还没有出口时,二老等四人已摸至卫兵的⾝后,骈指疾点,闷不哼声的被点中昏⽳扒下去。 司徒俊德伸手一招,上来四名断剑门的弟子,以最快的动作,剥下卫兵的⾐服,穿在自己⾝上。 适在此时,大铁门內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大家急忙隐好⾝形,徐不凡沉声喝问: “什么人?” “查哨的?” 从小门內,举步走出一个铜⾐使者来。 铜⾐使者本还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徐不凡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已点了他的⽳道,⾐服换穿到丁威的⾝上去。 大伙由小门鱼贯而⼊,里面是-个人工凿成的山洞,深达数丈,出得山洞,豁然开朗,里面的建筑宏伟壮丽,排列齐整,别有一番天地。 徐不凡按图索骥,娱到另-处岗哨,伪称是来换岗的,神鬼不觉的将岗哨制住,换上断剑门的人。 接着以同样的方法,清除了洞內所有的岗哨,就好像挖掉敌人的双目,四⾐卫已经变成瞎子。 这个山⾕,原来是一个死⾕,四面绝壁⾼耸,无法出⼊,人工凿成的洞门是惟一的出路,⾕內像葫芦,分隔成大小两部分,外面的较小,里面的甚大,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险地。 大小两个山⾕的中间,同样有岩壁阻隔,有一道人工门为出⼊孔道,徐不凡除掉此处的卫兵后,伸手将铁门关闭,小声说道:“所有的鞑靼雷霆军,全部驻扎在里面,请断剑门的朋友们严密把守,不要放出-个来,只要守住此门,就可使雷霆军全部作废,发生不了半点作用。” 立有十名断剑门的弟子,肩并肩的守在门口。 这时,徐不凡发现,靠东面山壁下的一栋房子里,灯光通明,隐约中并有谈话之声传出,当下一面命人去清除其他房內的四⾐卫⾼手,一面与司徒俊德、王石娘、⾼天木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隐⾝屋檐下,从窗孔望进去,马上看到,里面摆着一桌酒席,鲁王朱⾼烈、褚良、巴尔勒、布鲁图、巴敦夫、以及鞑靼的三位太子正在饮酒作乐,⾝旁并有美女作陪。 大家似乎均已有五六分醉意,巴尔勒醉眼惺忪的说道: “褚总管,蛤蚧乃至情至之物,连体蛤蚧化石⽟佩戴在⾝上,据说对滋壮贤具有特殊疗效,总管佩戴已久,效果如何?” 褚良在⾝边的一个少女脸上摸了一把,苦笑道:“当年可能是阉的太彻底,虽有进展,仍感力不从心,往往过门不⼊,令人扫兴。” 徐不凡听在耳中,气在心中,暗暗恨语道: “好啊,鞑靼的贡品,原来姓褚的早就据为己有,反而诬指先⽗侵呑,好毒辣的连环计,我徐不凡今天非要你们的狗命不可。” 鲁王却食不知味,忽闻他忧心忡忡的道: “褚总管,且别谈风流韵事,本王很担心附近的州府发兵勤王,果不幸而言中,我们就有功败垂成的危险。” 诸良喂了⾝旁少女一口酒,一双鹰眼眯成两条小,信心十⾜的说道: “近畿的州府,老夫早有打点,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济南方面的大军一到,咱们即刻攻城,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巴尔勒的眼珠子-直在打转,道:“鲁王爷,山东的兵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到?现在褚总管的⾝份业已拆穿,时间对我们非常重要,一旦丧失致胜的先机,我的雷霆军就有陷⼊泥淖的可能。” 鲁王道:“按照行程,明⽇清晨不到,傍晚一定会到,只是褚总督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于理他该派人来先禀报一声,怎么至今不见半点消息传来。” 褚良笑呵呵的道:“绝对不会有问题,三天前家兄尚以飞鸽传书说,定会准时到达七里铺待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巴尔勒望望鲁王爷,瞧瞧诸良,眸光闪烁不定的道: “王爷,有一件事本法王想再提一下,前此已与褚总管商定,事成之后,朝廷愿将大同府以外的塞外之地割让予鞑靼,希望王爷能再证实一下。” 鲁王望了褚良一眼,慡朗的说道:“请法王大放宽心,褚总管与你所谈的一切,完全算数,完全算数,但事成之⽇,雷霆军必须立即撤走,这也是早已言明的。” 巴尔勒的目光停在三位太子的脸上,⽪笑⾁不笑的道:“那当然,那当然,彼此有约在先,自当相互遵守。” 鲁王喝⼲了杯中的酒,把玩着空杯,借以缓和一下不安的情绪,道:“褚总管,在七里铺,你派有多少人?” 褚良道:“⽟郞跟雪娥,还有四⾐卫的主力,全部摆在那里,以为接应。” 鲁王道:“你看是不是该派一个人,到那边去看一看实际清形,以期确实了解一下鲁军的动态?” 褚良眉头一皱,忽然脸朝门外喊道:“来人呀。” 糟了,四⾐卫守在外面的人,早已被徐不凡清除⼲净,全部换成自己的人,褚良既已呼唤,却势必要有人应声才行。 徐不凡只好变换嗓音,应了一声:“有!” 褚良的声音里边已经有了火气:“怎么不进来?” “是!”徐不凡低着头走进去。 “马上备-匹快马,到七里铺跑一趟。” “是!”徐不凡多一个字都不敢说,也不敢多停留一刻,立即往外退。 “回来。” “是!”“去问问⽟郞与雪娥,总督大人有没有消息传来?鲁军的大队人马,究竟何时可以全部开到?一定要问清楚,知道吗?”“知道。” “咦,你有⽑病?怎么一直低着头?” “属下脖子痛,我立刻就去!” “回来!” 褚良察言观⾊,显然已经看出破绽,徐不凡甫出房门,褚良突然追了出来,沉声喝问道: “你是谁?”说话声中,出手如电,疾抓徐不凡的后⾐领。 徐不凡原先的打算是,先将大葫芦里的雷霆军封死在里面,将小葫芦里的四⾐卫彻底歼灭,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褚良,巴尔勒,不料事出意外,尚有两栋营舍的四⾐卫未曾清除,已被褚良识破行蔵。 不得已只好提前发动,猛地怒吼一声:“是我,徐不凡,你的死期到了!” 银虹一闪,⾎剑快如电光,褚良一招抓空,方待变招再攻,徐不凡的剑已如幽灵般攻到,褚良猝不及防,弹⾝暴退,徐不凡剑疾进… “杀!”王石娘给了他一剑。 “杀!”⾼天木给了他一掌。 褚良退路被阻,徐不凡追赶又急,褚良蓦地提⾜拔起,企图空遁,他反应奇快,⾝手又佳,原以为可以脫⾝而出,讵料,徐不凡与王石娘咬着尾巴追上来,⾎剑三绝招相继出手施出,褚良立被裹在层层剑气之中。 巴尔勒冲出来了,被⾼天木截下来。 鲁王冲出来了,被司徒俊德截下来。 布鲁图、巴敦夫,鞑靼的三位太子阿图拉、阿杜拉、阿不拉相继夺门而出,与二老八骏⼲上了。 剑影如鲜鱼的膀臂,绕在褚良的⾝周,说时迟,那时快,噗!褚良的左肩中剑,⽪⾁开花,洒下一蓬⾎雨,当下猛打千斤坠,急泻而下。 “纳命来!” 徐不凡心里雪亮,杀褚良的契机稍纵即逝,凌空回旋,变成头上脚下,⾎剑像一柄尖锥,直贯褚良的天灵盖死⽳。 眼看就要得手,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巴尔勒一招“天王托塔”双掌猛一推,好像从地心里窜出一条猛龙,徐不凡坠势顿止,反被托上去好几尺。 巴尔勒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吃了⾼天木一掌,踉跄退到墙边去。 总算救下了褚良,捂着伤口,痛得他直皱眉头。 早已惊动了营舍里的四⾐卫,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断剑门的人就守在门口,出来-个杀-个,出来一对杀一双,四⾐卫见势不妙,破窗而出,最后还是被他们逃出来数十人。 通!通!大葫芦里的雷霆军似乎也知道外面情势有变,两扇大铁门擂得震天价响,断剑门的朋友们一面小心戒备,一面搬来许多巨石,挡在外面,同时还积了一大堆的柴禾,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用火攻。 一声凄厉绝伦的惨叫划破长空,徐不凡恨透了褚良,不顾一切的扬剑追上去,巴敦夫不识相,⾝拦阻,被徐不凡一剑穿心而过,作了替死鬼。 师徒情深,巴尔勒恨得牙庠庠的,道:“徐不凡,好毒辣的手段,本法王今天要你死无葬⾝之地!” 徐不凡咬牙说道:“巴尔勒,废话少说,⼲吧,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二人刚动上手,场中已发生变化,断剑门的弟子数代苦修,每一个人都有-⾝超卓的好功夫,也不过才片刻的时间,已将劫后余生的四⾐卫解决了一大半。 雷霆军那方面的情形却不妙,铁门被震得摇摇坠,随时都有破门而出的可能。 一旦-千雷霆军虎狼似的涌出,这可是天大的⿇烦,徐不凡等人本事再大,就是挤也会被挤死。 徐不凡急急说道:“司徒掌门,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快加派人手,死守住那道门。” 司徒俊德菗⾝而出,他的位置立刻由二老顶上去,与鲁王大打出手。 就在司徒俊德菗⾝而退,铁门将破未破的当口,布鲁图突然施出法术,摆在门外的石头-下子飞起来,蓬蓬通通一阵猛砸猛撞,大铁门立告四分五裂。 “冲啊!冲!” “杀啊!杀!”鞑靼雷霆军⾝着土⾊⻩⾐,个个骁勇善战,门开处一片土⻩,像野兽似的往外冲。 司徒俊德已到达现场,当机立断,将柴火点燃,洞门立被熊熊烈火封锁。 布鲁图不肯罢休,祭起一片暴雨,好像在洞门上悬了一把大噴壶,霎眼间便将火势熄灭了。 惹恼了一旁的王石娘,马上以牙还牙,心念动处,法力已生,难以数计的大石头,宛若飞蝗蜂群一样,朝着洞门飞去。一时,雷霆军头破⾎流,哀鸣四起,纷纷向后溃退。 布鲁图不甘示弱,正待再施法术,⾼天木一掌震退阿不拉,暴喝-声:“你找死!”卡察!一声,乾坤圈砸在他的后脑上,颈骨折断,脑袋开花,向前冲了三四步,便扑地⾝亡。 过分的愤怒,巴尔勒的脸都变了形,声音比狼嗥还难听:“徐不凡,你好卑鄙,居然教唆你的奴才,以琊魔妖法来对付本法王的雷霆军。” 徐不凡剑起剑落,化解了他的三招快攻,道: “巴尔勒,你听清楚,徐不凡主仆从来不主动施展法术,但是如果别人有意卖弄,我们一定敬陪末座!” “好!”这个好字,巴尔勒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咱们不妨较量较量。” 单手一指,口中念念有词,飞向雷霆军的巨石,一下子似是中了定“⾝”术,全部停在原来的地方不动了。 “冲啊!冲!” “杀啊!杀!”雷霆军又如惊涛骇浪的卷出来。 徐不凡脸⾊一沉“玄冰大法”应念而生,一眨眼的工夫,洞门便被冰封,巴尔勒大怒,出一条火龙,将冰墙洞穿,王石挟,⾼天木不甘示弱,立以巨石,巧妙无匹的将漏洞堵住。 冰雪不断下降,火龙盘旋飞舞,巨石修孔补洞,不久,洞门早已不见,悉被冰石封死,再也听不到雷霆军狂疯的吼声。 巴尔勒以一对三,自知心余力绌,再拚下去情况更严重,当下慨然一叹,立将法术收回。 “龙飞风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徐不凡猛昅了一口气,⾎剑三绝招又告出手,决心拚战到底,将巴尔勒毁在葫芦里。 ⾎剑三绝招实在太厉害,徐不凡近来的功力又大有精进,剑刃颤动,寒芒四溢,眩目的⾎焰有如天边的晚霞,一下子便将巴尔勒的躯体裹住。 巴尔勒好大的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胆敢伸手夺剑,而且竟然被他真的抓住了。 可惜,抓住的不是剑柄,而是剑刃,徐不凡虎吼声中,用力一拉,我的妈呀,惊叫声,割裂声,混作一片,热腾腾的鲜⾎顺着剑⾝往下淌,巴尔勒夺剑不成,四个手指头各断一节,手掌上也划了一道⾎口子。 四⾐卫的主力不在,在此的多数是黑⾐使者以下的喽罗,此刻差不多业已诛绝,而褚良、巴尔勒两位主将又已负创,雷霆军被冰封难出,剩下鲁王及鞑靼三太子,可谓独力难撑危厦,险到了极点。 衡情度势,鲁王立即传下了撤退令:“咱们撤!” 撤退令一下,鲁王、褚良、巴尔勒、鞑靼三太子,立即围成一个圆圈,连结在一起,以快速旋转的方式向外暴退,在旋转的过程中,溢出无数排山掌劲,暴出朵朵璀璨剑花。 六个人都是顶顶尖尖的好手,力量相加,发生了相乘的效果,当者披靡,无坚不摧,眼看就冲到了洞门口。 “不要跑!” “不要跑!” 徐不凡、司徒俊德等人睹状大急,拔腿猛追,汹涌的掌浪,如长河怒涛般涌出,⾎红⾊的剑气,就好似无数的蛇信在呑吐。 可是,彼此方向不对,这一切只能助长敌人后退的速度,却丝毫无法阻止。 情急之下,徐不凡倏的弹⾝而起,洒下一片剑雨,企图没⼊他们的核心中,以命相搏,万不料,他这儿⾝形甫起,褚良他们也变了阵式,一个一个的相继腾⾝纵起。 阵式实在妙极,先是圆圈,现在则是车轮,就像⽔车一样,每一个车斗经过,都会洒下一斗⽔。 洒下的当然不是⽔,是拳掌,是刀剑,招出即退,整个轮子仍在不停的旋转、后退着。 换言之,攻上来的人,必须承受六个人的车轮大战。 褚良,巴尔勒伤势并不严重,功力受损不大,鲁王又是一等一的⾼手,三太子亦非泛泛,六个人的车轮大战,任何人都承受不起。 徐不凡败下来了。 司徒俊德败下来了。 王石娘、⾼天木、二老八骏,乃至断剑门的所有顶尖人物,皆阻不住车轮的前进,眼看车轮已进⼊洞口,门內狭窄,施展更为不易。 褚良等人,脚底抹油,已夺门而出,还顺手关上了门。 当徐不凡追出洞口时,断剑门的四名弟子均重创在地,褚良等六人已远在二十丈外。 “追!” 徐不凡话甫落地,面前丽影一闪,朱⽟梅横剑而立,挡住去路,侨声冷叱道:“站住,谁要是想追下去,必须先通过本宮这一关!” 她就站在洞口,颇有一夫当关之势,徐不凡愕然一惊,道:“郡主请让路,叛国奷贼绝对饶不得!” 朱⽟梅寒着脸孔说道:“鲁王是我爹,本宮不能不管。” 徐不凡道:“祸福死生,全在他一念之间,郡主应该好好的劝劝鲁王爷。” 朱⽟梅道:“我刚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徐不凡道:“希望你争取时间,晚了就来不及啦。” 朱⽟梅道:“可是,我更需要时间,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谈的清楚的。” 鲁王等人早已远去,想追也追不上了,徐不凡跺跺脚,道: “好吧,希望你火速南下,设法阻止鲁军的行动,只要鲁军不攻城,鲁王肯幡然悔悟面圣请罪,相信陛下会从轻发落的。” 七里铺,是个小镇,在城东南,村头上,有一座营舍依山而建,也是四⾐卫的巢⽳之。 ⽇正当中的时候,徐不凡顶着一头的汗⽔,急匆匆的来到营舍附近。 八骏将空轿停在隐蔽处,王石娘动作最快,已翻上营舍的墙,忽然咦了一声,道:“主人,这里面好像不对劲?” 徐不凡接踵而上,展目望过去,只见前面的广场上,展现出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 处处都是死尸! 处处都是鲜⾎! 尸积如山! ⾎流成河! 死的有四⾐卫,有鲁军,也有来历不明的兵勇。 广场的一旁,停着一顶轿子,⾼天木大声说道:“是燕亲王的轿子!” 燕亲王已从营舍里走出来了,李立将军与他并肩而行,⾝后还跟着一队提督府的兵士。 徐不凡急忙跳下墙头,上去说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燕亲王一扫过往忧郁之⾊,神采奕奕的说道:“是通州、蓟州、昌平各发兵一万,今天上午攻进来的。” “王爷亲自指挥?” “嗯,本王拂晓就出城了。” “已将鲁军全部击溃?” “没有,来的只是先头,大军未到,已望风而逃。” “四⾐卫及先头是否已全部歼灭?” “先头只到五千,歼灭四千余人,四⾐卫的主要⾼手还是被他们脫逃了。” “可曾见到褚良、巴尔勒他们?” “据说已与败军合在一起,朝南方逃走了。” “回山东老巢?” “可能是这样。” 燕亲王望了二老八骏一眼,道:“葫芦⾕的情形如何?” 徐不凡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对李立将军说道: “李将军,希望你能菗调一部分兵力,速赴葫芦⾕,先将雷霆军的械缴了,就关在原地,⽇后再等鞑靼派使来请命遣俘,并转知司徒掌门,速与在下会合,未审王爷⾼见如何?” 燕亲王马上说道:“徐王爷处事果断明快,本王完全同意。” 徐不凡道:“另外请李将军特别注意,巴尔勒老奷巨滑,又精于魔法,如果被他潜返葫芦⾕,放走雷霆军,可是十分危险的事,行动要快,缴械要彻底,必要的时候,宁可全部就地处决,亦不可误了军国大事。” 李立将军躬⾝说道:“卑职知道,会临机应变的。” 言毕,从马棚內骑出一匹马来,当即放蹄而去。 徐不凡道:“这才忘记请教王爷,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怎么-个不见?” “他们已咬着鲁军追下去了。” “王爷是打算回城?或是…” “本王准备亲自追下去,一举将这股叛逆彻底摧毁。” “可是,京畿城防重要,这…”“本王奉旨灭贼,城內的事已有妥善安排。” “如此不凡就放心了,咱们即刻动⾝。” 余音尚在耳中旋转,神探刁钻忽然越墙而过,抱拳为礼道:“刁钻斗胆建议,两位王爷最好分道而行。” 徐不凡道:“为什么?” 神偷孟元这时过墙说道:“鲁军是分飘东西二路来的,原打算与雷霆军分东、南、西三面攻城,现在雷霆军被制,先头已溃,他们是循原路退回去的,两位王爷分道督阵,应属万全之策。” 徐不凡道:“可知褚良、巴尔勒、四⾐卫等,是否已与鲁军会合?” 神探刁钻道:“业已会合,褚良、巴尔勒在西路。” 徐不凡道:“请两位特别留意,我最担心一件事,怕火眼真人噤不起褚良⽗子的鼓噪惑,拔刀助他,请替我查一查火眼真人的行止去向。” 二人齐声应是,人去如烟。 燕亲王道:“兵贵神速,徐王爷走那一边?” 徐不凡不假思索的道:“我走西路。” 燕亲王见他答得太⼲脆,道:“有原因?” 徐不凡道:“是有原因,因为我还有几笔私债待讨。” “希望不要误了大事。” “不会的,正好是顺路。” 军情紧急,彼此互道一声珍重,随即离开七里铺,分别踏上征途。 一踏上官道,徐不凡就命王石娘,⾼天木先行离奉,⻩昏时分,二人已到达位于青龙镇上的东方堡。 东方堡张灯结彩,原-今天正是东方堡主东方霸的六十大寿,二人灵机一动,也凑热闹买了两个小礼盒送进去。 东方堡雄踞一方,东方霸名満江湖,自然贺客盈庭,冠盖云集,单是收的礼品就堆积如山。 在堡门外接待的人,忽然拉长嗓门喊道:“⽩⽔庄马主到。” 东方霸忙站起⾝来,亲自到门外去,马⽩⽔老远就拱着手说道:“恭喜,恭喜,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东方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说:“那里,那里,区区辰,有劳马兄大驾,实在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拉着马⽩⽔携手同返,马庄主甫落座,一旁便有人将马⽩⽔送的礼物,照单子一一念出来,东方霸循例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紧接着,又有一位管家,打开两个小礼盒,将送礼者的姓名,礼物的名称,大声报出来。 “⾎轿主人徐不凡,送⾎旗一面。” “谢谢!谢谢!” “⾎轿主人徐不凡,送⾎帖一张。” “谢谢!谢谢!” 从晨至暮,送礼的人不知凡几,基于礼貌,也是为了排场,收礼的管事,已习惯于照本宣科,本未及深思,而东方霸周旋于宾客之中,谢谢的话只是顺口一溜,同样未经过大脑。 马⽩⽔却听得真切,突然大步走来,边走边对管事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轿主人徐不凡送来⾎旗⾎帖?” 管事照实说道:“⾎轿主人徐不凡,是送来一面⾎旗,一张⾎帖。” 马⽩⽔已冲至收礼处,定目一看,果然是一面⾎旗,一张⾎帖,不由脸⾊发青,呆呆地怔在那儿。 东方霸这时也已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跑过来拿起⾎帖,一字不漏的看着。 马⽩⽔道:“什么时候?” 东方霸道:“就是现在!” “现在?这么快?” “马兄,姓徐的小子心狠手辣,⾎旗、⾎帖出现江湖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他的毒手,请马兄即刻离堡,免遭池鱼。” 马⽩⽔闻言颇感进退两难,若如言即刻离堡,实有亏江湖道义,如果勉強留下来,十九会赔上一条老命,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门外走进另一位管事来,递给他一个小礼盒,道: “有人托小的送一份礼盒给马庄主。” 今天是东方霸的六十大寿,有人会在东方堡送礼盒给马⽩⽔,真是千古怪事,马⽩⽔蹩着満腹狐疑,将礼盒打开来。 糟!又是一面⾎旗,一张⾎帖。 二人共同观看着⾎帖上的时间,地点! 时在此刻! 地在此地! 马⽩⽔迫不及待的问那管事:“送礼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二个老头,自称天叟丁威。” “人呢?” “就在堡外。” “可曾看到⾎轿?” “附近好像停着一顶红⾊的轿子。” 马⽩⽔转对东方霸道:“糟了,姓徐的小子已找上门来,你看该怎么办?” 东方霸忧心如焚的道:“前一阵子,三才会、双剑会、与西门堡三派联手,都奈何不了徐不凡,合你我二人之力,自亦非小贼对手,惟今之计,可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有希望总比绝望好,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那一条路?” 东方霸道:“鲁王称霸山东,与褚氏昆仲携手,前途大有可为,近来又大肆招募武林豪客,听说双剑会长神州一剑王坤元,与乃⽟剑追风姚梦竹,为了逃避徐不凡,已率众远走济南,我们现在别无选择,投效鲁王,可能是惟一的一条生路。” 马⽩⽔比他更急,生死关头,早将自己的⾝份、地位、名誉、面子,抛到九宵云外,道: “东方兄,既然如此,咱们说走就走,小贼已兵临城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东方霸也是同样的心意,忙不迭的从壁上取下自己的成名兵器,-对乌黑发亮的乌钢钩刀,连老寿星的华服都来不及换下,匆忙的待了家人几句话,便与马⽩⽔从后门溜出去。 一出后门,两个人却看傻眼了,不远处停着一顶⾎红⾊的轿子,一位英气的发的年轻人就立在路中,笑呵呵的说道:“东方堡主⾝为主人,怎么可以丢下満屋子的客人,独自开溜?马庄主远来是客,好歹也得喝杯寿酒再走。” 东方霸脸一沉,道:“你是准?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年轻人指着红⾊轿子道:“徐不凡,⾎轿的主人。” “⾎轿主人徐不凡”这七个字,在东方霸,马⽩⽔的耳中听来,无异死神的化⾝,当下二话不说,转⾝就往门里窜。 他们快,王石娘、⾼天木更快,已睹在后门口,当门而立。 这时候,马⽩⽔才注意到,在⾎轿的附近还站着八名彪形大汉,两位老者。 事已至此,东方霸想作缩头的乌⻳已不可能,⾊厉內荏的说道:“徐不凡,你怎知老夫会从后门送客?” “‘送客’?”徐不凡冷冷的反问一句,道: “徐某早就算准了,你们如若开溜,绝对不好意思走前门,再说在下假如从后门进来,取尔首级,多少也可以给你冒点面子,免得惊动了不相⼲的宾客。” 马⽩⽔故作威风凛凛的道:“徐不凡,东方堡主名満江湖,威震武林,我马⽩⽔也不是省油的灯,识相的你现在走路还来得及。” 徐不凡嗤之以鼻,道:“马庄主,唬人的话徐某听多了,别扯淡,咱们办正事要紧,别耽误了两位的好时辰。” 马⽩⽔双一瞪,道:“什么狗庇正事?” “当然是向阎罗王报到的大事,不过,先别急,按照惯例,先要验明正⾝,免得杀错了人,我想知道,阁下是否确定是⽩⽔庄主马⽩⽔?”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马名⽩⽔,如假包换。” “好,这才是英雄本⾊,单凭你这一句话,我愿意给你一个痛快。我问你,五柳庄主⻩天德的女儿⻩绵绵,可是死在你与东方堡主的手中?” “你是说⻩家那个会骂人的丫头片子?没有错,老夫是给了她一刀,当场破肚开肠了。” 徐不凡已伸手按住剑柄,眸中出现杀机,道:“难得马庄主如此⼲脆,这样彼此都省事,有什么未了的后事,请从速代。” 马⽩⽔闻言然大怒,给东方霸使了一个眼⾊,道:“该代后事的是你徐不凡,看刀!” 先下手的为強,徐不凡的剑还没有子套来,二人三刀,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上来。 当!一声,王石娘好慡朗的⾝手,举剑挡住了东方霸的乌钢钩刀,道:“东方霸,想死也有个先来后到,你急什么。” 当!又是一声,东方霸的另一把乌钢钩刀,也被⾼天木的乾坤圈架在半空中。 马⽩⽔攻势极快,刀光飞泻,掌影如山,他知道,成败死生,就决定在这雷霆-击,是以,叫⾜十二成的功力,将毕生修为全部发挥在这一击上。 果然声势骇人,強猛的掌劲,使徐不凡呼昅都感到困难,锋利的刀刃就砍向徐不凡拔剑的手。 “主人快退。” “公子快退!” 可是,在徐不凡的脑海里,从来没有“退”这个字,当下左铁臂猛-抬,硬将他的掌招挡下来,就在这个生死关头,马⽩⽔咬牙強忍住左掌的痛楚,嗨!的一声,大刀已砍中徐不凡的手。 不!砍中的不是手,是⾎剑,⾎剑已出,火星进裂,马⽩⽔的大刀已断,断刀横腹而过,削下徐不凡的一片⾐襟。 马⽩⽔心里有数,这一击不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条。霎时间,他似乎已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奈何桥已隐约可见,就目前的处境而言,同归于尽可能是他最佳的选择。 健腕猛-沉,双手握刀,自己的门户全部开放,以毕生所有的力量,猛刺徐不凡的腹小。 这是拚命的打法,徐不凡一点也不政大意,⾎剑齐腹切下,一瞬间就是十二个来回。 这十二剑快如电闪,猛若狂涛,马⽩⽔的断刀再断成八截,两支手臂也齐肘削断,共是十段。 马⽩⽔的一张脸已扭曲的不成人形,全⾝尽被鲜⾎所污,杀猪似的惨叫声中,人也摇摇坠,徐不凡提起⾎剑,轻轻松松,像切菜似的,割下他吃饭的家伙。 东方霸吓得庇滚尿流,想逃走,却被王石娘⽑⾼天木死钉着,寸步难移。 堡內的人想驰援也不可能,全被二老八骏封死。 徐不凡提着剑,走过来了,杀机満面的道:“阁下是东方堡主东方霸,不会错吧?” 否认也没有用,东方霸⼲脆不作声。 “在下的一条右腿,是你的恩赐,⻩绵绵的命是结果在你与马⽩⽔的手中,你能够活过六十岁,应该可以了无遗憾了。” 东方霸忽然大叫一声:“老夫跟你拚了!” 趁徐不凡说话分神间,一对乌钢钩刀倏合乍分,一把疾取徐不凡握钿手腕,一把钩向颈项要害。 徐不凡不闪不退,举剑横斩,企图先将他的双刀斩断再说。 不料,姜是老的辣,成了精的老狐狸更是狡诈百出,东方霸只是佯攻,虚幌一招,提⾜拔起,以旋飞的势姿朝堡內飞去。 “阎王叫尔三更死,绝不留命到天明,⻩泉路远,马⽩⽔还在等着你作伴呢!” 说话中,徐不凡早已弹⾝而起,就在东方堡的墙头上空,展开-场生死之搏。 兔起落刀来剑往,金铁鸣声、吼喊喝叱声、刀声、剑声、掌声,作一团,两条人影已纠结在一起,本分不清谁是谁。 有几样东西却看得十分清楚: 一截截,一段段,跌落尘埃的是东方霸的断刀。 红噴噴,热腾腾,洒下来的雨是东方霸的鲜⾎。 东方霸的一颗⾎淋淋的人头,终于落到墙外。 尸体却被徐不凡一脚踢到墙內去了。 一场暴风雨就此结束,⾎轿顶上又多了两颗骷髅。 追呀追,徐不凡一路紧赶,这⽇已来到山东,正在济南的西方,差不多还有半⽇多一点的路程。 没有追到鲁军。 没有追到四⾐卫。 没有追到鲁王、褚良、巴尔勒。 仅半⽇之隔,连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也没追到。 正好追到了双剑会的总会所在。 王石娘、⾼天木已先行去揷旗、投帖,徐不凡领着二老八骏,也随后来到双剑会。 在双剑会外,与王石娘、⾼天木面相遇,二人同声说道:“主人,双剑会已经空了。” 徐不凡一怔,道:“空了?没有人?” ⾼天木道:“是的,一个人也没有。” 徐不凡一头撞进双剑会內,正想⼊內去好好搜一搜,断肠人恰巧从里面走出来,双方不期而遇,两个人都呆了一呆。 断肠人道:“咦,徐不凡,你来此作甚?” “找王坤元姚梦竹夫妇算帐。” “他们不在。” “一个人都没有?” “全部光走了。” “到那里去了?” “济南。” “济南?到济南去⼲嘛?” “我得到消息,双剑会有意投靠鲁王,想来阻止,可惜一步来迟,看来整个双剑会,已全部开到济南去了。” 徐不凡鼻子都气歪了,紧握着拳头,恶狠狠的道: “好啊,王坤元,姚梦竹,你们这是罪上加罪,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我徐不凡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断肠人道:“不错,济南已是一座死城,揷翅也飞不了。” “你是说鲁军已回到济南?” “此刻差不多该回去了。” “通州等地的兵马呢?” “彼此首尾相接,相距不到十里,鲁军一⼊城,他们也就该到了,如果动作快一点,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进行围城的工作,鲁王,褚良、褚忠、巴尔勒他们势必会成为瓮中之鳖。” “好极了,来个一网打尽,更省事!” 断肠人望了他一眼,道:“徐不凡,如果没有旁的事,我要先走一步。” 徐不凡伸手一拦,道:“别急嘛,我还想问你-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小琬?” “我…不是!”“可是,有人告诉我你是。” “是谁?” “你的好友钟雪娥。” “胡说,她才是常小琬。” 这一来,可把徐不凡弄糊涂了,钟雪娥说断肠人是常小琬,断肠人又说钟雪娥是常小琬,到底谁真谁假,徐不凡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当下双眉一挑,咬咬牙,暗道一声:“姑娘,恕我徐不凡要冒犯了!”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菗冷子一伸手,断肠人的一方黑⾊蒙面巾已被他揭了下来。 断肠人惊呼一声,拔腿就往双剑会里面跑,徐不凡本没有看清楚她的面貌,仅在那一瞬之间,看到一个轮廓-个悉的轮廓。 常小琬的倩影,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板上,历久弥新,永志不忘,虽然仅仅是在刹男眨间所见到的一个轮廓,他也敢于肯定,那就是他的未婚常小琬。 “小琬!小琬!” “小琬!小琬!” 在一个荷花池边,徐不凡终于将她追到了,而且一把就将她抱在怀中。 柔若无骨,全⾝索索而抖,可以听到她急促的呼昅声,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通通的心跳声。 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却双手蒙面,不准徐不凡看她的脸。 “小琬,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不,我太难看,看了你一定会失望的。” “小琬,我说过,不管你是丑八怪,丑九怪,甚至丑十怪,我都会永远爱着你。” “话是不错,可是夫是一辈子的事,免不了⽇久生厌。”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的容貌是为我而毁,是爱的标志,我要是嫌弃你,还算是人吗? 放开双手,抬起头来,快!快!” 常小琬并没有放开手,但当徐不凡移开她的⽟手时,她也没有反抗。 这一张脸的确不好看,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睛,⾼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口,粉雕⽟琢般地雪⽩脸蛋上,却有两道明显的刀痕,肌⾁外翻,凹凸不平,颜⾊红里透黑,十分刺眼,就好像一朵美丽的鲜花上,停了两只丑陋的⽑⽑虫。 常小琬的一双眼睛,一直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徐不凡,密切注视着他的一颦-笑,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意念,只要他有一丝一毫反常的表示,她决定立刻远走他乡,落发为尼。 然而,徐不凡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有的只是情、感恩、与爱! 他伸手轻抚着常小琬的伤痕,満含热泪,终于泪滚滚而下,就以他的泪脸,紧贴在常小琬的伤脸上,轻轻磨擦着,不停的喊着:“小琬!小琬!” 磨擦继以吻亲,他几乎吻遍了常小琬伤处的每一个细胞,最后终于印在常小琬的嘴上,四片火热的嘴,立即胶在一起。 天在旋,地在转,整个世界,好像已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多少年的相思、煎熬,一下子全部得到补偿,一切的一切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久久… 久久… 又久久…。 许久许久之后,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不凡,说真的,我实在太丑,中山王不应该娶-个丑八怪,我诚心诚意希望你另娶他人。” “小琬,别说傻话,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早已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也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 在小琬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徐不凡又道:“小琬,有一件事我想问你,钟雪娥是谁?” 常小琬咯格笑道:“钟雪娥就是钟雪娥,你问的好奇怪。” “我是说她真正的⾝份。” “为了她的全安,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么,她的穿心指、绵掌,真的是你传授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将你们见面的情形都告诉我了。” “有一件事我想不通,钟姑娘的穿心指,绵掌,几乎和你一样好。” “她颖慧过人,资质特佳。” “还有,她为什么要卖⾝投靠,认贼作⽗?” “不凡,不⼊虎⽳,焉得虎子,雪娥投靠褚良,完全是我的授意,换句话说,也是为了你,那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杀自不成,跟着师⽗神尼她老人家,学得一⾝武功,于是决心想替你担起复仇的责任来,怎奈你的仇家太扎手,没有人卧底,本查不出真相来,这就是我叫雪娥打⼊四⾐卫的真正原因。” 徐不凡道:“小琬,见到钟雪娥的时候,替我谢谢她,或明或暗,她对我的帮助太多,我却一直把她当作一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真是抱歉。” 常小琬道:“我会的,雪娥度大量大,相信她不会计较这些的,否则她早就不帮你忙了。” 二人一面说,一面走,这时已走出双剑会,来至二老八骏站立之处,常小琬落落大方的说道:“谢谢诸位这多年来对不凡的照顾,没有你们,就没有不凡,诸位对徐家可以说恩重如山。” 王石娘与⾼天木本来就跟在徐不凡后面,待他揭开常小琬的蒙面巾后才离开,二老八骏自然早已知道了常小琬的⾝份,皆为徐不凡雀跃不已。天叟丁威马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夫人快别这样说,王爷视我们如亲人骨⾁,纵使赴扬蹈火,亦心甘隋愿,但盼夫人与王爷能早缔鸳鸯盟,以慰老主人在天之灵。” 换了别人,早已羞红了脸,常小琬乃名门闺秀,毕竟与众不同,仅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戴起蒙面巾,道:“不凡,我该走了。” 徐不凡一怔,道:“小琬,你还要走?到那儿去?” “去济南。” “去济南做什么?” “雪娥处境危险,我必须去助她一臂力。” “⼲脆叫钟姑娘离开四⾐卫算了,何必冒这个险。” “褚良一天不死,雪娥就一天不能离开,须知四⾐卫少了一个卧底的人,我们就会变成瞎子。” 说走就走,跟大家摆摆手,去势如风。 双剑会已空无一人,徐不凡也坐进⾎轿,向东而去。 一路东进,一路紧赶,太快要下山的时候,徐不凡主仆便到了济南府的西门外。 举目望去,城门紧闭,城墙上密密⿇⿇的都是鲁军。 城外,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往来穿梭,调动频繁,双方皆剑拔弩张,隔着一条护城河严阵以待,却并未真的打起来。 燕亲王已到,就坐镇在一座关帝庙內,徐不凡得到消息,马上来到关帝庙。 踏进大雄宝殿,一见到燕亲王,徐不凡立即说道:“真对不起,我来晚了,请王爷恕罪。” 燕亲王笑容可掬的道:“本王也是刚到,你那边路远,并不晚,但不知徐王爷的债讨完没有?” 徐不凡道:“尚余最后一笔债未讨,双剑会的王坤元,姚梦竹夫妇投靠鲁王,躲到济南城里去了。” “只要在济南城里,他们就跑不掉。” “此地的情形怎么样?” “鲁王,褚良、褚忠、巴尔勒,以及所有的鲁军、四⾐卫,已全部退⼊城內,看样子,他们可能准备死守济南。” “我们是否已完成包围?” “业已部署完成。” “王爷准备如何肃清叛?” “我想听听徐王爷的⾼见。” “不凡以为,两军战,死伤必重,影响所及,势必会祸及无辜的良民百姓,不如先将城池围死即可,暂勿攻城,另施以奇袭为上上策。” “如何施以奇袭?” “奇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把握两个最重要的原则:一是要以最快速最隐秘的行动,出奇致胜,二是要以最少最精锐的力量,以寡击众。” “嗯,有道理,有道理!” “换句话说,我们应该组织一支机智、胆识、武技,俱属第一流的突击队,设法混进济南城,打⼊他们的导领核心去,将鲁王、褚良他们一举成擒,在群龙无首的情形下,鲁军必将冰梢瓦解,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燕亲王闻言大喜,拍着手赞道:“好极了,好极了,兵不⾎刃,乃济南军民之福,徐王爷⾼瞻远瞩,本王完全同意。只是军中袍泽,惯于整体征战,论个人武技,则不如武林中人远甚,这支突击队组织起来,真还要费一番周章才行。” 徐不凡道:“断剑门的人勇猛善战,应可重用,如果他们在路上不曾耽搁,差不多也该到了。” 忽见一名校尉放马直冲进关帝庙,在大雄宝殿之前才翻⾝下马,神⾊惶张的道:“启禀王爷,有人准备要攻城。” 燕亲王神⾊一紧,道:“是那一路的兵马?” 校尉道:“是一群武林人物。” “可知是那一门派的?” “不清楚,目前正被官兵堵在西门外,场面甚是火爆紧张,请王爷定夺。” 燕亲王望了徐不凡一眼,道:“本王与武林各派素无渊源;这件事还是⿇烦徐王爷去处理一下吧。” 徐不凡⾝应了一声:“好!”走出大殿,来至西门外,果见一群武林人物,正与官兵发生争执,一方強行攻城,一方未得燕亲王将令,又不准他们擅作主张,双方争得面红耳⾚,正相持不下。 上前一看,徐不凡发现为首之人是上官堡主上官-,上官巧云就站在她二叔的旁边,上官姑娘-眼瞥见徐不凡,连忙上来说道:“不凡,你来的正好,我问你,钟⽟郞在不在济南城里?” 徐不凡道:“应该在里面才对。” 上官巧云道:“我们要打进城里去,杀掉钟⽟郞,这些官兵却不准我们片面行动,你说气不气人?” “巧云,你真的要杀掉钟⽟郞?”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活。” “巧云,你们已经…希望你能面对现实。” “不!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个狼人。” “生米已成饭,劝他改过迁善,可能是你最佳的选择。” “他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把我打⼊天牢不算,还杀了我们上官堡的数名⾼手,此仇不报,我上官巧云誓不为人!” 徐不凡轻叹一声,没再表示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太多表示意见的余地。 上官巧云又道:“不凡,快叫这些兵让开,我们要杀进城里去。” 徐不凡道:“巧云,钟⽟郞是褚良的⼲儿子,褚良与褚忠、鲁王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贵堡所面对的,绝不是单单一个钟⽟郞,而是整个鲁军与四⾐卫,众寡悬殊,盼能三思!” 上官-转过头来,气愤愤的说道:“褚良昆仲通番叛国,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徐不凡道:“当然不,在下正在筹组一支突击队,准备施以奇袭。” “敝堡是否可以派人参加?” “,但机智、胆识,武技俱属第一流的才行,贵堡能选出多少这样的人才?” “老夫算算看…嗯,差不多有二十名。” “好,就给上官堡分配二十个名额,宁缺勿滥。” 适在此时,燕亲王⾝边的-位差官前来说道:“徐王爷,断剑门的人到了。” 徐不凡扬目望去,并未见到司徒俊德,道:“断剑门的人现在何处?” 差官道:“已被王爷安置在一个城隍庙里。” 徐不凡转对上官堡主道:“贵堡的人可有宿处?” 兵荒马的,所有的商店客栈俱已关门大吉,那来的宿处,徐不凡随即领着上官堡的人,一同来到城隍庙。 司徒俊德得到消息,早已了出来,徐不凡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然后说道:“司徒掌门,雷霆军那边是否已全部缴械?” 先与上官-打了个招呼,司徒俊德正容说道:“李立将军⾜智多谋,切断了雷霆军的⽔源,他们只好弃城投降,全部作了阶下囚。” 徐不凡闻言心下大安,已无后顾之忧,道:“辛苦你们了,请即刻挑选二十名一等一的好手,随时待命,我要组织一支突击队,当然,武功要好,必须出于自愿,其余的人先歇着好了,有关饮食、寝具,相信燕亲王会有妥善安排的。” 目光从上官巧云脸上扫过,落在上官-的⾝上,徐不凡又道:“请上官堡主先将贵堡的人安顿好,应即将突击队的成员选定,一旦找到适合的地点,准备随时开始行动。” 军情紧急,谁也不敢有所延误,断剑门、上官堡的人唯唯诺诺,当即分头行事去了。 徐不凡却面对一个大难题。 奇袭首重隐秘,城头上鲁军布有重兵,想要神鬼不觉的混进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必须找到一个死角,选择一个最有利的时间,运用最巧妙的智谋,才有达成任务的机会。 于是,徐不凡命王石娘,⾼天木、二老八骏,全部出动,绕着济南城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合进袭的地点。 讵料,大伙儿甫至庙门口,却被神偷孟元神探刁钻给挡了回来。 神探刁钻首先开腔,道:“王爷,老夫带来一个坏消息。” 徐不凡吃了一惊,道:“什么坏消息?” 神探刁钻道:“火焰教主火眼真人,已投效褚良。” 这无异是晴天霹雳,火眼真人神功⼊化,如果当真归顺了鲁军,简直如虎添翼,等于陡增雄兵十万,必然会给朝廷平添无穷的困难,徐不凡急急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神探刁钻道:“两天前,褚良与火眼真人不期而遇,老贼鼓起如簧之⾆,大吹法螺,再加上钟⽟郞、古月蝉在一旁猛敲边鼓,两今人一拍即合,火眼牛鼻子便当场満口答应了下来。” “如此说来,那火眼老道已在济南城內?” “总督府內觥筹错,褚氏昆仲正在为牛鼻子老道接风呢。” “你是说现在?” “是呀,我们老哥俩刚从城里出来。” “城门早已紧闭,两位是怎么出来的?” “是从-条地道里出来的。” 徐不凡大喜过望的道:“有-条地道可通城內?” 神偷孟元道:“已经存在几百年了。” “鲁军为何不曾封闭?” “因为他们不知道。” “两位又怎么会知道?” “嘻嘻,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数百年前,济南有一位的的确确富可敌国的大富翁,引起山东响马的觊觎,但他深居城內,⾜不出户,城门又有官兵把守,即使能混进城来,也不可能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带走,于是,响马穷数月之功,挖下-条地道,直通富翁的后院,夜一之间,便将他的家财搬空了。从此,这条地道便在偷儿间广为流传、使用,想不到歪打正着,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地道的出口在那里?” “就在附近不远,不过那地方不⼲净。” “怎么不⼲净?” “是在一个葬岗子后面的山洞里。” “管它⼲不⼲净,能够潜⼊济南城就成了,请两位等着,稍待还要你们引路呢。突击队一组成,咱们就立刻行动。” 上官堡与断剑门的二十名精英,很快便选拔完成,徐不凡向燕亲王说明一切后,领着二老八骏、王石娘、⾼天木,在刁钻、孟元的引导下,一行五十五人,摸黑奔向葬岗子—— 小草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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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若冰 更新于2017/9/17 当前章节21305字。看血剑屠龙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血剑屠龙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