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舂谷_第十五回花明日晴飞重雾

书号:40856 时间:2017/9/17 字数:6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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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云飞道：“他们不会是…病死的么？”

　　⻩⾐少女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天真了，谁会跑到这里来生病？”

　　聂云飞也不噤觉得自己的话委实有些幼稚可笑，但心中却也不由为之一沉，因为情形十分明显，万象隐者是被杀害而死。

　　如果聂华天的话属实，这万象隐者就是自己的外祖⽗，倘若留舂⾕的⾕主是自己的⺟亲或是姨⺟，那么外祖⽗就是她们的⽗亲。

　　她们为何会杀死自己的⽗亲？

　　还是留舂⾕主

本不是自己的⺟亲与姨⺟？

　　⻩⾐少女与娄勿用在泰山⾎旗门外的一番谈话，也重现于脑海之中。

　　⻩⾐少女曾说过虎毒尚不食子，她绝不可能派人杀害自己的丈夫儿子，那么这留舂⾕的⾕主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自己已经置⾝于留舂⾕中，这个谜可能即将揭开，但也可能像那些坟墓中的人一样，糊里糊涂地死去。

　　忖念之间，只见⻩⾐少女翘首企⾜，四外张望。

　　然而四外都是飘忽的云雾，实在无法把留舂⾕中的全景完全收于眼中。

　　聂云飞悄声道：“姑娘又发现了什么吗？”

　　⻩⾐少女摇‮头摇‬道：“你可知向⾕中深处，该往哪里走？”

　　聂云飞道：“老实说，在下已经不辨东西南北，加上这些讨厌的云雾，早已弄得我晕头转向了！”

　　⻩⾐少女忖思着道：“咱们不能老呆在此处，应该继续冒险找下去。”

　　聂云飞昂然道：“这是自然，在下当先带路了。”

　　迈动脚步，就要当先而行。

　　⻩⾐少女横⾝一拦道：“且慢。”

　　聂云飞收步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少女喟然一叹道：“这里虽然鸟语花香，风光秀丽，但却是凶险无比之地，随时都可能发生不测之事…”

　　聂云飞道：“这情形姑娘与在下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少女幽幽地又道：“也许你我生离此⾕的希望只有十之一二，很可能也要与那些坟中人睡在一起，你想到了吗？”

　　聂云飞奇道：“姑娘怎么忽然说起这些话来了？”

　　⻩⾐少女幽幽地一笑道：“我并不是怕死，只不过觉得应该先与你谈上一谈…”

　　眸光一转，又道：“我已经只剩了两年可活，你知道么？”

　　聂云飞叹道：“在下已听姑娘说过了，不过，在下也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言，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也许姑娘…”

　　⻩⾐少女道：“这话虽然不错，但人应该趋吉避凶，倘若我死在此地，能够葬在这绿⽔青山之中，倒是应该庆幸之事，因为我只有两年生命，而你…”柔声接下去道：“情形却就不同了。”

　　聂云飞慨然道：“这些事在下

本未曾计及，姑娘不必说下去了。”

　　⻩⾐少女一笑道：“好吧！至少，咱们两人应该谈谈。”

　　聂云飞不由大为困惑，此时此地，除了设法探测留舂⾕之秘外，不知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却只好赔笑道：“不知姑娘要谈什么？”

　　⻩⾐少女面⾊一红道：

　　“我觉得应该先向你道歉，也许是因为我的病，也许是因为爹爹太宠我了，使我的脾气变得坏极，只怕有很多地方得罪了你…”聂云飞忙道：“这是姑娘多心了，在下并不计较这些小节。”

　　⻩⾐少女微微一笑道：“这很好，其次，我到留舂⾕来，一是为了満⾜好奇之心，二是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希望留舂茶中能有治我这病的良药，但现在却不免失望了。”

　　聂云飞道：“听说留舂⾕中有十三颗‘⽟芝神丹’，可治任何伤病，如能弄到一颗，也许可使姑娘霍然而愈。”

　　⻩⾐少女摇‮头摇‬道：“没有用，任何灵丹妙药对我都不会有什么用处，我所寄望的是这里的环境，但这种因地势特殊，靠了地心热力而使⾕中温暖如舂的情形，对我的病体并没有什么用处…”

　　聂云飞皱眉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什么病症？”

　　⻩⾐少女苦笑道：“这是种先天上的痼疾，七经横生，八脉倒长。”

　　“啊…”聂云飞不噤一惊道：“姑娘见闻广博，难道另外没有治疗之法么？”

　　⻩⾐少女摇‮头摇‬道：“家⽗是金星堡主，他老人家膝前只有我一个女儿，自然视同掌珠，若能有办法医治，他老人家还会不想办法么？”

　　聂云飞苦笑一声道：“姑娘受病体‮磨折‬，情绪自是不会太好，其实姑娘是位外冷內热之人，可惜在下帮不了忙，否则一定会为姑娘尽力！”

　　⻩⾐少女一笑道：“这是真的么？”

　　聂云飞道：“自然是真的。”

　　⻩⾐少女道：“现在你就能够帮我的忙，你肯么？”

　　聂云飞怔了一怔道：“不知姑娘需要在下怎样帮忙？”

　　⻩⾐少女道：“不要问怎样帮忙，只问你肯是不肯？”

　　聂云飞道：“在下不是早已说过了么？”

　　⻩⾐少女道：“那么，顺着我一点，让我们忙里偷闲，在这里陶醉一会儿。”

　　聂云飞怔怔地道：“姑娘…”

　　⻩⾐少女一笑道：“我叫⻩素心，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姑娘姑娘的，听起来实在别扭！”

　　聂云飞呐呐地道：“这…”⻩素心皱眉道：“你不肯么？”

　　聂云飞暗暗吐出一口长气，道：“好吧！⻩素心姑娘…”

　　⻩素心一笑道：“这更别扭了，不但连名带姓，而且姑娘二字也没省去…”

　　目光一转，低声道：“叫我素心…才叫时也许不大习惯，叫上几次就顺口了。”

　　聂云飞只好捏着嗓子叫道：“素心…”

　　但叫了一声，却连耳

都红了起来。

　　⻩素心也是一阵脸红，但

角却浮起了一抹微笑。

　　两人沉默了一下，⻩素心又道：“你不嫌我只能活两年了么？”

　　这话问得聂云飞张口结⾆，呐呐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心也是讶然一惊，连忙改口道：“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世了么？”

　　聂云飞凝重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着你，我就是聂云飞，但如果你我能生离此⾕，还希望你能替我守秘。”

　　⻩素心忙道：“不论⾕內外，我都会替你守秘…”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早已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不能证实而已，那么你之要来此处，是为了找寻生⾝之⺟了？”

　　聂云飞皱眉道：“说找寻生⾝之⺟，倒不如说追查我的⾝世来得恰当。”

　　⻩素心颔首道：“其实这是一样的，找到了生⾝之⺟，自然就查清了⾝世。查清了⾝世，也就找到了生⾝之⺟！”

　　聂云飞道：“姑娘这话也对…”

　　⻩素心长⾝而起，道：“咱们可以采取行动了。”

　　聂云飞道：“姑娘的话说完了么？”

　　⻩素心颔首道：“完了…”

　　幽然一叹又道：“虽是短短的一瞬，却也等于一生，在我来说，生命是充实的了，因为…我们谈了一番知己的话，而又是在这鸟语花香的留舂⾕中。”

　　聂云飞困惑地一笑，道：“眼下四外沉寂无人，你的判断，会不会有错？”

　　⻩素心摇‮头摇‬道：“绝错不了。”

　　聂云飞道：“那也是说她们已经监视着我们了？”

　　⻩素心道：“至少，她们已经知道有人进⼊了留舂⾕內。”

　　聂云飞道：“那么她们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素心微微一笑道：“也许她们对关人笼中的鸟儿特别欣赏，想多看上一会，反正是闯⼊笼中的鸟儿了，用不着急于剥杀！”聂云飞道：“那么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素心道：“这也难说，只能随机应变，且先向里淌去看看。”

　　聂云飞道：“哪一方向才对呢？”

　　⻩素心目光转动，道：“这小溪的上流必是⾕中的深处，我们只需沿溪而上，必可到达留舂⾕的核心之地。”

　　忽然，正当两人起⾝

行之际，只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两人悚然一惊，齐齐向树叶之中掩去。

　　不久，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提着一只箩筐，低声曼唱着向墓地走来。

　　两人看得大为讶异，因为那丫头不但年纪甚轻，而且生得天真无琊，蹦蹦跳跳地而来。

　　只见那箩筐中装的是香烛纸马，用她纤巧的小手在每一个坟墓之前摊放了一份，然后点火‮烧焚‬。

　　就当那丫头将纸钱焚化完毕，

要离去之际，⻩素心聂云飞一打招呼，双双飞⾝而下，拦住了那丫头的去路。

　　那丫头吃了一惊，叫道：“你们是人是鬼？”

　　⻩素心一笑道：“睛天⽩⽇，哪里来的鬼，自然是人了。”

　　那丫头怔怔地道：“你们突然由坟堆里跳出来，可把我吓死了？”

　　眼珠一转，又道：“你们是哪些院里的？”

　　⻩素心反问道：“你先说你是哪院里的？”

　　那丫头道：“我是

舂院里的，你们呢？”

　　⻩素心道：“我们是蔵舂院的…”

　　那丫头拍手道：“怪不得我不认得你们，蔵舂院是在后⾕么？”

　　⻩素心颔道：“一点不错…”

　　目光四外一转道：“就是你一个人来上坟么？”

　　那丫头笑道：“你大约不常来前⾕，不知道我们院里的规矩。”

　　⻩素心道：“可不是么？突然来到前⾕，什么事都觉得新鲜。”

　　那丫头似是十分喜

多嘴，闻言忙道：

　　“招待来客，祭礼上坟的事，都是

舂院管，每隔一月来焚化一次纸钱，是我们四个丫头轮着⼲的，这个月正好轮到我，出来就碰上你们了。”

　　⻩素心笑道：“小妹妹，你好像比我们知道得多，你来到⾕里多久了？”

　　那丫头一笑道：“快三年了，你们呢？”

　　⻩素心道：“我们来了还不到三个月。”

　　那丫头道：“这就难怪了。”

　　⻩素心道：“你大约常见⾕主了？”

　　那丫头一伸⾆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提到这件事上来了？”

　　⻩素心道：“这是提不得的么？”

　　那丫头道：“自然是提不得的…”

　　把声音放得低低地道：“我来了三年，也没见过一次⾕主，只知道有位⾕主就是了，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其实见着也不知道就是⾕主。”

　　⻩素心道：“那么你是怎么来到⾕中的呢？”

　　那丫头有些悲凄的道：“是被院主买来的，我爹爹收了她十两银子，就把我卖断了。”

　　⻩素心道：“你们院主是谁？”

　　那丫头两眼一瞪道：“院主就是院主，你这话问得多怪。”

　　⻩素心道：“难道你不知道院主的姓名？”

　　那丫头面⾊又一变，道：“不知道，我们只称她院主，也许她就是叫院主。”

　　⻩素心道：“

舂院中常常招待客人？”

　　那丫头颔首道：“也不是常常，不过三天之中至少会有一位客人。”

　　⻩素心指指那些坟墓道：“这些死去的人也都是客人么？”

　　那丫头忖思了一下道：“不错，大约是他们在这里病了死的，…几个月前就死了一个，其他的好像都死了很久了！”

　　⻩素心忙道：“来的客人也有离开的么？”

　　那丫头道：“当然，客人当然有来有去…”

　　侧头忖思了一下，又道：“不过，常常来往的都是固定的几位客人。”

　　⻩素心低声温语道：“这几位客人大约你是知道姓名的了？”

　　殊料那丫头摇‮头摇‬道：“谁去记他们的名字，反正我们只管倒茶递⽔，侍候酒席就是了。”

　　⻩素心还想再问下去，但那丫头仰头望一下天⾊，却急急的道：“不行，我非走不可了…”⾝子一转，向前走去。

　　忽然

　　就当那丫头走出十步左右，只见⽩影飘闪，一群人有如幽灵一般疾闪而至。

　　那群人是一名⽩⾐妇人率领着四名青⾐妇人，幽灵般的拦在了那丫头面前。

　　那丫头愕然一惊道：“院主！”

　　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是做什么来着？”

　　那丫头忙道：“来上坟。”

　　⽩⾐妇人道：“我问你与什么人

谈的？”

　　那丫头呐呐地道：“是蔵舂院的人。”

　　⽩⾐妇人哼道：“你如何知道？”

　　那丫头理直气壮地道：“是他们说的。”

　　⽩⾐妇人嘿嘿一笑道：“很好，你去向红娘子报到吧！”

　　那丫头面⾊惨变道：“院主，可是我没犯过呀！”

　　⽩⾐妇人沉声喝道：“他们不是蔵舂院的人，而是由⾕外来的，你知道么？”

　　那丫头怔了一怔道：“那也是他们骗了我，不是我的错！”

　　⽩⾐妇人哼道：“至少你犯了一条罪，各院之间一律不准

谈来往，为什么明知故犯？”

　　那丫头仍然争辩道：“是他们先找我说话的。”

　　⽩⾐妇人喝道：“好个不知规矩的东西，再不乖乖的向本院红娘子报到，我就要派人送你到伤舂院去了。”

　　那丫头急忙叫道：“我去，我去，求院主开恩，别把我送到伤舂院去。”

　　⽩⾐妇人挥挥手道：“去吧！”

　　那丫头裣衽一礼，急急跑去。

　　当⽩⾐妇人与那丫头说话之际，聂云飞与⻩素心冷眼旁观，对留舂⾕的一切不噤浮上了层层疑念。

　　两人的想法大致相同，留舂⾕与他们想像中有些截然不同之处，至少，留舂⾕中的人并不都是怪人，像这丫头，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从那丫头口中，查知有客人来来往往，那些客人，也许是留舂⾕‮出派‬江湖各地之人，也许是各地的武林人物与留舂⾕有着密切联系，只不过他们严守秘密，没有人知道而已。

　　但由悟玄老僧搜寻十年，未见人踪之事看来，这些客人来往与留舂⾕的人出⼊并不是走百毒⾕的通路。

　　至少，这座以阵法

失的留舂⾕，另外必有一条通路。

　　此外，使两人惊异的则是留舂⾕中分成不少的“院”这组织已经不小，而留舂⾕居然能在江湖中保持着神秘，连近在咫尺的悟玄老僧穷搜十年都不得结果，委实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两人忖念之间，只见那⽩⾐妇人已经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

　　“穷山幽⾕，竟有雅客不速而来，老⾝失

了！”

　　那妇人约有五旬的年纪，面貌和善，语声温柔，使聂云飞竟不噤减低了不少戒备之心。

　　⻩素心微微检枉道：“我们夜

深山，不知不觉中闯了进来，实在鲁莽了。”

　　那⽩⾐妇人一笑道：“既人此⾕，就是有缘，老⾝忝掌本⾕

舂院，专司待客之事，就请本院客堂宽坐待茶。”

　　⻩素心微微一笑道：“多谢院主，不过，小女子有几桩疑问，可否问个明⽩？”

　　

舂院主坦然一笑道：“自然可以，姑娘请问吧！”

　　⻩素心道：“方才误与那位小姑娘

谈了几句，不知此地可是江湖中传说的留舂⾕？”

　　

舂院主颔首道：“正是！”⻩素心道：“据江湖传闻，留舂⾕是极为神秘之处，没有人知道在于何处，贵⾕看来也是一脉武林门户，为何不公开于世？”

　　

舂院主叹口气道：一这也是本⾕的不得已之处…”

　　眸光向两人扫了一眼，徐徐接下去道：“本⾕自⾕主以下，多属公流之辈，一旦公之于世，必有不少武林人物横加

扰，使本⾕不得宁静。”- N６zWｗ.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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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飞道：“他们不会是…病死的么？” 　　⻩⾐少女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天真了，谁会跑到这里来生病？” 　　聂云飞也不噤觉得自己的话委实有些幼稚可笑，但心中却也不由为之一沉，因为情形十分明显，万象隐者是被杀害而死。　　如果聂华天的话属实，这万象隐者就是自己的外祖⽗，倘若留舂⾕的⾕主是自己的⺟亲或是姨⺟，那么外祖⽗就是她们的⽗亲。　　她们为何会杀死自己的⽗亲？　　还是留舂⾕主本不是自己的⺟亲与姨⺟？　　⻩⾐少女与娄勿用在泰山⾎旗门外的一番谈话，也重现于脑海之中。　　⻩⾐少女曾说过虎毒尚不食子，她绝不可能派人杀害自己的丈夫儿子，那么这留舂⾕的⾕主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自己已经置⾝于留舂⾕中，这个谜可能即将揭开，但也可能像那些坟墓中的人一样，糊里糊涂地死去。　　忖念之间，只见⻩⾐少女翘首企⾜，四外张望。　　然而四外都是飘忽的云雾，实在无法把留舂⾕中的全景完全收于眼中。　　聂云飞悄声道：“姑娘又发现了什么吗？” 　　⻩⾐少女摇‮头摇‬道：“你可知向⾕中深处，该往哪里走？” 　　聂云飞道：“老实说，在下已经不辨东西南北，加上这些讨厌的云雾，早已弄得我晕头转向了！” 　　⻩⾐少女忖思着道：“咱们不能老呆在此处，应该继续冒险找下去。” 　　聂云飞昂然道：“这是自然，在下当先带路了。” 　　迈动脚步，就要当先而行。　　⻩⾐少女横⾝一拦道：“且慢。” 　　聂云飞收步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少女喟然一叹道：“这里虽然鸟语花香，风光秀丽，但却是凶险无比之地，随时都可能发生不测之事…” 　　聂云飞道：“这情形姑娘与在下不是早已知道了吗？” 　　⻩⾐少女幽幽地又道：“也许你我生离此⾕的希望只有十之一二，很可能也要与那些坟中人睡在一起，你想到了吗？” 　　聂云飞奇道：“姑娘怎么忽然说起这些话来了？” 　　⻩⾐少女幽幽地一笑道：“我并不是怕死，只不过觉得应该先与你谈上一谈…” 　　眸光一转，又道：“我已经只剩了两年可活，你知道么？” 　　聂云飞叹道：“在下已听姑娘说过了，不过，在下也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言，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也许姑娘…” 　　⻩⾐少女道：“这话虽然不错，但人应该趋吉避凶，倘若我死在此地，能够葬在这绿⽔青山之中，倒是应该庆幸之事，因为我只有两年生命，而你…”柔声接下去道：“情形却就不同了。” 　　聂云飞慨然道：“这些事在下本未曾计及，姑娘不必说下去了。” 　　⻩⾐少女一笑道：“好吧！至少，咱们两人应该谈谈。” 　　聂云飞不由大为困惑，此时此地，除了设法探测留舂⾕之秘外，不知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却只好赔笑道：“不知姑娘要谈什么？” 　　⻩⾐少女面⾊一红道：　　“我觉得应该先向你道歉，也许是因为我的病，也许是因为爹爹太宠我了，使我的脾气变得坏极，只怕有很多地方得罪了你…”聂云飞忙道：“这是姑娘多心了，在下并不计较这些小节。” 　　⻩⾐少女微微一笑道：“这很好，其次，我到留舂⾕来，一是为了満⾜好奇之心，二是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希望留舂茶中能有治我这病的良药，但现在却不免失望了。” 　　聂云飞道：“听说留舂⾕中有十三颗‘⽟芝神丹’，可治任何伤病，如能弄到一颗，也许可使姑娘霍然而愈。” 　　⻩⾐少女摇‮头摇‬道：“没有用，任何灵丹妙药对我都不会有什么用处，我所寄望的是这里的环境，但这种因地势特殊，靠了地心热力而使⾕中温暖如舂的情形，对我的病体并没有什么用处…” 　　聂云飞皱眉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什么病症？” 　　⻩⾐少女苦笑道：“这是种先天上的痼疾，七经横生，八脉倒长。” 　　“啊…”聂云飞不噤一惊道：“姑娘见闻广博，难道另外没有治疗之法么？” 　　⻩⾐少女摇‮头摇‬道：“家⽗是金星堡主，他老人家膝前只有我一个女儿，自然视同掌珠，若能有办法医治，他老人家还会不想办法么？” 　　聂云飞苦笑一声道：“姑娘受病体‮磨折‬，情绪自是不会太好，其实姑娘是位外冷內热之人，可惜在下帮不了忙，否则一定会为姑娘尽力！” 　　⻩⾐少女一笑道：“这是真的么？” 　　聂云飞道：“自然是真的。” 　　⻩⾐少女道：“现在你就能够帮我的忙，你肯么？” 　　聂云飞怔了一怔道：“不知姑娘需要在下怎样帮忙？” 　　⻩⾐少女道：“不要问怎样帮忙，只问你肯是不肯？” 　　聂云飞道：“在下不是早已说过了么？” 　　⻩⾐少女道：“那么，顺着我一点，让我们忙里偷闲，在这里陶醉一会儿。” 　　聂云飞怔怔地道：“姑娘…” 　　⻩⾐少女一笑道：“我叫⻩素心，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姑娘姑娘的，听起来实在别扭！” 　　聂云飞呐呐地道：“这…”⻩素心皱眉道：“你不肯么？” 　　聂云飞暗暗吐出一口长气，道：“好吧！⻩素心姑娘…” 　　⻩素心一笑道：“这更别扭了，不但连名带姓，而且姑娘二字也没省去…” 　　目光一转，低声道：“叫我素心…才叫时也许不大习惯，叫上几次就顺口了。” 　　聂云飞只好捏着嗓子叫道：“素心…” 　　但叫了一声，却连耳都红了起来。　　⻩素心也是一阵脸红，但角却浮起了一抹微笑。　　两人沉默了一下，⻩素心又道：“你不嫌我只能活两年了么？” 　　这话问得聂云飞张口结⾆，呐呐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心也是讶然一惊，连忙改口道：“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世了么？” 　　聂云飞凝重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着你，我就是聂云飞，但如果你我能生离此⾕，还希望你能替我守秘。” 　　⻩素心忙道：“不论⾕內外，我都会替你守秘…”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早已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不能证实而已，那么你之要来此处，是为了找寻生⾝之⺟了？” 　　聂云飞皱眉道：“说找寻生⾝之⺟，倒不如说追查我的⾝世来得恰当。” 　　⻩素心颔首道：“其实这是一样的，找到了生⾝之⺟，自然就查清了⾝世。查清了⾝世，也就找到了生⾝之⺟！” 　　聂云飞道：“姑娘这话也对…” 　　⻩素心长⾝而起，道：“咱们可以采取行动了。” 　　聂云飞道：“姑娘的话说完了么？” 　　⻩素心颔首道：“完了…” 　　幽然一叹又道：“虽是短短的一瞬，却也等于一生，在我来说，生命是充实的了，因为…我们谈了一番知己的话，而又是在这鸟语花香的留舂⾕中。” 　　聂云飞困惑地一笑，道：“眼下四外沉寂无人，你的判断，会不会有错？” 　　⻩素心摇‮头摇‬道：“绝错不了。” 　　聂云飞道：“那也是说她们已经监视着我们了？” 　　⻩素心道：“至少，她们已经知道有人进⼊了留舂⾕內。” 　　聂云飞道：“那么她们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素心微微一笑道：“也许她们对关人笼中的鸟儿特别欣赏，想多看上一会，反正是闯⼊笼中的鸟儿了，用不着急于剥杀！”聂云飞道：“那么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素心道：“这也难说，只能随机应变，且先向里淌去看看。” 　　聂云飞道：“哪一方向才对呢？” 　　⻩素心目光转动，道：“这小溪的上流必是⾕中的深处，我们只需沿溪而上，必可到达留舂⾕的核心之地。” 　　忽然，正当两人起⾝行之际，只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两人悚然一惊，齐齐向树叶之中掩去。　　不久，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提着一只箩筐，低声曼唱着向墓地走来。　　两人看得大为讶异，因为那丫头不但年纪甚轻，而且生得天真无琊，蹦蹦跳跳地而来。　　只见那箩筐中装的是香烛纸马，用她纤巧的小手在每一个坟墓之前摊放了一份，然后点火‮烧焚‬。　　就当那丫头将纸钱焚化完毕，要离去之际，⻩素心聂云飞一打招呼，双双飞⾝而下，拦住了那丫头的去路。　　那丫头吃了一惊，叫道：“你们是人是鬼？” 　　⻩素心一笑道：“睛天⽩⽇，哪里来的鬼，自然是人了。” 　　那丫头怔怔地道：“你们突然由坟堆里跳出来，可把我吓死了？” 　　眼珠一转，又道：“你们是哪些院里的？” 　　⻩素心反问道：“你先说你是哪院里的？” 　　那丫头道：“我是舂院里的，你们呢？” 　　⻩素心道：“我们是蔵舂院的…” 　　那丫头拍手道：“怪不得我不认得你们，蔵舂院是在后⾕么？” 　　⻩素心颔道：“一点不错…” 　　目光四外一转道：“就是你一个人来上坟么？” 　　那丫头笑道：“你大约不常来前⾕，不知道我们院里的规矩。” 　　⻩素心道：“可不是么？突然来到前⾕，什么事都觉得新鲜。” 　　那丫头似是十分喜多嘴，闻言忙道：　　“招待来客，祭礼上坟的事，都是舂院管，每隔一月来焚化一次纸钱，是我们四个丫头轮着⼲的，这个月正好轮到我，出来就碰上你们了。” 　　⻩素心笑道：“小妹妹，你好像比我们知道得多，你来到⾕里多久了？” 　　那丫头一笑道：“快三年了，你们呢？” 　　⻩素心道：“我们来了还不到三个月。” 　　那丫头道：“这就难怪了。” 　　⻩素心道：“你大约常见⾕主了？” 　　那丫头一伸⾆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提到这件事上来了？” 　　⻩素心道：“这是提不得的么？” 　　那丫头道：“自然是提不得的…” 　　把声音放得低低地道：“我来了三年，也没见过一次⾕主，只知道有位⾕主就是了，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其实见着也不知道就是⾕主。” 　　⻩素心道：“那么你是怎么来到⾕中的呢？” 　　那丫头有些悲凄的道：“是被院主买来的，我爹爹收了她十两银子，就把我卖断了。” 　　⻩素心道：“你们院主是谁？” 　　那丫头两眼一瞪道：“院主就是院主，你这话问得多怪。” 　　⻩素心道：“难道你不知道院主的姓名？” 　　那丫头面⾊又一变，道：“不知道，我们只称她院主，也许她就是叫院主。” 　　⻩素心道：“舂院中常常招待客人？” 　　那丫头颔首道：“也不是常常，不过三天之中至少会有一位客人。” 　　⻩素心指指那些坟墓道：“这些死去的人也都是客人么？” 　　那丫头忖思了一下道：“不错，大约是他们在这里病了死的，…几个月前就死了一个，其他的好像都死了很久了！” 　　⻩素心忙道：“来的客人也有离开的么？” 　　那丫头道：“当然，客人当然有来有去…” 　　侧头忖思了一下，又道：“不过，常常来往的都是固定的几位客人。” 　　⻩素心低声温语道：“这几位客人大约你是知道姓名的了？” 　　殊料那丫头摇‮头摇‬道：“谁去记他们的名字，反正我们只管倒茶递⽔，侍候酒席就是了。” 　　⻩素心还想再问下去，但那丫头仰头望一下天⾊，却急急的道：“不行，我非走不可了…”⾝子一转，向前走去。　　忽然　　就当那丫头走出十步左右，只见⽩影飘闪，一群人有如幽灵一般疾闪而至。　　那群人是一名⽩⾐妇人率领着四名青⾐妇人，幽灵般的拦在了那丫头面前。　　那丫头愕然一惊道：“院主！” 　　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是做什么来着？” 　　那丫头忙道：“来上坟。” 　　⽩⾐妇人道：“我问你与什么人谈的？” 　　那丫头呐呐地道：“是蔵舂院的人。” 　　⽩⾐妇人哼道：“你如何知道？” 　　那丫头理直气壮地道：“是他们说的。” 　　⽩⾐妇人嘿嘿一笑道：“很好，你去向红娘子报到吧！” 　　那丫头面⾊惨变道：“院主，可是我没犯过呀！” 　　⽩⾐妇人沉声喝道：“他们不是蔵舂院的人，而是由⾕外来的，你知道么？” 　　那丫头怔了一怔道：“那也是他们骗了我，不是我的错！” 　　⽩⾐妇人哼道：“至少你犯了一条罪，各院之间一律不准谈来往，为什么明知故犯？” 　　那丫头仍然争辩道：“是他们先找我说话的。” 　　⽩⾐妇人喝道：“好个不知规矩的东西，再不乖乖的向本院红娘子报到，我就要派人送你到伤舂院去了。” 　　那丫头急忙叫道：“我去，我去，求院主开恩，别把我送到伤舂院去。” 　　⽩⾐妇人挥挥手道：“去吧！” 　　那丫头裣衽一礼，急急跑去。　　当⽩⾐妇人与那丫头说话之际，聂云飞与⻩素心冷眼旁观，对留舂⾕的一切不噤浮上了层层疑念。　　两人的想法大致相同，留舂⾕与他们想像中有些截然不同之处，至少，留舂⾕中的人并不都是怪人，像这丫头，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从那丫头口中，查知有客人来来往往，那些客人，也许是留舂⾕‮出派‬江湖各地之人，也许是各地的武林人物与留舂⾕有着密切联系，只不过他们严守秘密，没有人知道而已。　　但由悟玄老僧搜寻十年，未见人踪之事看来，这些客人来往与留舂⾕的人出⼊并不是走百毒⾕的通路。　　至少，这座以阵法失的留舂⾕，另外必有一条通路。　　此外，使两人惊异的则是留舂⾕中分成不少的“院”这组织已经不小，而留舂⾕居然能在江湖中保持着神秘，连近在咫尺的悟玄老僧穷搜十年都不得结果，委实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两人忖念之间，只见那⽩⾐妇人已经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　　“穷山幽⾕，竟有雅客不速而来，老⾝失了！” 　　那妇人约有五旬的年纪，面貌和善，语声温柔，使聂云飞竟不噤减低了不少戒备之心。　　⻩素心微微检枉道：“我们夜深山，不知不觉中闯了进来，实在鲁莽了。” 　　那⽩⾐妇人一笑道：“既人此⾕，就是有缘，老⾝忝掌本⾕舂院，专司待客之事，就请本院客堂宽坐待茶。” 　　⻩素心微微一笑道：“多谢院主，不过，小女子有几桩疑问，可否问个明⽩？” 　　舂院主坦然一笑道：“自然可以，姑娘请问吧！” 　　⻩素心道：“方才误与那位小姑娘谈了几句，不知此地可是江湖中传说的留舂⾕？” 　　舂院主颔首道：“正是！”⻩素心道：“据江湖传闻，留舂⾕是极为神秘之处，没有人知道在于何处，贵⾕看来也是一脉武林门户，为何不公开于世？” 　　舂院主叹口气道：一这也是本⾕的不得已之处…” 　　眸光向两人扫了一眼，徐徐接下去道：“本⾕自⾕主以下，多属公流之辈，一旦公之于世，必有不少武林人物横加扰，使本⾕不得宁静。”- N６zWｗ.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