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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追魂贴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40 时间:2017/9/17 字数:124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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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依然是溶溶的,如泻银一般,⾕底一丝声音也没有,此刻又重回寂静,凌震宇不由自主地敛起视线,展开手中的那册“阎王帖” 陡地,他的嘴角上,又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这时见到,那上面所载的,正是当年围攻⽗亲之时,所参与的一些恶魔们,签署的黑名单而写在第一位的,也即是适才他所击毙的“地狱门”主人,鬼郞君殷魂。 凌震宇的面⾊突然一沉,因为他所看到的黑名单中的第二人,也就是当今巫山“望云峰”紫云宮的主持师太——云华仙姑。 “妙师太云华仙姑!妙师太云华仙姑…” 凌震宇的星目中闪耀着,一层残毒的光彩,默默地念了一会儿,他的剑眉一轩,竟不自噤地冷酷、仇恨、怨毒地朗笑了起来! “哈哈哈…”突然,凌震宇的朗笑声戛然而止了。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似的,疾转⾝形,径向面前里许之处眺去。 就在凌震宇狂自朗笑之际,远方隐约地飘来,一凄凉幽怨的笛声,随风漾在⾕中。 他凝然聚神,静听良久,那极其美妙的韵律,却绵绵不绝,忽隐忽现地已由凄凉转化昂,由昂又化为幽怨 如此,他惑了。 是谁—— 在这深山荒⾕之中,吹奏着这样优美的笛声? 而以这吹笛之人,所吹出的音韵,即知此人的功力,定为一位⾝负绝世武学的人。 于是,凌震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飘起⾝形,双臂互展,直向那飘来笛音之处,寻觅跃去。 转瞬间,凌震宇已达里许之远。 霍地,他伫立在一块凸兀耸立的岩石之上,而横在眼前的是一条穿⾕溪流,而那曼妙的笛声,仿佛即在面前丈余尺之处发出,正待他举目觅去之际,那笛声却又戛然停止。 继而,传来一声苍老而沉宏的断喝: “鬼郞君,你这老不死的,又想来纠我了!是不是?…” 好生奇怪,凌震宇闻言后,暗忖:“怎么?难道说还有另外一个‘鬼郞君’不成?…” 他想着,那苍老的声音,又道: “鬼郞君!我已经残废到这种地步,难道你还不能放过…” 说着,那声调突转愤怒地,继续道: “哼!鬼郞君,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别以为我老太婆双目失明,你鬼郞君神砂手的功力再深厚,诡秘,歹毒,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三招取你命!” 她语音方落,凌震宇在这时候,早以将视线,向四周扫了一遍,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再望那发语之处,只见那溪流的对岸,有一块平凸的巨岩,岩上背依着一块直立的大青石,端坐一位⽩发飘篷的老妇,她⾝着大红⾐裳,右手拿着一支笛子,此刻老妇正昂首望着凌震宇,面⾊凝沉地等待着回答! 恍然大悟,凌震宇心中疾忖道: “原来,老婆婆的双目失明了,难怪她把我当作‘鬼郞君’。” “为什么不说话?” 凌震宇正答言之际,老妇却暴躁如雷地怒喝一声,伸手飚然一股劲风,径向凌震宇来,凌震宇疾闪⾝形,振臂落至另一岩石上。 就在此一刹那,凌震宇原先所立的岩石“轰”地一声巨响,已被老妇抖手来的一块卵石,击为两截,碎石飞。 凌震宇立稳⾝形,扭首又朝老妇望去,只见老妇的面部,立起一阵颤动,而显现出一层烦躁之意。 跟着,她又将面部转向凌震宇的方向,嘴⽪抖动着,沉喝一声道: “鬼郞君,你这老贼,还想逃出我老太婆的掌握吗?哼!除非你跑到五十丈外,不然…” 凌震宇在老妇的这片刻动作之下,思嘲电疾地冲击着他的际,暗忖道: “这老婆婆她虽是双目失明,但她的听觉却是超过于常人… 从老婆婆的语意之中,她与鬼郞君之间,也是存在着一些仇意,那我何不将掌毙鬼郞君的事,告诉给这老婆婆知道呢?” 凌震宇想到这,正想启齿答话,孰料那老妇又暴喝一声,道: “鬼郞君,你如果每次真是慕笛而来,老婆婆倒可为你再吹奏一曲,否则,你立刻就走,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 凌震宇这时又见到那老妇,仰面朝他翻动着一双⽩蒙蒙的眼球,好像又想起一段伤心的往事一般。 半晌,沉默了下来! 最后,凌震宇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 “老婆婆,我…” 此语一出,老妇兀自全⾝一颤,神⾊立惊,像是受了一股大巨的震,出言惊疑地,道: “什么,你真的不是鬼郞君?你究竟是谁,快说!” 说着,她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仿佛⾝临大敌似地紧张万分。 突觉有异,凌震宇忙道: “在下姓凌…是来这‘地狱门’,寻找‘鬼郞君’报仇的。方才老婆婆你一再把我当作了鬼郞君…在下也十分奇怪,但后来,才知道老婆婆的双目…” 未待凌震宇说完,老妇情急百般地,抢着问道: “等等,孩子!我再问你,鬼郞君殷魂,真的被你杀了吗?” 老妇这时的语音,使人闻之是那样的感到绝情,冷酷。 斩钉截铁,凌震宇坚定回答: “不错!” 言罢,老妇的两道蚕眉一蹙,似是有些惊意,但接着她那⼲枯的嘴角上,却又是那么不可思议地,露出一丝淡薄的微笑,然后又隐隐地道: “杀得好!——不过,你却替老太婆带来了一段,更寂寞的⽇子,唉,还好我⾝边还有宝贝女儿作伴。” 老妇说着顿了下来,一只⽪也似的手,摸索地向她怀中抚去。 凌震宇这才看见,在那老妇怀中,正蜷头睡着一只,与她服⾊相同的红⽑小鹦鹉。 老妇含笑地摸抚着怀中鹦鹉,仰面一敛笑容,问道: “孩子,你杀鬼郞君;可是为⽗报仇?” 闻言一愕,凌震宇缓缓道:“是的,老婆婆你怎知道的?” 老妇此时的面颊上,却又使人不解地浮起一丝笑意,道: “这个你先不要问我,将来…” 她没有将下面的话说下去,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所以她停住了所说的话。 然而,老归又缓缓地问道:“孩子!老太婆再问你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毫不犹豫,凌震宇答道: “在下今年十八了。” 淡淡地,老妇道:“十八!” 微微一笑,凌震宇道:“是的。” 莞尔笑了,老妇又问道: “孩子,除了鬼郞君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仇人?” 心中一怔,凌震宇纳闷道:“不错!” 没有表情,老妇慢条斯理地道: “好啦!你现在可以走了!” 当时,凌震宇的心中疑惑百端,他疑惑着这双目失明奇怪异服的老婆婆,为什么知道自己还有仇人,这老婆婆究竟是何许人呢? “孩子,你听到没有!现下你不赶快去报仇,还愣在那儿做什么?” 老妇急躁地催促着凌震宇。 剑眉紧锁,凌震宇毫不思索地反问道: “老婆婆,你让我走!你又在此作什?” 老妇闻言,更是暴躁地,喝道: “少罗嗦,老太婆要在此,终了一生。” 更加不解地,凌震宇追问道:“那又是为了什么?老婆婆,你是否需要我帮忙你离开这荒野之地?” “哈哈哈哈!” 老妇昂首发出苍老的朗笑,然后傲慢地道: “天大的笑话!以我老太婆武功,当今武林所向无敌,要离开这区区地狱门,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过,老太婆一生仅忠于一个‘信’字,嘿嘿,只待那人来此一决生死…” 老妇言至此,立显怆然之⾊。 凌震宇听罢,暗暗摇了头摇,也觉感慨万千。 片刻,老妇又闪动着她那双失明的双目,望了望凌震宇,道: “孩子,在你未走之前,老太婆还有一言相告。” 神情奋兴,凌震宇欣然道: “老婆婆请说!” 老妇继续说道: “现下你所有的仇人,你尽可放心,将他们一一击毙掌下,但是…恐…” 双眉紧蹙,凌震宇急问道:“恐怕什么,老婆婆?” “唉!”老妇说着一顿,她长叹一声,才道: “不说也罢!孩子,你还是先去报仇吧!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凡事要以‘信’‘义’为本!” 凌震宇听完老妇的这段话,更增加了他內心几分疑惑,惘,可是,他依然颇为感地说道: “感谢老婆婆的忠言相告,在下就此告别了。” 凌震宇言毕,并没有移动分毫。 那老妇似是发觉凌震宇依然未动,于是,又缓缓地说道: “孩子,你不要不放心,现在老太婆就让你看看这个…” 说着,老妇右手抱着睡膝上的鹦鹉,左手一撑⾝旁的岩石,⾝形直立起来,登时一阵金属铁链之声“铿锵”响起。 这时,凌震宇才看清楚,原来老妇背后的琵琶骨中,被穿锁着一条臂耝的铁链,长长的深⼊溪底。 淡淡一笑,老妇安慰地道: “现在看到,该放心了吧!不要不服气,就目前来说,你是帮不上忙的,就算老太婆自己…” 老妇语气倏顿,她迟疑了一阵,似在极度地沉思着。 然而她的面颊上,已露出一种自决的神态,这神态是她自己与自己做的,最后决定的一种坚毅神态。 终于,老妇将⾝形向后面岩壁上一靠,那支撑着⾝躯的一支枯手,已然伸向她前的⾐衫之內,摸出一本小小的⻩⾊绢册。 当下,她翻着一双瞽目,似盯着凌震宇,毅然地说道: “这是本武学秘籍,老太婆双目已盲,留此无用,今夜相赠与你!孩子,⽇后成功,再来为我斩断铁链,那就感不尽了…” 语音甫落,老妇将手中秘籍,朝向凌震宇一扬,随之,她轻喝一声: “孩子,接着吧!” 绢册飞旋,不偏不倚向凌震字面前而来,凌震宇哪敢怠慢,忙伸手接过。 月光下,垂目一览,羊⽪封面上,赫然写着宽宽扁扁的四个汉隶《先天气功》。 不厌其烦,老妇催道: “孩子,快走吧!再不走老太婆可要不⾼兴喽!” 凌震宇无可奈何地朝老妇望去,但见她早已恢复原来坐姿,垂首合目,摸抚着怀中的鹦鹉。 尽管凌震宇満怀疑,百思不解,但还是将他那本《先天气功》,揣⼊怀中,这才道谢过老妇,依依不舍地转⾝离去。 顿时,踪迹杳然而失。 月光下,地狱门里,依然飘袅着一缕凄凉低,昂幽怨,变化万千的神秘笛声… 东方,晓光初露,峰顶上已渲染一层鱼肚之⾊,而那隐隐约约的笛声,也随着夜的隐退,而悄悄地远扬了。 夜,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轮火红的旭⽇,冲过云阵,⾼⾼升起了,红霞也渐渐散尽,天⾊蓝的,似一片清的海⽔,近处⻩的栗树,红的枫,⾼⾼下下的苍松翠柏,并在一处,化为斑斓的古锦。 金⾊的光,照着离开摩天岭“地狱门”的凌震宇。 凌震宇自从掌毙“鬼郞君”殷魂之后,又将那册万恶的“阎王帖”寻回,他的內心一直是在狂喜着。 这也难怪,凌震宇一直与他恩师在那关外的“鲁努儿虎山”中,相依十余年来,无一⽇不是在风雪中成长着,无夜一不是忍着仇与⾎的侵蚀。 如今,是他开始报仇的时机了,所以,他的心境难免是奋兴狂。 然而,在他的脑际,却有着许许多多,正急待他穷尽思虑的疑惑。 “那地狱门中,吹笛自娱的红⾐⽩发老婆婆,她到底是谁?” 凌震宇在尽力地思忖着,继而,他又喃喃自语道: “她为何将一本武林秘籍《先天气功》,慷慨相赠?” “是谁,那么心狠手辣,将她用铁链锁在小溪之中?难道…” “我一定要查出这里面原委!” 但是,凌震宇他失望了!他穷尽自己的智力,却对这令人费解,而又不可思议的老妇,琢磨不透。 凌震宇毫不灰心,他一路思索着,耗尽不少心机,最后仍是一无所得。 但那接踵袭击他的,是⽗仇与⺟恨,⾎与泪的一幕惨景,又嘲涌般地在冲击着他的心。 “妙师太‘云华仙姑’!妙师太‘云华仙姑’!” 恨声自语,凌震宇又道: “我要她跟那‘鬼郞君’殷魂一样,死无葬⾝之地!报我杀⽗之仇…” 他咬牙切齿地说到此,眉宇之间,又渲染上一层冷酷的杀机的影—— 是的,复仇的意念,在主宰着凌震宇。 所以,他一路来尽是餐风饮雨,⽇夜疾奔,径向巫山“望霞峰”的“紫云宮”而来。 转眼之间,又过了十多⽇—— 这天,傍晚时分,薄暮苍霭,⽇落崦嵫,由巫山县城而东的官道上,一个疾行的少年,独自踽踽地朝青石镇而来。 来人正是复仇的心切,怒焰炽燃着心的凌震宇… 夜暮已垂,⽟兔已悬林梢,屋角… 稍顷,凌震宇来至镇內,他举目四顾,忽见前面街心,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遽见之下,他心中惊讶万分,登时显得有些踯躅。 转目之间,这才看清那些熙来攘往妁人群,俱是些挎刀佩剑,背弓带叉,神采飞扬,豪气威凌的武林人士。 这时,凌震宇的心中,更是千头万绪,百思不解,像这些武林人士,来此深山岙区小镇,究竟有何目的? 他虽疑虑地思忖着,但自⾝也已经不知不觉,加⼊这群人中,他极力观察着周遭,本想借此觅出一些端倪来的。 然而,他所看见的人们,依然是行⾊匆匆地川流着,但弥漫于街心的,却是一些豪笑与窃语。 同时,在每个人的脸上,皆不难看出有种极其神秘的形⾊… 凌震宇的心情是复杂的,让他感到最不定安的是,这里仿佛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 浓浓的⾎腥味…浓得化不开! 由这股浓厚的⾎腥味中,不难使人预测到,这里将会发生一件,令人震惊的武林风暴。 正当凌震宇脑际胡地揣测之际,背后擦肩走过两名灰⾊劲装大汉,一个⾝背一对勾形兵器,一个际斜揷一柄快斧,两人边走边聊,神情愉快。 凌震宇有意识地,跟上两步,尾随在后,隐约听到,那⾝背勾形兵器的大汉说道: “他娘的!老七,明⽇你这柄快斧,该扬眉吐气一番了!” 那际斜揷快斧的人,朗笑道: “三哥,你也不例外呀!那对灵蛇钩,可得好好显个威风喽!” 语毕,二人互看了一眼,相视而得意地笑了起来。 随后,那被称为三哥的大汉,又道; “明个‘天蝎帮’立帮大典一毕,就是甄选香主的比武大会,到时候你可要沉着气,才有机会得胜…” 那人话语未毕,突然背后人声喧哗。“当!当!当!”紧接着,传来一声一声的锣响。 由此二人短暂的谈话之中,凌震宇已得悉一切,乍闻锣声,转首望去。 原来,背后人群已像河⽔般分向街道的两旁,继而出现在街心的,让凌震宇更觉惊讶! 因为,来的是一群穿着紫服的人,他们前后均有火把照路,正如风卷落叶般的,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远远望去,似是抬着一具庞大的神坛,当中也坐着一位穿紫服的人。 不消多时,紫服人群已至眼前三丈之处,凌震宇方才看清楚了,最前端的是两名紫服壮汉,抬着一面铜锣;而后面这一行列,主队前后各有四名紫服壮汉,⾼擎火把,中间共是六名⾐着紫⾊袈裟的年轻尼姑,肩着一具紫檀木制的大巨靠椅,椅中一位紫纱蒙面中年尼姑,正盘膝而坐。 “鲜了!世上哪有这么怪异的仗阵?” 看毕之后,凌震宇的脑际,思嘲翻涌,疑窦丛生。 “难道这就是云华仙姑?她也赶来参加天蝎帮的立帮庆典…” 思索时,那队紫服之人,早已消失在街尾,而街道两旁的行人,立刻又恢复如初。 “不太可能吧!莫非…” 凌震宇若有所思地站着,心中不住暗忖。 霍然,耳际又涌进了先前那两人的谈话声, “三哥,这不就是巫山望霞峰上‘紫云宮’的‘云华尼’吗?” 语音未落,那肩背双钩之人,忙“嘘!”了一声,轻声阻道: “七弟,不可这样放肆!”说着旋目一巡,稍顷,续又轻声说道: “七弟,此尼之,毒,堪称绝代,我们还是敬而远之,走为上策!” 闻言,那揷快斧的人“嘿”然低笑起来! 接着,他望了一眼那背双钩之人,低声说道: “三哥,她们不住在天蝎帮总坛的贵宾楼中,为何又要回去?” 摇了头摇,那⾝背双钩的大汉,道: “他娘的,咱也不知道呀!反正她们住得很近。” 凌震宇听到这里,心中不噤怒火炽燃,额际青筋突起,満面寒霜立布,星目中暴闪出两道剑芒,当下,他毫无顾忌地,穿出人群,紧随着前行的怪异行列,疾奔镇外而去! 思嘲纷涌,凌震宇的心里暗忖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云华仙姑呀!今夜…哈哈…”凌震宇来至镇外,回首一看⾝后,无人跟随,心中暗自窃喜,眼看着云华仙姑即成掌下之鬼,他不由地奋兴若狂! 举目望去,只见那队紫服之人,已经在里许之外,径朝山中岙区而去! 阻滞前面的是一片绵绵相连的重峰叠蟑,蓊郁郁的参天古柏。 月光皎洁,宛如⽩昼,凌震宇迤丽悄然地尾随其后,进⼊了偌大的一片柏林,林中静静地泻下一些月光,阗无声息。 穿过柏林,是条细长的碎石路,右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河,隔河是座小村落,村落的背后,是一片青翠的山脉。 碎石路盘旋上山,山路崎岖陡峭,本是意料中事,但这上巫山的路,实在也太险峻了! 因为,一面是千回百折的清溪,一面是奇岩矗立的石壁;两边都开不出路来,故而这条由细石巨岩叠成的羊肠曲径,只能从树梢头,山嘴里穿过。 两旁垂出来的草木,刮得⾐服沙沙作响,深邃骇人的幽壑,奇形怪状的岩石,渐渐地在眼前展开。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前面所行的紫服人,戛然而止,突又传来一声“当”的锣鸣! 凌震宇纳闷之际,神情不噤一惊,飘⾝隐⼊荫处,悄然向前望去,林深之处,松林峙立着一堵红墙,心想那定是云华仙姑的栖⾝所“紫云宮”无疑。 果然不错,只见那⾼抬着紫檀木椅的人,弯放下巨椅,恭⾝下中年女尼,轻飘进⼊了宮中。 登时,宮前一片沉寂。 有顷,凌震宇悄悄跃进紫云宮外,掩⾝在一株古柏之上,由枝叶的空隙中,向宮內窥视,心中顿感诧异。 孰料,此时宮中人影绝迹,直静谧得杳无声息! 猝然,瞥见一座阁楼之下,灯火暴明,辉煌不已,接着由大殿一侧,一列厢庑之中,款款地走出数名紫服少年女尼,双双朝着那座阁楼行来。 凌震宇略一细察,共是四对,纤手之上,各托一个大巨木盘,盘中盛満佳肴美酒,香味四溢。 继而,正殿之中飘出一缕轻妙的管弦之音,袅袅萦回宮中。 不多时,只见殿门之內,款步走出一对⾝披一袭蝉翼红纱的女尼,有的怀抱古琴,有的轻吹笙箫;步态婆娑曼舞般的,也已趋向阁楼而来。 顿时,阁楼之中韵律绕梁,酒肴齐备,歌舞升平。 即在此的气氛之中,紫云宮外一株参天古柏上,悄然地,飞起一条人影,径直向阁楼而来! “嘎嘎嘎…” 而也就在此际,灯火辉煌的阁楼中,爆出一串的怪笑,其声使人闻之⽑骨悚然。 斯时,凌震宇早已悄然地,将⾝形蔵匿在窗外的飞檐下,他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阁楼內的情景。 阁楼央中,颇具匠心地设置着一张锦榻! 那锦榻幔帐正是四面拢卷,只见锦榻之上,绫罗锈衾,华丽非凡,纤尘不染。 在锦榻之前,摆了一桌上好酒菜,正袅袅地飘散着一股股的香味!此刻,随着怪笑,已由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步履声,眨眼出现在楼中的,是数名⾚裸着⾝体的壮汉,全⾝⾚裸毫缕未存。 数名壮汉来到楼中,扇形地立在锦榻两侧。 “嘎嘎嘎…” 楼梯上的怪笑未止,继而出现在凌震宇星目中的,竟是一位全⾝⾚裸,肌肤⾎红,瘦骨嶙峋的丑老人,他舿间只遮掩着一条丁字布。 和丑老人联袂而来的,是个年逾四旬,未着⾐衫的女尼,她虽已中年,但风韵犹存,雪⽩的⽪肤,像是剥壳的蛋,鲜明的五官,魔鬼般的⾝材,前围着一件人的肚兜,正好盖住了人之处。 背后跟随而来的是数名全⾝⾚裸,肌肤如⽟的年轻女尼。 瞬息间,那瘦骨嶙峋的丑老人,与中年尼姑来至锦榻前,坐定之后,有两名面容娇媚柔秀的女尼,分侍在其左右。 此时,丑老人旋首闪动着,一双光四的凸眼,一瞥之后,咧嘴嘻笑起来,状极喜悦。 中年女尼,秀目冶地一瞟丑老人,吐柔音地道:“殷兄,请吧!” 丑老人闻言止笑,伸手搂住尼姑肢,碟声笑道: “云华仙姑,想当年你…嘎嘎…” 语意未尽,中年尼姑媚眸微嗔,一笑道:“殷兄,先喝些酒,待会儿我们…” 说至此,媚眸漾出一丝人心神的冶之⾊,将话顿住,瞟眼望着丑老人。 长眉一轩,丑老人⼲笑道: “待会儿,作禅戏是吗?嘎嘎…” 笑着,丑老人走到桌旁,狂饮猛嚼起来。 这种骇世惊俗,丑态毕露的场面,凌震宇看后,怒焰万丈,真恨不得一掌将这恶魔击毙。 可是,回心一想,又不能如此冒失,因为,紫云宮里,⾼手如云,万一他们从中作梗,报仇之事,就难如愿以偿了,何况,那老者有些面善… 凌震宇为此烦闷之际,楼中的丑老人和云华仙姑,已经吃喝起采,红烧秃柿、生炒圈子、酱爆樱桃、⼲贝起鲜…这全是下酒的佳肴,两人吃得起兴,竟划起拳来。 出手握拳,丑老人率先叫道:“一定⾼升!” 中年尼姑伸手五指,这一回合,不分胜负,两人名自收手,重新来过。 “六六大顺!” 这时,蔵⾝飞檐下的凌震宇,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笨法子,那就是“指名叫战”主意已定,他掀起一块瓦片,照准中年尼姑的颈际,猛掷过去。 瓦片快似流星,息之间,已近中年尼姑粉颈,眼看这个尼,就要⾝首异处。 “哈哈哈!” 中年尼姑划拳赢了,正仰头大笑时,忽闻异响,疾把头偏,从容接住瓦片。 举起酒杯,饮的丑老人,一见此景,不由怔住。 倏然起⾝,中年尼姑向外喝道: “何方鼠辈,胆敢来紫云宮,行刺本仙姑?有种的,现⾝一见吧!” 哈哈大笑,凌震宇⾼声说道: “无聇尼,污蔑佛门净地,本少爷今夜专程来取你的狗命!” ⾚裸壮汉闻言,正想迈步追出,谁知,中年尼姑把手一扬,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云妹…” 丑老人一言未毕,中年尼姑満腔怒火,顾不得穿⾐,抓了支云帚,纵⾝出屋。 计谋得逞,凌震宇掉头就跑,中年尼姑穷追不舍。 为了那尼姑,凌震宇故意减速,中年尼姑暗自窃喜,凌震宇已穿⼊左面的松林,顿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双双消失在林荫深处。 不消片刻,凌震宇又穿进另外一片松林中,回首返顾,只见那中年尼姑,紧随在九丈外,飞奔而来,见此情景,凌震宇心中稍觉宽慰,嘴角之上,又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心道: “嘿嘿!尼,你大难临头了!” “哈哈哈哈…”想着,凌震宇怒不可遏,兀自爆起一串冗长的傲笑。 唯恐那丑老人,前来助阵,本已驻⾜的凌震宇,再次飘⾝直松林深处。 “鼠辈,别走!” 中年尼姑咆哮一声,速加追了⼊林。 原来,这个中年尼姑,就是“云华仙姑”她烈如火,睚眦必报,至于武功,更是精通,尤其是那柄云帚“六十四路断门法”独步武林,此时“妙师太”云华仙姑,岂有中途折返之理?她毕生以来,今夜尚属第一遭被人如此地辱蔑,是以,心中怒火炽燃,难以忍受! 因此,穷极所学轻功,拼命追赶被她恨之⼊骨的凌震宇。 凌震宇又穿过松林,绕过陡峭的山崖,处⾝之地,乃为一山岙。 这幽⾕之中,没有石荀嶙峋,也没有杂草藤蔓,満地长着如茵的绿草,不失为比斗绝妙场所。 凌震宇电扫四周,只见周围皆是蓊郁林莽,峻岭重叠,弦月依然⾼悬天表,溶溶月光泻満全⾕如银。 凌震宇昂蔵之躯,屹立⾕中,怒火⾼燃地等着那尼来临。 霎时,云华仙姑出现在⼊⾕之处,她忿声怒喝,飘⾝疾过来。 云华仙姑旋⾝空中,仿佛风驰电掣一般,右手持云帚,左掌疾翻,径朝凌震宇的面门扫下,一股浑厚的劲力,直冲他来。 虽然来势凶猛无比,凌震宇却丝毫未动,直待云帚将至,他左臂一拨,化开云帚的攻势,同时右掌吐出,和云华仙姑左掌相抵,硬生生地将她⾝子,推出丈外。 “好厉害!” 云华南仙姑受此一掌,心中不噤暗道。 凌震宇冷酷仇恨的星眸中,微闪寒芒,仰首发出一串轻蔑的讪笑,然后傲岸地道: “尼,此处就是你的葬⾝之所!” 云华仙姑打量凌震宇一番,冷“哼!”一声,道: “好狂妄的小子!有胆量,报上名来!” 气定神闲,凌震宇缓缓道: “我姓凌,名震宇,先⽗‘紫金鱼鳞刀’凌世豪,十三年前被你们所害!今夜造访窟之意,还须我明言吗?” 云华仙姑闻言,脸⾊骤变,満面毒怒⾊立现,陡然笑一声,道: “小畜牲,満嘴柴胡,含⾎噴人,待本仙姑来收拾你的小命——” 语音甫落,云华仙姑标步纵⾝,力抡云帚,电疾而至。 凌震宇微晃双肩,躲过来势,霍地撤⾝三尺,冷冷说道: “尼!你敢否认?在下有一物,让你瞧瞧!” 凌震宇早在撤⾝之时,将那册“阎王帖”由怀中掏出,借此月光一展! 妙师太云华仙姑,一招递空,已是恼羞成怒,定睛望去,心神不噤一栗,面⾊立时由红转青,愕然未语,怒咒一声,喝道: “小畜牲,动手吧!本仙姑量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震宇冷酷地狂笑着,上前一步,脸上现出狠戾杀气,道: “尼,本少爷看你猖狂到几时,哈哈…”笑声中,掺杂着浓浓的一股忿恨之意,凄厉难听,听后教人不寒而栗。 蓦地,笑声停止,凌震宇若有所悟,怒问道: “尼,适才那个丑鬼,是不是另一个鬼郞君?” 此言一出,云华仙姑⾝形微微后撤,双眼突闪疑虑之⾊,顷刻,尖笑一声,叱喝道: “小畜牲,这点伎俩,还想欺瞒本仙姑!畜牲,呵呵呵,那册‘阎王帖’被鬼郞君秘蔵在地狱门里,畜牲,你这本…” 凌震宇一听,疑念丛生,狂喝一声,前三尺,继问道: “尼,那个丑老人当真是鬼郞君?” “小畜牲,你大概是初出道的雏儿吧?鬼郞君人如其名,你竟然识名不识人!哈哈哈…”这时,凌震宇再无法冷静地去分析“鬼郞君”的真假,当下心中疑惑化为一股怒火,突然暴喝:“尼,纳命来吧!” 云华仙姑笑一声,厉言喝道: “小畜牲,先接本仙姑一掌!”声毕掌到,迅若闪电,凌厉无比。 凌震宇见势拧⾝,趁隙避开,狂笑大喝: “尼,后事有何待?” 云华仙姑一言不发,云帚掌影,翻滚如轮,怒叱不断,招招狠毒,皆取要害重⽳。 凌震宇一式未发,闪过三招,面⾊遽变,杀机陡然充満眉宇。 “啊!”登时,轻啸一声,⾝形疾起,以其迅雷闪电之势,连翻双掌,直取云华仙姑后脑。 云华仙姑横⾝一旋,不但躲过对方攻势,而且露出玲珑剔透的曲线。 右手从左一拉,一掌向横边砍出,凌震宇疾切她的中路,这一掌又快又狠,夹着虎虎的掌风。 云华仙姑知道厉害,迈步轻移,慌忙偏⾝走避,凌震宇怕她趁机反攻,将⾝子一侧,左掌突发,犹如“大鹏展翅”一般,由上而下地削她前。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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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残阳 更新于2017/9/17 当前章节12481字。看追魂贴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追魂贴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