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天宝志异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宝志异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68  时间:2017/9/17  字数:10540 
上一章   ‮哮咆勒弥 章四第‬    下一章 ( → )
  “飞蛇会”的大寨,座落在“双星岭”中-片宽阔的台地上,全是石砌的建筑,虽然简拙,但却结实坚牢,连寨外的围墙,也是就着地形刚石块堆砌而成,放眼看上,四周的青翠树木绕着这-片灰⽩,倒带几分耝犷的情调。

  在寨子中间那间充做客堂的较大石屋中,早已摆妥了文房四宝,纸墨笔砚-应俱全,东西搁在-张大圆桌上。桌前置有太师椅,现在,钱来发就被请坐于太师椅中。

  満屋子的人,只有他-个坐着。

  钟沧笑昑昑的站在-边,道:

  “这个位置,还算趁手吧?”

  钱来发僵着脸道:

  “趁什么手?”

  钟沧低声道:

  “我的意思,是请大兄你写点东西。”

  眼珠子-翻,钱来发道:

  “你们一窝子土匪,捻股的⽩眼狼,只懂舞刀弄就已⾜够,还须文皱皱的写些什么玩意?”

  钟沧心平气和的道:

  “寻常时当然是不须沾及文墨之事,不过呢,眼前却非得这么一道手续不可,而这道手续,还有烦大兄亲笔书就——”

  钱来发坐直了⾝子:

  “你要我写什么?”

  钟沧陪笑道:

  “只要写一张让渡约据就行,书明将‘天宝金⽟坊’所有店面、土地、存货等-概转让给在下我,再画上花押、印上指模,便一切大功告成。”

  钱来发沉默了一会,才慢呑呑的道:

  “原来你把我这条老命留到如今,为的却是这么个打算,钟沧,你挖刨窝,⽩手捞鱼,不嫌太狠了点么?”

  叹了口气,钟沧道:

  “一大伙人总要活下去呀,再说,钱大兄,你这二十多年来断了我们多少财路?连本带利一算,实在也没占你什么便宜。”

  哼了哼,钱来发道:

  “你们真要抄了我的窝,往后银楼钱庄这行营生,各位是否就能⾼抬贵手?”

  钟沧坦⽩的道:

  “如此财源,怎能放过?钱大兄,我们这次费尽心机,冒了偌大风险来对付你,除了某些恩怨因素之外,要打通这条财路也是主要原因之-;你人活着是阻碍,总不能了尸还想作梗吧?”

  钱来发悻悻的道:

  “娘的,敲得好算盘,难怪程家那十万两银子,你们竟是半点不急了!”

  钟沧笑得别有玄机:

  “是不急,大兄,是不急,你想想看,这票银子跑得了么?好比口边肥⾁差的只是迟早呑咽罢了…”

  満屋子的人里,钱来发独独不见那蒲公昌,他倒不是对姓蒲的别有眷爱,只囚蒲公昌怀抱着他的⼲儿子,而若非为了这小畜生,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眼下这步田地,⼲儿子不在面前,他心里就不踏实了,微扬着脸,他提⾼了嗓门问:

  “钟沧,你那副手如今人在何处?”

  钟沧道:

  “大兄是说蒲公昌?”

  钱来发道:

  “不是他是谁?”

  ⽪里秋的一笑,钟沧道:

  “人嘛,就在附近,一吆喝就来,大兄想见他不难,只要把契据写下,公昌即刻就会到来应卯啦。”

  钱来发怒道:

  “我想见他作甚!只因他掳着我的⼲儿子,我是要眼看着⼲儿子才能安心!”

  钟沧略微考虑,谨慎的道:

  “大兄的意思,见到你⼲儿子就开笔?”

  点点头,钱来发一边加重语气:

  “见不到我就不写,而且,你得说话算数,等我写妥了让渡约据,你一定要将宝蛋儿送回去!”

  钟沧一拍膛:

  “君子一言,快马-鞭,我钟沧自来尊诺守信,大兄尽管放心!”

  说着,他拍拍手,转脸冲着门外叫:

  “公昌,抱着小家伙进来,好叫我们钱大兄安心立约。”

  门口人影闪动,魁捂的蒲公昌应声进屋,怀中果然还抱着宝蛋儿,宝蛋儿却形容惊悸瑟缩,双目呆滞,光景像是吓傻了。

  钟沧笑道:”全照你的吩咐办了,大兄,可以落笔了吧?”

  双手一伸,把着钢丝角铁的束缚举在钟沧鼻子下方,钱来发道:

  “就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写?”

  钟沧迟疑了片歇,道:

  “又不是请你写中堂或是对联张挂,字体用不着怎么讲究,我说钱大兄,马马虎虎,就这样凑合着下笔吧。”

  钱来发正⾊道:

  “随你的便,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契据书约,有其-定的法效。字句规格绝对含混不得,如果书写模糊,着笔潦草,內容就不被承认,话讲明⽩,到时候却怨不得我。”

  钟沧犹豫着道:

  “真有这么严重?”

  钱来发眼珠子一翻,道:

  “钟沧,你们是耍横玩狠惯了,一群山魅土匪,如何明⽩商场的规矩、法定的律例?想要明目张胆的劫持人家基业,就必须有一套站得住脚的方式,手续若是不清,打马虎眼是打不过去的!”

  钟沧怔仲了一会,扭头对站在一旁的武青道:

  “你看怎么样?”

  武青木着一张面孔道:

  “姓钱的说得不错,像这种有关大笔钱财移转的约书,若是文字草率,內容含混,恐怕就不能令人信服,发生不了让渡的作用。”

  钟沧忙道:

  “那么,还是字迹写得越清楚越好了?”

  手摸着下巴,武青沉的道:

  “问题只在于一旦解绑,姓钱的会不会搞鬼?”

  钟沧的目光投注在蒲公昌怀中的宝蛋儿⾝上,他若有所思的道:

  “要拿这孩子制他——”

  武青冷冷的道:

  “他要眼看着孩子才肯下笔,当家的,我看姓钱的存心不善!”

  坐在太师椅的钱来发大声道:

  “孩子在你们二当家的怀里搂着,屋子內外又全是你们一窝子能人,就算我存心不善,却无三头六臂,还能怎么个不善法?”

  一听是有点道理,钟沧扬起嗓门:

  “公昌,你看紧这小家伙,万一我们钱大兄想动歪脑筋,你不用我吩咐,先下手把这兔崽子弄掉,要砸,大伙全砸!”

  蒲公昌凛烈的道:

  “我明⽩,而且我也决不相信钱来发有如此神通,能从我手里抢出个活娃娃!”

  微微一笑,钟沧向钱来发道:

  “你听到了,大兄?”

  钱来发没好气的道:

  “我他妈逆来顺受,甘愿由你们糟踏,为的全是这孩子,岂能出尔反尔,单图个人贪生,危及孩子的生命?钟沧,我算认了,但盼你们事后各凭良心就好!”钟沧満意的道:

  “错不了,钱大兄,你一切依我们,我们自也一切依你,武青,咱们速战速决,别拖泥带⽔,过来替大兄把绑松了!”

  武青没有多说什么,毫无表情的以练的手法为钱来发解除了双腕的钢丝与铁角,当两端结实的暗锁在他一只钩形钥匙的拨动下弹起清脆的一响,人已同时退出三步,而“飞蛇会”的大把头“二郞担山”秦威、三把头“驼虎”简翔、四把头“冥箭”柴邦等人亦立刻手按家伙,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来。

  钱来发视若不见,他缓慢的相互双腕,边斜睨着站立角隅处那一⾼一矮的两位仁兄,这两个曾经与钱来打过道的仁兄不免有些心里发⽑,惴惴然连手脚都没了个放置处;钱来发清清嗓门,冲着两人招招手:

  “就你两个,给我过来。”

  一⾼一矮这两位刚举步,又觉得不对,二人赶忙望向他们的主子钟沧,意思是在请示行止;钟沧尽管不耐,东西未拿到之前又不能翻脸,只好陪着笑道:

  “大兄叫唤他两人,可有什么事要待?”

  钱来发大刺剌的道:

  “一个磨砚,一个扶纸,字须写得清晰工整,必要的准备可不能少;我看満屋子人都属‘飞蛇会’的⾼级头头,只这两个东西层次较低,所以不敢有劳各位,便僭越一次,叫他们帮帮忙了。”

  钟沧回头道:

  “余強、郭德敏,还不赶紧上来侍候?”

  ⾼个子的余強与矮个子的郭德敏齐声回应,却显得相当勉強,两个人蹭蹭挨挨的来到桌边,由余強磨砚,郭德敏扶住纸头两端,看得出二位仁兄都憋了満肚⽪的鸟气。

  钱来发眯着眼端详二人,笑嘻嘻的问道:

  “在‘飞蛇会’,二位扮的是个什么角⾊呀?”

  余強和郭德敏全都闷不吭声,呼昅却急促起来,钟沧接上来道:

  “大兄,我们‘飞蛇会’四位把头之下,各有二名头目。余強同郭德敏乃是配属于二把头手下的两名头目…”

  钱来发颔首道:

  “配得好,配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钟沧耐着子道:

  “大兄,绑解了,侍候的人也派到了,该可以动笔了吧?”

  钱来发道:

  “当然当然,我这就开始写——”

  说写还是真写,但看钱来发走笔如飞,不消片刻,一张让渡约据已经写好,不仅字迹清楚,內涵尤其条理分明,决无虚饰花巧,写完了,他双手拿给钟沧过目,钟沧仔细看过一遍,又转给武青查询。

  武青再三审视之后,点头道:

  “行,只要姓钱的画押盖上指模,这让渡契约就能成立了。”

  钟沧小心的道:

  “其中用词遣句,没有名堂吧?”

  武青肯定的道:

  “內容相当踏实,写得一明二⽩,当家的,钱来发在这篇东西上倒没有弄鬼。”

  一下子‮奋兴‬起来,钟沧道:

  “如此说来,有了这玩意,他的那份家当就全是我们的罗?”

  武青道:

  “尚待他划过花押,盖上指模才算数。”

  钟沧原本的雍容沉着,不知突兀间跑到哪儿去了,他一把将约据抢过,铺在钱来发面前,一叠声的催促着道:

  “钱大兄,就这么一道手续,你还是赶紧给它周全了吧,郭德敏,印泥呢?还不快把印泥拿来?!”

  郭德敏急忙从怀中摸出一方石质印盒,打开来摆到桌上,朱红的泥⾊鲜醒目,就等着钱来发把手指印上去,再捺下来了。

  但是,钱来发双臂环,闭目无语,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表示。

  钟沧见状之下,不噤又急又气,嗓门跟着变耝了:

  “我说钱大兄,君子一言,可是快马一鞭,大家说定的事,到了这个节骨眼你怎的又不吭不响了?装聋作哑只怕解决不了问题!”

  钱来发张开眼睛,居然双目含泪,是一副泫然泣的模样——威震两道,⾎手无情的“报应弥勒”原该是如何的淡置生死、慷慨赴难,掉下脑袋也不会哼一声才对,而此时此刻,却摆出了这么一副窝囊像,怎不令钟沧以下“飞蛇会”的每个兄弟都大吃一惊?

  用力摔摔头,钟沧呐呐的道:

  “钱,呃,钱大兄,你,你怎么哭起来啦?”

  钱来发幽幽一叹,哽咽着道:

  “我是难过。”

  钟沧着手道:

  “人到这步田地,难过是免不了的,我很遗憾,实在帮不上忙…”

  拿⾐袖拭抹着眼角的泪痕,钱来发沙哑的道:

  “钟沧,约据写好,接着就要画押捺印了,你可知道,当我划过押,捺过印之后,跟着就得离开这人世间,抛舍我半生积攒的富贵荣华?”

  一手策划的事,钟沧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笑着,言不由衷的道:

  “这个么,钱大兄,你得想开点,人嘛,早死晚死总不免一死,尤其是你钱大兄,这辈子风也风光过了,享也享受过了,英雄好汉,何吝一死?正是死得重如泰山,再说,大兄你这一死,多少苦哈哈的朋友得以不致饿死穷死,实乃功德无量,造福大众,你的死,不啻做善事哪!”

  钱来发失神的道:

  “死就死吧,既然躲不开、搪不过,亦只有自甘认命,我唯一不能释怀的,就是我为了⼲儿子赔上这副臭⽪囊,却连一个最后的心愿都达不到一-”

  钟沧道:

  “什么心愿?”

  又叹了口气,钱来发道:

  “只是今生最后的一个心愿——在我死前,我想亲亲我那宝贝⼲儿子…”

  钟沧许是受了钱来发那种英雄垂泪的悲怆情怀感染,不假思索的脫口答应:

  “没有问题,我就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一侧的武青急道:

  “使不得,当家的!”

  钟沧不悦的反问:

  “你是紧张过度了,武青,有什么使不得的?”

  狠狠瞪了武青一眼,武青沉声道:

  “决不能容许姓钱的接近孩子,这老家伙诡计百出,变化多端,他提出这个要求,难保其中没有花样!”

  钟沧一听这话,不免又犹豫起来,钱来发睁着一双微见‮肿红‬的眼睛,形⾊戚然,连说话也显得恁般低微无力了:

  “孩子抱在蒲公昌怀里,四周全是你们的人,我只亲亲孩子一下,还能有什么花样可使?假如你们尚信不过,可以再把这些零碎加回我手上,难道说,对一个将死的人,各位连这么点慈悲都不肯施舍?或者你们畏惧我已经超出了理智的限度?”

  后面一句话,未免有点伤害“飞蛇会”诸人的自尊,钟沧眉梢子一挑,禀然道:

  “就凭‘飞蛇会’的招牌,亦不容外人事后传我们闲话,帮口有帮口的义气,成全一个濒死者的最后心愿,正是表现‘飞蛇会’的道德行径、磊落怀,钱大兄,我既然说过允你,一定允你就是!”钱来发満脸感之⾊,却不忘又加上几句:

  “钟沧,有你这样的担当,将来要不成气候,就是老天无跟了,多谢你的成全,一旦完成我这最后心愿,马上便在约据上画押捺印…”

  钟沧严正的道:

  “钱大兄,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再节外生枝,否则彼此全不好看!”

  钱来发愁容深聚,疏眉紧锁,语句艰辛的道:

  “待我香过孩子,替你完成手续之后,不劳各位相送,我会自行上路…”

  钟沧挥挥手,道:

  “武青,上绑!”

  心中是一百个不情愿,武青却不敢稍有延宕,他走上前宋,如法炮制的又把钢丝角块固定回钱来发的双腕,暗锁扣定,他已反手菗出惯用的大铡钩来,钩刃寒光熠熠,就便架上了钱来发的后颈。

  钟沧怕有闪失,忙叮咛道:

  “你小心点,武青,钱大兄尚未画押捺印哩!”

  武青冷硬的道:

  “如果他不搞鬼,就会有画押捺印的机会。”

  钱来发悻悻的道:

  “姓武的,你敢公报私仇,‘飞蛇会’上下就将落得一场空!”

  钟沧连连向武青使了几次眼⾊,然后才招呼蒲公昌,道:

  “公昌,时辰不早,你就抱孩子过来完成钱大兄最后的心愿吧!”

  蒲公昌步履稳健的来到近前,他的动作非常戒慎——双手横托起宝蛋儿凑向钱来发,一手抓着孩子脖底,一手握着孩子两⾜,只看看他那一双巨灵之掌,就不难联想到是如何強劲有力,设若他要伤害孩子,实在是件最简单不过的事。

  満屋子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钱来发⾝上,每双眼睛皆是全神贯注,毫不稍瞬,光景无非是在警告钱来发:但有逾越,即大小格杀勿论!

  于是,钱来发的双眸中又现泪光,他以十分伤感的神态噘着两片厚吻向孩子,宛似吻别这个世界。孩子则惊恐的往后退缩着,好像早已不认得待‮吻亲‬他的人乃是他的⼲老子了。

  孩子胖嘟嘟的小⾝躯挣扎着朝后缩,钱来发的一张大肥脸往前凑,伸收之余,当中的间距便不若蒲公昌把握的那么恰巧适宜,甚至连目光亦时遭掩遮;就在満屋子人又觉有趣、又觉不耐的须臾里,两声细微的脆响突然扬起,紧接着是捆绕在钱来发双腕上的钢丝角铁进飞四,武青的大铡钩而起,人朝后仰,几乎在同一时间,蒲公昌的双臂齐肘抛脫,宝蛋儿竟变戏法一样变到了钱来发的怀中。

  事情的发生,仿佛仅是一场幻觉,一场进行于人们呼昅之间便已映展又成过去的幻觉,当人们愕然惊悟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时,一切的情况业已铸定。

  钱来发的双眼依旧微泛‮肿红‬,而泪痕未⼲,他人站在那里,宝蛋儿紧搂怀中,肥胖的大脸盘上却灿漾起一片笑颜,笑颜衬托着眼角的泪痕,便形成了一个决不对称的怪异模样。

  蒲公昌一个踉跄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踣跌在地,整张面孔业已痛得变了原状,他上下两排牙齿互相错磨着,全⾝菗搐不停,断臂处⾎流如注,眼看着人就要虚脫了。

  武青萎坐在地下,大铡钩坠落⾝边,他手捂‮腹小‬,脸⾊死⽩,也不知被钱来发撞得多重,竟也站不起来啦。

  在瞬息的怔窒之后,钟沧狂啸,双手齐翻,一对大号判官笔已亮了出来,正待往上冲扑,钱来发右手倏横,一抹冷芒闪映,已骤而将钟沧前冲的势子了回来!

  钱来发的左右袍袖,自外侧起,由腕至肘,绽开了两条裂痕,裂的部位,清楚的现露出两截刀刃来,锋刃宽约寸许,是嵌在一段长条状的特制细窄铜匣中,铜匣分别用钢环合扣于手腕位置,想必有某种装置控制着刀锋的隐现,使刃口收放自如,这种蔵匿于袍袖中的法宝,不但歹毒,更且诡异,确是追魂夺命的利器!

  两截刃口,流灿着森森蓝光,有如两波盈盈秋⽔,呈现着-种透骨彻肌的寒气,寒气在渗浸,未曾实质接触,已令人慑窒于那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了。

  钟沧口起伏急促,两眼凸瞪如铃,判官笔在他手中抖动着,却在要上不上之间,先前的温文尔雅、沉着镇定,不知何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紧了紧怀中的宝蛋儿,钱来发笑了,笑得十分和悦,十分开朗:

  “各位,我这两把套扣在肘腕部位的刀,有个名堂,叫做‘连臂蓝’,正式的称呼是‘并口连臂外闸刀’,你们不必多记这个名称,只要记住‘连臂蓝’就行;‘连臂蓝’平时隐收于特制的铜铸凹匣之內,要使用的辰光,仪须运展肘部肌⾁,以肌⾁的澎涨力量庒迫凹匣贴⾁处的凸簧,刀锋即可由凹隙中弹出,而锋刃所到,金石为开;使用过后,再以相同的方式挤庒凸簧,刀锋便会自行缩回凹匣嵌內,是以收发之间,颇为方便,方便到即令精明如各位亦不及预防的程度…”

  钟沧⾚着双眼大叫:

  “钱来发,你这刁滑毒的老匹夫,你拿这等卑鄙手段坑害我们,我‘飞蛇会’誓必⾎债⾎偿,断不与你甘休!”

  钱来发不愠不恼的道:

  “要淡走江湖,玩计巧,我说钟老弟,你们火候还差远了。你也不想想,我钱某人是其等样的角⾊,岂会就此接受你们钳制庒榨,牵着鼻子随意晃?何况你们犹待取我老命,蝼蚁尚且贪生哩,我又哪来这么驯服法?”

  钟沧气得混⾝发抖,切齿如挫:

  “你不要在那里大吹大擂,洋洋自得,姓钱的,你两脚上还扣着‘捆仙套’,人尚被围在‘飞蛇会’的大堂之中,想要突脫逃命,不是做梦也是做梦!”

  哧哧一笑,钱来发不以为意的道:

  “老实说,打和你们碰头开始,唯一令我顾忌的只是我这⼲儿子,除了⼲儿子的‮全安‬,你们这⼲零碎,在我眼里都是些鸟⽑,鸟⽑能⼲什么?撮一吹也就散了,钟老弟,‘飞蛇会’的好⽇子已经到头啦!”

  钟沧挥动双笔,口沫四溅的咆哮:

  “钱来发,要叫你生出‘双星岭’,便从此不在道上称字号!”

  钱来发菗菗鼻子“啧”了两声:

  “我说钟老弟,没说你胖,你千万别,你为什么不寻思寻思,打二十多年前,你二叔‘小⽩龙’钟淇当家的时代,他就不肯招我惹我,原因何在?你们叔侄情深,相信他曾详细分析给你听,不错,物换星移,你二叔走了,我年岁也大了,但年岁大并不表示老朽无用,你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就试图扳倒我,实为鲁莽不智,如果你二叔在世,他必然不会苟同你的做法!”

  钟沧愤怒的道:

  “姓钱的,我二叔做不到的事,来必我也做不到,今天我就要做给你看!”

  先噘起厚亲了亲怀中吓呆了的孩子,钱来发悠闲自若的道:

  “如今宝蛋儿在这里,我怕惊着他,好歹放你们-马,暂不斩尽杀绝,不过呢,各位若是愣要朝上闯,就休怪我钱某人大开杀戒了!”

  霍然退三步,钟沧大吼:

  “兄弟们,围住这老匹夫!”

  屋中的“二郞担山。秦威、“驼虎”简翔、“冥箭”柴邦与武青手下的余強、郭德敏等人立刻纷纷抢据有利出手位置,家伙也早就亮了出来!

  方才,在钱来发与钟沧说话的当口,秦威他们已经替蒲公昌草草包扎过断肘处的伤口,这位“飞蛇会”的第二号头子固然⾎不再流了,但折肢之痛岂同小可?他人仍委顿在一隅,原来一张红润宽阔的脸膛,只这片歇间竟似脫了⽔般⼲瘪了好大一圈,那气⾊,灰里透青,憔悴得宛似皱了。

  钱来发眯着眼道:

  “钟老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真待顶着颗活人头送死?”

  钟沧双笔横叉,暴烈的道:

  “钱来发,除非我们兄弟死净死绝,否则你休想活出‘双星岭’!”

  那边墙角下,武青抓起他的兵器“大铡钩”颤巍巍的撑持着攀立,一只手仍捂着肚腹,要死不活的昅着气发声:

  “当…当家的…注意攻钱来发的…下盘…他两脚下…便…是个弱处…”

  钟沧目不稍瞬的道:

  “我省得,大伙全听着了,尽挑钱老匹夫下盘猛打!”

  钱来发望了望自己⾜下,舐着嘴道:

  “抱着孩子多少有点累赘,要不然,捆在脚下的这些玩意倒是难我不住——”

  “住”字还在他齿间跳动,人已到了钟沧面前,右臂挥闪,一溜寒芒抹向钟沧脖颈,就在钟沧双笔翻的一刹,他上⾝暴仰“呱”的一记为“驼虎”简翔左颊打了一道记号,当简翔感觉到脸颊火炙似的一阵热辣,也才不过刚刚把手中的月牙短铲举到前!

  秦威大吼如雷,他那又耝又沉的镔铁奋⾝自顶劈落,钱来发双肩晃展,已经转到这位“二郞担山”的斜角位置,秦威挥落空,旋⾝菗抡,头只是堪堪翻起,背脊仁已鲜⾎倏噴,斗然裂绽了-条尺长的口子!

  当秦威痛得⾝体骤缩的须臾,钱来发已蹦到了门口,钟沧人随笔进,力封前路,钱来发哧哧一笑,手臂猝似怪蛇扭曲,以不可思议的路线同时做了十七次变化莫测的攻击,钟沧但觉蓝芒闪灿,锐劲如削四溢,尽管他拼命挥笔招架,⾎光冒处,仍不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肩头-块巴掌大小的人⾁飞空!

  一声怪叫来自墙角,武青悍不畏死的-个跟斗翻来,大铡钩霍霍生辉,猛砍钱来发肋,而不分先后,他手下的余強和郭德敏亦卷向钱来发下锹,两人各使-柄马刀,刀锋贴地滚涌,竟也寒芒赛雪,凌厉得紧。

  钱来发蓦地卓立不动,他的右臂抛起半圆的弧度,采取向后的侧角飞击,于是“连臂蓝”的刃口恰好击中掠空斩到的大铡钩钩尖三寸位置“嗡”的一声颤响,大铡钩受震之后急向下泻,钩刃所指,竟是贴地攻来的余強及郭德敏的头顶位置!

  三个人同声骇叫,武青拼命扭⾝翻臂,以左掌碰撞自家右腕,余強、郭德敏二人则以刀撑地,努力往两边滚出,光焰回穿之余,三位仁兄总算不曾彼此伤着,却都已惊出一⾝冷汗!

  这时,钱来发抱着宝蛋儿,人已蹦出门外。

  门外,大约有五六十名⾝着灰⾐的“飞蛇会”弟兄包围,但刀如林之中,竟没有哪一个胆敢上前拦截,五六十条大汉,倒像五六十只呆鸟。

  钟沧混⾝浴⾎,踉跄追出,一边稍嫌做作的吼叫: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钱来突然怪声怪调的以⾼亢的声旨呼喊:

  “招——那个——财唷…”

  回应几乎是立即的,就在隔着这座石砌客堂约莫两排屋宇之外,-声昂的马嘶声凄厉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扑腾挣扎的声响,更蹄奔如雷,招财扬首飞鬃,似-条陆地游龙般向这边狂驰而来!

  就在此时,钱来发猝向前俯,俯⾝的瞬间又扭翻转,手臂挥处“叮当”三响串力-声,三只没羽钢箭正滴溜溜抛空而起,箭泛乌光,显淬奇毒,却是无声无响,不知是什么时候发出来的!

  “招财”已飞奔到丈许之外,周遭包围着的“飞蛇会”人马叱呼连声,却不约而同的脚下抹油,四散走避,钱来发长⾝之下,人已上了马背,他怀楼宝蛋儿,回头冲着侧⾝门边的“冥箭”柴邦龇牙一笑:

  “姓柴的,这笔帐咱们暂且记着一-”

  声落骑走,已在百步之遥,钟沧追出几步,颓然而止,他用力掼摔手中的一对判官笔,仰首向天,表情之沮丧惨澹,果真是此恨难休,哭无泪… n6zwW.cOM
上一章   天宝志异   下一章 ( → )
作者柳残阳 更新于2017/9/17 当前章节10540字。看天宝志异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天宝志异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