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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青城十九侠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1006 时间:2017/9/18 字数:23236 |
上一章 魂枭炼火烈嶝菱红 老鬼擒叉飞峰砚铁 回三十九第 下一章 ( → ) | |
话说上官红送走二人,赶往前洞一看,妖⽳已被朱真人用移山之法倒转填没,尘土飞扬,⾼起百丈,地轴轰隆之声兀自殷殷未息。只灵姑、裘元、南绮三人同了李英琼的弟子米鼍、刘遇安在妖⽳对面的危崖上注视守候。近前一问,众仙已去金鞭崖。妖⽳所在虽是危崖幽⾕,全山最隐僻之地,但由于妖鬼和所约妖情急心横,想要倒反地轴逃遁,朱真人和峨眉众仙,将计就计,借此将妖⽳填没,以致震波所及,范围较广,恐伤附近生灵,特命米、刘二人持了灵符,在此守候,防生他变。须等震势宁息,近居山民无人震伤,方可离去。 上官红又得知:“妖鬼此时遁往山大妖徒神目童子邱槐所居灵焰洞,此洞门户虽在峰顶,但有一半是在山腹,一半深蔵地底。如要除他师徒,必须穿透全峰,始能⼊內。 如将此峰移去,附近多有山民居住,樵采不绝,最远的居民相隔不过百里,一经地震,必要累及无辜生灵。并且经过适才一战,妖鬼连受重创,元气大损,心胆已寒。于是师徒二人发动九天元魔灵焰,将峰顶直达地底的出⼊口化成了一个火井。另外又设了上中下三层妖法噤制。众仙投鼠忌器,攻陷极难。可是妖鬼师徒天凶横,却不知众仙有所顾忌。只知孽报将临,对方已立意赶尽杀绝,任他天罗地网,铁壁铜墙,如何防御周密,也阻不住敌人来势,早晚终被攻陷。并且留得越久,越难逃走,尤其众仙见他逃进洞以內,便不再攻迫,各自飞去,使妖鬼猜不透是何用意。门下徒死亡殆尽,也无法命人窥探虚实。鬼老多疑善诈,必又当是敌人知道魔焰的厉害,不易攻陷,取姑与,暂时放弃不问,暗中命人向同道中借取九天尺、天遁镜这一类专破魔火之宝,以备一举成功。鬼老既恨且怕,又无可奈何,已知不能长保,与其坐以待毙,转不如迁地为良,远走⾼飞,避开锋锐,⽇后再谋报复。于是也将计就计,故作尽力死守,乘敌人还未发动,就在今夜子时前后,突出不意,带了洞法器逃往云南,去与竹山教联合。众仙窥破诡谋,先去金鞭崖歇息。为防中变,到了夜里,在东北西三面埋伏,空出且退⾕外银发叟所设阵地一面。等鬼老师徒一逃,朱真人立刻赶往峰顶行法,移来山石泥土,将洞自顶往下一同填没,断了他的归路。并防别的妖人⽇后占据,除裘元、南绮、灵姑三人去与方、司诸人会合埋伏外,上官、米、刘三人候到地震余波平息,同赴金鞭崖候命。 银发叟行事,素不喜外人参与,裘元等三人本与方、司诸人相识,去还无妨。余人只要鬼老师徒不由另外三面逃走,均不上前,等其⼊伏,便各自回山。事完,灵姑先去金鞭崖拜见教主;裘元、南绮先回环山堰省亲,好使⽗⺟安心,只留一⽇,再带阿莽、胜男同去金鞭崖相见。 众人互相谈了一阵,震势已停,尘土渐息,米、刘二人也把四周噤制撤去。仗着地势幽静,围着妖窟一带又均有噤制,当地村民只感到地底微微摇动,一会儿即止,人畜田舍均未损伤,众人自是心喜,略为叙别,便各分途起⾝:上官红同了米、刘二人自往金鞭崖听命;裘元、南绮、吕灵姑三人也一同起⾝,飞往且退⾕。 方、司、雷三家老少见裘元脫险飞出,愈知当晚方、司诸人成功无疑,决无妨害,好生欣慰。雷迅见同辈弟兄曾几何时,多己⼊道修真,绝迹飞行,羡慕已极。一面设备盛宴款待,一面把裘元引到无人之处,告以心意,请念弟兄之情,见了朱真人代为援引。 裘元自是义不容辞,但以婉言劝道:“伯⽗年⾼,膝前只你一人,和方端二哥一样。银发叟也曾说他将来必有遇合,只是此时奉养老⺟,不能离开。请大哥少安勿急,小弟随时留意,但有机缘,必定设法引进。”雷迅也想起老⽗年老,只一独子,便有仙缘,也不能舍却老⽗而去。知道裘元诚实,所说不假,既已应诺,迟早必应,也就不再深说。 老少叙,不觉已是戌亥之。南绮见难再延留,催促起⾝。裘元又向诸老、雷迅等辞行,互约后会,同了南绮、灵姑一同飞起。仍到⾕口落下,步行出⾕,穿越林木陀陀,赶往方、司埋伏之处。前已有两人来过,知道阵地所在,照直走去。火仙猿司明因时候将至,正在阵前窥探,见三人走来,又有裘元在內,越发喜,忙接进去,与方端,方环二人相见,略谈经过。南绮见缥缈儿石明珠和司青璜不在阵內,便问何往? 方端答说:“昨晚二位姊姊走后,到了天明将近,石姊姊和司表姊闻得山妖窟起了雷声,鬼老和门下余孽久未到来人阵,疑心出了变故,同往妖窟探看。石姊姊遇见峨眉派一位女道友,才知朱真人和峨眉、青城长幼众仙已回金鞭崖。原因是妖徒神目童子邱愧自从上次在红菱噔吃银发叟老仙师制住,吃了一次大亏,几乎送命,回山以后想起红菱噔、金鞭崖两处強仇大敌,相离均近,妖师鬼老近来胆子越大,恶迹⽇著,琊正不能并立,早晚必要寻上门去,越想越害怕,一面加紧祭炼妖法,一面到处勾结妖,以为声援。他和天残、地缺二老门下孽徒⻩权本来相识,自从元弟失陷,端弟、明弟去往妖窟探看以后,鬼老见机密已怈,朱真人决不甘休,势成骑虎,自恃妖法已然炼成,意一拼。一面召集洞诸妖徒商量应付,分头约请妖;一面自己也亲出约请能手,准备大举。邱槐知道这两处強敌俱都难惹,料定凶多吉少,便发信香,把⻩权请去,向其求助。⻩权因天残、地缺二老自从上次因为两个孽徒与采蔽禅师斗法,经百禽道长公冶真人劝解,虽未吃什大亏,却也认作平生奇辱。自思事由孽徒而起,表面护短,暗中却约束门人,从此不稍宽假,如与青城、峨眉为敌生事,只一出手,不问胜败,回山这场苦刑决受不了。只得详说本⾝不能出面苦衷。妖徒原想由他把天残、地缺二老引出,闻言大是失望,再三求其出力暗助。⻩权和妖徒至,平⽇又说得话満,不能过于推却,便代鬼老师徒约了一个极厉害的妖人相助。为防敌人仓猝来攻,洞妖窟所设噤制不能抵御,又把乃师所炼五⾊神泥暂借妖徒应用。 “那五⾊神泥乃古蜗皇炼补天石所余,本是存在西昆仑万丈寒潭之中。当年天残、地缺二老费了不少心力得到手后,又经三年祭炼,极为神妙。妖徒如若用以封闭洞府,不特洞口封住,万难攻进,而且全洞上下都可坚若精钢。也是鬼老求胜心切,知道此宝尚有克敌妙用,从妖徒手里強索了去,妄想以此伤人,不料幻波他易、李两位仙姑恰有克制之宝,不曾使上,反被朱真人乘机收去。因知此宝一失,⻩权当不起这个责任,早晚必来拼命。鬼老师徒也知此宝关系重要,必要再发信香将他引来,借此拉其下⽔。现在如若穷追,不放鬼老师徒遁⼊洞,迫令来此伏诛,一则石、司两位姊姊尚非鬼老之敌,二则我弟兄三人法力又差,我更无用。虽有仙阵埋伏妙用,只是照本画符之事,不能深悉微妙。稍有疏忽,立被漏网,不可不防。须等元弟和虞、吕二位姊姊赶来,有了五丁神斧这类专杀妖琊之宝从旁相助,方可万尤一失。况且朱真人⽇后诛戮竹山诸妖人,五⾊神泥大是有用。虽然无心得到,又是夺自妖鬼之手,但是天残、地缺二老已与正教中人释嫌,脾气又极古怪,双方虽无往,彼此相知,各不相犯。既不便就此据为己有,更防⻩权情急行险,又去勾结别的妖琊前来夺取。乃师护短好胜,出于天,以前只为孽徒生事,受了聇辱,再要使他爱徒受伤,新仇!⽇恨,一齐发作,虽知胜败难定,也必不肯甘休,老羞成怒,铤而走险。微风起于-末,循环报复,又惹出许多事来。二老只是天孤僻,恃強自傲,并非妖琊一流,不愿为此小事结怨。 “如等鬼老师徒伏诛,⻩权不知朱真人的心意,当时知拼不过,既不敢独自来夺,又不敢回山见师,势必到处寻人,只一手,便难善罢。只有此时由妖鬼将他引来,当时使其得知神泥已失之事,他情急之下,不暇寻思利害,妖鬼再想借他窥探金鞭崖敌人动静,从旁一怂恿,定思冒险往盗。朱真人等他到来,先用法力将其困住,再与要约警诫,晓以吉凶祸福,发还此宝,并代隐瞒,不令乃师知晓。只到诛戮竹山诸妖人时,暂借用一次。这厮虽喜与妖人往来,平⽇尚无大恶,胆子又比他两个师兄要小得多。经此一来,少却许多周折,并还可以使迁恶从善,免致长与妖人接近,⽇受熏陶,久而同化。朱真人临时变计,让鬼老师徒多活些⽇,自率众仙回转金鞭崖相待,便由于此。 “石姊姊因良友重逢,均叙阔。又以朱真人是前辈师执,以前见过,下余众仙也十九相识,俱约她和司表姊一同前往金鞭崖真人观中一谈。情不可却,和司表姊赶回,匆匆说完前事,便又去了。司表姊本是回家省亲,适才闻说众仙除虞、吕二位姊姊和元弟之外,今晚都不来阵中相助,恐我三人力弱,行时曾说,到了子夜妖人逃遁以前,必把石姊姊拉了同来。此时天已子,来不多总该来了。” 说完,方环、司明知道师⽗所设木火奇门阵法神妙,人在里面尽管大声说话,阵外的人绝听不出。见时已不早,便将阵中门户生克变化威力一一告知三人,免得到时不明此阵何用,出什差错。又请裘元、南绮二人居中护法,保定方端在法台上如法施为,以防初临大敌,鬼老来势凶恶,没见过这等阵法,临机慌,万一妖鬼情急,乘虚反噬,致为所伤。吕灵姑仗着台前旗门掩护,等阵法催动,鬼老师徒被⼊阵,施展法宝神斧,头予以重创,司明独在阵前敌。方端专管那三十六柄太戮魂飞叉,等妖人师徒⼊阵地,受创遁逃,吃司明用法牌罩定之时,再发飞叉将他们钉住,带回红菱噔去祭炼,大功便告成了。石明珠、司青璜如在事前赶到,便在左右两翼,随同司明敌,多上两个好帮手,自然更好。如若随了金鞭崖诸仙去扫平洞妖窟,估量必在妖鬼快要伏诛以前赶到,也可里外夹攻。无论如何,决不会被妖鬼漏网。 议定以后,裘元觉司明年纪太轻,法力有限,初次出手,便遇到这类极恶穷凶的妖人。洞地⽳妖鬼虽全被杀,只逃出一个神目童子邱槐,洞这里必还有留守的妖人徒残存在內,来者决不止妖人师徒两个。司明虽只在阵前一现,妖人一追,立即避⼊阵內,有了旗门掩护,不畏侵害,但妖人神通变化,诡诈毒,司明一人应敌,终是可虑。 方端把握全阵枢机,地位虽极为紧要,但是四外均有噤制防护,只要宁静沉着,不要胆怯害怕,便可无碍,有南绮一人守护右侧已⾜。因而他执意要随司明阵前敌。方、司、裘五小弟兄情如手⾜,义胜同胞。司明因方端什么法术都不会,全仗连⽇传授,照本画符,恐有疏失,事前又未想到裘、吕、司、石诸人会来相助,时机已迫,急切之间无法变换他人。虽然台上噤法防护周密,仍是关心,不能无虑。心又有点自恃,所以自告奋勇,当前去打头阵。对于防护方端,惟恐不及,力说自己无妨。裘元执意不允,只得罢了。重又改作南绮一人在台上护法,裘、司二人同出敌。 这时阵势已然发动,由外望內,看不出一丝迹兆;由內往外,却是多远都能看出。 所以众人仍然聚立一处闲谈,同时仗着阵中仙法妙用,观察动静,稍有警兆,立即飞出。 待了一会,眼看子时将过,也无动静。且退⾕外盆地,原是在铁砚峰洞妖窟的西南方。 众人久候无信,心疑生变,司明、方端因相隔不过数十里,晃眼即可来回,往妖窟附近窥探,南绮在洞地⽳中被困了一次,后又随着众妖对敌,尝过味道,知道鬼老妖法厉害,来去如电,说到便到。方、司二人虽然是初出犊儿不畏虎,决非其敌。如在阵前与之相遇,稍为不敌,立退回来,便可无事;离开阵地稍远,不被发觉便罢,稍吃警觉,敌他不过,再想逃回,决非容易。即使师⽗和一⼲道友同门在彼,终是危险,所以力劝勿往。裘元也在妖窟吃过苦头,知道此举非同儿戏,不可冒失,跟着在旁劝阻。二人方始勉強应诺。 方环最疾恶好胜,惟恐头一次奉命除妖,⽩⽩劳苦了好几天,结局变作徒劳。见裘元、南绮极口劝说,不令前往,又想飞空遥望,以防妖人万一变计,不来人网,必和金鞭崖诸仙在峰的左右恶斗。手中持有专戮妖鬼的法牌神箭,便可约了吕、裘诸人一同赶去助战,好歹也可试试手,免得落空,众人劝他不听,司明又力说只在阵门上空遥望,决不远离涉险。南绮心想:“下面便是门户,本来妖人到时,也要飞起敌,不过稍快一步。妖人骄横自恃,决不至于为此惊退。纵然来势凶恶,无论发动奇门妙用,或是分人上前应援,均来得及。”只吩咐了几句,便答应了。裘元自不放心,也随了同去。司明知道裘元飞剑乃青城嫡派,聚萤、铸雪又是神物,胜于师传,益发胆壮,兴⾼采烈,同了裘元飞升⾼空。 二人刚一飞到铁砚峰前横岭危崖之上,一眼望见峰顶妖窟侧面峭壁之上琊雾弥漫,剑气纵横,烟光杂沓,电驶星飞,双方恶斗正浓。紧跟着峰左⾼空中一声霹雳,一道金光夹着千重雷火,惊虹飞泻,笔也似直朝妖烟琊雾中斜下去,雷火横飞中,烟雾便被击散了大半。敌我十余道剑光、主光仍在相持,晃眼之间,正东、正北两方太乙神雷相继发动,势甚烈猛,四山皆起回音。司明、裘元虽然退在百里以外,也觉轰轰震耳。因那雷火大密,又是三面齐发,无形中成了大半圆的火城。正当四山云起,月黑星昏的暗夜,从天空到地下,都是黑沉沉的。十余道剑光吃四外云雾遥遥围绕,宛似无数五⾊飞虹在空中追逐恶斗,上下飞腾。外面再蒙上一层彩毅冰纨,已是非常好看。及至大乙神雷连珠大震,当中大片山云和妖烟琊雾虽被震散冲开,那四外积云依然一丛丛山岳也似矗列旁空,被这金光雷火连成的大半环火城映照上去,云仍是⽩的,边沿上却幻出一层层的异彩,越发辉耀中天,奇丽夺目。二人看出妖鬼师徒刚一出洞,便被众人截住。看那金光雷火三面环攻之势,分明迫令往且退⾕这面逃来。 二人也是年轻疏忽,明知妖鬼三面逃路已断,不久必要逃来,因见夜景奇丽,司明更是出生以来初次见到,又以埋伏就在⾜底,不觉大意,看出了神。正在彼此指点说笑,互赞众仙法力神奇,忽见前面飞剑雷火光中现出一条鬼影。因相隔在百里以外,看去竞与常人相似。眨眼之间,那鬼影忽然冒着満空雷火,往上长⾼,通⾝俱是碧绿火烟环绕。 相貌虽看不真切,神态狞恶已极。形神更是⾼大得出奇,少说也有五六十丈,孤峰也似矗立空中,而且还在继续长⾼,并未休歇。那雷火打将上去,明明看出已透⾝而过,震散了好些,形影残缺,晃眼又复完整。另一面,那和众仙斗法斗剑的几道灰⽩光华,自从太乙神雷震散妖氛以后,便已失势。只有一道较強的碧光和一道金光、一道⽩光分向一旁,略为驰逐,便已隐去。余者各吃众仙飞剑、法宝分别绞紧,无力挣脫,重又相持恶斗,互相纠结。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圈佛光,竞往千余道光华中罩去。跟着一片霹雳之声,众仙剑光、宝光连连掣动之下,所有妖光琊火忽然全被绞散。洒了一天碧萤,雷火金光再往下一击,全都消散。恶鬼影子也似长到了极限。 二人都看在兴头上,仍未觉出事机已迫。遥望那圈佛光已向恶鬼影子飞去,猛听⾝边有人大喝:“鬼老已至,你二人还不准备,等待何时?”裘元听出是师⽗青城教祖矮叟朱真人的口音,双双吓了一大跳。正待略为降低,准备敌,猛瞥见且退⾕中飞起一团祥辉,照得大地山林明亮如画。同时光华映照之下,由⾕中上空飞来三条黑影,其势比电还疾,才一发现,黑影已到面前。裘元认出为首一人正是鬼老;司明也认出內中有一妖人正是初探红菱噔,拜师以前所遇妖徒神目童子邱槐。知道妖鬼师徒已然逃来,想不到来势如此急骤,又从斜刺里飞来,未由铁砚峰正路,不噤慌了手脚。司明忙即招展神符,催动阵法,并随定裘元一同用飞剑敌时,已然稍迟了一步。 鬼老也是该死。他在洞曾听留守妖徒说过⽇前在且退⾕外遇一骑虎少年,名叫雷迅,资质甚好,本擒回。嗣听少年说极愿出家学道,只因家有老⽗不能远离。并说他有三个结义兄弟:一个在青城门下,两个在银发叟门下。投鼠忌器,恐将两处強敌引动,未敢招惹,只假意和他结纳。以为⽇后师⽗法术炼成,准备大举之时,再作计较。鬼老当晚被众仙在铁砚峰包围,二次惨败时急怒攻心,忿无可怈。忽然想起妖徒所说逃时洞残留的徒,已被众仙诛灭殆尽,只剩神目童子邱槐和一个本是凶魂炼成名叫胡坚的妖徒。便一同往且退⾕遁去,准备杀害仇敌家属,并将骑虎少年雷迅摄走。哪知众仙已有防备,早令李英琼用牟尼珠去且退⾕上空防守。鬼老师徒见势不佳,赶紧遁走。一眼瞥见前面两个少年驾着遁光停在空中,认出內中有一个正是起祸苗裘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立纵妖光扑去,势绝神速。一到便下毒手,面一口琊气先噴将出去。裘元发觉较早,又听师⽗传声警告,先存戒心,加以聚萤、铸雪仙剑神妙,一听警报,使用剑光防护全⾝,未受其害。 司明却是初临大敌,来势急骤,未免慌张,未及敌,鬼老师徒三人已先发动。眼看危机一发,琊气就要罩上⾝来,忽听一声“请吧”两道青光夹着一团烈火,突由斜刺里飞来,红光当先,来势最急,正停在司明面前,那片琊气首先被挡住。接着裘元和来人的剑光、法宝也上前去,同时下面埋伏也已发动。阵势一倒转,鬼老师徒三人便⼊了埋伏。司明虽未重伤晕倒,仍吃琊气稍为扫中了些,当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周⾝冷得抖。因是生好強,觉着先前说了大话,和妖鬼还未手,便挫败不支,面上大难堪,又气又急之下,一面按照师传运用玄功,咬牙忍受,一面仍照预定行事。见旗门变幻,鬼老师徒已⼊阵內,強挣着大喝道:“妖鬼已陷埋伏,二位姊姊不必多费力气,由他自去送死好了。” 司青璜手⾜关心,听他语声发战,大吃一惊,回看司明,面⾊灰⽩,周⾝寒战,料知中了琊法暗算。自己不是鬼老之敌,惟恐一人不能防护。司明又持有法牌,到时必须上前,别人又替他不来。心中好生忧急,想把石明珠换回同保司明行法,⾼喊:“石姊姊,快到这里来!” 鬼老师徒三人尽管自恃妖法⾼強,飞遁迅速,毕竟是连遭惨败之余,惊弓之鸟,十分心虚。本以为裘、司二人是无心相遇,又知他们法力有限,不是自己对手,复仇心切,打算乘机猛下毒手,将人杀死,摄走生魂,略消心间怨毒。及见石、司二女突然飞来,已疑敌人可能在此埋伏。及听司明喝骂,鬼老师徒忙留神往下一看,就这双方手瞬息之间,景象已变:四外青雾浑茫,⾝在其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所有左近峰峦树林全都失踪。只青雾中隐隐有五六座旗门隐现,烟光变灭,若远若近,不可端倪。凭自己的法力见识,急切问竟看不出此阵的门户方位,蔵何妙用。知道中了敌人敌之计。 鬼老师徒三人猛又想起:“今晚敌人甚多,适才三面围攻,却空出一面逃路。后来自己斗法惨败,敌人飞遁神速,多半不在自己之下,自己逃时并未见敌人穷追,却在且退⾕中出派能手埋伏。分明早有成算,在此布下罗网,几面堵截,非我等⼊伏不可。 照此行径,此阵必以全力运用,十分厉害,决非易与。”当时鬼老急怒加,把心一横,怒喝鬼徒:“还不下手,先将小狗除去再说!”随即师徒三人一同施展琊法,放出飞叉、飞刀,与裘元、石明珠对敌。同时鬼老扬手发出百十支⽩骨箭,照司氏姊弟飞去。不料阵势已全转动,敌人全飞⼊旗门之內了。 鬼老师徒飞叉、刀箭暴雨一般发将出去,以为眼前几个敌人怎么也有两个人受伤。 猛瞥见敌人往侧一闪,连人带遁光全都没了影子。同时裘元等四人一经掩人旗门以內,法台上方端便如法施为,将奇门方位转动,立生出离形化影妙用。鬼老见敌人才隐,忽又在前出现,往前面一座旗门之下飞遁,看去又似敌,又似怯战逃去。明知前面必有玄虚,无如不知此阵门户妙用,追与不迫,俱是一样。心还自恃神通变化,两个门徒或许替死遭殃,自己至多毁去原⾝,元神仍可遁走。万一敌人是因⽩骨箭厉害,了阵法,略有掩蔵,想要逃出阵外,手底之物被他滑脫,岂不冤枉?念头一转,一声怒啸,如飞往前追去。 银发叟所设奇门噤制虽然神妙,因主持行法的方、司二人道力有限,噤制范围不广;又必须由头层旗门引人,始能发挥全阵威力。阵法倒转以后,裘元等人进了阵门,鬼老师徒⾝虽⼊伏,并未深⼊陷阱。可是那些烟光旗门和隐而又现的逃敌俱是虚景,右方逃路也为幻景所蔽,其余前、后、左三方俱是罗网,稍一移动前进,便即⼊网,不能自拔。 鬼老师徒事前如稍知阵中虚实,不往前、后、左三方行进,径直往右方逃走,阵中敌人法力比他较差,追赶不上,或可冲出危境,往云贵一带逃去。一则事起仓猝,上来吃了轻敌的亏,等到四方八面旗门出现,奇门妙用发挥,形势全非,那往云贵逃走的正路,反改作了往铁砚峰去的途向。鬼老师徒刚由那里逃来,好些厉害強敌尚在峰顶行法封闭洞妖窟,自无赶往送死之理。仅此一线生机,还为噤法住,下余三面全是死路,前进一步,立踏危机,便不迫敌人,也是无幸,不过缓死须臾,使方、司、裘、吕诸人多费一些心力手脚而已。 鬼老天凉薄,凶残忌刻,危机当前,只顾自⾝。全鬼宮大小数百徒子徒孙、鬼女妖姬,被敌人诛戮殆尽,只剩邱槐、胡坚两个最得力的妖徒,仍不稍顾惜,胜败尚且不知,先就打点好用他们替死,与敌人一拼的毒主意。本来恶贯満盈,数尽当时,这一追,正好人了正宮重地,死得更快。 妖徒胡坚平⽇极恶穷凶,最得鬼老心,屡谋害邱槐,取而代之。只因邱槐法力较⾼,鬼老知他人虽強项,不似别的妖徒鬼听命驯服,对师却极忠诚,心实无他,又有短处在他手內,尽管心中不喜,无可如何。因此胡坚几次中伤,未得如愿,反倒结怨树敌。只得拼命祭炼妖法,极力向鬼师讨好,以为⽇后之计。对于邱槐,却视如強仇,惟恐突然发难,报复前仇,平常都存有戒心。胡坚先见全数徒死亡将尽,只剩有限十多人,心中愈发胆寒。暗想:“此时师⽗稍有不测,无人庇护,落在邱槐手內,休想活命。事已至此,只有始终紧随师⽗,既可装作忠心效命,固宠邀,与強敌对阵时,还可免却许多危害。”当铁砚峰受众仙围攻之时,果然因为紧随鬼老力战,携以同逃,得免诛戮,以为得计。又见冤家路窄,漏网妖徒除自己外,偏生余下死对头,越发害怕,不敢离开鬼老一步,一听说道,连忙跟去。 邱槐人虽凶横,情却是慡直。本早料到鬼老残酷寡恩,恶太过,必有今⽇。虽不肯舍之而去,暗中却在留神打算。及至铁砚峰二次败后,依了邱槐,径直投奔云南竹山教,不必再往且退⾕去杀害无辜,以免延误时机,另生阻碍。并且今晚敌人情势,一切似有了定算,就此逃走,尚恐无及,如何再生枝节?无如逃时事机瞬息,鬼老飞遁又极神速,哪有工夫劝阻。有心独自先逃,又觉临危弃师,未免不该。敌情难料,独逃也势孤力弱。反正顺便的事,无多耽延,只得相随同往。一到,便遇见李英琼,差点没吃大亏。等由且退⾕惊逃出⾕,又遇裘元、司明。鬼老连经惨败,急怒攻心,死星照命,神志正,一见仇人,便横飞上去。邱槐比较明⽩,心想:“连且退⾕一个不相⼲想不到的地方都安排得有埋伏,可见事均前知,罗网周密。这两个小孩并无什大法力,明知双方正在恶战,如无厉害计谋,怎会在此停空眺望,恰又正当着往云南的逃路?不是设有埋伏,志在敌,也必有他物拿手之处。”二次又想劝阻,鬼老仇深怒极,心念才动,已相随一同追上。跟着对面现出两个适在铁砚峰助战的武当派门下女弟子。邱槐先还疑是敌人埋伏有人,准备前后夹攻。又听司明一说,阵形出现,才知自己当断不断,已陷危境,好生悔恨。虽也随同动手,终存戒心,时刻防备退路。不似鬼老心辣手狠,妖法、异宝一齐施展,连⾝飞扑,忘了留神去路。阵法突然一变,邱槐虽也有些糊,但由何方飞来,⾝未转动,四面途向却是记得。鬼老、胡坚往前追赶上去时,邱槐心疑有异,方喝:“小狗诡计人,师⽗且慢。”鬼老飞行迅速,人随声出,已然进了旗门,投⼊罗网。 方、司诸人全神贯注鬼老,初次主持阵法,又是強敌当前,未免慌张疏失,没看清同来的妖徒全数落网也未,便已发动,稍微快了一步。邱槐在旗门外略一迟疑,瞧见鬼老同胡坚刚往前一飞,面前烟光略闪,一座极大的旗门突然涌现。再看鬼老、胡坚和先逃四人已无影踪。猛想道:“敌人一⼲首要适才不曾追赶,此时更是一人未见,必是隐⾝阵中行法无疑。似矮叟朱梅和幻波池峨眉门下几个能手,连师⽗都非其敌,自己如何能行?看他两人⼊內即隐,噤制埋伏必在对面。记得右方应是逃路,反正撞,姑且一试。”邱槐灵机一动,立即施展妖法,往右方逃去。先见前面旗门变灭,还在忧惊,恐逃不出,因哪一面都有烟光旗门隐现变灭,本拿不定,只得硬着头⽪前冲,飞遁迅速,转眼便冲了出去,才知竟是一个虚影。回顾⾝后适才师徒三人遇敌之处,只是黑影沉沉,竟然看不出那一带的山石林木。那么多烟光旗门,出阵便已无迹,也不再见有一丝迹象,直似同行两人平空消灭。料知阵法神奇,厉害非常,哪敢逗留,急催妖遁,往前飞逃。 走出老远,不见有人追赶,惊魂略定,猛听来路⾝后鬼老惨叫之声,甚是悲厉。回头遥望,只见七八道剑光同自阵地飞出,中有四道青⽩光华拥着两面法牌,牌上钉着两条黑影,四外烈火环绕,风雷隐隐,带着破空之声,往红菱噔那面飞去。另有三道剑光却往且退⾕投去,一闪不见。知道鬼老、胡坚已落敌人手內,万无理生,不由心寒胆裂,加紧往云南逃去不提。 且说方端在央中法台上主持妖法,虽有南绮在旁守护,依旧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因为自⾝是个凡人,初次照本画符,主持这类神奇的阵法,大敌当前,形势万分险恶,稍微疏忽,不特妖人漏网,自⾝和手⾜至还有命之忧。先还能极力镇静,及至空中有了警兆,遥听雷声,心便频频跳动,忙即加紧戒备,全神贯注在手中令牌、符剑之上,谨守主幡,准备应用,一丝也不敢放松。其实方端老成持重,胆子原大,只因事关重要,顾虑大深,井非胆小害怕。照此行事,虽是矜持过甚,发动却快,原不至于被妖徒乘隙逃走。也是南绮见他持重端肃,神态过于紧张,以为奇门变化妙用无穷,法台四外均有噤制,敌人无法侵⼊。自己不过在此为主持人壮胆,聊备万一,原用不着。一经把妖人⼊旗门之內,便算⼊阱,决逃不脫,何须如此自苦?又听铁砚峰那面神雷尚在连发,山鸣⾕应。南绮仰视空中,裘元、司明也在凝望未动。自己昨晚曾在峰妖窟中同众仙应敌,知道鬼老琊法厉害,困兽之斗,还能支持些时。再如有甚外来的妖相助,败逃更慢。觉着方端无须如此自苦,便劝他不必畏惧,妖人不会来得如此迅速,就被冲来,也不碍事,可以放从容些,免得虚损精神。如有警觉,她也会对他说,决来得及。 方端对于南绮自是信服,又以雷声连响,妖人仍无到来之兆,不由放宽了一些。又正赶上和南绮问答,心神略分。不料雷声未息,裘、司两人未下,妖人师徒突由且退⾕中绕道飞来。这一来连南绮都出乎意外,大吃一惊,急喊:“大哥快将旗门转动!”说时方端也已望到了上空鬼影,南绮一急呼叫,上面司明又发动了警号,益发慌了手脚,忙将奇门转动。说时迟,那时快,妖人师徒来势既极神速,双方对敌又只一照面的工夫,阵中旗门虚影刚刚出现,裘元、司明、石明珠、司青璜四人已借正面隐蔵的旗门掩护退了进去。紧跟着妖鬼师徒二人便跟踪追来。方端在法台上自然看得清楚,见妖人疾如闪电追将进来,势绝凶猛,双方相隔甚近,转眼可以飞到,竟把阵中妙用忘却,既恐抢上台来,又恐被其遁去,也没看妖人来了几个,是否全数⼊洞,南绮又在旁指说当头那个长有羊胡子、尖头尖脸的便是鬼老。心里一急,忙把台上奇门变动,阵门便已封住,断了妖人归路。后面邱槐看见鬼老师徒失踪,临机警觉,至被逃去。否则妖徒尚想唤住鬼老,阵中旗门虚影环列,隐现无常,极易惑心神,看不出何是逃路,也想不到往相反一面硬冲,只要往其余三面稍为前移,立即⼊阱了。等看出妖徒逃去,要以全力应付元凶,哪还有余力兼顾,并且敌人已经逃脫,更难除他,只得听之,悔之无及了。 方端封了阵门之后,一面正忙着发挥木火威力,吃方环在台上回首看见,知乃兄应敌心慌,了章法。忙喊:“大哥且慢!妖人已陷阵內,无异网中之鱼。听我招呼,再下手除他便了。”鬼老师徒明明见前面男女四敌人驾了遁光往前飞驶,及至往前一追,⾝刚飞出,敌人忽然不见,对面不远却现出一座法台。那台设在一个大石头上,因通体云烟围绕,看不出地⽪,也不知离地多⾼。台上分五宮位列,放着许多法物,四面各有一座旗门。当中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手持符剑令牌,披发⾚⾜,禹步而立。⾝旁立着一个前在洞地⽳內外曾与两次见过的少女,正指自己笑骂,另有一幢⽩光连人带台一齐罩在里面。刚刚⼊眼,鬼老还未及看清,猛瞧见少年手中令牌长剑略为晃动,觉出⾝后一亮。忙一回顾,⾝后现出一座⾼大的旗门,两片青红光华左右相,在门上如电闪过,旗门立隐。再看正面法台,也同时隐去。四方八面一片沉冥,只离⾝不远暗影中有一片⽩光微微闪动。 鬼老虽知陷⼊敌人阵內,但见青城教祖矮叟朱梅和幻波池这班強敌一个未见。法台上只有两个少年男女,觉着易与,只要抢上法台,破了全阵重要之地,便可无事。弄巧还会转败为胜,杀死这几个有器的敌人,摄了生魂逃走。哪知一⼊阵门,又为奇门噤制所,法力逐渐失效。眼看数尽,还不自知,上来忽破阵复仇,毫未想到逃跑。及至飞行了一会,晃眼立至之地,老见⽩光在后,停住不动,也不见有别的异状,只是飞不到。鬼老虽是琊教,毕竟功候甚深,不比寻常,平⽇又弄惯这类颠倒挪移的奇门变化来擒制敌人。当时虽然惘,时间略久,立即警觉。心里还暗骂:“自己气急发昏,这类道家常用的奇门噤制竟未看出。如今飞行了一会,虽然仍在这片地上,并未飞远。但是敌人已乘此时机加上许多圈套变化,无论破阵或是逃走,均要比前更难,真个糊涂已极。犹幸对方只是几个小狗男女,如像前两次恶斗所遇強敌,岂不大糟?” 鬼老念头才转,忙命妖徒胡坚暂且停住,等试探出了门户方向,再作计较。话刚出口,猛又想起:“事情难说,自从由且退⾕⼊阵,敌人首要一个未见,邱槐又忽然失踪,焉知強敌不是隐蔵在內,故意用些门下小狗男女出来敌?”心胆一寒,忽生毒计。鬼老用妖徒替死,以为自己脫⾝之计。秘告胡坚说:“我师徒已然陷⼊敌人阵內,你师兄邱槐胆小怕死,已在⼊阵以前逃走,现为仇人埋伏所杀,形神皆灭。我已将此阵机密看破,必须我师徒两人分头下手,始能破敌出险。那对面⽩光乃法台所在,有奇门变化,这等前飞,就飞多少时候,也飞不到。为今之计,我师徒可向左右两方分头相背急驶。 同时我再施展法力、法宝,往四面发动,敌人旗门、五宮阵位必要现出,往中间围困了上来。我全宮许多徒弟丧亡净尽,此仇万世难消。今只你一个是我⾐钵传人,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不能再落敌手。旗门一现,可听我传声所指方向,独自遁走,去往前途相候,这样可免我后顾之忧,剩我一人,进退皆易。即或不能杀死这些小狗男女稍出怨气,我有玄功变化,他也莫奈我何。” 胡坚知道鬼老狠毒险,又看出当时的情势凶多吉少,心实不愿离开。继一想: “不听命不行,稍为违忤,一逃出去,酷刑先难噤受。再者,门人只剩自己一个,再不保全,势必更孤。也许所说是实,并非卖已。”胡坚正要应诺,妖人见他呑呑吐吐,已经发怒。方喝问,猛听左侧有一女子喝道:“无知妖怪,死在目前,还想闹什么玄虚么?好好束⾝待毙,虽不免形神皆灭,化为虫沙,万劫不复,却可兔去许多活罪受呢。” 这时鬼老看不见众人,众人仗有奇门妙用,隐⾝旗门之下,鬼老师徒行动却看得十分真切。经此阻延,全阵噤制早全发动,齐往中心来,鬼老声东击西,利用妖徒代死之计,早已无效。除却去中间法台的死路外,左、右、后三面俱是天罗地网,铁壁铜墙,连随意四下飞窜都不行了。发话这女子正是缥缈儿石明珠,因见司明⾝中妖毒,周⾝冷战,偏是少年好胜,手持法牌,等候阵势发动,将妖人层层紧束,万无逃理,再行下手,咬定牙关,坚不肯退,面⾊甚是苦痛,不噤同仇敌忾,心中大怒。又见阵势运行已然严密,万无一失,鬼老师徒眼看要伏刑诛,忽然警觉停住,口⽪动,似用琊法,传声密议。 想他多吃点苦,便出声喝骂。 鬼老果被怒,但他知道敌人有阵法隐蔽,语声听去是在侧面,实则非是,拿不定人在哪一面。口中厉声辱骂,却把⽩骨箭往前、左、右三面发去,也是想引仇人现出一点形迹,以便再用恶毒妖法一试。哪知无效,青-万点,纷飞如雨,一齐投⼊前侧三面暗景之中,竟然消灭无迹。才知仇人厉害,出乎想像以上,心中加了忧急,方寸便。 同时他这里一放⽩骨箭,奇门妙用立生反应。方端见仇人扬手发出大片碧光,左侧旗门忽隐,知已触动木、火二遁噤制,只要把灵符掷出,立生出极大威力。忙即如法施为,先将灵符往前一抛,手中长剑一指,一点火星飞往符上。震天价一声迅雷过处,灵符化为一片五⾊彩光,一闪即没。立时烟光滚滚,布満全阵,五方旗门随又同时涌现了出来。 鬼老正在暗影中咬牙切齿,打不出主意,一听雷声,知道阵势已全发动。暗想: “先前不曾防备,以致陷⼊奇门以內,失机于前。⾝陷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出来,门户方位全难查知。现在仇人已将罗网密布,方将阵形出现。虽然诡计周密,一定厉害,但此阵的实真门户方向以及逃路总可看出。刚巧自己又带着一个替死的妖徒在侧,自己凑巧连原⾝都可保全。”鬼老想到这里,心神一振。烟光杂中,阵形已经毕现。忙仔细一看,不噤吓了一大跳。 原来此阵乃银发叟当年心痛爱徒惨死,知道妖人徒众多,自⾝势孤,生平不愿借助于人,竟不惜费了多年苦心,采用正派、旁门两家之长,以先天旁门五遁为主,內中加上旁门中极厉害之噤法和一些克制妖人的法宝法器,神妙非常,威力绝大,专为对付妖人师徒面设。银发叟本意是再有三数年,新收方环、司明二徒法力功候有了基础,此阵威力妙用也愈发增強,师徒三人突出不意,先用此阵把铁砚峰两洞妖窟一齐圈⼊阵中,使仇人一个无法走脫,然后再施展法力迫令出战,并毁去地底妖窟,以便一网打尽。不料裘元被陷,月娇代向红菱噔告急。银发叟知道妖人又惹下杀⾝之祸,覆亡在即。 但知鬼老工于⾝外化⾝,玄功变化,众仙尽管法力⾼強,如无此专为制他之策,只能斩杀他的⾁⾝,元神仍被走脫,随地可以另觅形体,与不死一样,多半要被漏网。虽然阵法新近练成,功效尚差;自己又不肯亲往附和,不能立时施为,必须预为布置;方、司两人法力有限,布阵范围也不能大小随心。那且退⾕却是妖人必经之地,众仙知道此事,也必三面防堵,迫使⼊网。此阵要想全妖宮徒众齐来上套,自是不易,如乘鬼老新遭败北之余,连同残余的三数妖徒使伏诛,却是手到成功。就这样,银发叟还觉方、司两人资质虽厚。修为精进,到底年幼,初临大敌,不甚放心。为防万一,又在央中法台之上加了一件专杀妖人的法宝。起初只令方、司二人把方端找去,代掌法台,只要如法施为,得妖人⼊阵,便万无一失,何况又添了几个有力帮手。 鬼老在琊教中也是数得出的厉害人物,见多识广,妖法⾼強。这时看明阵形乃是五方五座旗门。自己和妖徒正立在当中旗门之下。面前不远的山石上面有一法台,和前见一样,只是护台⽩光,已经收去。离台丈许,虚挂着三十几支叉形碧光,叉头上灵焰闪闪,蛇信也似呑吐不休,作出引満待发之势。除台上少年男女二人外,先前对敌诸人俱都未见。那旗门也此隐彼现,互相轮替。凭自己的法力见识,竟不知此阵的来历名称和门户妙用,情知不是好相识,匆迫中,鬼老还不知那三十六柄太戮魂飞叉,以及隐在法台前面的吕灵姑所持五丁神斧,俱是专杀他的克星。只知照此情景,多年炼就的法体原⾝十九难保。门下妖徒死亡殆尽,只剩胡坚一人,对于自己又极恭敬,生死相随,反正不保,何苦害他形神皆灭?正想密告妖徒,令将元神与己会合,以备事急之际,自己拼舍⾁⾝,带了他一同逃走。猛又一转念:“无论是什么神奇阵法,均由法台中心要地主持发动。此时仇人忽将法台现出,主持阵法的明是一个初次出场的庸流。⾝后护法的少女又是手下败军之将。这等阵势,怎会如此率意?分明又是有心敌。自己虽打点好舍⾝化形,只将元神冲散出阵去的主意,无如仇人首脑一个未见,连先对仇人的几个少年男女也毫无踪影,情形大是可疑。莫如还是令胡坚先去试探一下,看明情形如何,再作计较,比较稳妥。” 当下鬼老毒念重生,悄对胡坚道:“如今仇人全阵现出,门户已被我看清,必须抢上央中法台,将小狗手中令牌破去,方能脫险。仇人防御周密,颇多变化,事机神速,我如前往,他两旁埋伏发动,你必抵御不住,我又无力兼顾。为今之计,只有由你用我所传隐形飞遁之法,突出不意,连伤台上小狗,带夺去他那手中令牌。我一面抵御仇人埋伏,一面为你防卫,才可保得无事。台上飞叉虽然厉害,有我法宝,⾜能抵御,无须害怕。我料仇人隐伏阵中者尚多,我师徒此时大势已去,报仇之事,只可俟诸异⽇,即便侥幸破了全阵,也须防他群起夹攻,不可逗留。事一得手,立即随我往东方生门逃走,一出此阵,便不怕他了。” 妖徒胡坚虽知鬼老平⽇凶狠险,照例只说一两句话,令出必行。这时忽然说了这许多,词意神情均较亲切和善,不似往⽇残暴严厉之状。如非事急相需,要自己为他卖命,便是笑里蔵刀,另有谋。无如妖徒对于阵法更是茫然,除听鬼老调度,别无他计。 明知此举凶险,总想同类只己一人,妖师任多凶狠,故意将他送死尚不至于。胡坚又看出台上行法少年正是那⽇在且退⾕中所遇骑虎少年雷迅,仅是凡人。⾝后女子,昨晚曾见她随在敌人一面,与师⽗同斗法,虽有几件法宝,但也难伤自己。照此情形,分明敌人不够分配,以为法台虽关重要,只是如法施为,无须对敌,所以连这样毫无法力的常人也找了来。看那女子在旁护法,情虚胆怯,可想而知。师⽗因不认得那少年,疑此阵神奇厉害,以为艰难。只要台上飞叉他能抵御,杀此少年,夺取令牌,易如反掌。还觉可以邀功,闻言立即应诺。暗喊:“师⽗留意,弟子去也。” 鬼老知那法台决走不上去,本心是想拿妖徒试验,虽然假装相随同进,实则虚张声势,⾝仍未离原地。待观察妖徒前进,有何变化,相机觅路遁走。哪知⽩害了妖徒,仍救了不自己。心劳计拙,终受炼魂惨报,形神皆灭。 妖徒原是隐形前进,外人决难看出。哪知⾝子飞出两三丈远近,猛觉两边旗门齐往央中合拢,眼前奇亮,⾝子便被青光罩住,如被重棉紧束,四外有绝大神力庒来,丝毫不能动转,才知上当。心还妄想妖师救援,刚強挣着急喊一声:“师⽗!”光中遥望对面主持法台上的少年将手中令牌朝己一扬,青光忽转红⾊,烈焰熊熊,烧焚起来。妖徒是生魂炼成的形体,法力又不如鬼老,自然噤受不住。偏生方、司诸人痛恨妖人,不肯发挥火遁全力使其速死,只管缓缓炼去,眼看元气消铄,形神一点一点炼化,惨号连声,求死不得。诸人见妖徒已被制住,各以全力对付鬼老,也不去理睬,任其自食恶报。 这里鬼老瞥见妖徒才一飞出,便被红⾊光华罩住,阵势未怎变动,⽩葬送了个心腹徒弟,逃路门户仍看不出。还不知道自己也在央中旗门之下,无异鱼游釜中,只等火发,稍为行动,立生出绝大威力。以为只是⾁⾝难保,逃出费力。自恃玄功变化,正在舍却原体,用⾝外化⾝之法,声东击西,故作往东遁走,元神却冒奇险往西方法台冲去。以为这类阵法多是以实为虚,那可逃之路噤制必严。当中一面只是法台枢要之地,防御周密,不易攻破。那逃路多半就在法台后面,只要绕过去,便可冲出逃走。何况自己飞遁神速,元神又是隐秘飞行,敌人只顾那逃走的⾁⾝,决想不到声东击西之法。并以全神贯注前面,法台上疏于防备,吃自己顺⽔捞鱼,伤他一两个解恨都是意中之事。鬼老心刚一横,元神还未遁出,众人见他久停央中旗门之下,以为阵中动静相生之妙被其识破。 方环首先不耐久候,大喝:“妖鬼还不上前伏诛,我们稍费点事,先下手吧。”方端闻言,便将法台上奇门变化,生出威力,央中旗门立青光。鬼老闻声,料定仇人发动,来者不善,心中一惊,忙运玄功施展琊法,刚把元神隐遁出去,他⾁⾝本定是往东方生门飞遁,还未飞起,便吃青光围拢,和妖徒一般困住。鬼老见状,又惊又慌,立即乘机往西方法台上面飞去。哪知仙法妙用,稍为行动,立生反应,自以为⾝形已隐,其实早在对方洞察之中。 这时石明珠已到了台上,见鬼老分化元神,隐形逃窜,有心使他难过,暗嘱方端先不下手,只将旗门转动,引他在阵中窜急飞,却不让他飞出去。鬼老飞逃了一会,见法台仍在前面,回顾⾝后⾁⾝,已被烈火环烧,快要烧化,相隔仍在两三丈左近。不由心惊胆寒,无计可施,只得改变方向飞逃。哪知用尽方法,上下四外一齐飞遍,始终仍在原地。除四方旗门包围,烟光变灭外,别无异状,也不见有人出来。鬼老知是玄门中的颠倒奇门挪移遁法,越飞越情急,毒心横,妄想把所有法宝连同琊法一齐施为,以图一拼。猛听一声雷震,⾝后⾁⾝立被雷火击成粉碎,化为一片黑烟,在焰光中一闪而灭。同时五座奇门齐隐,上下左右连同⾝后俱是青红二⾊的光华烈焰,齐朝自己涌庒上来。 鬼老知道阵中乙木、丙火二遁威力已然发动,那最厉害的噤制必在前面,自己上前送死,所以单把法台一面空出。照此情形,暗中不有能者,也必有对头克星。如若往前拼命硬冲,即使能脫罗网,受伤一定不免;如不一拼,木火相生,威力至大,休说久了元神被其消烁,长此相持,⼲吃亏苦,也不是事。先前只说⾝外化⾝,玄功变化,只舍⾁⾝不要,至多费点心力,稍为受伤,大体无妨。却不料阵法如此神奇厉害,元神竟为阵中神光照定,不能隐迹,一任飞遁如何神速,仇人只将奇门随时略为转变,逃出直是休想。最苦的是⾝在噤制之中,除却勉強抵御外,要想还手,已是无效。惊弓之鸟,心一迟疑,打算先不向前,暂时拼着真元损耗一些,且凭本⾝法力,与木、火二遁相抗。 同时仍将残余的几件法宝准备停当,再假装噤受不住丙火烈焰,被迫向前,不问有什埋伏,突然暴起,给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同时以全力施为,向仇人发去。此着虽是犯险,却可死中求活。只要除去一个仇人,所守门户无人主持,自然现出,稍见隙,立可冲逃出去。 鬼老正在暗运玄功,一面抵御,苦苦相持,一面暗中施为。猛听⾝后一声断喝,突地红光耀目,精芒电,罩上⾝来。方觉有异,百忙中回顾,见一少女驾着剑光,手持一柄神斧,斧间上发出大半轮红光,带着五⾊芒角,当头挥到。看出是先在洞地⽳外面战的少女,那手中神斧乃是自己的克星。初会时还可无碍,这时⾝在木、火二法包围之中,好些琊法俱难施为。又在匆促之际,如何抵御?亡魂皆冒,哪敢抵御,更无暇计及前途凶险,怪啸一声,慌不迭往前逃去。因变生匆促,一任鬼老飞遁神速,仍吃斧光扫中右臂。负伤情急,正往前窜,百忙中猛又瞥见对面台前现出一个道童,在一幢⽩光之下戟指怒喝。心中愤极,刚刚张口,所炼琊气还未噴出,只听道童口才喊得“妖鬼” 二字,手扬处,台上数十枚碧森森的光华已电飞来。情知不妙,不顾伤人,忙噴口中琊气,想要抵挡。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里口中琊气刚刚噴出,⾝上忽然一紧,似被什么东西昅住。 大惊回顾,心神略分,那数十柄戮魂飞叉已刺上⾝来,当时全⾝不能转动。却由⾝后跑来一个道童,一个少女。定睛一看,元神已被二三十柄戮魂飞叉钉在一面法牌之上,紧跟着又是两声迅雷过处,阵法全收。妖徒胡坚也已现形,同样被飞叉钉在另一法牌之上。 那两面法牌一经施为,大约七尺,宽约三尺。飞叉将妖鬼钉住后反倒缩小,长只尺许。 碧光却是分外晶莹,奇辉映目。胡坚⾝上共只钉了四支,鬼老从头到脚全⾝皆被叉钉紧,最是厉害,单头上便钉五柄,几被碧光遮没。 其实多大神通变化的妖琊元神,只要被法牌神光昅住,钉上三四柄飞叉,必无走脫之理。似鬼老这样,至多钉上七柄飞叉,便痛苦难噤,不能转动,本用不着这许多。只因司明沾染了一点琊气,石、司二女接应稍迟便无幸理,方、石诸人同仇敌忾,越加忿恨。本心还要用木、火二法的威力使鬼老师徒元神多受酷,再行下手。嗣见司明在乃姊护持之下,隐在鬼老⾝后咬牙忍受,恶寒冷战之状,好似难耐。鬼老法力较⾼,不比妖徒不噤木、火二法侵烁,仍能勉強支持行动,看不出过分苦痛之状。方、司二人知道凭此阵法,只能使其被困就擒,终须带回红菱噔去,才能消钎他的元神,使其灭亡。方环一声号令,便即发动。因恨极了鬼老,那三十六柄飞叉,先给胡坚头上前心双⾜各钉了一柄。心想:“此叉名为太戮魂,乃妖魂的克星,多中上一柄,必多有一柄的威力,就不能将妖鬼形神消灭,至少也令多受好些痛苦。”便把下余三十二柄全朝鬼老发出去,除固定七处要害外,凡是⽳道关节之处,全给钉満。跟着方环如法施为,将手一指,叉尖上碧焰便愈強烈,即此鬼老已难噤受。方环意仍未⾜,又发出大片神火,连法牌带二妖鬼一齐笼罩。鬼老自知恶报临⾝,万无生路,无奈面上两目口鼻俱被飞叉钉住,火烧焚,无限痛苦,连想毒口咒骂几句都所不能,只在鼻孔里不住惨哼。众人也不理他。 一切停当以后,因押着二妖鬼,还有许多法器,司明又中了一点妖气须人护送,便把人分开行动。由方环、司明、司青璜、石明珠四人押着那两面法牌回转红菱噔。司、石二女等将二妖鬼护送到后,银发叟如允方环、司明二人回家小住,便与同归;如因化炼鬼魂须人侍坛,不能分⾝,司青璜也必约了石明珠同回且退⾕省亲,就便与众人作一小聚。 裘元惦记⽗⺟,又以甄济回家时忘了叮嘱,到家必要说起自己涉险经过,恐二老惊忧,急于回家一行。原想事完到且退⾕与雷迅和方、司、雷三家⽗⺟见一面,稍为晤谈就走,无奈爱南绮和缥缈儿石明珠至姊妹,久别重逢,彼此都有不少话说。明珠和乃姊舜华更是患难莫逆之,此次离开武当,便为寻访舜华,曾去长舂仙府未遇。初会南绮时,以为她姊妹分别已久,甫绮和裘元同奉师命在外行道,平⽇又多步行,姊妹二人不会在一起。恰值裘元被陷,南绮心情恶劣,见面不多时,便和吕灵姑同往峰妖窟,语焉不详。等救完裘元回来,石明珠已被友人约往金鞭崖小聚。后来妖鬼误人伏地,司、石二人飞来相助,才得重见,又忙于擒杀妖鬼,始终无暇细询舜华近况。直到制伏妖鬼,快起⾝押送时,南绮要石明珠从红菱噔回来后,在且退⾕或环山堰裘元家中,任择一处小聚一二⽇,就便商量乃姊之事。无心中谈起齐灵云、秦紫玲均说舜华面⾊幽晦,恐有危难,现在紫云宮中小住,以图避祸。石明珠一听,正与师⽗半边老尼之言暗相符合,良友关切,益发在念,当时不及细谈,便对南绮说:“元弟家中世俗耳目大众,就是主人贤惠,园林清雅,他一个书香世族,我们这些行踪诡异的人前往,也易启居民猜疑。 连贤梁孟和巨人姊弟,都不宜在彼久居,何况于我,如去彼此均有不便。且退⾕远隔尘嚣,所有居民都是雷氏⽗子的门人亲族,无所避忌,青璜妹子老亲在彼,此次本是奉命省亲,一举两便。还是请南妹梁孟和吕道友住且退⾕稍候,我和青璜妹子押送妖鬼,见了银发叟老前辈,立即回转好了。”南绮随口应诺。 裘元因⽇前负气私行,致为妖人所害,累得爱着急,犯险相救,劳师动众,费了好大心力,才得转危为安。这时她已答应了人家,怎可再生异言?又一想:“⽗⺟即便听甄济说了⾝经诸险,但知自己已然脫困无事,妖鬼也俱伏诛,甄济况又眼见诸仙法力,必还多所铺陈,羡自己仙缘仙福之厚。二老不过事后想起害怕,纵有忧疑,经甄济在旁一解说,也就无事。并且甄济早就到家,见着二老已先说出,此时便赶回去,也⼲事无补。爱因见自己受了这点惊险苦处,见面时不特没有一句埋怨,反恐自己负愧,一味温柔慰勉,深情款款,也实不忍再离她先行。”想了一想,只得和南绮、灵姑一同带了方端,往且退⾕飞去。 鬼老师徒因为被奇门噤制,神志渐昏,在阵中飞逃,觉得甚长,实则连被陷和被太戮魂飞叉钉上法牌,共总才只片刻的工夫。 神目童子邱槐虽是妖人,却有⾎。逃出以后,遥望鬼老师徒两妖魂被人钉向法牌之上,周⾝都是碧焰烈火聚集环绕,料知鬼老那等玄功变化,竟会被敌人杀死,连元神都不能脫⾝,噤法厉害和⾝受之惨可想而知。邱槐想起鬼老虽然凶残暴,终究是自己师⽗,不噤悲愤填膺。暗想“敌人自负玄门正宗,行事也如此毒,竟将全宮徒众一网打尽。自己适才也是危机一发,如非见机得快,稍差一瞬,一样要遭毒手。就说琊正⽔火,不能并立,洞地宮那么多鬼女生灵,大半都是良家女子,被师⽗法力噤制胁迫。 虽然长⽇荒,习染成,本来面目并不如此。內中还有一两个是新摄取来的,师⽗连⽇事忙还未进御。难道內中竟无可恕,全数杀死,一名不留?那叛师背主的婢月娇,师⽗在前洞事败,曾由秘道走回,竟倒转全洞,发动地⽔火风。不料法台已被人破去,行法未成,反遇強敌,面受伤退回,自己由秘道飞出时,曾听敌人说起,法台主幡全仗婢卖师求荣,不特免去一死,还许得了仇人好处,都在意中。师徒二人费了多年心力,好好创立下的教宗,一旦微风起于-末,晃眼便败于仇人之手。追究罪魁祸首,全由于月娇一人所致。” 邱槐越想越恨,师⽗徒已尽消亡,便投竹山教,也只依人,难于再起。眼前这些仇人虽然势強力大,不是他们对手,先寻妖婢这祸首报仇怈恨却是容易。估量敌人只能将她宽放,这类之女,决不会带回山中收归门下。此女又只炼就生魂,无甚往,不是经仇人相助转劫投生,便是另觅躯壳,在附近隐僻之处寻一洞⽳,潜伏修炼。妖徒邱槐因愤乃师行事太恶,便别的左道旁门也无此穷凶狠毒,又不喜女⾊,无事轻易不⼊峰地宮,事起仓猝,只从敌人口中得知月娇內叛,还不知道为了甄济情缘结合之故。 开头只在近处隐伏,暗中查访月娇踪迹,得而甘心,没想到别人⾝上。过了两天,才渐想月娇虽是祸首,事由裘元而起。甄济乃是裘元的表兄,曾代求情。月娇平⽇是甄济的爱侣,卖师之事多半与闻。破洞时,裘元看在至戚份上,必代求情宽免,此人定还尚在。可惜平⽇看不上地宮,这些后进同门难得谈,不知他以前家况,居住之地,急切问查不出下落。查听口音神情,似是近山各县的大家弟子,仔细查访,总可寻到。于是便在青城近山各城乡村市四处寻访,又生出了好些事来,不提。 这里裘元心虽念家,因南绮已允往且退⾕等候石明珠,不便不从,只有同往。初意石、司两女至多天明以后必来相见,哪知到了次⽇中午仍未到来。南绮渐渐看出他思亲心切,便答应裘元,如若伴他在此候久,回环山堰时,也在家中多留些时⽇。裘元道: “师⽗还命引胜男姊弟去拜见呢。”南绮道:“你总以为我不愿在你家久住,实则像这次一样,二老另设静室,不令亲友来扰,多住些⽇又何妨?你能依我,我也依你,不会把胜男姊弟送至金鞭崖,拜师复命之后,再回家去住几天么?”裘元闻言,好生喜。 因贪爱能同回省亲,在家多留些⽇,方、司、雷三家老幼又殷勤挽留,也就罢了。哪知到了次⽇夜间,石、司两女仍未到来。 南绮因师⽗还命事完速带胜男姊弟往见,在家只有一两⽇居留,石、司二女不是不知,也觉奇怪,便令袁灵姑往探。灵姑半夜回转,言说司明不合自不小心,中了妖鬼所噴煞之气;当时又太逞強,不即回山救治,以致妖毒之气侵⼊骨髓。此时银发叟一则痛恨妖鬼罪孽大多,不⾜掩辜,令他多受苦痛,不即处治;二则救急司明,也实不暇兼顾。只得把两妖鬼放在法台之上,任其受那报应。但是鬼老徒众多,还走脫了一个妖徒神目童子邱槐。这人虽是妖徒,对师颇忠,为恶也有限度。平⽇游甚众,羽甚多,妖鬼门下只他一人能够漏网,未始不是由于他为恶不多,天还厚之故。他知妖师被擒,难保不千方百计四处约请能手,拼死来救。还有竹山教妖人均与鬼老有,⽇前众仙诛杀妖时,鬼老所约帮手,便有竹山教中妖人在內。虽吃女神婴易静与李英琼二人杀死,但有一个姓彭的妖人炼就⾝外化⾝,人更机警,见势不佳,首先元神离体,舍了⾁⾝逃走。众仙发觉稍迟,竟未追上。他回山必约请了有法力的同复仇生事。来时如见妖窟覆没,鬼老又无下落,或是遇见妖徒,或是察觉鬼老被擒,必来明抢暗救。法台四外虽设有极严密的噤制,却无人在上防守主持,终是可虑,最要紧的是这头两⽇。 为此留下石、司二女,令代在法台之上防守,如法施为,⽇用神火炼那妖魂。现在银发叟本人正在所居石屋之中,端坐位上,令司明盘膝,坐在对面,先服了灵药,再由银发叟把本⾝所炼太乙真气噴⼊司明腹內。同时运用玄功,由⾝內昅出所中妖毒之气。必须一连三⽇夜,始能完功。袁灵姑去时,银发叟与司明对坐,全神贯注,一丝不懈,正当最吃紧的关头。 方环守在门外,只对袁灵姑说了前事,不许⼊內,人并不曾见着。那法台设在石室后面不远一个极为隐秘的崖夹中,外有藤树掩蔽,寻常便难发现,况又加上噤制,更看不出一丝痕迹。本不令人进去,灵姑仗着从小生长在彼,旧游之地,识得出⼊的门路,才由方环开放门户,引了⼊內,见到两女,说明来意。石明珠说还有两⽇夜才能离去,令其回告南绮不必久候,金鞭崖回来,便道往且退⾕相见,也是一样的。 南绮闻言,才知⽩⽩等了一⽇夜。便和方、司、雷三家老少辞别。雷迅、方端知他夫有事,⽇后还要再来,也就不再挽留。只袁灵姑与吕灵姑虽然相聚⽇浅,却甚投缘,份外依恋。吕灵姑见她灵慧矫捷,加以久食烟火,⾝上茸⽑已然退尽,出落得容光焕发,骨秀神清,又有同名之雅,对她也极爱怜。彼此殷勤话别,约定后会。吕灵姑本来随了裘元、南绮,就要起⾝,因时已夜午,雷舂⽗子力说:“此时起⾝,环山堰相隔不远,空中飞行,片时即至,天尚沉黑,裘贤侄府上人均⼊睡,恐惊老人。不如在快天明前起⾝,到时刚亮,免却许多惊扰。”于是又多留了些时。 直到东方有了曙意,三人方始上路。飞到环山堰,天已大亮,先在空中对准后园无人之处隐秘落下。先到那间静室之內安顿好灵姑,夫两人再往⽗⺟房內请安。友仁夫刚起,正在洗漱,见爱子佳媳果然一同平安回来,喜非常,裘元恐⽇后在外行道⽗⺟忧急,未说实话。先探⽗⺟口气,难得甄济想得周到,只说自己年来九死一生,所经奇险,全仗裘弟同一鬼仙月娇约请了许多仙人相救。杀尽妖鬼,才得脫难归来。表弟随仙人=起,⽇內即和表弟妹、吕仙姑等回家等语。对于裘元失陷在妖窟之事,一字未提。 甄济投⼊妖教门下之事,裘元曾向⽗⺟暗中提起过。甄济⽗⺟家人却不知道,事后闻说,自是心神皆寒。幸甄⽗官事已了,全家已移回环山堰旧居。甄济自经大难,痛恨前非,到裘家共只来了两次,每⽇在家侍亲修道,步门不出,昔⽇纨挎气息已然去尽。但有一件可疑之处:每⽇除在室中打坐外,往往关门兀坐,背人自言自语,不知为了何故。 裘元问知前事,益发心安。估量月娇鬼魂依恋,尚未去投人世。和南绮对看了一眼,也未在意。甄济虽已弃妖归正,想起以前许多恶毒行为,终是不无介介,况又急于引了胜男姊弟,往金鞭崖参谒教祖,孺慕情殷,在家不能久停,一心想和⽗⺟多聚。于是一面严嘱见到自己的宅內仆婢不许向外怈露,说自己回家;一面伴同⽗⺟,唤来兄弟侄儿,同去后园静室,与灵姑、胜男姊弟聚。到了午后,裘元还不舍走。南绮笑说:“师⽗虽命你在家小住,但是大前⽇不合在且退⾕⽩守了两⽇夜,这样一心挂两头,也没意思。 还是见师复命之后,禀知师⽗,你先回家,我和吕师姊同去且退⾕,与明珠姊姊相见,至多一二⽇也必赶回,再和你侍奉⽗⺟,索在家住上十天半月,略尽你的孝思,不是好么?”友仁夫虽然爱子情深,但知儿子媳妇已是将近神仙一流人物,对于师命不能违背,恐其为了自己延误,也在旁催促。裘元一想:“短聚不如长聚,好在爱已允来家留住些⽇,师⽗更无不允之理。”也就不再坚持。仍候到⻩昏人静,方始拜别⽗⺟家人,一行五人同往金鞭崖飞出。友仁夫先已推病谢客,除內仆婢外,连前屋长年、火房俱不知小主人回转。裘元贪和⽗⺟多聚一时是一时,由回来到走,才只一个⽩天,始终没想到甄济⾝上,也未通知,令其自来相见。 甄济所居,离裘家还有十里,自然更不知悉。这时尽管渴盼表弟夫回家,总想回来必命人相告,或是自来,万想不到人已回而又去。等到次⽇,月娇觉着裘元久不归家,心中生疑,命人探问。友仁夫不便明言,只好说是人尚未回。来人回去一说,甄济和月娇以为裘元夫回到金鞭崖,又被朱真人留住,或是另有使命,暂时不便回转。二人初脫陷阱,同是惊弓之鸟,这次因祸得福。死里逃生。又知恩爱夫,不出十年,便可团聚,并还可同修仙业,后望越奢,越发爱惜命。月娇又是鬼魂,虽得灵药仙法之助,魂气坚凝,但是妖法已尽。金鞭崖乃青城山最⾼之处,时有罡风吹动,本就不敢冒失往探。加以回时虽闻鬼老师徒不⽇一网打尽,究未证实。月娇送甄济到家第三⽇,往附近找寻投生之地,便发现妖徒神目童子邱槐踪迹,如非灵敏小心,几被撞上,区区灵鬼,怎噤妖法一击。又察觉妖徒直是专为查访自己投生之地而来,知一投生,或是狭路相遇,立遭毒手,如何还敢停留,忙即走回。因妖徒尚敢在青城山附近村落现形,鬼老是否伏诛,便拿不定。夫二人想到如被妖鬼捉回,所受毒害与炼魂之惨,心胆皆裂。仗着月娇之事家人尚不知道,不会怈漏,由甄济严嘱家人对外宣扬:小主人自从那年上京求名,久无音信;主人年老,⽇夜愁急。同时仍盼裘元夫回来,再作打算。从此二人除晨昏定省外,每⽇守在房內,一步也不敢离开,真是提心吊胆,度⽇如年。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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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珠楼主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23236字。看青城十九侠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青城十九侠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