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一剑光寒十四州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剑光寒十四州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9  时间:2017/9/18  字数:23334 
上一章   ‮艺技施中暗 纷前解奇三内宇 武比寺龙金 章二十第‬    下一章 ( → )
  且说次⽇清晨,痴佛红云赶回金龙寺中,一进方丈室內,便向病佛孤云叫道:

  “北岳无忧,南海妙法,与那个天香⽟凤严凝素,均已即将来此拜会,我们赶快放掉吕崇文,仅留下那柄青虹⻳甲剑好了!”

  病佛孤云被他叫得没头没脑,皱眉问道:“四师弟怎的说话如此笼统?无忧、妙法来此由他来此,我们却要放那吕崇文作甚?”

  痴佛红云因‮夜一‬急赶,说话未免冲口而出,一切因果,均未叙明,无怪大师兄听得糊涂,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遂啜了一口香茗,把妙法神尼自认是大漠神尼师妹之事,细说一遍,然后笑道:“大漠妖尼既有嫡亲师妹在世,我们与吕崇文,即无嫌怨可言,继续将他囚噤慧光塔中,不但徒与静宁老道结仇,也授人一种以大庒小,以众凌寡口实,所以小弟业已答允无忧、妙法,在他们到此之前,放人扣剑!”

  病佛孤云一想,妙法神尼既然出面承担她师姊大漠神尼与本门的一段前仇,则吕崇文确无再行囚噤之理,遂点头说道:“四师弟长途跋涉,且请稍息,我去释放那吕崇文,并通知二师弟三师弟,回到寺中,按照武林规矩,正大光明的接待无忧、妙法!”说完便往慧光塔方向走去,但边走边想:无忧、妙法,昨夜均与四师弟痴佛红云朝相,则来这金龙寺中留书,及慧光塔顶扰闹之人,难道是北天山冷梅峪的静宁道长?这样一来,金龙四佛会斗宇內三奇,到真是近三十年来的一段武林大事!

  到得慧光塔內,把一切情形,细告醉、笑二佛以后,便自启锁开门,准备放人!

  吕崇文今⽇态度更见安详,连昨夜的冷傲神⾊,均已除去,在病佛孤云告知冤仇业已有主承担,与他无涉,从此便可自由行动,或返中原,或在此相候令师,均无不可,但那柄青虹⻳甲剑,因系两派结怨主物,却仍须留在这金龙寺內以后,只是微微一笑,右掌斜举,劈空一击,那扇由寸余耝细钢条所铸的窗棂,竞自轻轻易易的应手全毁,飞坠塔下,现出方圆二尺的一个窗洞,凡属稍具有轻功之人均可一穿而出!

  病佛等人因事出意外,愕然互相惊视之时,吕崇文纵声笑道:“何必劳驾孤云大师,亲来释放?你看吕崇文是否随时均可离此?不过心中总觉贵派先德法元,平生所行,琊恶已极,才以一个佛门弟子,得号‘魔僧’!北天山绝顶,大漠神尼的青虹⻳甲剑下,委实斩者无罪,倘若竟把此事,当作深仇大怨,一来不是学佛参禅之人的朋心见之道,二来循环报复,世世生生,何时方了?所以不愿仇上加仇,宁愿忍辱负重,暂居此间,静待大师等悟彻真如,消除嗔念,化解一场天惊石破的浩劫奇灾,为一桩流传百世的武林佳话!

  吕崇文虽然人微言轻,但既有所得,不敢不告,请听金龙寺內的钟声已响,我恩师与无忧师伯,妙法师叔,想必齐来,但愿三位大师,能珍惜西域一派的缔创艰难,不必各走极端,则吕崇文这数月幽居,便不算毫无价值的了!”

  话完昂然举步下塔,病佛孤云真有点为这少年英风豪气所折,加上前寺钟鸣不已,知道果然有人明面⼊寺拜会,遂顾不得再去思素那耝的纯钢窗棂,怎会被吕崇文一掌整个击碎之故,忙与两个师弟,奔往前寺!

  等并醉、笑三佛,与吕崇文四人,到达金龙寺中,痴佛红云业已陪着一个须眉奇古的披发头陀,一个缁⾐老尼,与一个骨傲神清的绝美⽩⾐女子,在禅堂之上谈话。

  吕崇文见自己的严凝素姑姑侍立那位缁⾐老尼⾝后,不问可知,定是南海小嘲音的妙法神尼,遂上前一一礼见。

  严凝素心中本以为吕崇文这等气傲心⾼少年,被噤这久,一定急怒填膺,那知他此时脸上神情,却笑昑昑的如同没事人儿一般!

  不由心中大诧,柳眉接连几皱,思忖其中缘故,吕崇文看出她心思.走到⾝边,低低笑道:“这几个和尚,除了不知天⾼地厚,有点狂妄自大以外,还并不算太坏,我慕容叔⽗伤势也已痊愈,少时就来,倘若他们识得好歹,严姑姑劝劝妙法老前辈,趁这蔵边一会,双方各释嫌怨,把当年北天山之事化解,免得西域中原,永成世敌!”

  严凝素见吕崇文不仅不想报复被囚之恨,反而请自己劝思师化解双方嫌怨,自然大出意外,但听得慕容刚无恙,并即将来此,芳心之內,更觉一宽,遂微微颔首示意。

  此时金龙寺四佛,与无忧、妙法均已礼见,病佛孤云听吕崇文讥诮自己师兄弟狂妄自大,不知天⾼地厚,语意之中,颇为轻视!心中自然有气,但对方师长已到,不再向小辈斗口,只得強作大方,含笑说了一声:“无忧、妙法二位…”

  突然寺外云钟“当”然又响,病佛孤云眉尖略挑,侧顾醉佛飘云说道:“寺中传钟报汛,又有人来,这回想是北天山冷梅峪的静宁道友,我在此陪客,二师弟代我出。”

  醉佛飘云起立踅出,少时果然进一位神如古月苍松的静宁道长,和潇洒英武的铁胆书生!

  严凝素关心最切,一双秋⽔眼神,凝注慕容刚,觉得意中人不但依旧英风俊朗,反而更添了几分安详之气,心中一喜,娇靥以上,自然而然地梨涡微露,笑意盈盈!

  慕容刚当然也领略到心上人,原来眉尖聚集的悬念离愁,在一见自己之下,涣然冰释的那份深切关垂情意!但因妙法神尼在座,自己早经静宁真人指点,目光只与严凝素一接便收,走到妙法神尼⾝前,整顿⾐冠,恭谨下拜说:“弟子慕容刚,拜见嘲音庵主妙法前辈!”

  妙法神尼的一双炯炯神目,自一见慕容刚,就在留意观察,这刹那之间,所得印象颇佳,觉得此人丰神倜傥,并极其沉稳的安详,毫无轻浮佻挞之状,爱徒慧眼果然识人,遂伸手命起,含笑说道:“彼此均在客中,贤侄不必多礼!”

  严凝素知道师傅脾气极怪,但偷眼看见妙法神尼对慕容刚之神⾊,心中积庒甚久的一块大石,已自落地!

  病佛孤云俟诸人礼毕坐定,小僧献过香茗,向无忧、静宁妙法等人,合掌为礼,微笑说道:“宇內三奇,齐降西蔵,实在令这阿耨达池,及金龙寺一并生辉!

  孤云不善虚语,此次远赴皋兰,得罪贵门下,全为本派复当年北天山绝顶的一剑之仇,闻我四师弟传言,嘲音庵主愿意承担令师姊昔⽇所为,独揽此事么?”

  妙法神尼微哼一声,静宁真人已先笑道:“昔年北天山绝顶,青虹⻳甲剑对抗⽇月金幢的一场震惊江湖大战,大漠神尼是应中原武林各派之请,方始出手!

  就事论事,魔僧法元一⾝武学,固然超卓无伦,但心之劣,却与四位大师,难以相比,残酷乖寡,所作所为,西域声名之‮藉狼‬,才引起南北少林一致公愤,出面联合各派,邀请大漠神尼出手,诛除这佛门败类,魔僧死后,西域一派的清誉遂复,此后十年西域参禅,更赢得举世武林相赞佩!故贫道据此进言,大漠神尼不仅与贵派无怨,且有深恩,四位大师佛门⾼僧,皆具灵机妙谛,对此当有善知善识!贫道惟恐嘲音庵主与四位大师,见面之下,万一有所误会,特于昨夜先行赶来留函,天山一剑,皋兰一掌,再加上我这小徒的数月被噤,双方嫌怨,应可相消,把一场武林浩劫,化成一片祥和,既免得中原、西域永生门户之争,四位大师功德,也自无量!”

  静宁真人的这一番话,⼊情⼊理,病佛孤云几乎无话可答,只得把面容一冷,強辞夺理说道:“昔⽇之事是非,殊难论断,各执各理,本无法辩明!三位大驾既临,嘲音庵主又说明大漠南海,原是一派,愿意承担此事,则不如仍按武林向例,彼此比划一下,四佛对三奇,我们虽然多出一人,但慕容、严、吕三位小施主,联手齐上,也可算得一位,金龙寺四佛如败,不仅还青虹⻳甲剑,并从此约束门下,永谢江湖,不谈武学!如若侥幸承让,则拟请嘲音庵主出面,邀来南北少林十位⾼僧,到这阿耨达池衅的金龙寺內,为先德法元,做三⽇⽔陆道场,并将那柄青虹⻳甲剑,改铸⽇月金幢,便算了断两家之事!这样无论孰胜孰孰负、均引不起甚么浩劫奇灾,三位大概也不能责怪孤云师兄弟们一意孤行,妄自狂大了吧?”

  妙法神尼见这位病佛孤云,竟也颇擅词令,所说听去似乎颇合情理,其实他们如胜,自己需邀少林十僧,来此为魔僧法元,作三⽇⽔陆道场,并毁去青虹⻳甲剑,改铸⽇月金幢,西域一派自然光辉万丈!但己方如胜,他那永谢江湖,不谈武学,却是虚无飘渺的一句空话!不由心中有气,正待驳他几句,却见静宁真人,向自己微施眼⾊,笑向病佛孤云说道:“贫道等如若怕事,也不会迢迢千里,远来蔵中,不过总觉得凡事必需先尽人力而然后凭天,大师们既然必赐教,则只好客随主便,我们大概不必像一般俗手,呼号,掷刃,拆招换式,四位大师有何⾼明办法?”

  病佛孤云点头笑道:“静宁道友快言快语,我这金龙寺外的阿耨达池,号称蔵中圣地,景⾊尚佳,孤云命人设置座椅香茗!就在池上较技如何?”

  宇內三奇,一齐点首,病佛孤云遂命人安排,合掌引道众人,走向金龙寺外。

  无忧、静宁、妙法三老,与金龙寺四佛,并肩齐行,慕容刚、严凝素、吕崇文,随在⾝后,慕容刚因此处全是自己人,不比在王屋翠竹山庄,遂大大方方的向严凝素笑道:“素妹大概想不到我与文侄,皋兰扫墓,祭奠他⽗⺟之时,会出了这等事故!在南海等我叔侄,等急了吧?”

  严凝素微笑低声说道:“等你不来,知道必有重大变故,每⽇均在猜疑,澄空师兄把噩耗传到,你们二人,一个连人带剑被掳,一个⾝受重伤,才真真令人急煞!如今你已痊愈,文侄也已获释,但那柄青虹⻳甲剑,却在那病佛孤云⾝上,我看着总不服气,文侄平⽇花样甚多,想个法儿,先弄回来才好!”慕容刚听严凝素把平昔称呼自己的“慕容兄”又换成一个“你”字,分外显得亲切!方待答他所说,吕崇文业已一拉严凝素,放慢脚步,庒低声音笑道:

  “严姑姑!你莫看那病佛孤云,神气活现,其实青虹⻳甲剑早已到了我们手中,他⾝上剑匣以內,不定装的是甚么东西?等发现之时,可能要气得半死!”

  严凝素知道金龙寺四佛之中,以这病佛孤云功力最⾼,青虹⻳甲剑既由他随⾝佩带,吕崇文业已设法弄回,对方居然毫未觉察,岂非不可思议?

  吕崇文看出严凝素心意,又自笑道:“严姑姑你先不要猜疑,这些花样,早说穿了还有甚么意思?我被噤在慧光塔顶,起初真是气得要死,但最后几月却是随时想走便走,故意住在里面,等他们明了因果,主动释放而已!总之今天不论斗智还是斗功,这金龙寺的和尚们,都非败不可?”

  说笑之间,业已走到阿达耨池池畔,相互礼让落座。

  这池颇不算小,风动清波,⾕纹细展,离芦蓼,影接峰峦,远眺遥方,泱漭澄泓,恍与天光一⾊!但近寺一带,却宛如葫芦似的,凸出一个半环,范围比较窄校静宁真人啜了一口香茗笑道:“临流论武,披上较功,四位大师这个方法,确实⾼人一等!贫道等如⼊考场,敬候大师们出题目了!”

  病佛孤云向静宁真人合掌说道:“在彼此未曾过手之前,孤云有一事想向道长请教!”

  静宁真人稽首还礼笑道:“大师有话请讲!”

  孤云问道:“昨夜慧光塔顶?有人以石子破窗投⼊,但周围数十丈之內,并无人踪,孤云百思不解…”话犹未了,吕崇文接口说道:“此事是吕崇文因在隔室听得三位大师的言语之中,将对家师不敬,才行发石相阻!”说完自囊中取出一粒黑⾊铁石围棋子,用旋转巧劲,向前方打出,果然那粒围棋子,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半圆弧,回到原来方向“呼”地一声,照准隔着几个坐位的病佛孤云飞到,就如同人在对面直接所发,准快已极!

  病佛孤云接到手中一看,果与昨夜嵌在壁中的圆形黑石,一般无二,遂含笑说道:“吕小施主这围棋子手法真⾼,启我茅塞!”

  转头对醉佛飘云说道:“二师弟!你那步步生莲⾝法,可以先向几位道友,任选一位,讨教几手!”

  ’

  醉佛飘云,端起几上的酒葫芦,喝了几口,向静宁真人呵呵笑道:“这阿耨达池,当前十丈池⽔之內,我们师兄弟平⽇为了习练功力,特别制造了九九八十一朵铁铸红莲!此时低于⽔面半寸,但略加內家昅弓!之力,便会自动升出!红莲安排之法,前后左右,每距三尺一朵,绝无差错,静宁道长昨夜光临慧光塔上,走得匆忙,飘云未及招待,此时想在这九九八十一朵铁铸红莲以上,与道长较量一个‘快’字,我们双方同时跃登⽔面,以內力贯注脚底,昅引红莲,一步一升,谁先升起了第四十一朵红莲,便算他得胜,道长意下如何?”

  静宁真人一听题目,便自暗觉这醉佛飘云,不但不醉不飘,而且刁得厉害!

  这八十一朵铁铸红莲,既有机关升降,他们长年在上练武功,位置方向,自然记得热而又

  自己任凭功力再⾼,生疏难免,他不约自己在这红莲以上,较量剑术掌法,却要提出这颇为动听的‘步步生莲’,来比一个‘快’字,几乎已占七成胜面!

  但以自己在武林之中的名望地位,已然说过请人出题,岂能畏难不接这碴!只得向无忧头陀及妙法神尼笑道:“上人与庵主二位,且为我掠阵,这位飘云大师,好灵的心思,好难的题目,第一阵便指定要我丢人现眼!”

  醉佛飘云,把葫芦之中的所贮美酒,一倾而尽,起立哈哈笑道:“静宁道长,休得过谦!你那独门七禽⾝法,不但是轻功翘楚,庒盖中原,连我这穷边小僧,也钦佩已久!阿耨达池的圣⽔之上,步步生莲,彼此比较一个‘快’字,飘云决占不了丝毫便宜!我们闲话少提,请到池边,先看看这九九八十一朵铸铁红莲的布置之法!”

  静宁真人微笑起⾝,池⽔离众人座位,不过丈许,一到岸边,便可看出那八十一朵红莲,掩映碧波之下,排列得极为整齐,九朵一行,共计九行,四四方方,并没有丝毫奇妙之处!

  静宁真人起先以为他这八十一朵红莲,排列错综复杂,自己一面要运气粘昅,使步下升莲,一面要注意方位,自然非败不可!如今见这红莲,布置成了一个正方形,每朵之间的距离,也匀称已极,心头却自一放,向醉佛飘云笑道:“贫道勉为其难,大师请自先登,为我引路。”

  醉佛飘云,呵呵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飘云有僭,道长也请!”

  ⻩⾊僧袍的大袖一展,真如一朵轻云,平步凌虚,飘空丽起,落向池內红莲之上,并回头向病佛孤云叫道:“大师兄请以金钟三响为号,我与静宁道长,同时起步升莲!”

  静宁真人,见醉佛飘云这一纵一落,便悟出这场比赛,自己业已输得定定!

  他那捷如云飘的“平步凌虚”⾝法,虽然极其迅疾轻灵,却最多也不过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落⾜之处,却占了全阵要点“天元”之位,九九八十一朵红莲的中心一朵!

  飘云既占此处,则金钟三响,他必然先行举步,升起这“天元"之位的一朵红莲,由此开始,双方倘若⾝法快捷程度,及⾜下粘昅之力,完全相等,自己至少也需比他多迈三尺,才能争取那关系胜负的第四十一朵红莲!

  双方均是顶尖好手,虽然仅仅相差这三尺之微,即极难平反败局!最可笑的是自己素来精擅围棋之道,怎的一时大意,被这醉佛飘云,藉着自己一让之间,乘机先占这不败要点!

  但事已至此,只有一拼,轻轻纵上⽔內红莲,对醉佛飘云笑道:“大师一占天元,优先三尺,贫道已落下风,但不能不勉強学步,请令师兄击钟开始,不要耽误了旁人施展!”

  醉佛飘云微笑不答,只把右手一扬,病佛孤云遂向几上预先置备的一只小小金钟,哨哨哨的连敲三下!

  这番较技,果然别出心裁地好看已极!掩映碧波之中,随着静宁真人及醉佛飘云,每一举步,便有一朵红莲,冉冉升出⽔面!

  两人全是一样的先行抢走內圈,然后再往外绕,静宁真人把三十年车北天山冷梅峪秘练神功,施展到九成以上,但始终未能把醉佛飘云抢占“天元”的那一着先机平反,争取均势!

  刹那之间,碧波之上参参差差升起红莲,已有三四十朵,无忧头陀长眉微皱,向妙法神尼低低说道:“庵主你看,静宁道兄误中对方巧计,棋差一着,情势不大妙呢!”

  吕崇文一旁揷口低声笑道:“两位师伯不必担心,我师傅虽然上当,却决败不了!”

  妙法神尼也觉无论如何,静宁真人已居劣势,方对吕崇文说道:“你师傅虽然七禽⾝法,神妙无比,但…”

  说到“但”字,妙法神尼语音忽住,因为眼前奇事突生,那所有⽔下红莲,竟不等静宁真人与醉佛飘云,用內家真气贯注⾜底一朵朵地往上粘昅,全部自动冉冉升出⽔面!

  病佛孤云一看这桩奇事,便知定然有人在金龙寺中,纵这⽔下红莲的秘室之內捣鬼!眼角一瞟痴佛红云,痴佛会意离座,带着在旁侍立的离悟、离空两名红⾐僧人,转回寺內察看。

  八十一朵红莲,突然一齐自动升起,静宁真人与醉佛飘云的这嘲步步生莲”

  比赛,自然无法继续!醉佛飘云中断必胜之机,不由愤怒已极,纵回岸上,冷笑一声,向病佛孤云问道:“八十一朵红莲,自动升起,到免去了我在静宁道长面前,现眼丢人,大师兄可曾派人去看看那控制室內,有没有什么鬼魅作怪?

  静宁真人知道他疑心自己这边,暗中还有帮手,微微一笑,也不答理,只向无忧头陀、妙法神尼,低声说道:“我一着棋差,把天元让敌,若非満池红莲突然自升,真要折在对方⾜下!这金龙寺四佛,不但武学不俗,心计亦工,到确实不可加以轻视呢!”

  无忧、妙法一齐含笑颔首,表示会意,这时痴佛红云,业已面带疑诧之⾊,由寺內返来,向病佛孤云等人,低声皱眉说道:“大师兄!近来怪事真多,那红莲控制室內,毫无他人侵⼊痕迹,只有轮值弟子,醉卧其中,似是无意之下,手臂庒动机括,才令这満池红莲,骤然一齐升起!”

  病佛孤云,満布病容的一张蜡⻩脸上,神⾊不变,只低低“哦”了一声,向笑佛⽩云说道:“三师弟,你那‘伏虎降龙二十七式’,可向北岳无忧,讨教几招!”

  笑佛⽩云一阵震天狂笑,起立向无忧头陀说道:“无忧大师!你般禅掌力,誉重武林,⽩云自不度德,要在这九九八十一朵红莲之上,领教几手!”

  无忧头陀呵呵一笑,方要起立,铁胆书生慕容刚却先恭⾝禀道:“这笑佛⽩云,在皋兰曾对弟子有一掌之惠,敢请师伯让弟子把这场恩怨,在此了断!”

  无忧头陀知道金龙寺醉、笑、并痴四佛,非同小可,而慕容刚气质早经变化,素来沉稳,怎会忽然讨令出战,其中定有缘故,不由看了他一眼,静宁真人在旁已自笑道:“只要彼此较量‮实真‬武功,不弄谋鬼计,贤侄但去无妨!”

  无忧头陀闻言,便知慕容刚此次北天山疗伤期间,定然得了静宁真人秘密传授,不然他不会如此说法,逐含笑点头示可。

  慕容刚仍然是一袭青衫,也就略为施扎,便向笑佛⽩云抱拳笑道:“⽩云大师!慕容刚不才,想在大师手下,再行讨教几招,尚望不吝指教!”

  笑佛⽩云在皋兰吕家庄上的一记大金刚掌,把慕容刚伤得极重,以为他是要在此找场,不能不接,但又觉得对方口气神情,丝毫未含寻仇报复之意,不由略为迟疑,点头答道:“皋兰一会,你与吕崇文人手太单,难怪不服,今⽇在这九九八十-朵红莲之上过招,一来我们忝为地主,自较练,二来辈份有关,我让你一只左手,只用一只右掌对敌便了!”话完间微扭,平空拔起三丈来⾼,轻轻落⾜⽔上红莲,僧袍飘拂,显得极其意态悠闲,丝毫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

  铁胆书生慕容刚由他卖弄张狂,一面轻轻纵上红莲,一面心中却在暗想这八十一朵红莲,除了是植在⽔中以外,因系铁铸,比起同一类的青竹梅花阵,罗汉束香桩,及金刀换掌,容易着力得多,以金龙寺四佛功力之深,不应如此平淡无奇,难道其中另有什么奥妙?

  心中既有所疑,逐展开步法,宛如流⽔行云般的,把这八十一朵红莲,全部走遍,觉得朵朵均可着力,无一虚栽,不由微感出于意料!

  笑佛⽩云见状业已猜透慕容刚心事,卓立红莲之上,傲然笑道:“这九九红莲大阵,虽然內蔵变化,但此刻尚未到变化时期,只把它当做极普通的莲花桩,便无差错!当⽇皋兰之战,未展所长,此刻贫僧有话在先,仅以一只右掌应敢,怎的还不进手?”

  慕容刚剑眉微剔,移步换过三朵红莲,与笑佛⽩云,距仅六尺,说了一声:

  “慕容刚遵命放肆,大师接招!”

  探⾝发掌“龙项探骊”用的是恒山秘传“天龙掌法”!笑佛⽩云果然如言不用左手,右掌猛挥,一抖僧袍大袖,硬接慕容刚来势。

  慕容刚一所他拂袖所带风声,便知道笑佛⽩云,是在他得意掌法“伏虎降龙二十七式”之中,暗蔵铁袖神功,想把自己第一招便折在这碧⽔红莲之上!

  这种铁袖神功,一经运⾜气劲,软绵绵一只大袖,能够坚逾精钢,对手倘若不知底细,稍一失神,手臂极可能应袖而折!

  用意虽然歹毒,但在这种茎细如指的虹莲之上,能够凝劲发力,⾝形⾜下仍然保持美妙轻灵,这功力,也委实令人惊佩!

  慕容刚此次远来西蔵,实是一片苦心孤诣,决无丝毫寻仇报复之念,所以这第一招,那肯互相接实?收势飘⾝,闪过两朵红莲,口中却点明说道:“大师你好俊的铁袖神功,你再接接慕容刚这招‘花开拜佛’!”

  ⾝形盘旋绕进,双掌蓄力,在前合十,往外一开,竟以般禅掌力,劈空遥击!

  笑佛⽩云见对方颇为渊博,识得自己的铁袖神功,逐哈哈笑道:“你既识得我这铁袖神功,怎不接上一招?看看可抵得上你们自诩为恒山绝学的般禅掌力?”

  僧袍大袖一抖,又是一般奇劲罡风,着慕容刚劈空击来的般禅掌力发出!

  慕容刚见他仍是恃強硬⼲,微微一笑,再度收势。岸上观战的吕崇文,虽然心中有数,知道今⽇阿耨池之上互相恶斗,金龙寺四佛,绝对难占便宜!但自己这位铁胆书生叔⽗,平⽇何等气呑河岳?如今怎的一再避让,难道这笑佛⽩云的什么金刚掌力与铁袖神力,就厉害到如此地步?

  无忧头陀却向静宁真人低声笑道:“慕容刚似在故意骄敌,然后乘隙硬拼,他功力虽然不弱,但比较⽩云,恐怕还要差上半筹,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突作如此企图,难道你竟把乾元罡气之中的化劲打力,传了他么?”

  静宁真人笑声答道:“他们叔侄二人,被那西门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所感,气质较未下北天山之前更有变化!龙其是慕容刚,挨了笑佛⽩云那夹背一掌,几乎震断心脉,死于非命,但醒来时,见已由狄云送到北天山,对我所讲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论他伤势能好与否,求我只救吕崇文,不要为这一掌之仇,弄得中原、西域世世生生,永为仇敌!我见他宅心如此仁厚,才不惜大费心力,在他伤愈之后,传授他方才所说乾元罡气中的化劲打力之法,并费我七昼夜苦心,替他打通‘任’、‘督’二脉,所以到得稍晚!如今他已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与你我相较,也不过是火候之差而已了!”

  吕崇文听得师傅这一番话,才替慕容叔⽗放下心来,而那碧⽔红莲之上,也到了不可开阶段!

  原来笑佛⽩云,见铁胆书生慕容刚,一味游斗,不敢实打实接,以为对方尝过自己“大金刚掌”威力,心存怯惧!逐益发逞威,狂笑连连,就凭一只右掌,一会儿“大金刚掌”一会儿“铁袖神功”得个铁胆书生,运用出燕青十八闪翻中的“速、孝绵、软、巧”五诀,在八十一朵红莲之上,处处腾挪退让!

  突然颇为静寂钓遥空之中,一声怪异鸟鸣,慕容刚此时正以“影落寒塘”⾝法,闪过笑佛⽩云的一股強烈袖风,但似为鸟鸣分心,⾜下略为一慢!

  笑佛⽩云怎肯放过如此机会,施展绝顶轻功“达摩渡海”肩头晃处,连越四朵红莲,贴近慕容刚,右掌猛捣直向对方后背击去!

  慕容刚单⾜才点红莲,忽然人似陀螺,转过⾝来,与笑佛⽩云,成了正面相对,他也自放弃左掌不用,单以右掌当一立,与对方接在一起!

  此举颇出笑佛⽩云意料之外,他这一掌,本来知道不易打实,但因彼此近只三尺,慕容刚纵然避过,也必慌忙,只要他闪式腾⾝,略慢丝毫,便可跟踪追扑,就势施展铁袖神功,克敌奏效!所以这一掌,笑佛⽩云,只用了七成真力,但突见慕容刚旋⾝接掌,心中不由暗笑对方,螳臂挡车,几次处于主动地位的蓄势发招,尚且不敢硬拼自己掌力,如今这倏然旋⾝,⾜下不稳之际,却突变打法,岂非自取败辱?

  遂原势不变,右掌再加一成劲力在狂笑声中,打算随手便把慕容刚震下这碧⽔红莲!

  那知双方手掌才一接触,慕容刚便即微缩半寸,笑佛⽩云暗叫不妙,已感觉慕容刚掌上所发是一种往內昅收的奇异掌力。

  笑佛⽩云⾝为武学大师,当然懂得这种往內昅收的奇异掌力,是一类极⾼无上的借劲打力手法,要在把自己所发掌力,消卸得将尽未尽之际,才连同对方本⾝的真力,回头反震!

  自己真未想到手下败将铁胆书生,能有如此⾼深武学!在目前情势之下,只有冒险把自己所有潜力,孤注一掷,倘能庒制慕容刚,在自己余劲犹存,未受反震之前,便把对方推下红莲,尚有胜望!否则,只要他能够忍到自己余力用尽,略加功力反震,笑佛⽩云四字,便算在这阿耨达池的碧波之上代了!

  念头至此,竭尽所余的两成真力,缓缓前推,慕容刚也提一口静宁真人新近秘授的乾元罡气,凝神相对!

  两人各站在一朵红莲之上,单掌相接,外行人看来平淡无奇,但在⾼手眼中,这是荣辱胜败立判的生死之搏!

  岸上诸人之中,关心最切的,当然要数天香⽟凤严凝素,柳眉紧蹙,凑近妙法神尼⾝畔,刚待启齿,妙法神尼已知她心意,低声笑道:“素儿不必担心,照你静宁师伯所说,慕容刚督任二脉既通,他方才又连连引得笑佛⽩云,滥发大金刚掌与铁袖神功,消耗不少真力,这一战大概不会落败!”

  果然妙法神尼看得不错,铁胆书生慕容刚,双颊之上,一阵飞红,咬紧牙关把笑佛⽩云最后一点残余真力,消卸之后,却未化劲反震,祗是轻轻把笑佛⽩云,往后微推,免得他在自己骤然收力之下,有所蹉跌!

  口中低低说道:“武技一道,最⾼本意原在強⾝,而动手过招主旨,也无非切磋求益,何苦定争胜?弄得为了一点声名之累,彼此冤怨相寻,演为世劫!

  奉劝大师,适可而止了吧!”

  语音停处,施展在静宁真人处学来的七禽⾝法“孤鹤冲天”拔起两丈来⾼,转化成“紫燕斜飞”纵回岸上!

  笑佛⽩云,在最后一点余力用尽,仍未推下红莲,便知必败无疑!谁知这位恢弘豁达的铁胆书生,居然不念皋兰一掌之仇,反为自己顾全脸面。

  看他临下红莲,所施展的七禽⾝法,⾜见尚有余力将自己震落⽔中,但舍此不图,反而以几句义正词婉之言,暗加规劝,真把天理人情,一齐占尽!

  弄得自己明面虽未分胜负,但实在无颜下这碧⽔红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病佛孤云眉头紧皱,袍袖轻轻一展,便自飞落红莲以上,向笑佛⽩云说道:

  “三师弟既与对方打成和局,请回本阵,还是我来与嘲音庵主,谈谈手学,把昔⽇北天山之事,作一了断!”

  笑佛⽩云借此台阶,微叹一声,纵回岸上,但心中确实泯除不少嗔念杀机,而对这铁胆书生慕容刚,佩服已极!醉佛飘云见病佛孤云,已在红莲之上,向妙法神尼叫阵,遂执起小锤,向那几个金钟,当当当的敲了九下!

  金钟一响,奇事又生,原来颇为平静的池⽔之上,顿时微泛波澜,而那九九八十一朵铁铸红莲,也自右往左的慢慢转动起来!

  病佛孤云,沉着一张⻩瘦脸庞,轻飘飘的⾜点红莲,任它慢慢转动,遥向妙法神尼,合掌叫道:“嘲音庵主,我们不必再一场场地比斗下去,孤云拟请庵主在这圣⽔活莲之上,互换几招,就以这一阵,了断昔⽇北天山之事!谁先退下这八十一朵活动红莲,便须依照所言,或是你约来少林十僧,为先德唪经,或是贫僧约束门下,永世不再涉中原一步!”

  妙法神尼见他这红莲能够转动,便知道⽔底定然是一个极大铁盘,有人在远处听令控制,而醉佛飘云那金钟九响,即是开动红莲号令!

  红莲前后左右部位,均是每隔三尺一茎,虽然徐徐转动,在上面过招动手,较为困难,但似乎并难不倒自己,遂向无忧头陀,及静宁真人笑道:“让贫尼与他作一了断,免得多费手脚也好,不过这种⽔上活莲,是否还有”

  一言未了,更奇的事又生,那徐徐转动的八十一朵红莲,突然加⾜速度,转动得宛如风飙电掣!四围卷起丈许⾼的⽔花,不但把站立红莲中心的病佛孤云⾝形遮没,并因⽔花飞溅甚远,得岸上诸人,不得不离座向后趋避!

  醉佛飘云先前与静宁真人较量那“步步生莲”之时,八十一朵红莲,不待昅引,自动一齐冉冉升起,就猜疑控制室中,有人弄鬼,虽经痴佛红云前往察看,说是值班弟子酒醉,误触机关所致,心中始终尚在存疑,此时突见怪事又生,一声怒吼,纵⾝便往寺內赶去!

  老远便见寺中秩序井然,好像并无敌人侵⼊模样,但到得控制室內,却见轮值弟子离惠大师,口中酒气极浓,醉倒在那控制红莲转动快慢开关之上,把机钮庒到尽头,才弄得那八十一朵红莲,电旋星飞,碧波腾浪!

  醉佛飘云,虽然觉得自己金钟九响,红莲开始转动,⾜见彼时轮值弟子离惠,尚属神智清醒,遵照规定开动机钮,怎的刹那之间,便会醉到这般地步,未免太已可疑!但已无暇细想,祗把离惠抱开,使机钮回复正常,转⾝又往阿耨达池赶去!

  但才到中途,病佛孤云,已満脸悻悻之⾊,陪着宇內三奇等人回寺。原来病佛孤云一⾝武学,在金龙寺四佛之內,确实独秀群伦,⾜与宇內三奇之中的任何一人,互相颉颃!谁知才上红莲,便即发生那种怪事,起先知道必会有人处理,还想在红莲之上,略为等待,但红莲越转越快,到了后来,九九八十一朵红莲转得以目力看来,竟已成了一片外包丈许⽩⾊⽔雾的绝大红光,再好的武功,也无法在上面站得住脚,万般无奈,病佛孤云借着那急旋转之力,穿出⽔雾,回到岸上,但已被转得头晕眼花,气吁吁,一⾝⻩⾊僧袍,也完全透,紧贴⾝上,难看已极!

  妙法神尼等人,也想不到病佛孤云,会遭遇到如此怪事,方待请他略为休息,再谈比斗之事,病佛孤云已先怒目切齿,合掌说道:“孤云门下无能,防范不严,致令金龙寺內,已有奷徒侵⼊,暗中闹鬼,三位道友,名重一时,孤云当然不敢猜疑与此有何关联,但请惠允把我们这场比斗,略为耽延,等我先澈底排搜寺內,处置了这令人痛恨的无聇奷徒再说!倘若搜不出这奷徒踪影,西域一派,也无颜再与中原武学争雄,金龙寺从此闭关。并奉还青虹⻳甲剑,北天山之事即算了断!”

  妙法神尼尚未答言,一向不大开口的无忧头陀,已向病佛孤云,合掌答礼笑道:“些须小事,大师何必生嗔?我等来此本意,只求化解嫌怨,不在争胜,一切听从大师吩咐就是!”病佛孤云此时肝火大旺,目凶光,转⾝便往金龙寺內走去!

  吕崇文见他那一⾝⽔,气得周⾝⽪⾁连连抖颤的说不出来的奇窘怪相,不噤掩口葫芦!慕容刚怕病佛孤云在极度难堪之下,倘若再闻月崇文笑声刺,可能不顾一切,愤走极端,而令自己一行来时释怨解嫌主意,无法实现!遂赶紧对他微使眼⾊,吕崇文也自会意,不再发笑。

  ⼊寺以后,彼此在大殿之上落坐,轮值弟子献上早就备好的香茗,病佛孤云,举茶让客,自己也嗓了一口,便把脸⾊一沉,面罩寒霜,对醉佛飘云等人说道:

  “轮值红莲控制室弟子离惠,无端醉酒误事,罚打四十戒板,并往香积厨下烧火三年!我在此陪客,三位师弟,立即率领所有二三两代弟子,仔细排搜寺內,及左右周围,务须把那暗中作怪的大胆奷徒,擒来见我!”

  霎时间这大殿之上,除了两名伺候茶⽔的轮值弟子以外,全随醉、笑、痴三佛,往搜各处。

  病佛孤云此刻似把方才的极度愤怒淡却,不时举茶敬客,与坐得离他最近的无忧头陀,闲聊一些內外武功及佛家经典。

  天香⽟凤严凝素,心细如发,侍立妙法神尼⾝后,螓首微低在恩师耳畔,用极滴声音说道:“恩师!弟子觉得这病佛孤云脸上由急愤骤然转变的笑容之中,隐隐含有一种诡谲得意之⾊,莫非他们有甚么谋毒计不成?”

  妙法神尼经严凝素一提,暗加注意,果然发现病佛孤云脸上有一异常得意神⾊,于不知不觉之中,自行流露,不由暗暗打量这座大殿,觉得不像有特殊布置,而且茶⽔之內,众人饮用已久,并无何反应,而且茶⾊极清,茶叶亦醇,似是上等雨前龙井,其他方面,也找不出⾜启人疑之处!

  此时无忧头陀,静宁真人也自然而然地觉到病佛孤云的笑容之后,似乎蔵有无数锐利钢刀,或是一种极为毒辣奷谋,令人从心灵上起了一种森森之感!

  就在宇內三奇与铁胆书生慕容刚,天香⽟风严凝素及小侠吕崇文等,心內生疑,面疑团难释之际,醉佛飘云、笑佛⽩云、痴佛红云,相继回殿报道:“小弟等率人遍搜寺內各处,均未发现有外人潜伏!”

  病佛孤云,长眉一层,冷笑连声说道:“三位师弟搜他不着也罢,我们且再敬无忧大师各位一杯香茗,孤云有话代!”

  金龙寺四佛一齐擎杯起立,无忧头陀等人不知他们用意如何,也只好举杯一饮而尽!

  病佛孤去,脸上突然极其明显地现出那种得意狞笑,妙法神尼说道:“依孤云之意,令徒天香⽟凤与那柄青虹⻳甲剑,可暂留金龙寺內为质,等庵主邀来南北少林十僧,为先德法元,举行⽔陆道场以后,便即放回!”

  妙法神尼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诧然怒声说道:“彼此胜负未分,大师何出此语?难道⽔上活莲过手,你就准能胜我不成?”

  病佛孤云一阵仰天狂笑说道:“事到如今,谁还与你们过甚么手?”

  妙法神尼倏然变⾊,起座叱道:“我念你也是三宝弟子,饶你一次,再如口角轻狂,休怪贫尼剑下无情,要叫你伏尸佛殿,流⾎五脏!”

  病佛孤云,看了妙法神尼一眼,冷然哂道:“你们死在眼前,还敢如此张狂?

  可知道方才那茶⽔內,你已饮下了本寺特制无⾊无嗅的‘七⽇断魂散’,如不服用独门解药,到时必然五脏皆裂而亡么?”

  妙法神尼才知自己等人,先前那种心灵预感,果然不是无因而作,本想盛怒而起,与这⼲无聇贼子,奋力一拼,但眼角瞟处,忽见无忧头陀与静宁真人,脸上并无多大惊容,慕容刚与严凝素,亦均尚能镇静,尤其是吕崇文,面上居然仍自微微含笑,好像本就未听见病佛孤云说是茶中已下慢剧毒一般!

  遂把満腔愤怒,勉強再为抑庒,眼望病佛孤云,用极其冷峻的声音,缓缓问道:“你们金龙寺四佛,就仗着这种鬼蜮无聇伎俩,来与中原武学争雄么?”

  病佛孤云得意笑道:“吕崇文所居慧光塔顶密室之內的钢窗,无故自毁,九九八十一朵红莲,在我二师弟飘云,已占优势之下,无故自升,以及孤云亲上红莲的那种无故急速转动,还不是显出了你们另外有人在暗中捣鬼?既然先自作俑,怨我何来?不过孤云此举,也颇费一番苦心,你可知道我师兄弟四人,为了免你们生疑,一样奉陪服下剧毒,但我们解药现成,你们却除非完全听我命令,否则越是妄逞凶顽,毒力越是提前发作!不是孤云自诩,我这七⽇断魂散制法精妙,休看此刻宛如无事一般,到时肝肠寸断,死得却极其惨呢?”

  无忧头陀与静宁真人,在妙法神尼与病佛孤云答话之间,已自各用功力,潜自默察,果然觉出对方所言不虚,一种奇异毒力,业已深蔵脏腑之中,慢慢散⼊⾎之內!

  妙法神尼此时也有同样觉察,她昔年仗剑江湖,诛戮群琊,情极暴,手下亦辣,此番因三十年南海潜修,毕竟减去不少火气,又看出无忧、静宁,意中化解中原、西域世仇,处处委屈求全,不与金龙寺四佛争胜,才一再力加忍耐!

  如今既然觉出已中对方暗算,病佛孤云并在信口雌⻩,说那暗中对他们作怪破坏之人,是自已有意布置,以作他们毒计伤人藉口,不由盛怒狂冲,无法遏制,隔座出声怒叱“无聇西域僧人,信口雌⻩,行为狠毒,且吃你家庵主一掌!”

  右掌一挥“呼”然作响,一阵強劲无比的劈空劲气,便往病佛孤云打去!

  病佛孤云,不防妙法神尼这等刚強,在⾝中剧毒,必须求取自己独门解药保全生命的情况之下,仍敢动手!哈哈一笑,僧袍大袖双挥,也自着妙法神尼的掌风拂去!

  这种情形之下,双方均系各以全力施为,两股劲风一接,⾼下优劣立判!妙法神尼面罩寒霜,巍然不动,病佛孤云却连坐椅均被震翻,満脸惊容,人也退出数尺!

  他称雄蔵边多年,那里受过如此挫折?还自不信妙法神尼功力⾼过自己,以为仓卒应变,吃了暗亏,方把双眼-瞪,暴凶光,准备提⾜真气,主动进搏妙法神尼!但一口真气,才提聚心头,脸上突然现出比不敌妙法神尼掌力更惊愤十倍的奇异神⾊!

  这时醉佛飘云等人,见双方业已破脸,也纷纷离座,准备应敌,病佛孤云双掌一伸,拦住己方众人,长眉深锁,沉声说道:“三位师弟,且各自缓缓提聚一口真气,看看你们心头可有异状?”

  醉佛飘云等人,被病佛孤云这种举止,弄得莫明其妙!如言各提一口真气,但面上均自悚然变⾊,个个觉得心头仿佛有物而动,难过已极!

  病佛孤云,一看师弟们脸上神⾊,便知与自己同一遭遇,不由冷笑一声,向妙法神尼说道:“你方才骂我心肠歹毒,其实你们枉自⾝居中原伙义领袖,心肠更比我歹毒十分,这一来也好,金龙寺四佛,与宇內二奇,两败俱伤,但搭上铁胆书生,天香⽟凤,和吕崇文三人,我们并不亏本,不过孤云到由衷佩服你们那位暗中接应之人,几度搜查,均无所获,他到底蔵在什么秘密所在…”

  话犹未了,大殿中的佛幔之后,突然极其轻微的“嘘”了一声,病佛孤云脸⾊骤变,大袖拂处,一阵劲急罡风,把那⻩绸佛幔,和幔后的佛像金⾝,震得四分五裂,一片烟尘,但出声主人,仍然毫无踪影!

  病佛孤云此时心中不噤惊诧到了极点,心想以自己耳音,这近距离,绝对不会听错!分明声出自殿中佛幔之后。又未见人逃遁闪避,却徒自毁损佛像,仍未发现敌踪,难道来人功力,⾼过宇內三奇?宛如鬼怪不成!

  而且自己这一妄动无名,拂袖发力,心头更觉有物不住爬行,难过得几乎支持不住!不由更觉心惊,对方所用究是何种毒物,能有如此厉害!

  慢说病佛孤云等人,连宇內三奇都觉得这在暗中自动接应,与金龙寺四佛作对之人,所作所为,实在神妙莫测!

  殿中片刻沉寂以后,吕崇文忍俊不噤,笑声叫道:“和尚打佛,真是天下奇闻!老前辈再不现⾝,他们疑困难释,可能把这座大庙要拆掉了!

  殿中离那被病佛孤云袖风击碎的大佛右侧三四尺远,一片较小的⻩⾊佛幔,倏然一开,窜出一位⾝材瘦削微矮,长眉朗目,五官端正,但双颊之上,深深印有两个十字烙痕,五十来岁,肩揷长剑的葛⾐老人!

  ⾝法颇为快捷,一闪便到宇內三奇面前,病佛孤云知道今⽇之事,大半坏在这葛⾐老人手中,不由愤恨已极,強忍心头那种奇异痛苦,双掌猛推,大殿之中顿时寒风四起,又以毒掌力,向葛⾐老人的后背袭去!

  静宁真人见这病佛孤云,好似灵智已失,一再妄自逞凶,眉头微皱,道袍大袖着对方所发毒掌风往外一展,劲急绝伦的玄门罡气起处,病佛孤云闷哼一声,腾空退出五六步去,跌坐地上,全⾝关节疼痛敞,心头更加一片蚁爬,己然无法支撑起立!

  醉佛飘云这时才知道自己先前与静宁真人,比赛那“步步生莲”之时,不过是因所占红莲位置之利,略占先机!若论‮实真‬功力,大师兄原为群伦之冠,而既败于妙法神尼掌下,如今又被静宁真人的玄门罡气,震出这远,可见金龙寺四佛,确实尚不⾜与宇內三奇,互相抗衡,一争长短!

  衡形度势,不敢再逞強,只得招呼笑、癫二佛,把病佛孤云慢慢扶起!

  葛⾐老人此时回头笑道:“你们阿耨达池⽔面,九九八十一朵红莲之上,双方互相较技,胜负未分之下,便已心怀歹毒,派人事先准备毒茶,作为万一不敌,反败为胜之用!这等卑鄙无聇行径,那里像是西域一派的宗师所为?却怪不得我将计就计,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在你们四位主座的茶杯之內,多放一点觅自苗疆的‘天蚕恶蛊’!”

  金龙寺四佛一听自己心头爬动的那种奇异感觉,竟是在自以为得计之间,误服下了“天蚕恶蛊”!不由面面相觑,个个⾊如槁灰,知道天蚕恶蛊是蛊毒之中的最狠一种,除了养蛊本人以外,走遍天涯,也无法找得出其他解药!而且蛊毒发作之际,宛如蚕食心肝,必须煞受三⽇三夜以上的无边痛苦,才得死去!

  葛⾐老人见金龙寺四佛闻言以后的这种神⾊,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大概业已知道这种‘天蚕恶蛊’的厉害,不用我细赘述!孤云僧人两动无明,妄提真气,蛊毒已将发作,先服我一包解药,静待宇內三奇老前辈们,加以发落!”

  随手掷过一个⻩⾊小包,便即略整⾐衫,转面向宇內三奇说道:“弟子九华山西门豹,以无边罪孽之⾝,拜见三位前辈!”无忧头陀离得最近,那里容他下拜,伸手相拦,呵呵笑道:“西门施主屠刀一放,早成度世菩萨,善果无边,何孽之有?无忧对你极度钦佩,神已久,前辈之称,万不敢领!”

  西门豹见三奇一齐含笑相拦,不令下拜,只得改行长揖说道:“晚辈蒙铁胆书生慕容老弟,不嫌旧恶,折节论,辈份早定,怎敢狂妄僭越?三位老前辈望重当世,年⾼德劭,更是举世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论那一样,西门豹也应恭执弟子之礼,弟子风闻天南双怪,已莅中原,这金龙寺內的一段纠,还是尽速了断的好!”无忧头陀见西门豹坚自居后辈,也只好由他,改口笑道:“西门贤契既然如此谦恭,就烦你把中原、西域,昔年今⽇的两段恩仇,代我等作主,作一了断!”说完便与静宁真人妙法神尼,含笑就座。

  西门豹知道这类奇人不必推诿,刚转⾝向着金龙寺四佛,还未开言,醉佛飘云已先悻悻说道:“西门豹你休得意,我们虽然误服‘天蚕恶蛊’,但无忧、静宁、妙法等人,也同样中了我们独门毒药‘七⽇断魂’,何必弄个两败俱伤?不如彼此换解药,或是重行比斗,或是另约他⽇,各凭‮实真‬武力,了断新仇宿怨!”

  到此略顿,打量了西门豹几眼,面带诧⾊的又复问道:“还有一事,,飘云亦请教,就是⽔上红莲,突生变故的刹那之间,我已赶到控制室中,但除去轮值弟子离惠醉倒以外,别无一人,虽经四周仔细搜查,毫无发现,当时你究竟蔵⾝何处!”

  西门豹默默听完,‮头摇‬微微说道:“你第一个念头,便已打错!西门豹昔年匪号‘千毒人魔’,天下何种毒物无法化解?不然我岂能听凭三位老前辈等以鸩解渴,而不加阻止?至于你们虽然服下‘天蚕恶蛊’,我因体念三位老前辈立意化解嫌怨的慈悲本旨,也必将解药相赠!但由于你们行事乖张,心肠歹毒,目前只能留下些阻遏蛊毒发作的普通‮物药‬,真正的解蛊灵丹,却要等三年以后,西门豹亲自到这金龙寺內,察看你们是否澈底改悔之时,再定与否!”

  说到此处,藉着转⾝取茶却向天香⽟凤严凝素,微使眼⾊,也不管那茶中置有什么“七⽇断魂散”毒药,便自徐徐饮下!

  铁胆书生慕容刚见西门豹说话之间,突然向严凝素微使眼⾊,方在猜度用意,天香⽟凤端的冰雪聪明,在他耳边低低笑道:“这位千毒人魔,实在⾼明!你不要猜疑,我已懂得他的用意!”

  西门豹眼角余光,略略一瞥,业已知道严凝素猜出自己所打哑谜,微微一笑,又向醉佛飘云说道:“至于西门豹在你金龙寺內,所弄狡狯,也当问一答三,详细说明,好让你们深切体会,凡事骄敌必败,即令十拿九稳之局,偶一耝心,便会不可收拾!你且先把孤云⾝上所悬的那柄青虹⻳甲剑,菗出看看!”

  病佛孤云心头上宛如虫爬的奇异难噤苦痛,自服下西门豹那包⻩⾊药粉之后,业已渐渐消止,闻言暗想我就不信你这千毒人魔,能有多大神通?连在自己贴⾝所悬的青虹⻳甲剑上,都会做了手脚!

  手笼剑柄,往外一菗,金龙寺四佛不由全部脸上变⾊!

  剑仍是剑,但只是一柄普通青钢长剑,那里还是剑⾝之上,隐镌⻳甲暗纹,冷气森森,青芒如电的大漠神尼昔年所用故物?

  西门豹见状哂然,在自己肩头拔剑,青虹腾彩,不住龙昑,双手还吕崇文,并向慕容刚等人含笑说道:“翠竹山庄会后,西门豹还未及返问仙霞岭一元⾕,老友欧智之处,便被我侄儿西门泰追上,告以西域四佛十三僧,发现青虹⻳甲剑不真,回头重扑翠竹山庄!我一闻此言,便知不妙,匆匆赶到皋兰,慕容老弟与吕崇文。业经失事!几番踌躇之下,断定慕容老弟既已脫围,则三位老前辈极可能在短期之內,齐下蔵边,遂独自慢慢潜行⼊蔵,想在暗中防护崇文贤侄,免得万一在三位老前辈等,未到之前,有所不幸!”

  说话至此,转对金龙寺四佛笑道:“那知你们在三位老前辈未到之前,本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夜郞自大,骄狂已极,金龙寺內,完全未加任何防范,被我乘着孤云独自饮酒之际,觅机替他加了一粒睡丸,便把青虹⻳甲剑,轻轻易易地换回手內!”

  病佛孤云听至此处。枯⻩如蜡的脸上。不由也自泛起一片羞红!

  西门豹微笑又道:“我得剑之后,正好嘲音庵主妙法前辈,率领严女侠已到康境的警报传来,你们才开始警惕,以飘云、⽩云,去往慧光塔顶防守!但西门豹抢先一步,就用青虹⻳甲剑,斩断塔顶钢窗,与我崇文贤侄,在密室之中,同居三⽇!”

  慕容刚,严凝素这才知道吕崇文被噤如此之久,脫噤而出,竟然未闹丝毫意气,全是西门豹的先期开导之力!

  西门豹又自饮了一口毒茶解渴,笑道:“你们明知有人在红莲控制室中捣,却查助不出,弄得疑神疑鬼!,其实酉门豹何曾蔵匿,只不过暗中倒轮值僧人离惠,借了他那一⾝打扮,略为施展我昔年又号‘千面人魔’的易容化装故技,公然醉卧室中,随兴所至的开动那些机掣而已!不想这一偶然游戏,却害得那位真正的离惠大师,平⽩挨了四十戒板,还要罚往香积厨下,烧火三年,西门豹委实问心难安!戒板已打,无法补救,那烧火三年之罚,敬祈赦免才好!”吕崇文听得几乎要笑出声来,病佛孤云却气得周⾝抖颤,戟指西门豹说道:

  “还…还有一件,方才你分明在这当中佛幔之后发声,不见闪躲!怎会人在三尺以外?”

  西门豹起立走到方才所蔵⾝的佛幔之后,取出一四尺来长的青竹,微笑说道:“我虽然知人在急时,防远不防近之理,蔵⾝殿內,但因你们这些武学名家,耳音太灵,已经自觉过份胆大,再如随便出声,岂非找死?这青竹,早经凿空,伸至中座佛像之后,轻轻一吹,你提气发力,才好自知⾝中蛊毒,不敢率意逞強!否则此刻那里还能在这大殿之中,相对‮坐静‬,把前因后果,娓娓清谈,金龙寺內,恐怕早已化成一片腥风⾎雨!不过这等作法,累得金⾝被毁,有点唐突我佛如来,西门豹回转中原,立愿诵经三⽇,忏悔这段罪孽!话已讲明,别无牵挂,这一瓶药粉,⾜可遏止蛊毒发作三年之久,到时西门豹决不食言,定当亲携解蛊灵丹,再到宝寺奉访!尚望四位大师自朗灵明,善消嗔念,便可化无边浩劫,成一片祥和,西门豹就此告别!”

  话完自怀內取出一个⻩⾊药瓶,和七粒清香怡人的解毒灵丹,分与宇內三奇,慕容刚、严凝素、吕崇文,与他自己每人一粒,就用毒茶送⼊腹中,并把⻩⾊药瓶,放在几上,便起⾝。金龙寺四佛,深知蛊毒厉害,命在人手中,那敢逞強?只得一齐罩脸寒霜,默默无言,准备送客。

  天香⽟凤严凝素突然盈盈起立,向西门豹含笑说道:“西门…大侠的一切神妙处置,严凝素佩服无已!但有一事…”

  西门豹不等严凝素话完,便已接口笑道:“千毒人魔居然变成了西门大侠,严女侠这个称呼,未免令我受宠若惊!有何⾼见,尽管请讲!”

  严凝素嫣然笑道:“我想问西门大侠,要点东西!”

  西门豹点头笑道:“只要我囊中所有,无不竭诚奉送!”

  严凝素⽟颜之上,现出一片湛湛神光,朗声说道:“我想要金龙寺四佛所中天蚕恶蛊的解蛊灵药!”

  西门豹略一迟疑,慨然说道:“西门豹应诺在先,不能不给,但望严女侠深体纵虎归山,难加约束之意!”

  便从怀中另一⽟瓶之內,倾出四粒大如桐子,⾊红似火的解毒灵丹,递与天香⽟凤。

  严凝素接过灵丹,毫不考虑地到病佛孤云手中,霭然说道:“昔年魔僧法元,残酷不仁,恶迹昭彰,才引起中原武林公愤,邀我万法师伯大漠神尼,在北天山绝顶,约战魔僧,加以诛戮!衡情论理,江湖自有是非,四位大师均为参禅学佛,明心见的有道⾼僧,委实不应此事深怀芥蒂!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本不怕对方寻仇报复,但冤有头,债有主,倘为此一剑之仇,把武林各派一齐牵⼊旋涡,演成浩劫更有失健体葆元的研求武术本意!今⽇之会四位大师先以毒茶起意加害,才引得西门大侠仗义援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严凝素私心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特地将解蛊灵药讨来,奉赠四位大师,务望明察是非,彼此解冤释怨,否则南海小嘲音的嘲音庵內,严凝素与我恩师,愿意担当-切四位大师倘仍嗔念难消,请随时驾临南海,不必迁怒旁人,搅得武林之中,一片腥风杀气!”

  病佛孤云手中接得天香⽟凤严凝素向西门豹要来的解蛊灵药,一张枯⻩脸上,由⻩变红,由红转⽩,最后眼⽪微闭,双掌慢慢渐往前合十,再睁目时,已是一片湛湛神光,向严凝素欣然为礼说道:“严侠女善善识,菩萨心肠,几句至理名言,宛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孤云回首知非,定当约束我门下弟子,不再记起昔⽇北天山之事!诸位远来劳顿,何必如此急行?且在我金龙寺內盘桓几⽇,容孤云师兄弟,略尽地主之谊!”

  无忧头陀、静宁真人与妙法神尼等宇內三奇,均已看出病佛孤云,此时确实已被天香⽟风严凝素大仁大义感化,语出自一片至诚,反正中原之事,并不急在一时,遂个个含笑点头,愿意与这金龙寺四佛就机结缘,将其澈底度化!

  病佛孤云见宇內三奇等不嫌旧恶,愿意结,脸上更自现出一副安慰笑容,向西门豹合掌笑道:“孤云此刻被严女侠启迪得灵明全复,嗔念齐消,休看西门大侠你把我师兄弟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孤云却对你的妙算神机,钦佩已极,倘若无事,真想挽留你多住几月,好好讨教讨教!”

  西门豹哈哈笑道:“这些⽇来,我在暗中到处流连,觉得阿耨达池的风光绝美,不愧称为蔵中圣地!若非中原有事,便你不留我,也要多玩几⽇!大师既然折节下,西门豹将来可能就要在你这金龙寺中,求个永久归宿,不过你们是‘佛’,西门豹是‘魔’,佛为魔扰,耽误了正果清修,却怪我不得呢?”

  众人一番谈笑,方才的生死強仇,刹那之间,却成互相契的老友一般,这也就是武林侠义中人,至至情的可爱之处!

  情势变化到了这般地步,不但铁胆书生慕容刚,吕崇文叔侄,就连宇內三奇,也暗对西门豹,翘指称佩!知道是他示意严凝素,主动讨赠解蛊灵药,并以微言大义,感化西域诸僧,使得自己一行的来此本意,完全实现!

  但天下事,往往难得十全十美,宇內三奇,西门豹,慕容刚叔侄,天香⽟凤严凝素等人,为了结缘金龙寺四佛,使中原、西域,永息纷争,化仇为友,在这金龙寺內,阿耨达池之旁,小作流连,多勾留了几⽇,却几乎害得一位武林隐士,平⽩无辜,遭受了出自意外的飞来横祸!

  这⽇,病,醉、笑、痴四佛,正陪着众人,在阿耨达弛之上,舟畅游,突然听得金龙寺內的云钟,又自“当当”的敲了两下!

  病佛孤云眉头微皱笑道:“金龙寺內,又有人来,除了诸位以外,居然还有何方嘉客,光降穷边,西门大侠猜得出来么?”

  西门豹哈哈笑道:“大师既来考我,西门豹不妨就猜上一猜,据我看来,来人不是要找四位大师,可能找的是宇內三奇老前辈,或者铁胆书生慕容刚老弟,与天香⽟风严女侠的!”

  天香⽟凤严凝素瞿然一惊,向西门豹问道:“听西门大侠之言,你是猜测中原业已出了惊人变故!”

  西门豹点头笑道:“我不过是自作聪明的如此猜测,究竟如何?我们游兴已尽,且回寺去,看看来人是谁,再作道理吧!”

  众人回到金龙寺內,来人居然又是无忧头陀的弟子橙空!无忧见他未奉己命,亦自这远赶来,知道果然不出西门豹所料,中原定有变故,略皱眉头问道:“你这远赶来,神⾊又颇急遽,中原出了什么变故?”

  澄空拜罢三奇、四佛,并与慕容刚等人,相互礼见之后,说出一番话来,原来澄空自南海小嘲音参谒妙法神尼以后,便即渡海西归,赶往王屋翠竹山庄,通知双首神龙裴伯羽,业已获讯玄⻳羽士宋三清,在近期之內,即将随天南双怪,再履中原,极可能重夺翠竹山庄,复振旧业,要他留神戒备防范!

  但方到河南,便已遇见了恩师无忧头陀,无忧告以闻得玄⻳羽士宋三清,对那西门豹的愤恨程度,超越任何人之上,如果一旦重莅中原,第一步便要到仙霞岭一元⾕中,寻他报复!

  西门豹此人,不但生具大智大慧,其改琊为正,遍弥前恶的一段事迹,尤其是江湖中偶然失⾜之人的绝好鉴镜!所以闻讯之后,特地略延西蔵行期,在此等待澄空,命他再跑趟仙霞岭一元⾕,告知西门豹及早趋避,等宇內三奇向四佛十三僧,救人素剑事了,回到中原,便可不惧天南双怪,妄逞凶焰!

  无忧因西蔵途遥,嘱咐以后,便即匆匆自去,澄空既然已到河南,离王屋不远,遂决定仍然先到翠竹山庄,会晤双首神龙裴伯羽,然后再往仙霞岭一元⾕,兼程急赶,去向西门豹告警!

  自三月三⽇大会,毒心⽟麟傅君平碎骨飞魂,玄⻳羽士宋三清仓惶远遁,煊赫十余年的四灵寨,一旦瓦解冰消以来,双首神龙裴伯羽,虽然仍住庄中处理善后,但已遣散寨徒,并将所有房屋,分赠附近贫困山民,只留下一所比较清幽的听⽔轩,暂作居停,以便于监视是否尚有恶心不死寨徒,私自啸聚,作出为害江湖之举!

  澄空一到翠竹山庄,便见双首神龙裴伯羽所居的听⽔轩,业已被人夷为平地,裴伯羽本人也本不知去向,及吉凶祸福!连向附近山民探询,均无头绪可寻,万般无奈之下,想起翠竹山庄既有人来,仙霞岭一元⾕,可能危在旦夕,遂只得把漫无头绪的裴伯羽之事,暂时撇开,⽇夜兼程,赶往闽北!

  澄空幼随无忧,早得真传,功力⾼出铁胆书生之上,这一拼力急赶,那消多⽇,便自到达仙霞岭璇玑居士欧智所居的一元⾕內!

  但一进⾕口,澄空心中又自暗叫不妙,只见欧智苦心布置的那条璇玑径,被人摧毁得一塌糊涂,所住的几间茅屋,也已化成灰烬!

  澄空千里奔波,两度迟人一步,祸变已作,虽然禅定功深,也不免无明业火,⾼腾三尺!

  暗想西门豹、欧智,以及双首神龙裴伯羽,均算得武林之中的一流人物,居然颇像齐遭他人毒手!难道竟是天南双怪,不守明岁岁朝泰山绝顶相会之约,先期肆中原。对这几位玄⻳羽土宋三清结有深仇的侠土加害,不然尚有何人,俱此功力?

  澄空既然起疑,遂竭尽心力,四处察访,果然被他访出一些端倪,听说是天南双怪,噤不住玄⻳羽士宋三清再苦,大怪韦昌,为求对抗宇內三奇,确保优势,特地远赴野人山中,邀请约有四十余年未复出江湖的鸠面神婆常素素,出手相助!二怪韦光,却随玄⻳羽士宋三清,来到中原,擒去双首神龙裴伯羽和千毒人魔西门豹,并扬言要在泰山绝顶,开辟一所基业,以备来岁岁朝,战败宇內三奇,就在该处重立四灵寨,扬威天下,永为霸主!

  澄空探得这些讯息以后,未免深自为难,踌躇不决!因为据常理判断,双首神龙裴伯羽与西门豹,倘若未死,极可能被天南二怪⽩骨天王韦光,玄⻳羽士宋三清师徒,带到泰山囚噤!自己武功虽然不畏玄⻳羽士,但却知决非⽩骨天王老怪韦光敌手,万一暗中救人不成,起老怪杀机,把裴伯羽、西门豹立时加害,岂非反速其死?

  尤其天南大怪,骷髅羽士韦昌,到野人山去请的那位鸠面神婆常素素,是今世硕果仅存的唯一厉害无比魔头!风闻她在野人山中久居,偶然因习练一种魔功,为苗疆毒瘴所侵,‮腿两‬风瘫,不能转动,已有四十余年,未履尘世!如今大怪韦昌,既去相邀,可能常素素的风瘫宿疾,仗着一⾝超绝武功,自行疗治业已复原!

  这个老魔头年逾百岁,六十年前,武林之中即无敌手,万一真被骷髅羽士韦昌邀来,恩师与静宁、妙法三位师叔,恐怕不但大费手脚,并是否抵挡得住,尚属疑问?

  利害轻重,在心头细一衡量,澄空的一把无明业火,便自渐渐平息!觉得不能妄逞一时不忍之愤,先期打草惊蛇,还是赶赴蔵边,把自己所探各情,禀明宇內三奇,请老一辈的作主为当!

  不辞万里,远涉重山,等他到得阿耨达池畔的金龙寺內,三奇四佛业已弃嫌修好! n6zwW.cOM
上一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   下一章 ( → )
作者诸葛青云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23334字。看一剑光寒十四州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一剑光寒十四州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