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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五霸七雄 作者:诸葛青云 | 书号:41040 时间:2017/9/18 字数:20662 |
上一章 眉须女没淹 水潭寒泓一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 |
不提“葫芦岛”要说“山海关”这边… 若从“九回⾕”方向说来,是出了“山海关”十来里远,换句话说,此地乃是关內!在不属通驰大道的山区小路上,飞驰着两条刚健婀娜人影! 被形容为刚健的,是“妙姹分刚”萧克英。 由于秦文⽟急于赶赴“唠山”必须飞速奔驰,又不愿在关大这上,过份惊世骇俗,她们遂尽量利用偏僻山间小路。在“山海关外”无事,进了“山海关”后,反倒立生祸变! 秦文⽟飞驰之间,突然停了脚步,把两道秋⽔眼神,盯在一片危峙路左的削壁以上。萧克英也刹住飞驰之势,用鼻连嗅几嗅,诧声说道:“咦,好重的⾎腥气息,究竟是谁人在此作孽?”秦文平伸手指着那片⾼约二三十丈的削壁,说道:“⾎腥之气,似乎是来自壁后?”萧克英道:“⽟姊,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秦文⽟道:“当然应该看看,⾎腥既重,伤人必多,倘若可挽劫数,我们何妨本诸侠义襟怀,救上几个!” 语音才毕,⾝形已腾,一拔数丈的,电疾扑向壁项。 萧克英当然随同秦文⽟一齐动作,但上到壁项,向下一看,两人的四道秀眉,不噤深深皱结! 原来壁后是一片山坡石地,坡下有泓山潭,风萦波面,雪束山,景⾊颇为幽秀! 但所谓“幽秀”是在平时,如今这“幽秀”二字,应该为“凄惨”所代! 山坡石地上,至少有十三四具人尸,有的裂脑,有的开膛,鲜⾎顺波下泻,直注潭中,弄得碧绿清波,竟成一片腥⾚! 从那些人尸的⾐着来看,全是武林人物,有的尸旁,还遗留了非具相当功力无法施展的外门奇异兵刃。 秦文⽟叹道:“好凄惨啊!不知是什么恶煞凶星?下了这等毒手…” 萧克英指着一个手中犹握有半柄“五行轮”的灰⾐汉子,向秦文⽟叫道:“⽟姐你看,那灰⾐汉子的手⾜还有点微微菗搐,好像未曾死呢?” 秦文⽟随着萧克英手指,目光一注,便飘⾝往壁下纵落。她如此动作之意,是想从那灰⾐人的口中,问出究竟何人,造此惨重杀孽?谁知事不凑巧,那灰⾐人被断一腿,失⾎太多,加上前又挨了一掌,脏腑重伤,竟在秦文⽟与萧克英赶到时,绝气死去。 秦文⽟眉头深皱,细察尸体,共有一十三具,业已无一活口! 萧克英于察看之际,有所发现地,失声说道:“⽟姐,这行凶人不单內力奇強,一掌碎人脏腑的,所用兵刃更既极沉重,又既锋利,我还猜不出究竟是件什么东西呢?” 秦文⽟又复注目有顷,并向面前潭⽔,左侧森林,以及右侧,⾝后削壁,略一打量,便真气微提,发出凤鸣长啸! 萧克英道:“⽟姐发啸则甚?莫非认为行凶人还在近处,想要把他引来?” 秦文⽟啸声一收,指着流污潭⽔的⾎渍说道:“⾎尚未⼲,人何能远?而如此凶残之人,也多半不能容忍他人所作的任何挑衅,我遂凝气发啸,试一试看?” 话才至此,便把语音顿住,目中寒芒如电,凝注左侧森林。因为左侧林中,有个⻩⾐飘拂之人,缓步走出。 ⻩⾐在飘,长发也在飘,这人居然是个女子。 不单是女子,⾝材也特别⾼大,几远六尺,约莫与以“妙姹金刚”美号,驰誉江湖的萧克英,互相彷佛! 秦文⽟看见,使口中轻“咦”一声,向萧克英笑道:“萧大妹,世间事真是无独有偶,想不到当世武林中,除你以外,置另外有位红粉金刚…” 萧克英嫣然笑笑道:“此事真有趣,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也何不如此,我想和对方好好个朋友!” ⻩⾐人渐走渐近,秦文⽟又向对方细一注目,头摇说道:“萧大妹错了,这朋友不太好,因为你人虽⾼大,相却灵秀,脸上是一团正气,这位⾝材与你彷佛的红粉金刚,气质与你却大不相同的,她脸上一团凶暴戾气,你们似属‘冰炭毁容’,绝非‘物以类聚’!” 萧克英起初还有点不以秦文⽟所说为然,但听了那⻩⾐女子,走到面前,所说的第一句话之后便自眉头暗蹙! 那⻩⾐女子是走到距离她们七八尺处,止步站定。 秦文⽟⾝材貌相,风韵神情,美得像九天仙子,武林已臻一流,又有“巾帼之雄”那大名头,却毫未引得那⻩⾐女子注意,她只向萧克英上下略一打量,便冷冷问道:“你这娃儿,为什么要长得这般⾼大?…” 这是句相当无理,也相当无礼之言,令人颇难对答。 但萧克英却嫣然一笑,缓缓答道:“假如只有你一人⾝材⾼大,岂不太以寂寞了么?”那人又道:“你这女娃儿,还不讨厌,只要乖些,或许可以不死。” 秦文⽟突以“蚁语传声”功力,向萧克英耳边说道:“萧大妹,你问问她,那一十三具人尸,是不是她所杀,用的是什么兵刃?” 萧克英闻得耳边密语,立即手指坡上尸体,向⻩⾐女子问道:“这些武林人物,他们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女子从鼻中“哼”了一声,神⾊傲然答道:“这些东西,有眼无珠,不识抬举,难道还不该死吗?” 萧克英故意作出不大相信的神情,略-昨⾆问道:“你⾝上似乎没带兵刃,试问又怎能杀死这许多人呢?” ⻩⾐女子道:“杀这般酒囊饭袋,那里还用得着什么兵刃?…” 顿住语音,右手一拳擂处,⾝边一块巨石,裂为无数碎块! 然后左手一伸,食、中、无名三指指尖,由卷而展的,现出三枚长几两寸的指甲,微一划劲,一株杯口耝细的青竹,便被生生划断,应手而折! ⻩⾐女子似乎有点藉此威示地,向萧克英,秦文⽟目光一扫,傲然说道:“看见了么?他们就是在我的‘巨灵金刚拳’,和‘生死夺魂甲’下,有的裂脑,有的开膛!” 说至此处,又对萧克英细看几眼,扬眉问道:“我是‘夺命女太岁’,凡属对我稍有拂逆不敬之人,统统难逃一死!但对你,似乎有缘,你愿不愿意躲过这场劫数?” 萧克英笑道:“听你这‘愿不愿意’之言,似乎还附有条件?” ⻩⾐女子道:“当然有条件,我想收你作我徒弟…” 萧克英气得想跳,也气得想笑,因为她⾝体虽甚⾼大,但情却颇温和,仍带着満面有气笑容向⻩⾐女子说道:“多谢,多谢,多谢你这等⾼人,居然看得起我…” ⻩⾐女子摇手接道:“事情还未定呢,你此刻不必称谢,因作我徒弟并不容易,要先吃些非有坚強意志之人,无法忍受的极大痛苦!” 萧克英好奇的问道:“是什么绝大痛苦?请你说来听听,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女子正⾊沉声,丝毫不像是在开甚玩笑地,缓缓说道:“我要把你的左右腿双的腿骨,各先锯掉两寸,再用灵药接合…” 萧克英吓了一跳道:“你为什么要踞我的腿儿?”秦文⽟一向都不会出声说话,如今却接口笑道:“这道理极简单,因为她不顾意再有别人和她长得一般⾼大!” ⻩⾐女子“呀”了一声,目注秦文⽟,诧然说道:“你这女子,怎么这样聪明,竟知道…” 秦文⽟不等她再往下说,便自微微一笑,接道:“因为我见你气量极狭,又要把我萧大妹的腿骨锯掉两寸,便猜出你这‘夺命女太岁’,定是不愿意再有别的女人,与你长得一般⾼大!” ⻩⾐女子道:“你猜对了…” 一语方出,秦文⽟突然妙目中精芒微闪,看着对方,缓缓地说道:“女太岁,你刚才是用食、中、无名三指的指甲,划断大巨青竹!” ⻩⾐女子冷然接口道:“你说得不错,难道你还怀疑这是障眼功夫,我会先行暗暗把那青竹锯断吗?” 秦文⽟笑道:“我不是怀疑你功夫不实,而是只想看看你另外的一枚手指,也就是左手小指的指甲吧…” ⻩⾐女子神⾊微闪道:“你要看我左手小指的指甲则甚?”秦文⽟笑道:“我认为你左手小指的指甲与食、中、无名三指不同,不是‘角质⾁甲’,是忍痛将⾁甲拔去,换装了一片可以卷舒的精炼软钢,而道软钢之上可能还铺有一钩新月,或一枚孤星图样。”⻩⾐女子脸⾊大变道:“你…你怎么知道这种当世无几人知的⾼度秘密?” 秦文⽟笑道:“如今是我在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孤星’?还是‘寒月’?” ,⻩⾐女子把脸⾊一正,目闪神光,朗声答道:“我是‘孤星’…” 说话中,左手一伸,果然又从小指尖上,舒展出一枚⾊泽、形式与真甲无异的薄薄指甲,但甲上却镌有一枚五角形的小小⽩⾊孤星。 秦文⽟看得两道秀眉,方自微微一挑,⻩⾐女子道:“既识‘孤星’,难道你是‘寒月’?” 秦文⽟失笑过:“我若是‘寒月’,怎会不直接指出你是‘孤星’呢?不过因缘巧合,偶然听得有人说起过‘孤星’与‘寒月’之事而已。” ⻩⾐女子道:“告诉你此事之人,定然就是‘寒月’…” 秦文⽟不置是否地,向⻩⾐女子嫣然笑道:“你是否想要见他?” ⻩⾐女子尖声叫道:“当然,当然我要见他,我天涯浪迹,指镌‘孤星’,为的却是什么?” 秦文⽟道:“姑娘留名…” ⻩⾐女子一怔道:“要我留名则甚?难道你能使我和‘寒月’见面?” 秦文⽟点头笑道:“不错,我把姑娘的名号转告,那人或许会与姑娘相见,但话儿应先说明,他究竟是否‘寒月’? 我可不敢确定!” ⻩⾐女子道:“不要紧,只要见着他,便一定可以问出‘寒月’下落…” 语音一顿,正⾊问秦文⽟道:“⿇烦你代为转告,就说‘夺命女太岁’丘琳,携有‘孤星’,想面见‘寒月’,一了双方夙愿!” 秦文⽟笑道:“好,丘姑娘于今夜三更,仍在此处听信如何?” 丘琳一惊道:“向你说那‘寒月孤星’故事之人,难道此人就在近处?” 秦文⽟道;“不错,离此约莫三五十里而已…” 丘琳的嘴⽪方动,秦文⽟已向她摇手含笑说道:“丘姑娘今夜三更来此,多半可如愿,此时却不必问,你便问我,我也不说…” 丘琳无可奈何,对秦文⽟仔细盯了两眼,皱眉说道:“你也留名!” 秦文⽟先为萧克英引介道:“这是我萧克英大妹,她在武林中有个美号,叫‘妙姹金刚’!” 丘琳点头道:“好,这‘妙姹金刚’外号,比我的‘夺命女太岁’,听来媚妩多了!” 秦文⽟又道:“我叫秦文⽟…” 这“秦文⽟”三字才出,丘琳便失声接道:“你是‘巾帼之雄’?…” 秦文⽟笑道:“不敢当,这是江湖好事者之称,既易招致嫉妒,字面也毫不媚妩!” 丘琳目注秦文⽟道:“秦姑娘,你今夜三更,能不能也来此处?…”秦文天道:“我来则甚?我对‘寒月孤星’之事,不感趣兴…” 丘琳笑道:“但我对你的‘巾帼英雄’外号,却蛮有趣兴,假如今夜三更月朗星沉,自不必说若是星明月隐,丘琳还想得陇望蜀!” 秦文⽟秀眉深蹙,想了一想,对丘琳点头道:“好,我尽量赶来,但因另有要事,可能会到得稍晚一点!” 丘琳笑道:“不要紧,你便来得极早,我也不会先行和你动手,因为‘争夺巾帼之雄’与‘星月争明之战’,仍以后者较为重要,是我丘琳的生平第一大愿!” 这位“夺命太岁”说至此处,突又傲气十⾜地,挑眉说道:“我有充份信心,可以在一个更次之內,摆平‘寒月’独朗‘孤星’,故而你既代他与我,订约三更,你自己于四更赶到,便差不多了!” 话完,肩头一扭,便以一种极罕见的矫捷神奇⾝法,便飘然飞出数丈去,驰向她来路的左侧森林之內! 秦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目送丘琳背影,脸上一片凝重之⾊,双眉也微微愁皱! 萧克英的心中,早就憋得难过,忍不住低声问道:“⽟姊,丘琳口中所说的‘寒月’,难道当真就在近处?” 秦文⽟的答话,简单得只有八个字儿,但却颇出萧克英的意料之外,她答的是:“寒月已杳,孤星独朗!” 萧克英听得一呆,双眉微蹙地,看着秦文⽟,低声问道:“⽟姊,你这‘寒月已杳’之语,是不是说那位号称‘寒月’之人,业…业…已逝去…” 秦文⽟带着満脸感伤神⾊,向萧克英点了点头,缓缓答道:“萧大妹猜得不错,‘寒月’姊姊逝已多时。今⽇恰好是她解脫三周年之期,假若我不是远出‘山海关’,定必去到‘天⽇山’中,在她墓前一奠的了。” 萧克英皱皱眉道:“‘寒月’既逝,⽟姊怎又代她与‘孤星’定约?这样岂不使泉下芳魂,又有食诺背约之…” 话犹未了,她便自动住口。 因为萧克英看见秦文⽟正在作出一种奇异的举措… 秦文⽟是正在慢慢脫去外着长⾐,露出里面的⽩缎紧⾝劲装,这紧⾝劲装的当部,却以银线妙手,绣出衬有微云的“一钩寒月” 萧克英又见她前,宽绣有“寒月”图样,正觉错愕之间,秦文⽟竟又取出一副一⽪面具,戴在头上。 这副面具,死眉死眼,毫不美丽,但戴上后,勿使秦文⽟的模样,完全改变,不再是落雁沉鱼的天姿国⾊! 萧克英恍然问道:“我明⽩了,⽟姊是要代表‘寒月’赴约,于三更时分,与‘孤星’丘琳,在此一战?” 秦文⽟点点头道:“萧大妹只消从我整⽇把‘寒月⾐’穿在⾝上的一事之上,应该便可看出,我盼望今夜之会,已久达三年的了!” 萧克英微一寻思,扬眉问道:“⽟姊,你难道曾受‘寒月’恩惠?” 秦文⽟道:“我初出道时,因江湖经验不够,遇过一桩大险厄,便为‘寒月’所救,双方并结成最要好的姊妹,但‘寒月’姊姊因此一战,以寡敌众,受了极重內伤,医药无效,竟于三年前的今⽇去世,只留下一句遗言,两件遣物…” 萧克英接口问道:“两件遗物中,一件当然就是⽟姊如今⾝上所穿的‘寒月’⾐,另一件倒是什么呢?” 秦文⽟道:“另一件不是有形之物,是‘寒月’姊姊苦心精研,专克‘孤星’的‘寒月’三式而已,而她唯一遗言,也只是‘代歼孤星’四字!” 萧克英道:“‘寒月’与‘孤星’之间,究竟有什么冰炭不容的深仇大怨?” 秦文⽟苦笑道:“我因来不及问,故对双方结仇经过,也说不上来,只从‘寒月’姊姊口中,听说过‘孤星’丘琳的形相特点而己,但却可断言,‘孤星’是琊,‘寒月’是正!” 萧克英听得深以为然的,向秦文⽟连连颔首,含笑说道:“这话不错,因为只消从眼前遍地横尸的情况看来,已可断定‘孤星’是琊,则她所不放过的‘寒月’自然是正派人物!” 秦文⽟叹道:“‘寒月’姐姐于弥留时,才略微对方形相,把这桩事儿托我,我正愁天涯莽莽难觅‘孤星’,谁知竟鬼使神差地,在‘寒月’姐姐三周年忌期之际,有此巧遇?” 萧克英道:“鬼神之事,固然不可⼊,但也不可不信,因为冥冥之中,委实似有一种奇妙的定数…” 语音至此,略为一顿,妙目微扬,看着秦文⽟,含笑叫道:“⽟姐,照你所说听来,你今夜必是独了心愿,不许我为助的了?…” 秦文⽟道:“对,萧大妹只许躲在一旁,悄悄偷看热闹,不许出头,你若乖乖听话,歼却‘孤星’之后,我便把‘寒月三式’传你!” 萧克英大喜道:“多谢,多谢,可以意料得到的,这‘寒月三式’定必神妙异常!” 秦文⽟道:“这三式绝学,是我‘寒月’姐姐,精心研制,自然神妙无方,但却嫌威力太強,戾气稍重,萧大妹学会后,恐怕要稍加改良,才是正宗绝艺!” 萧克英笑道:“好,⽟姐和‘孤星’动手之际,我就悄悄偷记,则在你传授时,就便可事半功倍的了!” 秦文⽟道:“萧大妹记住,在我双手当,加捧圆月之际,便是‘寒月三式’的起手第一式‘月朗中天’,跟着是‘月华如⽔’,‘月明星稀’,尤其最后一招,威力最凌厉,变化也极诡异繁复,萧大妹纵然姿质颖悟,也得好好费点心呢!” 萧克英目光四扫,先是注意森林,最后才指着左侧一峭壁,含笑说道:“⽟姐请看,那片峭壁的离地丈许之处,有个小小洞⽳,似乎是个随⾝观战绝好所在。” 秦文⽟看了一眼,点头道:“好,我和丘琳动手之时,便设法尽量靠近山洞,这好让你看得仔细一点。” 由于当地遗尸甚众,⾎腥味太浓,秦文⽟遂与萧克英合力掘了一个大坑,将死者草草掩埋,然后才离去进食休息,为晚来恶战,预作准备! 时近三更,萧克英先行去往山壁小洞蔵⾝,秦文⽟则等时辰一到,才大摇大摆走去。 对方那位“夺命女太岁”丘琳,来得也颇准时,是恰好三更时分,从林中缓步出现。 她神⾊本极悠然,但在遥见秦文⽟那⾝装束后,立告然变⾊! 只见⻩⾐电闪,一掠而前,手指秦文⽟,厉声发话问道:“我是‘孤星’弟子,你是‘寒月’传人?…” 秦文⽟隐匿了她原来的脆朗语音,庒得沙沉不少,缓缓答道:“不错,孤星难见曙,明月不长圆,我们之间,虽有深仇大隙,也不妨同病相怜…” 丘琳头摇道:“不行,星月不能并存,‘天星七绝’与‘寒月三式’,非要见过⾼低不可,你我之间,总有一人会溅⾎横尸,倒将下去!” 秦文⽟低哼了一声,口中突然低昑起曹孟德的“短歌行”道:“月明星稀,鸟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丘琳悟出那句“月明星稀”中的调侃之意,然大怒道:“什么‘月明星稀’?我是天上之星而你是⽔中之月,只消互一手,便可证明‘天星永明,⽔月渐稀’,我是实体,你是幻象,应该的呢!” 秦文⽟仍把语音庒得又沙又低,目光凝注对方,缓经说道:“星小难妨月,光稀不碍明…” 丘琳失声叫道:“少替你的‘寒月’两字吹嘘,且接我一招‘星垂平野’,试试‘天星手’的厉害!” 语落,人腾,一纵六丈,半空中掉头转⾝,双⾜一蹬一踹,头下脚上地,倒扑秦文⽟,两手微分,洒落一天掌影! 她飞扑来势,并不迅捷凶厉,但掌影所笼范围,却极为辽阔,⾜有十丈周围,换句话说,也就是封住了秦文⽟一切退路,得她非要与对方实胚胚的接上一掌不可。 秦文⽟⾝躯电漩,漩化成一片银光,宛如百丈波涛,狂翻上,使人本看不出丝毫路数? 丘琳一惊,掌势未落,便收劲横飘,皱眉看着秦文⽟,说道:“你这是什么招术?看来似乎不像是我期待已久的‘寒月三式’?”秦文⽟笑道:“你适才所发,也不是‘天星七绝’手法,你的招式既称‘星垂平野’我的招式何妨叫‘月涌大江’?” “月涌大江”四字才出,便自失声一笑,又复低低昑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闻,月涌大江流… 一代诗宗杜工部倘若死后有灵,知道他的名句,被后人采作‘武术’,不悉是顿⾜叹息?还是引以为傲?” 丘琳一语不发,⾜下暗踩七星,两只手掌也不断比拟着各种星辰的形相部位! 秦文⽟知晓对方已被怒,独擅胜场,威力无比的“天星手”即将发动… 她那敢怠慢,双手虚抱当,如捧圆月,提气凝神,抱元守一! 这时候,双方都在伺机而动,万万不能有丝毫外物,影响分心! 因为內家⾼手过招,最讲究的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 谁若在这“不动,动,抢动,先动”之间,心神宁静,判断正确,反应敏捷地,占了先机,谁就占了莫便大宜,居于有利局面。 这道理,丘琳明⽩,秦文⽟更明⽩… 但秦文⽟偏偏却分了心! 分心的原故,在于秦文⽟听见有人似受暗算,发出了一声低哼! 这低哼,是来自左面山壁,离地丈许的小小洞⽳之內。 寻常地点的人哼之声,有何⾜惊?但这地点,太不寻常,这是萧克英自行所选择的蔵⾝的观战所在! 故而,这洞中既有人哼哼声传出,岂不表示了萧克英可能遭受某种恶毒暗算? 要好姐妹,怎不关心,事一关心,心神守…蹈空趁隙之际,微一分心,尚会立落下风,被人抢占先手,何况这种惊震于心的神思一! 武林人,特别是武林⾼手,感觉特别敏锐!秦文⽟虽然戴了人⽪面具,但那心中惊急,仍从眼神中,和⾝躯一震之上,被丘琳立即发觉!于是,一声轻哼,刚刚⼊耳,秦文⽟已被丘琳圈人了一片宛若星光百变的漫天掌影之中。 秦文⽟秀眉暗蹙,索暂时不用那威力太強,反戾稍重的“寒月三式”以自己师门绝学,具有防御特效的“维摩步”法,在丘琳的漫天掌影之中,周旋游走! 丘琳奇招尽出,掌法百变,却偏偏攻不破这套传自“绿⽟箫主人”的傲世绝学,以致形式上虽占上风,把秦文⽟圈在影掌风之中,对方却始终有惊无险!四五十个照面过后,丘琳忽然把那些凌厉攻势,一齐收歇! 秦文⽟笑道:“‘天星七绝’尚未施展完毕,还有最厉害的‘星幢绞手’和‘北斗掌’、‘银河指’呢,你怎么遽然收式?” 丘琳目中充満怒火,盯在秦文⽟的脸上,剔眉厉声喝道:“因为你不是‘寒月’,快说,你究是何人?竟胆敢冒认‘寒月’,前来戏弄于我!” 秦文⽟问道:“你怎说我不是‘寒月’呢?” 丘琳怒道:“还要狡辩,你除了起手架式之外,适才所用⾝法,有那一点是‘寒月’家数?” 秦文⽟失笑道:“‘寒月’融精铸粹,成就不多,一共只有‘月朗中天’、‘月华如⽔’和‘月明星稀’等‘寒月三式’,但因威力奇強,我轻易不肯出手!” 丘琳心中本已起疑,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不噤疑意略减,皱皱眉头说道:“‘寒月’、‘孤星’之战,是双方积庒已久的莫大心愿,异于武林人物的寻常过手,你大可毫无避忌,放手施为我要以一⾝所学,接接你自诩威力奇強的‘寒月三式’!” 秦文⽟点点道:“好,留神!” 未发话前,她已双掌当,如捧圆月,等到“留神”二字出口,双掌也同时一翻! 翻掌虽快,推掌却慢,看她庄容凝劲之状,似乎是在一座山峰,推向丘琳,但却不会发出半丝疾风劲气! 越是这样看来毫无威力,便越是令丘琳双层紧蹙,.心中有点嘀咕! 这场约会,是双方立愿多年的生死之斗,丘琳怎甘示弱,在第一掌上,便不敢硬接?但更显然的是,对方招术中必是无穷变化,自己待敌而动,万一应变稍迟,岂不…她念犹未了,陡觉⾝上一紧…不错,是有座山峰,但不是一座山峰,而是无数座山峰,在⾝左,也在⾝右,堵截了丘琳两个退路! 跟着,秦文⽟的两只手掌,彷佛也化成两座更大巨的山峰,带着令人窒息的疾风劲气,向丘琳当头庒下! 她可吃了亏了… 因为招术传自“寒月”但是真力却是资质盖世,艺出名门,被贺号为“巾帼之雄”的秦文⽟所居有! 合两般绝艺,对付一人,除非丘琳在修为上,能比秦文⽟強胜多多,否则,她怎能讨得好去? 只见两只手峰一合,秦文⽟俏立依然,丘琳那女金刚般的⾝躯,却拿桩不住地,不断的向后腾腾退了两步! 秦文⽟双手微分,⾝形一矮,目注丘琳,朗声喝道:“丘姑娘留神,这是‘寒月三式’中的第二式‘月华如⽔’…” 话落、招发… 不对,应该改成话落、声发… 因秦文⽟刚待发招,丘琳已向她遂摇双手,发话叫道:“且慢!” 秦文⽟一停收式,以两道充満怀疑,带有讯问的眼光,看看丘琳。 丘琳长哑一声,头摇说道:“你不必再发第二式了,我以为十年苦炼‘孤星’必朗,谁知在‘寒月三式’第一式下,便告相形见拙?你…你能不能容我在脏腑震之余,调息片刻?”秦文⽟笑道:“你尽管调息,等到自觉体能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我们再复手!” 丘琳叹道:“死生之事甚轻,颜面却必需保持,不容丝毫伤损,我不会再和你动手了,只等了却另一桩心愿后,便投潭自绝,让你‘寒月’独秀!” 秦文⽟初对丘琳印象不佳,微觉此女恶,但听了这番话后,不噤又对她的骨气情,有点怜佩起来,含笑问道:“丘姑娘不是一再声言生平最重‘星月争辉’么,怎的又有其他心愿?” 丘琳道:“我今夜在此,共订了两场约会,三更之会,是我和你的‘星月争辉’,四更之会,则是要向一位名叫秦文⽟的女子争夺‘巾帼之雄’四字!” 秦文⽟叹道:“姑娘你太好名…” 丘琳道:“我不是好名,只是爱惜羽⽑,生平不顾作食诺背信之事…”语音略顿,又是长叹一声说道:“‘孤星’逊于‘寒月’,我已知自惭,立誓投降,怎会再和秦文⽟作甚争名之战,只是重于然诺,留命须臾,等她前来,作一代而已…”秦文⽟听完,越发觉得丘琳有点可爱,遂立意保全此女,慢慢回过⾝去。丘琳怒道:“士可杀而不可辱,我在和你说话,你为何背过⾝去,不屑与闻则甚?” 秦文⽟不再矜持做作,恢复了原来的语声,娇笑说道:“丘姑娘,你看看我是谁?…” 人随声转,使丘琳顿觉眼前一亮,目注业已取去人⽪面具的秦文⽟,満脸惊诧神⾊,双眉深蹙地,失声问道:“你是秦文⽟?你那里来的‘寒月⾐’?你又怎么学会了‘寒月三式’?…‘寒月’如…如今何在?” 秦文⽟笑道;“‘寒月仙子’已逝,‘寒月⾐’是她遗留,‘寒月三式’也是她所传,要我暇时精研,遇有机缘代表她和你一了心愿!” 丘琳失声道:“你…你…你这话儿是真…真的么? ‘寒月’业…业已逝去?…” 秦文⽟笑道:“我生平也不喜作谎言,何况也与‘寒月孤星’之事,不涉直接恩怨,却岂会骗你则甚?” 丘琳银牙微咬,向秦文⽟抱拳施了一礼,面含苦笑说道:“多谢秦姑娘相告之德,我…我们来世再见…” 秦文⽟诺道:“来世再见?丘姑娘此话怎讲?” 丘琳道:“我也生平不轻然诺,既已‘寒月’扬辉,‘孤星’不朗,我应该尊重所言,立即投潭自绝…” 秦文⽟摇手笑道:“不必,不必,丘姑娘只要能一心向善,从此归人正道,把一⾝所学,造福江湖,我愿代表‘寒月’,和你尽释前嫌,武林中不会有别人知道在此还有‘星月争辉’之事,和得到什么结果?…” 话犹未了,丘琳似乎死志已坚,一声不向地,飞⾝便往寒潭上空纵去! 她这举措,自⾜投潭,但却略有奇怪,并非低首穿波,而是向潭⽔上空,纵起数丈。 秦文⽟是天生义肝侠胆之人,既已有意保全丘琳,必然尽力而为,怎能半途而废?… 她本对丘琳为何纵得这等⾼法,毫不起疑,只是秀眉微蹙,跟踪纵起,打算抓住丘琳。设法斜飘落地,不误她落⾝那泓看来深不可测的潭⽔之內! 丘琳纵⾝之际,彷佛视死如归,但到了潭⽔上空,却又似有所畏怯地,向飞⾝抢援的秦文⽟,伸出双手。 这是人临危险时求生本能,正常反应,故而仍未引起秦文⽟多大疑念。 但双方手腕才接,丘琳突然十指齐翻,凝劲全力一扣! 秦文⽟“脉门”一⿇,劲力全失,不噤然蹬怒地,厉声问道:“丘姑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丘琳“格格”笑道:“秦文⽟,你健忘了,刚才你不是还会说过,想斗斗我‘天星七绝’之中最厉密的‘星经绞手’么?”说至此处,双手凝⾜全力,把秦文⽟往下一位,再复一抡! 秦文王“脉门”被扣,全⾝瘫软,功力无法发挥,硬被丘琳拉抡得“噗通”一声,穿波坠⼊潭內。 丘琳藉这一抡之势,双手平分,⾝形微拱,便像只大鸟般,翩然向潭边飘落。 她⾝形刚刚落地,那刚才会发出低哼的小山洞中,便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与秦文⽟约定,蔵在洞中,观看“星月大战”的萧克英! 萧克英号称“妙姹金刚”十分媚妩英武,但如今却相当狠狈,不单⾜下跄踉,举步不稳,连肩头上并有不少⾎溃,似乎是带伤模样?不过,她并未以自己的伤势为意,她双眉愁皱,不顾伤痛的抢步狂奔,是为了看见她最佩服的秦文⽟姐姐,正⾝乃不幸,落向潭⽔之內… 等她到了潭边,秦文⽟业已没顶沉波,在⽔面上失去踪迹! 萧克英急得顿⾜,正待不顾伤痛,赴⽔援手,那刚刚落⾜潭边的“夺命女太岁”丘琳,已狞笑一声,冷冷说道:“萧克英,不要傻了,这是‘寒潭’,除了⽔质极冷外,潭中还有急游,鹅⽑沉底…” 萧克英听至此处,目注潭中,果见秦文⽟落⾝所在,起了两个桌面大小的急游,游势并越来越急,范围也越来越大丘琳厉笑几声,继续说道:“秦文⽟人一落潭,便成⽔鬼,再⾼⽔,亦无侥幸,何况她在事前,还被我以‘天星刁手’,加上‘银河指’力,把脏腑震成重伤,若想脫得此难,除非阎罗王是她亲舅舅了!” 萧克英不理会丘琳的卖狂骄纵之语,只把双目注定这“夺命女太岁”牙关紧咬,一步一步的往前道进… 丘琳看出她目光之中,仇火太浓,不噤双眉一皱,发话问道:“萧克英,不要太糊涂了,难道你似负伤之⾝,还想和我拼命?” 萧克英不予理会,见双方相距数尺,部位已够,遂觑准丘琳,一掌拍出。 丘琳⾐柚微翻,接了一记! 若换平时,萧克英的“大力金刚手”功候颇深,⾜可与这“夺命女太岁”一较长短! 但如今她在山洞內,先被毒物所伤,真气內劲方面,打了太大折扣,遂于掌力甫之际,便被震得连退几步,右肩颈⾎流更多,満面惭苦神⾊!丘琳哂道:“米粒之珠,不放光华了吧?你还是识相一些,乖乖作我徒弟,包管不会吃亏,大有好处!” 她如今因已吃定萧克英,神情相当悠闲,好整以暇地,伸出左手小指那片镌有“孤星”的软铜指甲,指甲上⾎渍,慢慢拭去! 萧克英惊道:“这是我秦文⽟姐姐的⾎?…” 丘琳颔首道:“不错,秦文⽟是我生平所遇的唯一劲敌,对付大敌,何妨忍残?我遂在以‘天星刁手’,扣她脉门之时,悄悄用‘孤星甲’,向她手腕上划了一下!” 萧克英颤声道:“是不是甲…甲上有毒?” 丘琳狰笑道:“不单有毒,而是连我自己还没有解药的‘天星九绝之毒’萧克英闻言,知晓秦文⽟已难有幸理,不噤心头一酸,凄然泪落! 丘琳失笑道:“你虽失去一个好友,却获得一个师傅,何必还落泪难过?等我把你腿骨锯短两寸以后,便要开始传授你‘孤星’绝学的了!” 萧克英虽然肩头已为毒物所伤,如今又处于极为不利的环境,却仍末为自己忧虑! 她双眉愁锁,是在替秦文⽟投忧,思忖可有什么能使⽟姐姐得脫大难之策? 想来想去,觉得秦文⽟先被“天星刁手”和“银河指” 震伤,又中了“孤星毒甲”并坠⼊鹅⽑沉底的急漩寒潭,再不赶紧设法,那里还会有半丝理生? 故而,她牙关一咬,举袖拭泪,目注丘琳,扬眉说道:“要我作你徒弟,亦无不可,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丘琳笑道:“我向来作事,决不和人谈甚条件,但对你却特别投缘,十分喜爱,只要办得到的事儿,不妨来个特准,你就说说看吧!” 萧克荚手指寒潭,急急说道:“我唯一的条件,便是赶紧把我秦文⽟姊姊,从潭中救起!” 丘琳头摇道路“办不到了,弱⽔寒潭,人落即溺,何况‘孤星毒甲’更见⾎封喉,无药可解,如今纵然把秦文⽟捞起,也只是具尸体,绝对返魂无术的了!” 萧克英泪落如雨,悲声说道:“活着要人,死了要尸,我不能护我⽟姊的⽟骨冰肌,被潭內鱼虾,随便糟榻!” 丘琳颇觉为难,双眉深蹙,正待答话,林內突有个洪亮语声,接口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萧大妹,你虽不是男儿,却属女中丈夫,如今満脸泪痕,遇到什么伤心事呢?” 丘琳循声望去,只见从密林之中,晃晃悠悠地,走出两个怪人。 一个⾝⾼七尺有余,一个却矮得似乎五尺不到。 仅从这⾝材之上,便可知道来人是柳延昭的两位盟弟,孟赞焦良。 萧克英本对焦良,深有情怜,如今更在万分凄苦无奈之下,突见亲人,遂立即失声叫道:“焦三哥,秦文⽟姊姊落⼊这寒潭弱⽔,要赶快…” 一语未毕,焦良便自笑道:“萧大妹不要急,大小子的⽔,能翻江倒海,大闹龙官,只要他下趟⽔儿,怕什么弱⽔寒潭…” “寒潭”二字才出,潭心已翻起一朵极小极小的⽔花! 原来孟赞听得秦文⽟人落寒潭,便自‘立即纵⾝,像只矫捷鱼鹰般,穿波刺⼊潭內。 还时,焦良才发觉萧克英肩头⾎渍殷然,抢步走过,注目问道:“萧大妹,你…你是怎样受伤?伤在什么人手下?” 萧克英肩头之伤,蕴有奇毒,是勉強提气支撑,适才与丘琳对掌受震,人已难支。 如今见孟赞焦良来到,有了依靠,心神一懈,只哼了半声,便自颓然晕倒! 焦良健臂一伸,使萧克英倒在自己怀內。 他抬头目注丘琳,厉声喝道:“我萧大妹是否伤在你手?” 丘琳笑道:“我想收她作徒弟,怎会伤她…” 语音略顿,伸手向山洞一指,眉须微皱,又复说道:“那山洞中蔵有一种大害毒物,名叫‘变⾊石龙’,萧克英是从洞中走出,若是为‘变⾊石龙’所伤,又在匆促间倒无法觅药,使她脫过此劫的吧…” 焦良闻言,立即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把伤处塞向萧克英的嘴內。 丘琳诧问道:“你的⾎,能够解毒么?” 焦良一把萧克英扶得平放地上,一面点了点头答道:“我近有奇遇,业已万毒不侵,萧大妹昅食了我的⾎,应该可以无事…” “呼…” 寒潭之中,突有一团黑影飞出。 只见丘琳一掌击出,黑影落在岸边,原来是只面盆大小、的癞头巨氅,业已腹碎脏流,死在丘琳的拳掌下! 不单丘琳惊异,连焦良也愕然注目之际,孟赞突自潭心穿波现⾝,像条大鱼般,向岸边游来。一丘琳失声道:“你的⽔真⾼,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能生出这中有急游,连鹅⽑都会沉底,冰凉彻骨的寒潭弱⽔!” 焦良一见孟赞,便大声叫道:“大小子,你是饭桶么? 怎未把秦文⽟姊姊救将起来?” 孟质道:“小小子,你不要叫,问问萧大妹,秦文⽟姊姊究责有没有坠落潭中?我怎么几乎找遍寒潭,都没有发现她?只捉住一只该死的癞头氅呢?…” 说至此处,拭去満満脸⽔,才发现萧克英人躺地上,似已晕倒,遂急忙走过探看,并通行边问道:“小小子,萧大妹怎么了?你在喂她饮⾎,莫非中了剧毒?” 焦良指着丘琳说:“萧大妹和秦姐姐,定然都是中了这女夜叉的算计,大小子,你先把她好好教训一顿!” 丘琳正对他们恰巧相反的“大小子”和“小小子”的称呼,感觉趣味之际,突听焦良又送了自己一个“女夜叉”的外号,不噤眉头一蹙。 孟赞心思最细,对丘琳看了两眼,发话问道:“女夜叉,说老实话,我们的秦文⽟姐姐,是不是中你算计?”丘琳颇为自得地,扬眉答道:“不错,秦文⽟先中了我的‘天星刁手’,‘银河指’,又伤于我的‘孤星甲’,最后又被我甩⼊潭中!” 孟赞回头道:“小小子听见没有?秦文⽟姐姐远比我们⾼明,她尚且不行,我若和这女夜叉动手,岂不三下两下,就要归位。” 焦良愤然道:“你不敢上,我来!”他因估计萧克英昅⾎已够,渐在解毒复原之中,遂站起⾝形,怒视丘琳,准备凝动一摔! 孟赞摇手道:“小小子,不要冲动,你除了个子大些,容易唬人之外,其他都不比我強。” 焦良接口道:“依你之见呃?” 孟赞笑道:“老办法,‘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们向来对付一人如此,对付千军万马,亦复如此。” 丘琳听得奇怪,暗忖这两个怪人,怎么尽说怪话?什么叫“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她忖度之间,只听焦良怪笑道:“好,既遇強敌,就⼲⼲老本行吧,谁叫她适才会掌震萧大妹呢?这一来,女夜叉难免吃苦头了!” 说话声中,人影一闪,孟赞双手上捧,⾜尖默地,擦空纵起八尺。 焦良的巨灵右掌一伸,恰好抓住孟赞的双⾜,把这位义兄,常作一具极重的外门兵刃“独脚铜剑”模样! 丘琳见所未见,心中大奇,微蹙双眉地,目注焦良问道:“你这是作甚?慢说一具⾁人,就是真正的‘八宝铜剑’,也承受不住我一记‘天星手’呢!”’焦良狂笑道:“女夜叉,你夜郞自大,且尝当我弟兄的独门绝学,这具⾁人的滋味如何?” 语音才落,右手已扬,抡起全⾝力气,合掌当的孟赞⾝躯,真当作“八宝钢剑”使用,向丘琳头顶砸下! 丘琳以为“寒月”既逝,自己的“天星掌力”应该独步江湖,还一面翻掌上,一面哂薄意味十⾜地,冷笑说道:“鸟卵敢盖成,螳臂也挡车…” 这充満傲气的-卜个字儿,刚刚出口,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因为孟赞是个活人,比铜人富有变化,在势到当颈之际,合十双掌,突然一分一按,与丘琳的飞掌势,硬碰硬的接了一记! 这一掌不单把丘琳震得脏腑翻腾,右臂酸痛折的闷哼出声,也使她站桩不稳“腾腾腾”地退出四五步去。 丘琳恍然悟出,这看来傻傻怪怪,言语颇有趣味的一对宝货,居然⾝负上乘神功! 不单⾝负上神功,他们还练有合作之术,由体外传功,等于是集合二人之力.猛袭自己,使自己在不悉敌情,有些骄狂大意之下,吃了一次不算轻的苦头。 焦良一招得手,狂笑叫道:“女夜叉,滋味如何?这一招叫‘孟不离焦’,你要不要再尝尝另一招:焦不离孟’?” 一来,丘琳真对他们这些耳所未闻,目所末睹的怪异招式,有点头疼,二来适才轻敌大意,在脏腑间,业已受了不-太轻的震伤,遂皱眉说道:“谁会怕你们两个傻瓜笨蛋,但我目前恰巧⾝有要事,未能…” 孟赞间叠力,从焦良掌中,纵落地上,向丘琳笑道:“女夜叉,骂人傻笨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笨瓜傻子,你不必推说⾝有要事,若是脏腑已伤,此刻体寒,不妨换个时间地点,我弟兄一准赴约,大家好好再斗一阵!” 丘琳心中此时暗骂孟赞太以机伶刻薄,索厚着脸⽪,不加否认地,点头说道:“好,大家再约斗一阵,也好各尽所能,胜负才可无怨,地点不必改了,就是此地,时间则约在三天后的⻩昏时分如何?”孟赞点头道:“我们准到,希望你不要怕怯不来,萧大妹苏醒后,定有不少帐儿,一齐要找你算呢?” 因丘琳的脏腑间又在翻腾,似有一口鲜⾎将噴出,遂不再多言,只向孟赞、焦良二人,恶狠狠的盯了几眼,便走⼊林內。 焦良见丘琳一走,神⾊突转焦急地,对孟赞皱眉叫道:“大小子,你的医道,比我灵光,快来诊察一下,萧大妹听说是中了‘变⾊石龙’之毒,此刻情况如何?是不是我的⾎能解?” 孟实骇然道:“变⾊石龙,我曾听人说过,那东西能和周围山石,变得一般无二,使人虽防突袭,但却奇毒无比,能使人形体全消,骨⾁尽化!” 焦良目中含泪道:“你快看看,若是不行,只好把⽩师叔所赐的那粒!九转金丹’,喂给萧大妹服下…” 孟赞深知像焦良这等忠厚之人,轻易不会对异情动,只一情动,必然深挚无比,遂不肯再加戏弄,立即走过,为萧克英细诊脉象。 诊完萧克英右左双手,孟赞突然又抓起焦良的一双大手,把自己的食,中,无名三指,搭在焦良的寸关⽳上。 焦良満面惊奇神⾊地,怪叫一声,向孟赞诧然间道:“大小子,我是要你替萧大妹诊察脉象,你却诊我则甚?我是既未受伤,又未中毒!” 盂赞失道:“小小子,你可知道天下事过犹不及,萧大妹至今尚未苏醒之故,不是奇毒未解,而是你求好太甚,使她昅⾎过多,有点肿难化而已!” 焦良听得方把两道浓眉,深深一蹙,孟赞又复含笑说疽:“你自蒙⽩师叔指点,巧服‘龙虎紫菌’,不单全⾝万毒不侵,速⾎也成祛毒至宝,如此大量被萧大妹昅食,方才又和那个女夜叉,強扫一掌,我怎不要为你诊察诊察,看看真元方面,有无伤害?” 焦良此时确实有点心跳头最,但因关切萧克英,遂不管自己忽念念问道:“我不要紧,但萧大妹体內气机,膨难化,却是如何?…” 孟赞笑道:“她更不要紧,最多我们费点心力,隔空出指,替她把全⾝⾎脉,打通一后,催气过宮,反而会大有收益,但是,你应该休息休息,我发现你真元略亏…”他的话儿尚未说究,焦良已怪叫一声,投口扬眉说道:“我铁金刚一般的人儿,还怕什么真元方面,略有亏损,来来来,大小子,我赶紧那萧大妹隔空点⽳,催气过官!” 孟赞知他一片痴情,那里还好意思延慢嘲谑,遂与焦良双双凝劲出手,为萧克英隔空点⽳。 这种隔空吐劲之学,当然极耗真力,相当累人,等到孟资焦良都累得一头大汗之际,萧克英果然脸⾊红润,好似受益颇多地,悠悠醒转。 焦良起先已心跳不对,脉象中呈显亏损,再经这一阵耗费真气內力,早在不支苦撑状态! 萧克英未醒,他基于挚爱深惰所生的奇异力量,仍可支持,但眼见萧克英睁开两只大眼,坐了起来,焦良却心神一懈,无力再支的倒了下去! 萧克英醒来双目才开,便发现这种情事,不噤惊得拉着焦良的手儿,満面关切神⾊地,泪光浮动,失声叫道:“焦三哥,焦三哥…”孟赞见此情状,知晓灵犀已过这良缘定合,遂含笑叫道:“萧大妹放心,小小子只是用他自己⾎,喂给你解毒,用量过甚,稍有亏损,加上再替你隔空点⽳,催气过官,增加消耗,以致有点脫力!让他自行用用功儿,过上半个时辰,使可复原的了!” 话完,走过去抉起焦良,使他盘膝倚壁坐好,向他头顶轻击一掌,提气喝道:“小小子,用师门‘天龙坐功’,慢慢凝神调气,缓度十二重楼,不到神归紫府,气纳丹田,不许随意动!” 萧克英听得焦良这全是为了自己,才几至虚脫,不噤心中一酸,⻩⾖大小的?目珠,扑簌簌地顺腮流了下来,两眼凝望焦良,手中也不自觉地,把他手儿,握得更紧! 孟赞见状笑道:“萧大妹不要这样,快放开他的手儿,小小子才好静心凋息,否则,他意马心猿,万一岔了气儿,半⾝不遂,可就难以复原的了!” 萧克英脸上一红,赶紧缩回双手,目光一扫,想起孟赞⼊獐援救秦文⽟之事,不噤面带惊容,向孟赞皱眉问道:“孟二哥,焦三哥说你⽔过神,视察寒潭弱⽔,宛若池塘,救人之事,应该不难的,怎…怎未想见我…找的秦文王姊姊呢?” 孟赞道:“这事奇怪,寒潭虽深,范围并不太广,我已搜遍⽔底,本就没有看见秦文⽟姊姊的丝毫踪影…” 萧克英叫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见秦文⽟姐姐一念施仁,想保全丘琳,反而中了那妖女的诡计,被她以‘天星刁手’,扣住脉门,甩落潭內,并被‘孤星甲’划破肌肤,见⾎中奇毒!…” 语音至此略顿,眉峰紧蹙地,细一思索,又向孟赞说道:“照此情形,秦姐姐似难侥幸,但她不论是伤是死,⾝体定在潭內,焦二哥怎会毫无发现的呢?” 孟赞闻言,也觉奇怪,不噤摇了头摇,苦笑一声说道:“这事太以离奇,我只好再下寒潭,仔细搜索一遍。” 他是边说边行,但刚刚走到潭边,双眉忽蹙,目光有点凝滞! 萧克英道:“孟二哥,你…你为何发怔?莫非有… 有了什么重要发现?” 孟赞手指那平静潭面,苦笑说道:“萧大妹请看,我记得这潭中一左一右,有两个极大漩涡,如今竟失去踪迹!” 萧克英目光一注,点头说道:“不错,这潭面本来平静,就在秦姐姐堕⾝之际,起了两圈桌面大小的急漩,如今又不见了…” 孟赞叹道:“恶漩能时现时隐,更使人防不胜防,但也证明了这寒潭不是死⽔,定必另有通路我要尽心尽力的仔细采察一番…” 他正待纵⾝⼊⽔之际,萧克英忽又拉着他的⾐袖,神⾊关叨,说道:“孟二哥,你刚才为我催气过宮,也相当耗损真力,上下寒潭,不是易事,要不要休歇一下再…-,” “不要紧,⽔中之事,难不倒我,可以取巧借劲,不会过份费力…。” 说至此处,⾝形业已平平纵出,到了潭⽔,俯头伸手,几乎毫未起什么⽔花声息地,便即刺波而人。萧克英着实觉得秦文⽟这场凶危,太难度过,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在潭边含泪呆立,把一种不太可能的奇异希望,寄托在孟赞的神奇⽔之上!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潭中毫无讯息,萧克英心解一紧,暗忖不要连孟赞都出了差错! 但进潭中,虽无讯息,⾝后却起了波动… 她以为又现敌踪,提气转⾝,注目看去,原来是焦良人已复原,正在站起萧克英一喜叫道:“三哥,你…你复原了…” 情份不同,称呼自异,她叫孟赞为“孟二哥”叫焦良却叫“三哥”省掉了“焦”字。 焦良点了点头,缓步走之,因未见孟赞,遂向萧克英问道:“大小子呢,莫非又下⽔了?” 萧克英点头道:“孟二哥第一次在潭中不曾发现秦文⽟姊姊的踪迹,遂决心再度下⽔,探个究竟,我劝他略为歇息,再下寒潭,孟二哥却不肯…” 焦良接口笑道:“萧大妹不要替大小子担心,他自两三岁时,便整⽇在山溪深潭之中,翻波遂浪,叉鱼捉虾,⽔⾼明得几乎通神,可以潜上半⽇不出,你没看见,刚才他便活捉了一只在潭中十分灵活凶恶的癞头氅么?” 萧克英皱眉道:“我已看出孟二哥⽔极⾼,不是替他担心,而是觉得事情太怪,为什么秦文⽟姊姊,分明她是被丘琳甩落潭中,怎会不见踪迹?” 焦良道:“不见踪迹,不是坏事,否则,秦姊姊落潭之久,岂不安危堪虑?我认为这寒潭既有急漩,定非死⽔,秦姐姐可能是被漩涡卷住,昅往别处…” 萧克英“哎呀”的一声,脸⾊大变道:“这样说来,秦姊姊岂…岂不虽逃劫数?” 焦良叹道:“凶险是必然难免,遭劫倒不一定,自古吉人,皆有天相…” 话方至此,孟赞已再度出⽔。 萧克英见他仍是空手而回,不噤双眉更蹙地,失声叫道:“孟二哥,你…你仍未找着秦文⽟姊姊?…” 孟赞“呼”的一声,带着几分⽔珠,纵上岸来,有些息地,慢慢调匀呼昅。 焦良惊道:“大小子,你下潭没有多久,怎会累得呢? 难道…” “小小子,你不要说风凉话,你那里知道这潭心急流,有多厉害?” 萧克英道:“孟二哥,你是去探急流了么?” 孟赞点头道:“我因找不着秦姊姊的踪迹,还疑心她是被漩涡卷⼊涡心,特地⼊流探看…” 萧克英急急又问道:“孟二哥可有发现?” 孟赞道:“我只发现漩涡极深,并可通往别处,遂先回来问一项问题,并略作准备,再复⼊漩底,探索究竟。” 萧克英道:“孟二哥要问我什么问题呢?”孟赞问道:“秦姊姊落⽔之际,是神志清明?抑是人已‘晕去?” 焦良一旁说道:“大小子,你突然提出这奇怪问题则甚? 秦姊姊晕去已否,有关系么?” 孟赞瞪眼道:“当然大有关系,并还关系到秦姊妹的安危生死…” 萧克英一阵心酸,目中泪光浮动地,悲声菗噎答道:“秦姊姊一念施仁,反遭惨祸,在被丘琳以‘天星刁手’,扣住脉门之际,当然人尚清明,但继而又被蕴有剧毒的‘孤星甲’,划过肌肤,见了⾎溃,恐怕人一⼊⽔,便告晕绝的了…” 盂赞闻言,面呈喜⾊说道:“这个太好了,好,这样说来,秦姊姊可能有救,否则,她便必死无疑…” 萧克英一头露⽔地,有些莫名其妙,目注孟赞问道:“孟二哥,你…你此语何意?难道秦姊姊⼊⽔人晕,反而…” 孟赞笑道:“萧大妹请想,秦姊姊人若未晕,被漩涡卷住时,必然拼命挣扎,喝下大量⽔儿,难免惨遭溺毙,或受其他损伤,倘若晕绝,停了呼昅,失去知觉,反会毫不抗拒地,随着漩涡⽔向流往别处,只要她所中‘孤星甲’毒力,不是当时断肠,便可能有所侥幸,渡过这一场劫数!” 萧克英听出秦文⽟尚有一丝生存希望,不噤喜形于⾊地,向孟赞闻道:“孟二哥,你还要作些什么准备?” 孟赞服了两粒丹药,含笑说道:“我略为服药益气便可,最重要的是回来向你们说明,我既深⼊漩底,随流探迹,便不会再从这潭中退回,或许会远出数别‘里外,要等明⽇才町折返的呢。” 焦良怪笑道:“大小子不要唠叨,快点去吧,我和萧大妹绝不离开,就在此处等你,大家不见不散就是!”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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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诸葛青云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20662字。看五霸七雄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五霸七雄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