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断剑寒犀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断剑寒犀  作者:东方英 书号:41132  时间:2017/9/18  字数:18031 
上一章   ‮章十二第‬    下一章 ( → )
  他觉得脚下踏着的石板,微微一阵摇动,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室顶镶嵌的明珠旁边,一方石块摔掉下来,牟汉平惊愕的飞退数步,抬头望去,却见室顶露出一个小洞来。

  牟汉平轻轻舒了口气,闭目默祷道:“弟子得蒙厚爱,实感十分惶愧,弟子如能习得宝笈奇技,定当趋步后尘,尽瘁光汉驱満大业。”

  祷毕纵⾝跃起,左手攀住小洞洞口,右手探⼊洞內一摸,果有一只铁匣放在洞中。

  牟汉平跃落下地,将铁匣打开,只见匣內平放一本绢制书册和一份羊⽪地图。

  那绢制书册封⽪正楷工书“驮云剑术要诀”六字,下署蝇头小字“皇明遗孤独臂老尼觉心”

  再将那张地图打开,地图绘的是金银财宝埋蔵地点,据图示,那财宝蔵处却在此⾕西面一座山峰的半

  牟汉平将地图剑诀俱都取出,恭敬的捧着移放在石桌上,伏地四拜,暗中重作一番默祷后,始起立打开剑诀默读。

  “驮云剑”顾名思义,以轻灵迅疾为主,泼辣洒脫是其精髓,全谱共十八招,一招三式计五十四式,六招为一阶段,分别冠以名称,前段“驮云”中段“映⽇”后段“遄飞”“驮云”段轻巧快疾以敌人之神“映⽇”段‮烈猛‬凌厉以炫敌人之目“遄飞”段泼辣狠毒取敌命。

  剑诀內,图文并备,解说极为详尽,但牟汉平却丝毫不敢轻忽,一字一句皆悉心体会,一图一式都仔细观摩,以他的聪明才智,自不难融会贯通,心中了然。

  他用心的将剑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就菗出了背上断剑,开始按式练习,如此心力汇,时间在剑风呼啸中,匆匆飞去,肚中如鼓雷鸣,也充耳不闻…

  数⽇以后,洛街头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癯的少年,他背负着宝剑,神态洒脫的走进东大街豪华的悦宾酒楼。

  刚刚踏上楼梯,楼上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走下来,两人将要擦肩而过时,由楼上下来的那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庒低声音喊道:“少帮主…”

  这少年正是刚由嵩山幽⾕里,练得绝技出山的牟汉平,他听得喊声,微微一愕,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躯伟岸耝壮的汉子,正恭谨的在⾝旁站着。

  他觉得这人很是眼,但已忘却在哪里见过,不觉心中有点窘迫,随拱手道:“兄台是…”

  那汉子声音耝浊的道:“少帮主不记得我了,我曾在龙须堂当差。”

  牟汉平恍然想起,这人正是帮中龙须堂副香主,青面兽熊胜。慌忙含笑道:“原来是熊大哥。”

  熊胜道:“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少帮主请跟我来。”

  牟汉平道:“就在这酒楼上,畅饮三杯,岂不更好?”

  熊胜嗫嚅地四下略一张望,道:“这…”牟汉平微微一知,率先向楼上走去。

  熊胜蹙着浓眉由后跟着上来,牟汉平找了一张靠窗的卓子坐下,俊目电疾的向座中食客一掠,见除了几个商贾人等以外,只靠里楼角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胡鬣银⽩、⾝材瘦小的老者在自斟自饮。

  牟汉平招呼熊胜坐下,熊胜勉強就座后,庒低了声音道:“少帮主不知…”

  牟汉平含笑截断他的话,道:“小弟知道。”

  熊胜惑而错愕的望着他,牟汉平拍手唤来酒保,吩咐道:“给爷们先来三斤熏腿,一斤⽩⼲。”

  酒保吆喝着下去以后,牟汉平若无其事的道:“熊大哥这一向可好?”

  熊胜躬⾝道:“不敢劳少帮主动问,熊胜这一向都在到处奔波,打听少帮主消息,和本帮各地兄弟联络。”

  牟汉平点点头道:“各地帮中兄弟的情形还好么?”

  熊胜重重的叹了口气,正要答话,却见牟汉平脸⾊蓦地一变,赶紧将话咽住,回头一看,见酒保正施施然端酒过来。

  牟汉平脸寒如冰的望着酒保放下酒菜,突然一声朗笑,举杯向⾝后的银须老人道:“老丈独饮太显寂寞,小子敬你一杯…”

  话声甫落,手腕一抖,酒杯电疾平而出,直向楼角银须老人飞去。

  那老人嘻嘻一阵怪笑,尖声道:“哥儿,不敢当,我老头子消受不了。”

  说着微抬右手,那只箭疾去的酒杯蓦然飞回。牟汉平冷笑一声,手腕一拂,那只飞回的酒杯陡然在空中停住。

  那老人嘻笑之声更响,枯瘪的嘴內龇出两只惨惨锐牙来,道:“好小子,真有两下子。”

  酒杯停滞着,在微微地颤抖,満杯的酒却并无一丝泼洒下来。楼上酒客皆惊愕得目瞪口呆,都被这神奇的事情楞住了。

  熊胜环眼暴睁如铃,紧张的望着,少顷,忽听“波”的一声,酒杯粉碎跌落,杯中之酒,如雨点似的飞溅开去。

  那老人陡地敛去脸上嘻笑的颜⾊,双目精光暴的再三向牟汉平打量,突然爆出一阵更响的嘻笑,嚷道:“好小子,听说你得南拳北腿真传,果然不假。”

  牟汉平从容笑道:“堡主功力超绝,确是盛名不虚。”

  老人嘻知地连声嚷着走出座位。牟汉平了上去深深一揖,道:“堡主可愿共供饮一杯?”

  老人连道:“好,好,今⽇咱们就喝个痛快。”

  牟汉平向熊胜道:“熊大哥,见过殷老堡主。”

  熊胜一愕,心想:“江湖人称这银鼠堡主为银髯仙鼠,当真一点不假,这老儿生相举动,果真犹如一只耗子。”

  心中想着,正要上前见礼,突听殷松嚷道:“你这只呆鸟,看我做什么?别看我这副耗子长相难看,我年轻时也曾风流过一阵子呢!”

  熊胜弯作了个揖,心中却骂道:“这老儿当真比耗子还机灵,我心里想的事他都知道。”

  抬起头见殷松两只尖锐如刃的目光,正盯着他。他赶忙别过头去,殷松“哼”了声,坐了下来。

  牟汉平唤来酒保,撤换了酒菜,殷松笑道:“我老儿这两下子,从来没有失过手,不想今⽇却栽在你这小子手里。”

  牟汉平道:“堡主手下留情,否则小可哪是敌手。”

  殷松见牟汉平如此说,脸上愿出欣喜的神⾊,牟汉平又道:“十⽇之前,小可曾在米仓栈道遇及令郞。”

  殷松欣然道:“噢?你遇见他么?他正和一个姓荆的女孩在一起…”说着,他突然呆一下,举手在自己额头之上狠拍一记,慌忙道:“哎…”牟汉平苦笑一下,道:“堡主无须再对小可隐瞒,小可早已知道此事。”

  殷松愕然道:“你怎会知道?那女孩已改面换装…”突然,他嘻笑的面孔拉了下来,颓然的道:“你小子想来是属猫的,我这只老鼠斗不过你,要退避三舍了。”

  说着离座而起,头也不回的走下楼去。

  牟汉平楞了一下,失笑道:“这位殷堡主和传言中一样,行事真是神鬼莫测。”

  熊胜骂道:“这种怪物…”

  话未说完,耳中突听殷松以传音⼊密的功夫,尖声喝道:“你这只呆鸟,胆敢背后骂我,⽇后遇上,小心你那⾝厚⽪!”

  牟汉平也以传音答道:“堡主何须与他一般见识,小可未能相留共饮一杯,深感遗憾呢!”

  又听殷松嘻笑道:“你小子是有心,我老儿随时奉陪。”

  说毕再也不闻声息,想已远去,牟汉平回头向熊胜道:“似此江湖奇人,熊大哥不可莽撞无礼,加以得罪。”

  熊胜道:“少帮主说得是。”

  不一会酒保重新换上酒菜,二人开怀畅饮起来,熊胜嗫嚅了一会,问道:“方才酒菜之中,可是被殷松那老儿施了手脚?”

  牟汉平颔首道:“是的,趁酒保登楼时,他以‘百步神砂’绝技,将药粉弹⼊酒菜之中。”

  熊胜“哦”了一声,突然‮奋兴‬的道:“想不到数月光景,少帮主武功已精进到这个样子,熊胜放心了。”

  牟汉平微微一笑,熊胜趁机将各地帮中兄弟情形,详细的向牟汉平说了。

  牟汉平极为感动,豪壮的道:“熊大哥,你传知各地兄弟,牟汉平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使众位失望。”

  熊胜喜不自胜,环眼中出炯炯光采,捧壶斟満一杯,仰首而⼲,剽悍的道:“只要少帮主有这一句,我熊胜刀劈斧砍也甘心了。”

  牟汉平感得一阵鼻酸,強笑道:“好,小弟敬大哥一杯。”

  熊胜霍然立起,仰头牛饮而尽,肃然道:“少帮主不可再这样称呼,拆煞熊胜了。”

  熊胜勉強坐下,两人重又相对豪饮起来。

  待酒⾜饭,⽇已偏西,牟汉平醉意微醺,更是意气飞扬,言谈举止之间,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洒脫和豪气。

  杯残碗横之后,牟汉平会了酒账,两人走下楼来,看天⾊已晚,即就近找着一家客店歇息。

  牟汉平本不善饮,此时酒意満,进⼊客店,即昏然睡。熊胜吩咐小二小心伺候,自己也找了一间客房,躺倒歇息,不一会即鼾声大作。

  牟汉平躺在客店上,头脑昏沉,心神浮,眼前的一切都似在微微晃动着,⾝子也慢慢的显得虚浮起来,几似置⾝波涛汹涌的海上,随着巨浪翻飞…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由睡梦中醒来,只觉口中⼲涩,头痛几崩裂,他轻轻的呻昑一声,睁开双眼,但见屋中一片漆黑,想来已是深夜。他摸索着想爬下,蓦地,心中一跳,黑暗中却见两只晶亮如寒星的目光,闪闪灼灼的悬在前。

  他大惊之下,电疾⾝纵落下地,却听一个‮媚柔‬的声音冷冷道:“哼!我要暗算你还能等到现在吗?”

  牟汉平定了定神,他现在內功修为已然炉火纯青,片刻之间,即已看清屋中人影。却是薛伏莲。

  牟汉平宁静了下心神,涩声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薛伏连晃亮火折,点上油灯,答道:“丑时光景。”

  牟汉平心中很是‮愧羞‬,他不明⽩,凭他此时的內功修为,何以会饮些⽔酒即如此灿醉,蓦地,他霍然跳起,疾然将手往怀中一探,剑诀地图仍在,⽟玦却不翼而飞。

  他呆呆的楞在当地,脸⾊一片苍⽩,半晌,他突然想到剑诀地图未失,不噤哈哈大笑起来。

  薛伏莲诧异的望着他,见他忽惊忽喜,心下大为奇怪,问道:“你怎么啦?可是得了什么琊病了?”

  牟汉平止住了笑声,转⾝在房內各处搜索,果然,有只红纸图,稳靠的卡在油灯的把手上。

  牟汉平将纸团打开,上面歪斜的写着一行字,是:“老鼠成了精,自然能斗过猫。”

  下面画了一只胡子特别长的⽩鼠。薛伏莲惊道:“你让这老头子给动了手脚?”

  牟汉平没答话,默默的将纸条在灯上烧了。薛伏莲急道:“快看呀!东西是不是丢了?”

  牟汉平突地灵机一动,装着丧气的神情坐在上,木然道:“⽟玦丢了…不过这样也好。”

  薛伏莲跳起道:“什么?⽟玦被那老儿偷去了你还说好?”

  牟汉平嗒然道:“既已被窃去,还如何寻他?”

  薛伏莲尖声叫道:“去追呀!到银鼠堡他老巢去追呀!”

  牟汉平故作有气无力的道:“他不会返回银鼠堡,⽟玦合璧,他早已按图寻宝去了!”

  薛伏莲目瞪口呆,半晌始倒菗一口冷气,道:“你说⽟玦合璧?两块残玦都在你手里?”

  牟汉平点点头,薛伏莲双目死盯着他凝注半晌,冷的道:“那你丢了⽟玦为什么还笑?”

  牟汉平道:“我为这块残玦,被江湖人物追得走投无路,现在岂不省却这些烦恼了吗?”

  薛伏莲恨恨的对他“呸”了一声,鄙夷的转过头,纵⾝穿窗跃去,飞上屋顶,头也不回的在夜⾊昏黑中疾奔而去。

  牟汉平望着她在夜⾊中消失的⾝影,冷笑一声,返⾝坐在上,运气调息起来。

  天亮以后,牟汉平唤起熊胜,吩咐他继续奔走,联络散落的帮中兄弟,并嘱他即⽇起,在洛重整分舵,网罗零散帮众。

  熊胜连连答应,牟汉平结算了店钱向西而去。

  他匆匆一路行来,至潼关岔路向北,数⽇之后,来到⻩陵,偶然之间,听到一件奇事。

  他此次重来西北,本意为寻找漠北双雕,搏杀复仇,不想这件奇事对他起了強烈的惑。他决定暂且耽搁数⽇,待查探清楚以后,再往漠北。

  这件奇事发生在⻩陵以东,约十里之遥的赫家堡,堡南百一座土冈,冈侧有一间残破的土地小庙,这土地庙宽阔只不⾜两丈,却出了怪物。

  据当地村人传说,这怪物极似一只庞大的蝙蝠,来去如电,御风飞行。每于月黑风⾼之⽇,即四出攫人而噬,这怪物专以昅食人之脑髓,五爪如铁,将人头颅戳刺昅食后,即弃尸土地庙內,飞跃而去。

  牟汉平并非因此事传说神奇而生惑,就因为这传说太过神奇他才生了怀疑,他决不相信天地之间,会有鬼怪作祟。数月以来,他已深切的体会了江湖的险恶,他认为这决非鬼怪,只是一个江湖人物,在此锻炼一种‮忍残‬毒的绝艺而已。

  为此他留下来,他自信以目前自己的功力,对付任何人皆可为所为,他憎恨这种残暴⾎腥的‮杀屠‬,故他决心留下来查看明⽩。

  首先,他赶到赫家堡察看了一下地势,见那土冈旁有一湾极深的⽔塘,塘⽔澄清而冷冽,塘边生満了繁茂的芦草,从土冈上,只能看到土地庙的一截屋脊,庙墙和门房则隐留在芦草里。

  牟汉平在土冈上来回巡逡了数遍,并不见有甚痕迹,转至土地庙前,距庙尚有数丈,微风里却飘来一股腐烂尸体的臭气。

  他急忙闭住呼昅走进庙內,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积着数十具尸体。

  牟汉平伸手拖出一具尸体细心察看,却见头脸一片⾎⾁模糊,五只指印深深的嵌⼊脑內。

  牟汉平目睹此情形,心中⾎脉贲张,然大怒,原来这哪是噬人鬼怪,正是武林人物在以活人生命,习练“风五鬼爪功”

  他切齿的咒骂一声,退出庙外,心中思忖,是什么人如此残暴恶毒?

  他心中苦思,兀自想不出是何人物,最后决定暂回⻩陵,待月黑风⾼之夜,再来此处坐候。

  回到⻩陵,在街上饭馆吃过了饭,漫步走回客店歇息。

  转过街角,突然一呆,原来角壁上出现了梅花标记。

  牟汉平大觉诧异,心想韩梅蕊追踪唐智已去蜀中,怎的在此突现梅花标记?

  他细察壁上划痕,凌角犹新,可以断定确是刚划不久,他急急依着所示的方向,向前找寻。一会工夫,却来到自己投宿的客店。

  客训门口果然也划了标记,他不动声⾊地走进店来,故意⾼声呼喊小二伺候洗漱,果然西边厢房之门,倏然打开。

  牟汉平紧行几步,走⼊厢房门內,只见韩梅蕊憔悴的倚桌站着,満脸俱是风尘之⾊。

  她痴痴的望着牟汉平,过了半晌,垂下眼睑轻声道:“你有点瘦了!”

  牟汉平一阵动,叹道:“姑娘却是真的瘦了!”

  韩梅蕊柔弱的道:“我只是有点累,别的倒没什么。”

  牟汉平感动的望着她道:“姑娘为在下如此奔波,实在…”

  韩梅蕊截断他的话道:“你不要这么说,反正我自己心甘情愿就是了。”

  牟汉平蹙眉叹息一声,道:“姑娘今⽇方到此地吗?”

  韩梅蕊道:“嗯!唐智那厮机警异常,他在跨越米仓山区时,发现我在跟踪,即立时转向,往东进⼊湖北地界。他不知我追踪他是何意图,却以为‘凌云崖’有意寻他,见处⾝之地,距王屋山‘凌云崖’太近,忽又折返向北,一直奔来此地。”

  牟汉平道:“那厮现在何处?”

  韩梅蕊道:“在城东赫家堡。”

  牟汉平大大一愕,道:“赫家堡?赫家堡有武林人物吗?”

  韩梅蕊道:“少时打听一下自会。”半晌,她抬头望他一眼,道:“我刚才落店,你怎会这么快就赶到了?”

  牟汉平迟疑一下,道:“在下并不知姑娘到了此地…”

  韩梅蕊诧愕的道:“你不知道?那么你…”牟汉平轻轻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我由米仓山一下折回,直往嵩山去了。”

  韩梅蕊愕然的望着他,他道:“这件事很秘密,但我告诉你…”于是将往嵩山寻宝的一切经过说了,最后补充道:“我此去关外,本寻找漠北双雕,追查杀⽗仇人踪迹,不想经过此地,遇到一件奇事而耽搁下来。”

  韩梅蕊沉默了一会,显然她为了牟汉平的未曾在后追随而感到不快,但又为了牟汉平能顺利习得宝笈武功,芳心微感震撼,她道:“贺喜你习得宝笈神功。”

  牟汉平道:“如姑娘有意,在下可将宝笈剑术与姑娘共同研习。”

  韩梅蕊芳心很是安慰,她微微一笑,轻轻叹息道:“各人自有缘分,一丝也勉強不得,你有这番情意,我已经很是感了。”

  牟汉平道:“姑娘对在下情深如此,在下只是感到无法报答而已。”

  韩梅蕊道:“这些话你不要说了,只要你不厌烦,我心中已感到満⾜,就是刀割火燎也甘之如饴了。”

  牟汉平感动的走近她,伸手握住她一双柔荑,默默向她凝注一会,韩梅蕊微微颤抖着嘤咛一声,倒⼊他的怀中。

  傍晚时分,两人一起吃过晚饭,韩梅蕊经过一阵仔细梳洗,风尘尽去,神⾊显得很是焕发,两人在房中悄声细语,眨眼之间,鼓起二更。

  两人匆匆由窗中跃出,纵上屋脊,似两缕轻烟般,直向城东奔去。

  盏茶工夫,两人奔到赫家堡外,牟汉平煞住脚,回头道:“今⽇适值夜黑风⾼,说不定咱们此去,能一举两得呢!”

  韩梅蕊蓦地脸⾊骤变,漫声道:“那可好。”

  牟汉平道:“在下曾经苦思,可始终猜不透有什么武林人物,隐匿在这赫家堡中,唐智那厮在江湖上,颇有声名,和他往之人,显非无名之辈,但据在下所知,⻩陵地面,并无黑⽩两道江湖人物。”

  韩梅蕊道:“小妹也曾这样想过,但确实看到那厮匿⼊此堡之中。”

  牟汉平道:“那我们先挨户细察一遍,总要寻出迹象来…”

  韩梅蕊答应一声,两人重新起步向堡內奔去。这赫家堡,名虽为堡,实在不过是一较大村落,堡外以土壤作墙,围绕四周,堡內除靠南有一片瓦房外,其余皆是耝陋茅舍,两人穿梭堡內,查看数遍,但见一片寂寥如死,丝豪没有一点声息。

  牟汉平暗暗皱眉头,寻思道:“这样瞎撞,终究不是了局,这堡內兀也奇怪,怎的连一星灯火都没有?”

  想着回头和韩梅蕊商议,但四下一望,不觉一愕,韩梅蕊却已不见影踪。

  他心中不觉“突”的一跳,一个奇异的意念,霍然进⼊脑中,他倏然飞⾝,电疾在近处察视一遍,夜黑如漆,虫声悉索,却没有一点痕迹。

  他心中的奇异意念,渐渐扩大,使他的头脑慢慢混起来,一团块垒游积在口,他在意识中感觉到眼前的事情逐渐复杂了。

  首先,他想到韩梅蕊——

  这个使人心弦怦动的少女…

  她突然失踪了,为什么呢?

  被人劫持了吗?不可能,韩梅蕊不是武功平泛之人,她是黑狐冯禹嫡传弟子,黑狐声名显赫,武功已⼊化境,为人更机诈百出。

  是的,她为人机诈百出,⽇下已执武林权势牛耳,一崖三堡名虽平列,然一崖威势显赫,三堡本无法望其项背,冯禹嫡传弟子,武功机智,自非易与。韩梅蕊之武功,牟汉平深知底细,不谈其他,单凭她之武功,放眼江湖之中,绝没有一人,能将她在瞬息之间,毫无挣扎余地制住。

  除非是黑狐冯禹——

  想到这里,牟汉平心中大大一跳,忖道:“难道这老狐狸当真到了么?”

  若果真如此,倒不⾜为奇,韩梅蕊已经背叛师门,被凌云崖⾼手四出蹑踪追捕,想黑狐心地狭窄,桀惊狂悖,如何受得了亲离徒叛之辱,恨极之下,亲自追捕也是常事呢!

  但——

  事情怎能这样凑巧,目下武林人物,皆在关洛或蜀中聚集,她为何忽然到此偏僻之地,她是追踪来此,还是适巧相遇?

  如她是追蹑来此,尚有可说,韩梅蕊沿路留下梅花标记,她蹑踪追寻,自然容易。但这梅花标记,凌云崖众人俱能认识,韩梅蕊又为什么不另约别的标记?

  这岂不是有意怈漏踪迹?

  想着,牟汉平心中又是一跳,修长的眉峰,霍然紧蹙起来。

  那么韩梅蕊——

  这难不成是一个圈套吗?

  想到这里,他愤怒的哼出声来,但随又想到,韩梅蕊为自己千里奔波,形容憔悴,可怜楚楚的样子,似又不像有意加害,不过有一点,韩梅蕊态度的转变,的确有点突然,以她从前所表现的泼辣毒,和现在柔驯凄苦的样子相比,确是有点不可思议。

  那么,她并未往蜀中追踪唐智,却在追踪自己了?否则自己出关行踪如此诡密,她哪能得知?

  最后,他下了个结论:就是在此除非不遇凌云崖之人,否则就是韩梅蕊设计将自己来此地,有意陷害。

  想着,黑暗中他冷笑一声,忖道:“以我眼前功力,除非黑狐冯禹到此,别人可就未必能将牟某如何!”

  四周的静寂,使牟汉平生出一种懔然的感觉。按理,一个村落纵使夜深人静,也多少应该有点鸣⽝吠的声息,可是这里没有,自从他踏⼊这赫家堡起,他就没有听到一点有生气的声息,人们睡梦中的呓语,或鼾声起伏的鼻息,连草底虫鸣都没有,只有风过树梢、枝叶披拂的轻响,和枯草飞旋的微声。

  这真是一个怪异的村落——

  蓦然,随风吹来一股奇异的气味,窜⼊他的鼻子,那气味很奇特,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陡然,他心中一震,⾝形暴而起,电疾向堡南奔去。

  那是一股浓重的⾎腥气味,牟汉平蓦然惊觉,堡南那土地庙中的‮杀屠‬,又开始了。

  片刻之后,他已能远远望见那座土冈,在黑夜里,像一只庞大的野兽似的伏在地下,风吹着芦草发出一阵“沙沙”的轻响,昏黑中的芦草将土地庙密密的遮盖起来。

  牟汉平脚下不停,⾝形疾如弩箭,绕过芦草,纵上土冈,运集功力,准备一举毙敌。

  他实在愤怒到了极点,他一路再三的提醒自己,这凶手如此残酷暴,动手时务必就地格杀,坚决不留余地。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土冈上并无凶手踪迹。

  他跃下土冈,奔至土地庙前,晃亮火折看着,庙內除⽇间堆积的尸骸以外,也并无新添尸体。

  他一时如坠五里雾中,呆在当地,夜风慢慢劲冽起来,庙內残尸腐臭,使他有点晕眩,他赶紧退出庙外,一阵风来,火折被吹灭了,无边的黑暗,又重新将他包围——

  他极力镇定一下心神,仔细的再将周围察看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一丝可疑的痕迹,他渐渐对自己怀疑起来,方才那种奇怪的气味,当真是⾎腥吗?

  随即他肯定的对自己保证,那确是一股浓烈的⾎腥气,这气味由何而来呢?既不是在这土冈小庙,难道是在别的地方吗?

  那么是什么地方呢?

  他重新蹙眉苦思起来,由闻到这股气味开始——

  突然,他想到那股气味,在赫家堡是非常浓烈的,而现在却闻不到了,是的,一丝也闻不到了。他重重的昅了口气,品味着,除了田野草青的气息以外,一点别的怪味都没有。

  按理,他肯定那残酷凶手的‮杀屠‬,一定不在这里了。

  他想,那股气味既然在赫家堡非常浓重,唯一的方法,只有在那附近细细寻找。

  他又想到方才的风向,而事实上方才本没有什么风的,纵然有的话,现在七月天气,多半应该是南风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急急的向赫家堡奔进,不多一会,已望见那一片隐约在黑夜中的房舍。蓦然,他急急奔行的脚步霍地停了下来,原来他又闻到了那股中人呕的⾎腥气息。

  他细辨这气味传来的方向,却是赫家堡內。

  他不噤大大惑了——

  急急赶进堡內,堡中仍像方才一样的静得出奇,前边即是堡中唯一的那片瓦房,他跃上屋,向各院落一看,每一间房门都紧闭着,毫无一丝声息。

  他跃⼊院中,突然有一种⽑骨悚然的感觉,那股⾎腥气味,浓重的在空气里浮。他跃近一间房门,轻轻推开,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他将火折晃亮,闪目一望,立时楞在当地。

  那是一间朝东的厢房,明间里桌椅俱备,摆设得很是整齐,方桌上烛台倾倒,一张靠背椅上,赫然坐着一个満面⾎污的尸体。

  牟汉平抢步上前,扶起他软垂的头颅一看,头骨上五个黑洞,仍在汩汩的渗着⾎⽔。

  他呆立一刻,恨得刚牙连锉,返⾝进⼊內间,只见雕花的大上,僵卧着一个女人,单上満处皆是一滩一滩淤黑的⾎迹。

  他退出房外,进⼊对面厢房,房內同样有着形象惨烈尸体。

  于是他再转向堂屋,这院中所有房舍他一一踏遍,所见到的,皆是头颅碎裂、留有五只爪痕的尸体。

  牟汉平似乎发了狂,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景象,也从未想到会有人手段如此恶毒残酷,狂烈的愤怒无处发怈,他凄厉地长啸一声——

  他一声长啸尚未住口,突然北方不远之处,也传来一声尖锐啸声。

  牟汉平楞了一楞,大出意料之外,这啸声有点像韩梅蕊,她以啸声和自己呼应,不知是何用意?

  他这时已认定韩梅蕊是有意算计自己,故她的一切,这时都变作了琊恶的敌对行径,他想:“她啸声定是在招呼同,传言发现我的踪迹。”

  他満腔的愤怒在着,⾝影疾如电,跃上屋脊,直向韩梅蕊啸声发出之地奔去。

  他一路想着:“不必你们来寻找我,你们凌云崖这般丧心病狂的东西,勾结満酋,甘作鹰⽝,如今为练一种琊功,却又如此‮杀屠‬无辜…”

  他一路急急前奔,一会工夫,已到西北堡角,他闪目四望,细细寻找,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那是一种舞剑劈风,和⾐袖拂动的响声,是拼斗烈时特有的声音,他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在此斗,凝神辨清了方向,⾝形似箭,急急奔了过去。

  在堡北的土墙脚下,两条人影正在扑飞纵跃的烈拼斗。牟汉平飞奔向前,抬眼一看,不噤一呆,原来拼斗的两人中,一人正是韩梅蕊。

  韩梅蕊见牟汉平来,急着叫道:“呆着⼲什么?快擒住这厮,他就是残杀无辜,练‘五鬼爪’的那个人…”

  牟汉平冷冷的道:“你们凌云崖有的是人,怎还用得着我出手?”

  韩梅蕊听了似觉一楞,怒道:“你说什么?”

  牟汉平冷笑道:“何必装模作样!”

  韩梅蕊没有再答话,只“哼”了一声,就别过头去,和那黑⾐人影继续恶斗,牟汉平向那人仔细一看,只见他五短⾝材,瘦骨嶙峋,鹰嘴鼠目,一⾝黑⾐,两手曲抓如钩,招式毒诡异,全力和韩梅蕊拼搏,出手凌厉已极。

  过了片刻,韩梅蕊已渐渐不支,牟汉平冷眼旁观,心中不觉惑起来,心想:“韩梅蕊目下处境险劣,凌云崖如有人埋伏在侧,怎的还不现⾝,到底弄的什么玄虚?”

  又过了一会,韩梅蕊招式呆滞,已危在旦夕,仍不见凌云崖之人现⾝出来,牟汉平屏息静虑,细察四周动静,除风过叶鸣的微响以外,确是并无人迹。他困惑的皱皱眉头,陡听一声惊呼,夹杂着一阵咭咭怪笑,牟汉平闪目一看,不噤大吃一惊,韩梅蕊劈出之剑,无法收回,那黑⾐人的一只毒爪,已堪堪抓到她的头顶。

  牟汉平大喝一声,⾝疾如电,黑⾐人不暇伤敌,菗抓拧⾝,避过锐锋,大袖披拂,虚晃敌眼神,左手“无常追魂”五指如钩,蓦由腋下穿出,直奔牟汉平面门。

  牟汉平“风摆杨柳”脚下连踏,晃⾝左穿,左手家传绵掌绝艺,一下“推手”搏敌爪,右手凝聚七成功力,一招“山崩石裂”隐挟风雷,直向黑⾐人击去。

  黑⾐人受他拳势所惊,疾然闪退寻丈,牟汉平如影附形“一鹤冲天”腾⾝半空,一招“晴天霹雳”挟雷霆万钧之势,向黑⾐人连肩带背踢落。

  黑⾐人大骇,双手连扬,发出暗器略阻牟汉平腿势,急切间倒地连滚,闪⼊一蓬丛林背后,飞跃逃去。

  牟汉平落下地来,待追赶,忽听⾝后传来哭声,回头一看,见韩梅蕊正伏在一棵树⼲上,呜呜的痛哭着。

  他皱了皱眉,,冷然的道:“你哭什么?”

  韩梅蕊越发哭得厉害了,肩头不停的‮动耸‬着。牟汉平不耐的道:“你不必这样…”

  韩梅蕊霍地转回⾝,嘶声叫道:“我怎么样?”

  牟汉平一时张口结⾆,半晌道:“你…”韩梅蕊哭着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牟汉平哑然道:“我!”

  韩梅蕊咽声哭着道:“为了你。我叛师逆祖,受尽委屈,你却这样对我…”

  “我,我并没…”

  韩梅蕊听得牟汉平的口气软下来,更是伤了心,她嘶喊着道:“你还说,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作的什么事?你…”蓦然她一把抓起揷在地上的宝剑,向颈间抹去,道:“反正我江湖已经没法立⾜,还是死了…算了!”

  牟汉平飞⾝抢过她的宝剑,整个的心,像糊了油的瘫软下来,方才的疑虑和愤怒,都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颤声道:“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韩梅蕊仍呜咽的哭着,牟汉平再三呵慰,才使她慢慢平静下来,两人依偎着,过了好久,韩梅蕊始哑声的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牟汉平道:“像这种残暴恶毒的人,纵然人不杀他,天也会罚他的。”

  韩梅蕊道:“他就是‘漠北双雕’的乌雕。”

  牟汉平托地跳起,吃力的道:“你说,你说…”

  韩梅蕊道:“他就是乌雕向云忠。”

  牟汉平顿时脸⾊一片铁青楞立当地。半晌,韩梅蕊道:“你不用难过,天下虽大,他总逃不过…”

  牟汉平叹了口气道:“唉,想不到我是这样愚钝无能…”

  韩梅蕊道:“这不能怪你,你本不认识他,当然会错过。”

  牟汉平道:“可是他有特征呀,而我却未曾想到。”

  韩梅蕊柔声道:“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这不算什么,以后总能把他捉到。”说着她停了一会,又道:“你刚才那样对我,总有缘故…”

  牟汉平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韩梅蕊催道:“说呀!”

  牟汉平支吾地道:“噢…噢,怎么我们一起走着突然不见你了,我当时因为在一心一意的在察看堡中情形,没有留心到你,你怎么会突然走失了?”

  韩梅蕊不快道:“哼,我又不是小孩子,‘走失了’!”

  牟汉平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突然不见了,我心急得很,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韩梅蕊道:“你想什么?”

  牟汉平犹豫的道:“我想你也许被凌云崖的人掳走了。”

  韩晦蕊道:“哼,他们想掳我还没那么容易,除非我师⽗到了…”

  牟汉平抢着道:“就是,我也怕会是这样。”

  韩梅蕊沉默了一会,道:“我师⽗目前不会急着抓我,她自己的事还忙不了呢!”

  牟汉平道:“你师⽗武功是值得人佩服的,就是为人太过下诈。”

  韩梅蕊怒道:“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这样骂我师⽗?”

  牟汉平道:“我说的是实话。”

  韩梅蕊冷笑道:“哼,江湖上光明磊落的人有几个?”

  牟汉平道:“可是她甘作清廷鹰⽝…”

  韩梅蕊霍地跳起,喝道:“住嘴!”

  牟汉平呆得一呆,无可奈何的道:“好,好,我们不谈这个。”

  韩梅蕊冷冷的道:“你们青龙帮倒是大义凛然,暗下纠结策动反清复明大业,可是,得到的是什么结果?”

  牟汉平说道:“⾝为炎⻩后裔,驱逐鞑虏,光复汉室河山,是我们做子民的分內之事,计什么胜败荣辱?”

  韩梅蕊冷笑一声道:“哼,不计胜败荣辱,你们是俯仰无愧的大丈夫,我们都是卑鄙龌龊的江湖宵小,是吗?”

  牟汉⼲惶然道:“我并没有说这个呀!”

  韩梅蕊尖声道:“师⽗为人下诈,弟子还能好得了吗?”

  牟汉平心中大感不快,悻悻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韩梅蕊忽“呼”地抡起长剑,愤恨的道:“好,我这个江湖宵小,今天倒要向你领教几招!”话声未落,一剑连肩带背向牟汉平劈来。牟汉平斜肩塌⾝,疾闪躲过,正要分说,韩梅蕊剑花飞洒,又一剑凌厉刺到。

  牟汉平心中大急,连连闪避,躲过韩梅蕊泼辣抢攻的数招,正要说活,突然韩梅蕊猛然将剑掷落在地,背⾝捧脸痛哭起来。

  牟汉平息甫定,呆在地上站了半晌,暗中叹息一声,忖道:“怎么女孩子都是这样难,唉,罢了!”

  但见韩梅蕊肩头‮动耸‬,哭得伤心,心中又感不忍,只得硬着头⽪,跨前两步,结结巴巴的涩声道:“是,是在下说错了话,姑娘…”

  韩梅蕊怒叫道:“不要理我!”

  牟汉平无可奈何的嘴动了一下。韩梅蕊哭着说道:“我师⽗为人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这样,这样说…”

  牟汉平低声道:“是,是在下不好。”

  话刚出口,突然不远土墙脚下的一蓬树丛中,一阵簌簌响动,一个童稚声音道:“哥,真丢人,还自诩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呢,这么没出息,让女人眼泪鼻涕的一磨蹭,还管什么杀⽗的仇人,魂都飞啦!”

  牟汉平大吃一惊,霍地转过⾝,韩梅蕊已先他一步,跃⾝向那草丛扑去。

  草丛中“刷”地出一条瘦小人影“呀呀”怪叫着纵⼊了另一蓬树丛。

  韩梅蕊正在气怒攻心,含愤出手,哪里还容得他逃去?空中拳腿拧⾝,纤手连连猛挥,一蓬银雨,带着“嗤嗤”风声,疾然向那瘦小人影去。

  那人影怪叫声中,在树丛中一阵窜跃,瞬间声息俱寂。韩梅蕊落下⾝来,将剑揷⼊鞘內,冷笑道:“算你命短,撞在姑娘手里…”

  蓦然另一蓬树丛中,又一阵簌簌响动,陡听那童稚的口音“呸”了一声,鄙屑地道:“凭你也配?”

  韩梅蕊一呆,风然飞⾝,又待扑出,猛觉⾝侧劲风一拂,牟汉平已疾跃⾝前拦住。那童稚的声音又道:“哥,这只小狐狸好泼呀!有那种师⽗,就有这种徒弟,当真是鹞鹰孵不出鸽子来。”

  韩梅蕊恨极切齿道:“哪里来的小贼,给我滚出来!”

  树丛中“嗤”了一声,牟汉平朗声道:“是葆玲老弟吗?请出一见如何?”

  那童稚声鄙夷的道:“嘿,我还以为你六亲不认了呢!敢情还记得我,哥,走!咱们就出去亮亮相,看那小狐狸能把咱们怎样?不然还以为咱们怕了她呢!”

  也许那被称作“哥”的人不愿现⾝,又听那童稚声音不平地道:“怕什么?我要是你就上去先砍他三刀…走啊!”牟汉平一楞,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拱手道:“那位兄台如不嫌弃,也请现⾝一叙如何?”

  片刻,树丛后一声哗响,一条瘦小人影迈着方步,摇摇摆摆的走来,正是刁钻顽⽪的银鼠堡少堡主殷葆玲。

  韩梅蕊杏目圆睁,狠狠的向他望着,殷葆玲怪模怪样的作了个不屑的表情,韩梅蕊大怒,娇叱一声,就要扑去,牟汉平慌忙拦阻,韩梅蕊扬手一掌,疾向牟汉平面劈来。

  牟汉平猝不及防,险险被她劈中,急切间左手一封,塌卸肩,仰⾝倒纵数尺,一股劲风拂面而过,顿时脸上一阵‮辣火‬辣的刺疼。

  急忙抬头看时,韩梅蕊和殷葆玲在这一瞬之间,皆已不见踪影。

  他愕得一愕,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凌厉的夜风,拂起他长衫,发出“劈啪”的单调响声,他轻轻一声叹息,陡闻⾝后一丝轻微的响动。

  他霍然转⾝,不噤一惊,丈许之外的一棵树下,站立着一人,正双目灼灼的望着他,不言不动。

  牟汉平向他细一打量,不觉更为吃惊。但见那人⾝材纤细,⾝穿一件肥大长袍,束发无冠,死灰灰的一张脸,由颊至颈,带着一块长达半尺的⾎淋淋伤痕。

  他眼光森寒如冰,灼灼的向牟汉平望着,脸上毫无一丝表情。牟汉平倒菗一口冷气,暗道:“天下竟有这丑恶的人…”

  随着⼲咳一声,道:“在下牟汉平,敢问兄台…”

  那人森寒的眼光,使牟汉平浑⾝起了一种栗栗的感觉,他遽然停住口,僵持了一会,那人森寒的眼光陡地黯淡下来。牟汉平呆了一呆,拱手道:“敢问兄台贵姓?”

  停了半晌,那人突然声音尖涩的道:“你要寻唐智吗?”

  牟汉平又是一愕,诧然道:“兄台…”

  那人僵木的转过⾝,冷冷道:“随我来!”

  说毕,不待牟汉平回答,向堡中径直走去,牟汉平呆了片刻,那人走出数步,见牟汉平并未跟来,冷木的道:“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牟汉平俊眉微扬,朗笑一声,随后跟来,两人一路默然疾行,相互皆没说话。那人左弯右拐,似对堡中道路甚为悉,不一会工夫,来到一堵墙前,牟汉平略一辨认,却是那片瓦房后院的围墙。

  那人在墙边,冷冷地对牟汉平瞥视一眼,拧⾝跃起,纵上墙头。

  牟汉平随着纵⾝上墙,那人沿着墙头又向右走出数丈,蓦然大袖一展,跃下地来。

  牟汉平随着跃落地下,闪眼向四周一看,却是那座宅第的花园,那人在前边仍急急的走着,牟汉平皱皱眉头,正起步追去时,那人已在一间花房的门外停了下来。

  牟汉平走向前去,疑惑的向那人望了望,那人木涩的道:“就在这里!”

  牟汉平心中疾然数转,猛抬右臂,一掌将门劈开…

  门开之后,一股恶浊的⾎腥味,由房內面扑出,他傍着门边停了一刻,见屋中再无任何可疑动静,始掏出火折晃亮,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冬天焙花的暖房,四壁无窗,只在山墙上砌出两条砖,以备通风。房中花台处处,盆泥堆积,靠门处一片零,盆破花折的‮藉狼‬一地,一座塌毁的花台上,正仆卧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俯面跌卧,左臂似已折断,虚虚的软搭在花台上,背心⾐衫破碎,头颅一片⾎⾁模糊,脑后赫然深嵌五只爪痕,淤⾎已在发际凝结,厥状至为可怖。

  牟汉平在尸体上撕下一块⾐角,略略将他脸上⾎迹擦净,认出这人正是那“千手灵狒”唐智。

  他恨恨地猛啼一下牙,站起⾝,陡听那人在背后寒声道:“你何不搜搜他怀中,也许留下线索也说不定。”

  牟汉平惊诧的抬头望了望他,那人“哼”了一声背过⾝去。他急急在唐智⾝上搜了一遍,除了暗器火折和一些散碎银子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正站起⾝来,突觉⾝侧劲风一拂,牟汉平大惊疾闪,回头望时,见那怪人正站在唐智尸体旁边,面目冷木的伸手抓向唐智淤⾎凝结的发丝之中。

  牟汉平诧愕的望着他,只见他在⾎污的发丛中一阵拨动,菗回手时,却抓出一块⾎迹斑斑的布条来。

  那怪人两指夹着布条,生怕玷污了自己手指似的,向牟汉平晃了晃,尖声道:“接着。”

  说着抖手向牟汉平甩了过米,牟汉平避过正面,侧⾝接住布条,那怪人冷冷的道:“这布条细小不能束发,蔵在发丝之內必有用意,你何不仔细分辨一下?”

  牟汉平将布条展开细看,因⾎迹污染,虽隐约能见一丝笔墨痕迹,但瞧不甚清,望了一会没有结果,就撕下一片⾐角,将布条包了塞在怀中,拱手向那人道:“兄台指点盛情,牟某感万分。”

  那怪人不答,只冷冷的“哼”了一声,牟汉平又道:“如兄台不弃,可否赐告…”

  那怪人尖涩的截断他的话,道:“我姓邢。”

  牟汉平道:“邢兄可要等候葆玲老弟么?”

  那怪人涩声道:“等不等都不关紧要,他自己会回去⻩陵。”

  牟汉平道:“兄台和葆玲老弟既也宿在⻩陵,你我先回客店坐候如何?”

  那怪人双目灼灼的望了他一会,点点头,于是两人走出房来,飞⾝跃过围墙,径直向⻩陵奔去。

  一路上,牟汉平思嘲翻涌,心中极为紊,几次想停下步来返⾝回去,他倒并不担心韩梅蕊会有差池,以韩梅蕊的武功,应付殷葆玲的戏弄绰绰有余,只是他总觉得心中不安,他不知为什么想起要丢下她,匆匆回去,他霍然想起韩梅蕊那凄苦幽怨的眼神,那悲切哀恸的啜泣…

  她虽然出⾝恶琊,但看得出对自己倒是一片真心,可以说她抛弃了一切…唉,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换得我对她的疑忌!

  我不该刺伤了她的心,我必须要向她妥为解释,我要告诉她,我并不对她的出⾝歧视,她背叛了凌云崖,孤苦无助,心里的暴躁猜忌是免不了。

  我必须要容忍她一些,一个背叛师门的人,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一个月以来,她的形貌因愁苦而憔悴,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她为了我,唉!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不能在她痛苦的心灵上,再增加痛苦的刺,她一切都是为了我呀…

  想着他几乎脫口喊了出来,他霍地煞住脚步。那姓邢的怪人在一旁冷冷的道:“怎么?”

  他“唔啊”地支吾了一声,不自觉的又抬起步来,前边⻩陵的城垣,已隐隐在望了,他叹了口气,脚步越来越乏力起来。

  那怪人突然冷哼一声,牟汉平转头望了望他,不觉一愕,眉头陡地紧皱起来。

  他转头之间,适巧看到那怪人面部的侧影,那轮廓的线条显得悉已极,他想不出这轮廓像谁,但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悉的人,但一时又说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那怪人平稳而迅捷的走着,显得轻⾝功夫很有底,他望也不望牟汉平一眼,宽袍大袖,使他行路的‮势姿‬有点不伦不类。

  他头上的发丝乌黑闪亮,那闪亮的乌发下面,生了那样一张可怖的面孔,简直使人无法相信,牟汉平边走边偷偷的向他打量,突然他心中一震,不觉脚步又戛然停了下来。

  方才那一时想不起的悉轮廓,像极了荆娘。

  那怪人见他又突然停下步来,不耐的尖声道:“你是怎么啦?”

  牟汉平只得又“唔啊”应了两声,重新抬起脚步。

  他心中越发的紊了,他偷眼望去,不只侧面的轮廓极为相似,渐渐他发现那⾝材,那尖涩的嗓音…

  突然他想起殷葆玲现⾝前的那句话,他心中狂喜起来,但偷眼一瞥⾝边那丑恶的面孔和冷森直视的眼光,叹息一声,又低下头来。

  来到⻩陵城下,两人纵⾝跃上了城墙,那怪人冷木的道:“目下天⾊就要大亮,街上遇到行人不便,在下先行一步…”

  说着不待牟汉平答话,⾝形暴而起,几个起落,即隐⼊幢幢房舍黑影之中,失去踪迹。

  牟汉平呆得一呆,轻轻一声叹息,也自回到客店。

  当夜韩梅蕊没有回来。

  第二天牟汉平在客店中等候了一天,韩梅蕊仍然没有回来。

  牟汉平心中感到焦急了,他想不出韩梅蕊,为什么会迟迟不回来的原因,是赌气他去,还是遭到了意外?

  牐牰 n6ZwW.cOm
上一章   断剑寒犀   下一章 ( → )
作者东方英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18031字。看断剑寒犀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断剑寒犀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