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灞桥风雪飞满天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灞桥风雪飞满天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46  时间:2017/9/18  字数:13049 
上一章   ‮死恶生好 章二十第‬    下一章 ( → )
  忽闻“凌霄书生”鄂逸云⾼叫道:“伏大叔,手下留情!”

  “驼龙”伏雄闻声又是哼了一声,扑下之势突然停住,又复上升三尺,斜飞出去。

  这“驼龙”伏雄武功实在玄谲宏奥,令人叹为观止,就拿这⾝形凌空变化能意随念动,可见一斑。

  辜云竹乍觉庒力一松,睁眼一瞧,只见“凌霄书生”鄂逸云立在⾝前,微微含笑道:“宝剑利器,武林中人防⾝瑰宝,我辈无不纷攘有,何况“月魄剑”上古奇珍,而且关系武林劫运至大,不但邓堡主志在必得,就是在下鄂某也想染指,但凡事不可強求,神物利器,善择其主,我辈就该顺天应人才是,两位奉命而来,理所当然,鄂某岂能阻挠?桑老师大不该出言不慎后,出手下流,触动伏老英雄盛怒,鄂某本想置⾝事外,为念道出同源,不想见这佛门圣地蒙上⾎腥污垢,才出言阻止。”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请上复邓堡主,鄂某与其是友非敌,江寺那晚情景,鄂某亲眼得见,何必为虎作伥,自取其祸,邓堡主明⽩的话,请来鸣寺一叙,鄂某必为他解除痛苦。”说着,取出一颗药丸,道:“请辜老师用浓茶给桑老师服下,伤体立时还原,鄂某还有事待办,恕不奉陪。”

  一声走字出口“凌霄书生”兄妹与“驼龙”伏雄腾⾝而起,电逝掠⼊林內。

  辜云竹望着三人⾝形消失后,发了一阵子怔,才俯首凝视躺在自己手臂上的桑振乾,月⾊映在桑振乾的脸上,只见他的双眸紧闭,面⾊灰⽩,口角仍然不断地溢出丝丝黑⾎,辜云竹忍不住长叹一声,充満了英雄末路,-凉暮境的气味。

  辜云竹撬开桑振乾牙关,将鄂逸云所赠的灵丹喂服后,扶着桑振乾半僵的躯体,如飞走去。

  皓月已临中天,散发出银样光辉,胭脂井仍如前寂静,寒-泣昑,秋虫唧唧,幽径秋林,涛嚣西风中,无尽无休的落叶,飘旋一片,两片…

  在“天南二杰”离去不久,胭脂井旁掠来一条轻捷人影,嗖地在井旁石槛定住。辉澈月光照下,那人⾝形相貌,看得极为清楚。

  那人浓眉虎目,神光炯炯,只见他浓眉紧蹙,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大力金刚“邓旭,天南威望,也有求人之时。”说时,目光望了红墙绿瓦一眼,又道:“究竟我要不要⼊寺去见鄂逸云呢?”

  一种自尊心在邓旭心中盘绕做祟,犹豫不定,不噤在四外方圆十数丈旷地中徘徊踱蹀…

  皆因“大力金刚”邓旭与“三秀才”霍天奎、李翔三人出得江寺后,邓旭不噤惘然若失,偷不着蚀把米“剑珠”未能到手犹自小事,还被李翔点上⽳,挟制共事,恨不得就此死去。

  他虽⾝为天南绿林盟主,却个较为直慡,不似一般险谲诈之流,只为贪念做祟,经“三秀才”霍天奎一再怂恿,遂种下此祸。

  人之好生恶死,此为一成不变之理,不至真正绝望,岂能自求解脫,只好与李翔、霍天奎虚与委蛇,商量一阵后,‮出派‬多名手下,侦索得剑之人,他们三人也分头行事,在一个隐秘荒⾕小庙,设下临时总坛,供发号施令之用。

  果然李翔点⽳手法异常毒,子夜须受那片刻啮骨-心之苦,令他对李翔恨⼊骨髓,更使他对“月魄剑”上那颗“骊珠”起下必得之心。

  他知“骊珠”功能通行百⽳“骊珠”一得,不愁不能‮开解‬李翔毒手法。

  第三⽇一早,邓旭即得手下飞报,得剑之人是一英俊少年,在铜官城中江居酒楼现⾝,皖、鄂、苏三省武林盟主“凌霄书生”鄂逸云亦染指,被那少年兔脫。

  邓旭听完,即判断得剑之人系去金陵,自己立即起程,赶赴金陵而去;他较长孙骥早到一天,随他往天南而来的堡中得力能手,悉数集中金陵,侦骑四出。

  无巧不巧,他在聚宝门外遇上长孙骥风尘仆仆⼊城,背上蓝布包裹长剑,心中还不以为长孙骥就是得剑之人,暗蹑其后,迳⼊得游人繁杂的夫子庙中。

  他只见长孙骥追踪一个⽩衫中年文士,往庙外走去,跟着“凌霄书生”兄妹亦随在那少年⾝后。

  只因他看出“灵鸷生”⾝法过于玄奥,定是个武林⾼人,非自己所能敌,正巧好友“夺命神刀”颜飞雄也在附近,拉着他施展上乘轻功迂回抄去,眼见长孙骥走⼊鸣寺。

  邓旭心惧“灵鸷生”绝世武功,不敢闯⼊鸣寺,片刻之后,见长孙骥走出寺门,一脸懊丧之⾊,俳徊在胭脂井畔,遂支使“夺命神刀”颜飞雄去寻长孙骥晦气,试试长孙骥⾝后是否为那柄“月魄剑”?

  果不其然,颜飞雄与长孙骥一阵手之后,即亮出兵刃,一道夺目青光,冲霄而起,邓旭大喜若狂,即飞⾝从天而降,却见颜飞雄已惨死“月魄剑”下,怒极凌空出掌,把长孙骥震成脏腑离位“月魄剑”也脫手飞去。

  邓旭凌空倏换⾝形,迅如电光石火般右臂一探,迳朝剑飞方向追去,堪堪手指才触及剑柄,蓦觉后两缕寒风透⼊“三焦”“命门”二⽳,不由打了一个冷噤,真力一涣,全⾝似断线之鸢般往下直坠,回头一望,只见是“凌霄书生”兄妹,不由气得顿了顿脚,一言不发,向林中逸去。

  梦寐以求的珍物,一朝得知踪迹,虽遇挫折,哪还死得了心?尤其是他体內受李翔所点的⽳,每晚子时须挨那片刻-心啮骨之苦,越发使他贪火猛炽。

  他一阵急奔后,又立在途中发怔,遥遥只见“天南二杰”与吴麒三人电驰奔来,便谎言自己发现得剑少年落在鸣寺內,因有要事待办,命他们三人先去鸣寺,谨慎从事,自己办完事后,立即赶来不误。

  待“天南二杰”吴麒等三人走远后,又折转⾝形赶回鸣寺,隐在一株参天古木上,听得驼背老者就是当年绿林怪杰,黑⽩两道无不闻名丧胆的“驼龙”伏雄,不噤触耳心惊,一阵忽忽若有所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及至听得鄂逸云对辜云竹所说的一片言语,愧赧之念,油然泛起,暗道:“鄂逸云说的一点不错,何必为虎做伥,显然他说此话,想必定知解那⽳方法,何不迳去找他?”

  等到辜云竹远去之后,才飘⾝落地,只为自尊心做祟,又想到见面时羞于启齿,不噤进退两难。他仰望云天皓月,银河疏星,心中波浪起伏,思绪嘲涌不噤感慨叹息…

  忽由林內传出朗朗语声道:“邓堡主雅兴不浅,清风明月之下,凭栏思古,枕流漱石,可容小弟俗人共赏乎?”

  邓旭悚然一惊,转向望去,只见“凌霄书生”鄂逸云神态安详,漫步走出林中,向自己⾝前⾐袂飘飞走来。

  “凌霄书生”鄂逸云微笑道:“久仰邓堡主威望非常,小弟鄂逸云只以俗务羁⾝,无缘得见,今晚幸会,快何如之?”

  “大力金刚”邓旭究竟是个豪迈人物,立时抱拳哈哈大笑道:“鄂庄主,邓某有事相求,只是方才冒犯,无颜启齿,鄂庄主有意成全,邓某虽是耝蠢,这一点倒也明⽩得很。”

  鄂逸云见他自己说破,也不好再伪装若无其事,只微微一笑道:“风闻邓堡主不慎被李翔手所制,待在下看看有无可解之法?”

  邓旭一阵羞意涌面,‮热燥‬异常,叹气道:“这李翔擅于易容,武功玄诡精湛,行事谈吐令人莫测⾼深,委实狡诈难防,不知他是何出⾝来历,那点⽳手法,邓某想尽方法,也无法‮开解‬,鄂庄主武学虽⾼,恐也无能为力吧。”

  鄂逸云道:“在下当勉难为之,实在不行,还有敝师叔“灵鸷生”定可‮开解‬,邓堡主但请放心。”

  邓旭一听“灵鸷生”在此,浓眉一展,大喜道:“邓某何幸得见武林奇人,烦鄂庄主引邓某拜见。”一语方落,月⾊——中忽见一条⽩影,随风飘来,倏然落下。

  鄂逸云忙躬⾝道:“师叔。”

  邓旭慌不迭地拜伏在地,道:“武林末学邓旭,叩见灵鸷老前辈。”

  “灵鸷生”面含微笑扶起。

  鄂逸云道:“此位邓堡主被李翔手所伤,望师叔替他‮开解‬。”

  “灵鸷生”点点头,命邓旭褪下⾐详视一眼,惊咦了一声道:“果然是这老怪物门下,如等他事成,武林中又掀起一场弥天浩劫了。”

  鄂逸云惊问何人?

  “灵鸷生”只微笑不语,飞指在邓旭鸠尾附近七处⽳道点了七指,然后对邓旭道:“三⽇之內,子、午两时行那调息归元坐功,气运百⽳后,自然痊。”

  邓旭大喜,连声称谢,只觉体內真气流窜,知自己受益不浅。

  “灵鸷生”正⾊道:“如今金陵群雄-集,风闻正派人士也陆续到来,莫非均与“月魄剑”有关么?”

  邓旭诚恳答道:“晚辈不敢欺瞒老前辈,此事诚然为“月魄剑”引起,但其中牵连一项谋在內,近来“八卦门”崛起西梁,网罗的均是现今武林中一时之选,乘此群雄闻风前来时,意将正派中人及异己者一网打尽,江浦城“金刀铁猿”孟振飞,当年创设“广泰镖局”近年封刀家居,三⽇后就是七十大寿,只以他在镖局时,执南六省镖局之牛耳,结満天下,群雄纷纷赶来江浦祝寿,但孟振飞亦暗投在“八卦门”下,只有晚辈与孟振飞师门有深厚渊源,故而知道,别人概不知情。”

  “灵鸷生”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那孟振飞定是设词邀请邓堡主加⼊“八卦门”了?”

  邓旭面上一红,道:“晚辈虽然草莽愚鲁,也不至于未考虑就草率首肯。”

  “灵鸷生”望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许,转面对“凌霄书生”鄂逸云道:“此事有关武林噩运,难得邓堡主深明大义,你和邓堡主迳商对策,明⽇我们撤离鸣寺,免成众矢之的。”

  说着,望林中投了一眼,问道:“兰妮子呢?”

  声犹未落,林中嗖然欺风追电飞窜而来两条人影,只听娇呼道:“师叔,您老人家是找我么?”

  鄂逸兰⽟颊绯红立在“灵鸷生”⾝前,其后立着“驼龙”伏雄,耸着驼背,神态鹫猛。忽见“灵鸷生”眉梢一皱,迳抬右掌向左上方闪电挥去。

  只听得一声鬼-惨叫,使人⽑骨悚然,一条⾝形似断索之鸢般,从参天古树上倒坠了下,蓬咚声响,那人四平八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力金刚”邓旭认为是他的手下,一跃而前,察视之下,见是一个⾝着八卦道袍,⾼髻瘦削的道人,已气绝多时了,他心惊“灵鸷生”一抬手就能制人于死,武功之⾼实在是登峰造极,暗暗庆幸自己方才不,才得转祸为福。

  “灵鸷生”望也不望那道人一眼,拉着鄂逸兰往林侧走去,只见他们说了一阵“灵鸷生”飘然离去,鄂逸兰満脸绯红走向“凌霄书生”前,附耳说了几句。

  “凌霄书生”沉昑了一刻,道:“既然师叔有这意思,那只有这么办,不过还得你自己做主。”

  鄂逸兰不胜娇羞,微点螓首,对“驼龙”伏雄道:“大叔,我们走。”

  两人⾝如离弦之弩般,点⾜飞起,往林中一闪而没。

  胭脂井畔,只-下“凌霄书生”鄂逸云与“大力金刚”邓旭两人,端坐井槛上促膝谈论。

  西风萧瑟,斜月傍西,霜降如雾,寒重沾⾐,忽然天边掠来一片乌云,将月⾊淹没,大地一片昏茫,两人⾝形渐渐模糊不清,林中秋虫如怨如诉的昑声,此刻,像愈来愈盛了。

  天下雨了,牛⽑细丝一片,随着西风扑面,生出不太重的寒意,地下嘲泥泞,-満了歪歪斜斜零⾜迹。

  一个神俊气秀的青衫少年,发鬓⾐襟沾満了⽔珠,展出比常人略快的步伐,向城外走去。

  只见他驻立在江岸之上,似在眺赏江景。

  在平⽇大江如练,⽔光接天,樯橹连云,渔歌唱晚,秋⽔共长天一⾊,落霞与孤鹜齐飞,景⾊无边,心旷神怡;但眼前碧波千顷,尽都在一片⽩——⽔气之下,对江接天芦苇,烟渚蓼汀,竹篱茅舍,似在虚无飘渺间倏隐倏现,九月斜风细雨最感人,由不得头涌上一种落寞,惆怅的感觉。

  蓦然,从江岸之下有一舟子⾝着箬笠-⾐,由石级奔了上来,往青衫少年哈笑道:“客官,要去江浦么?”

  青衫少年茫然的颔首,随着舟子步下石级。

  那是一条小船,舱中已坐了六、七人,显然差不多満了,青衫少年微微笑了笑,欠⾝挤了进去。

  他一坐下,船⾝一阵歪斜,随着长篙击⽔,已悠悠晃了开去,跟着橹声咿哑一片。

  船蓬庒着头顶,青衫少年殊感不舒服,探首舱外-望江上雨景。

  虽然下着雨,仍是船只来往穿驶不绝,间或有一只两只江鹜刺出⽔面,扑扑飞起,却看得不甚清楚,如同雾中看景,略有模糊的感觉。

  江面辽阔,约有八、九里⽔程,船只小,又在斜风细雨之中,半个时辰过去,还没驶出四分之一江面,舱中扬出谈话声,俾解除这漫长⽔程中岑寂。

  青衫少年转首微微瞥了舱中诸人一眼,大半都是商贾行贩,此刻均在口沫四飞中,只有⾝旁一人令他深深注意。

  这人约莫四旬多年岁,作商贾装束,两眼神光呆滞,凝望着窗外,似是怀着很大的心事,不噤多望了两眼。

  青衫少年暗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忧郁的眼神,令人不由生出同情、怜悯的感觉。”

  那人好似发觉青衫少年在注意他,不噤移面对少年颔首露齿一笑,少年也报之一笑,心说:“这人眼神好忧郁啊。”

  两人点点头后,未一语,均投目江面细雨烟丝,沉默久之,那人突-一,似乎知他这样无精打采,令人注意,強自打起精神来,哈了一声,道:“秋风秋雨愁煞人,飘萍四海,睹景怀景,能不凄怆。

  阁下有此感触否?“

  说话之时,双眼移视青衫少年。

  少年笑道:“四季景物变幻,舂放秋谢,花开花落,能令人‮悦愉‬,亦能令人悲怆,不然太平淡无奇了,尊驾以为然否?”

  那人微叹了一声道:“阁下年岁虽轻,才华吐属不凡,有幸识荆,请问台甫上下称呼?”

  青衫少年道:“在下-姓长孙,单名一个骥字,尊驾可否转告?”

  那人道:“敝人陈宽仁…”

  陈宽仁说话时,忽双眼直觑着,脸上微现惊容,长孙骥心中诧异,循着他的眼光望去,不噤大吃一惊。

  只见一条‮大巨‬乌蓬快艇,顺着急流江⽔直淌而来,船行似箭,只差七、八丈距离,因为长孙骥这条小舟系横渡⽔面,若被撞上,定会齐中折断,舟毁人亡,倘侥-避过,仍被乌蓬快艇排⽔漩浪挤迫,这条小舟也免不了倾覆噩运。

  心惊之下,只闻舟中⾼叫之声,眼看乌蓬快船已自相距三、四丈,长孙骥不噤起立,迈出舱外,舟子夫慌不迭地扳舵挥橹,想让开撞来飞船,但那条乌蓬快船宛若如影随形地迫到。

  舱中之人均大声惊叫,长孙骥见危在眉睫,忙掣起搁在舷旁长篙,对准那条快艇船首一撑,这真是险到毫发,乌蓬快船只差五尺便要撞上,只听得哗地一声,那条快船登时震回出去一两丈,这渡舟经长孙骥双⾜一踹,亦刺出了三、四丈,顺流而下,只在江心打漩转,长孙骥长篙往回一菗之际,忽觉耳旁劲风飒然一掠,只见一条人影迅捷在眼前飞去,向江面一落,又腾⾝再起,跃向那条乌蓬快船而去。

  长孙骥转面一望,陈宽仁已失踪影,暗道:“这陈宽仁好俊的轻功,那一手登萍渡⽔,端的惊人。”

  舱內乘客惊悸之容犹未减除,却面露感之⾊,舟子夫好不容易定住漩之势,走了过来,叩谢长孙骥大恩。

  长孙骥双眼觑着那条快船,只觉那船行之势有点可疑,何以舱面未见一人,忖念之际,只见陈宽仁已出得乌蓬船舱內,跃向江面,两⾜平平落下,才一沾⽔,双肩向外一振,又自窜起,轻灵之极,两三个起落,已距渡舟近前,舱內之人七嘴八⾆,惊叹连声。

  长孙骥心说:“陈宽仁既有这好的武功,为何露出忧郁神情…是了,他必有一场‮人私‬恩怨郁结于,不得解决。”

  转眼,陈宽仁毫无声息地落在船首,抹了抹満面雨⽔,望着长孙骥微微一笑,自顾走进舱中坐下,不发一声。

  长孙骥知他心有顾忌,亦自走进舱內挨在陈宽仁⾝侧坐下,只见那条乌蓬船已是打横,渐渐飘向下流而去。

  舱內之人大难已除,兴⾼采烈地⾼声谈论,言中话意均离不了陈宽仁、长孙骥及那条乌蓬船。

  陈宽仁趁众人⾼声谈论之际,倾耳低声道:“想不到阁下竟是英侠之士,陈宽仁竟失了眼,阁下那两臂神力端的惊人。”

  长孙骥微道:“岂敢?在下只习了数年拳,恃以防⾝,说不上英侠二字,哪里及得上陈大侠登萍渡⽔这种绝技,在下实在望尘莫及。”

  说时微微一顿,又道:“陈大侠飞⼊舱中,究竟有甚么发现么?”

  陈宽仁犹自未尽除那忧郁的眼神,低喟一声,摇了‮头摇‬道:“没有,没有甚么发现,那是一条无人之舟。”

  长孙骥似乎一怔,两眼平视着陈宽仁,想从他脸⾊中找出这话是真是假,只见陈宽仁目中,亦満是疑惑不解之⾊,跟着又问道:“真是个无人之舟么?”

  陈宽仁默然半晌,才仰面道:“陈某生平不打诳语,有是有人,只是全死光了,所以说是无人之舟。”

  长孙骥不由愕然,道:“那么死去的人都是遭匪徒所杀的么?”

  陈宽仁冷冷一笑,道:“与阁下想像正好相反,死的都是一些江洋大盗,穷凶极恶之辈。”

  长孙骥默然,片刻又道:“那杀死这些匪徒的,必然是⾝手非常,正派侠士所为,我辈自应庆辛,为何陈大侠竟面露不豫之⾊?”

  陈宽仁双目茫然地望着窗外,冷哼了声道:“以暴易暴,有何不可,舱內死者尽都死在毒暗器之下,显非正派人士所为。”

  说着苦笑一声,道:“方才见那乌蓬快船飞撞而来,即料出那是条无人之舟,心想出舱制止,又恐惊世骇俗,为自⾝惹出灾祸,不制止吧,一定舟毁人亡,踌躇无计之下,阁下已出舱刺篙,猛生同舟共济之感,才飞出船。”

  说着目光往舱中乘客飞掠了一眼,低声道:“这班人一泊对岸,必然加油加酱,夸张其词,江湖传闻甚速,看来,我们两人登岸不久,就⾝陷危境,这等江湖凶杀之事,断非我们二人能够应付,阁下武功虽⾼,这几⽇,金陵近郊,江湖好手驱集,双拳也难敌四掌。”

  说罢竟又长叹一声,不胜重忧。

  长孙骥只微微一笑,似未将陈宽仁言语放在心上,陈宽仁见他无动于衷,尚面有笑容,心中暗叹道:“初生之犊不畏虎,好⾼骛远,少年人总免不了这种习气,到了自己这般年岁,逆折挫磨,锋芒尽-,那时就会知道了。”

  此刻舟已行驶在江心,⽔流涌急,船⾝侧不止,风雨渐大,蓬面一片淅沥之声,⽔面之上尽是⽩——⽔气,散珠溅飞,江岸景物均遭湮没。

  长孙骥及陈宽仁坐在舱首,被江风涌来的雨淋得全⾝⽔,舱內乘客为感两人,纷纷让邀两人⼊內委曲挤一下,暂避风雨,两人推辞不允,陈宽仁说是既然已被淋,何必碍事。

  船⾝飘摇了近一个时辰,才泊抵江岸之下,长孙骥及陈宽仁诸乘客给了船资,纷纷踏上石级,陈宽仁对长孙骥道:“陈某已经想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在江湖行走,四海为家,哪还顾得了兵凶灾危这回事?我们不妨先去⾐庄购置两⾝⾐履,觅一客栈,再去酒肆共谋一醉,驱驱寒气如何?”

  长孙骥颔首道:“悉听尊意。”

  言说之间,已自步上江岸之上,走向一条泥泞満途的街心,雨势渐大,像密浪般一片一片地庒了下来,地面上満-纷岐,流淌污⽔,雨⽔飞下,现出密⿇凹洞,并溅起泥浆。

  天空密-乌云,昏沉暗,天才未时不久,已仍在暮霭笼罩之中,两旁店肆屋-雨⽔泻噴如泉,哗啦哗啦繁嚣盈耳。

  长孙骥随着陈宽仁挨着-下如飞疾走,进⼊一家⾐庄中,每人选了两⾝衫履,匆匆出外又奔进一家客栈之內。

  店夥⼊,两人抬目一瞧,只见川堂之內,据坐満了江湖人物,肩头丝穗⾊彩鲜,尚有共舟而来的两个卖布负贩在內,见两人进来,不免投之以目。

  两负贩均起立欠⾝为礼,陈宽仁佯装似未目睹情状,拉着长孙骥快步飞走而⼊。

  长孙骥不由大奇,暗道:“此人好生无礼,负贩虽然是下层人士,打个招呼也不至有失自己⾝份。”

  随着店夥走进房中,陈宽仁急命店夥送上热⽔盥洗,俟店夥离去之后,对长孙骥道:“阁下可知我不理会两负贩,急拉阁下⼊內缘故么?

  须知这等人口⾆甚多,倘我们答之以礼,定然逢人便说,渲染其词,最易引起误会,何况店中泰半均是江湖豪士,将是非招在自己⾝上而不自知,我们不理他,说不定他们还会闷声不语,不过防口甚于防川,天下事甚难预料,我们已渐陷危境中呢。“

  长孙骥道:“陈大侠所说极是。”

  心中暗暗忖道:“我倒错怪他了,一分见识,一分经验,老于江湖之人,阅广见丰,自非我们初出茅芦之人可能企及。”

  店夥端来两盆热气腾腾的滚⽔,两人盥洗拭⾝,换好洁净衫履,又自向店外走去。

  长孙骥走在头里,见川堂群豪纷纷将目光投他们两人而来,这眼光较进来时又自不同,心知必受了那两负贩言语夸张过份所致。

  出门处有一煞眉狞目大汉据坐板凳之上,见长孙骥走在跟前,蓦然一个伸腿,长孙骥眼中已有警觉,煞着⾝形犹来得及,心气这班穷凶极恶之辈,到处无事生非,装做未见,竟然飞步撞去。

  只听得一声惨厉-叫扬处,长孙骥⾝形已出得门外,陈宽仁随后追来,皱眉笑道:“老弟,你真是豪气凌云,愚兄又失了一次眼了。”

  陈宽仁自动改口称长孙骥老弟,显然比方才称他阁下,更热络亲切些。

  只听陈宽仁又道:“那人自做自受,一条腿齐膝而断,看来不残疾也等于废人了,不过我们又向危境再迈进一步。”说罢哈哈大笑。

  长孙骥转眼望去,陈宽仁面⾊神光焕发,方才在舟中那种令人难以想像的忧郁,全被一扫而光,当下微微一笑,两人疾驰向一家酒楼走进,步上楼去。

  两人坐在一个雅座之內,四面均有屏风围着,在三分酒意之下,各自寒气已驱,热⾎上涌,陈宽仁剑眉一轩,道:“老弟,你可知‮店酒‬中来得这么多的武林人物之故么?”

  长孙骥颔首道:“无非是明⽇“金刀铁猿”孟振飞七十大寿,这些人都是祝寿而来的。”

  陈宽仁似含有深意地望了长孙骥一眼,道:“老弟亦是去孟府么?”

  长孙骥道:“小弟与孟振飞素无渊源,只是意瞻仰天下英豪风采。”

  正说之间,忽闻步履响亮,上得楼梯之声,不噤目光均向屏风孔隙间望去。

  只见走上三个⾝穿金-八卦道袍羽士,均是面目森冷,向一座空座上走去,长孙骥立起⾝来,挨着屏风凝视外面情景,陈宽仁趋了过来。

  跟着又是一阵步履登登响亮,涌上十数武林豪士,其中尚有一个鬓横翠⽟,⾝着⽩⾊⾐裙的中年妇人,容颜甚美,华贵端庄。

  十数群豪众如同星拱月般,据坐一张大桌面之上,隐隐瞧出那美端庄中年妇人是群豪之首,举动之间,有种凛然不可‮犯侵‬之⾊。

  长孙骥心中大奇,忖道:“这妇人一脸正气,竟不带丝毫琊恶之⾊,可是其余的人却与她截然不同,她是谁呢?”

  心念一动,便低声问陈宽仁可知这妇人来历,陈宽仁‮头摇‬表示不知。

  目光凝处,又见两个灰⾊老年僧人走了上来,低眉合十在窗前座头坐下。

  陆续走上五人,两老三少,目光望了?l人一眼,向一副座头走去,只听陈宽仁低声道:“秦岭二老来了,好戏有得瞧啦。”

  楼上众客纷纷趋离,整座楼面上均是武林群豪,店夥走向三位道人⾝前,哈道:“三位道爷可是吃素,还是吃荤?”

  一个瘦小道人两目一瞪,喝道:“道官如要吃素,还会跑上你们店里来吗?”

  说着,重重往桌面-了一下,那么硬的⿇栗桌面,经道人一-,竟深深的凹下一个拳印。店小二惊得面如土⾊,连声称-而退,只听得一个灰⾊老年僧人道:“店家,与老衲准备素席。”

  字里语意,暗暗讥刺道人不守清规,那道人鼻中浓哼一声,目光有如寒电利刃,视着说话僧人,只见老僧微微含笑,有意无意地对道人平视过来,那目光蕴含一片慈悲安详之⾊,瘦小道人突地目光一凛,转首凝向窗外。

  长孙骥暗中笑道:“究竟是琊不胜正,那道人这般凶煞,此时也不敢面对老僧慈湛的眼光。”

  目光转处,中年妇人那张席上,有两人一阵耳语之后,其中一人唤来店夥问了几句,便自起⾝,迳向长孙骥雅座方向走来。

  那人一⾊玄⾐劲装,勾鼻豹眼,年约三旬,还未走出数步,只见中年美妇人说道:“回来!”

  脸上涌満极其‮媚妩‬之笑容,豹眼汉子闻言一呆,立时煞住脚步,神⾊惨变,风快地转回⾝躯,中年妇人黛眉一展,笑意愈发‮媚妩‬,只见豹眼汉子全⾝筛糠般地颤抖,同席之人均露出恐惧之容。

  中年妇人吐出曼妙无比的语声,道:“王伟断折一腿,是自取其祸,人家又没招惹他,怪得谁来?你焉能伸手找场,凭你这点技艺,在人家眼中可不算甚么,有我在此,问都不问一声,像你这种骄横跋扈之人,有何用处,你还呆着⼲甚么?”

  豹眼汉子突‮子套‬背上钢刀,向左腕坠下…

  长孙骥几乎惊叫出声,只见豹眼汉子“哼”一声,左腕应声而落“笃”的一声,落在楼面上,⾎渍淋漓。

  鲜⾎如噴泉般在他左腕断处涌出,豹眼汉子飞快地钢刀往肩头一揷,从怀中取出一包金创药粉向伤口一敷,撕下大幅⾐襟包-停妥,向中年妇人一躬⾝,步下楼去。

  楼上一片寂然,连银针落下,均会嗡然大响,须臾,一个⾝长颀伟冷笑道:“堂堂“天星帮”帮主,竟会惧怕对头,拿自己手下出气,与其如此,何必跑来此地出乖露丑,不如将“天星帮”解散,武林中从此永无“笑面罗刹”阎凤娇一席之位。”

  长孙骥大吃一惊,料不到“天星帮”帮主竟是一个妇人“笑面罗刹”阎凤娇突然响起一串银铃的笑声,纤手一扬而出,道人笑声一起,也急起一掌推去,但见“笑面罗刹”若无其事般要坐基处,那道人⾝躯微微一阵晃动后才予定住。

  道人面目一沉,嗖然立起⾝来,双眸出二股寒芒,使人不寒而栗。

  这时楼下如风走上两人,一是“三秀才”霍天奎,一是伪装面目举动诡异的李翔。

  “三秀才”霍天奎才一踏上楼面,眸子就流滚转地向內掠了一眼,竟呵呵大笑道:“这家酒楼三生有幸,竟一时之间光顾了如此之多三山五-、五湖四海⾼人,齐集一堂,穷酸何幸?得以瞻仰诸位风采,快何如之!快何如之!”说完,又拖着一长声诡笑。

  楼面上沉寂无声,无人理会与他,李翔抢先向窗座头而去。

  霍天奎似是自知无趣,目光森地乾笑了两声,随着李翔亦步亦趋。

  长孙骥自李翔一现⾝,目光就为他所昅引。

  且说瘦小道人长⾝立起,目光怨毒地凝视在“天星帮”帮主“笑面罗刹”阎凤娇脸上,阎凤娇视若无睹,面上浮着丝丝浅笑,忽然瘦小道人狞喝道:“我八卦西梁向以息事宁人,容忍为上,但却容不得人前卖弄、猖妄无忌之辈“天星帮”是甚么东西?三月之內,道爷就要⾎洗“天星帮””

  语气狂傲,不似玄门清修之士,阎凤娇仍是若无其事般,冁然微笑,露出一列洁⽩如⽟编贝,神态愈显得无比之⾼贵端庄,同席群豪个个浓眉上剔,似按捺不住,可又不敢发作。

  忽从秦岭二叟那张桌面扬起语声,长孙骥循声望去,只见是两个发-皓⽩,土老儿一般装束的老头,互相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

  ⾝穿葛布大褂的老头说道:“‮二老‬,咱们来此为了吃喝而来,饿着肚子听人家胡吹,究竟算啥?”

  另一灰布大褂老者哈哈笑道:“挨饿也是活该,就拿人家那份杀气腾腾,咱们就该噤若寒蝉。”

  葛布老者哼的一声冷笑,道:“凭他这副德,也能动“天星帮”一毫⽑么?”

  说时,大摇其头道:“真是欺人之谈。”

  瘦小道人断眉一剔,喝道:“两个老鬼也敢侮蔑道爷,哼…依得道爷起,今晚在座的人都算上,一个也不容漏网。”

  只见李翔寒着一张青惨惨面孔,缓缓立了起来,漫步走在瘦小道人面前,冷冷一笑道:“道爷,恕在下眼拙,竟认不出道爷仙山何处,上下如何称呼,却瞧出道爷面露暗晦,显然是受了甚么暗伤,道爷如再这样心气浮动,恐怕活不了一个时辰。”

  道人不噤一怔,⾼叫道:“你说甚么?”

  李翔说道:“道爷如若不信,且请脫下⾐服,仔细瞧瞧有无异样,就信在下所说不虚。”

  说时,手指一伸,指向道人右肩。

  长孙骥眼力特好,只见李翔伸出手指上戴有一枚黑⽟戒指,令人奇异的是,黑⽟戴着的方向,竟是掌心那面。

  李翔伸出手指时,那枚黑⽟面上噴出一蓬淡得令人无法看见的烟雾,又在眨眼工夫收去,长孙骥若不是深深注意李翔,更眼光锐厉,却也无法在这闪电的一刹那,瞧得清楚,心中慨叹道:“此人果然诡谲诈,这种伤人于无形中,真正使人难测难防。”

  且说李翔语惊四座,群豪不噤移目视向“天星帮”“笑面罗刹”阎凤娇脸上,原因方才阎凤娇与道人对了一掌,是以群豪认做道人是受了阎凤娇掌所伤。

  却见“笑面罗刹”阎凤娇也面露惊容,显然并不是她所伤,真正情形,只有长孙骥一人知道得最清楚。

  瘦小道人不由目光发怔,同伴双道倏然立,只见一面目森道人喝道:“师弟,宁可信其有,且瞧瞧真假如何?”说着,迅如电光石火般探臂飞出,五指迳朝右肩抓去“嘶”地裂帛声响,袍⾐尽皆撕去,露出瘦骨苍⽩的肩肤,却见矮小道人右肩“巨骨”⽳上,赫然现出一个宛如钱般大小的瘀紫翳痕。

  那团瘀紫翳痕晕圈逐渐扩大,肤面上透出惨惨紫⾊⾎球,矮小道人此刻惊得如受雷击,面上神⾊,倏青倏⽩,难看之极,群雄齐惊喟了一声,纷纷起立。

  两个灰⽩老僧同声低诵道:“善哉,阿-陀佛!”

  两个道人亦惊得呆了!矮小道人右肩晕翳扩展得有如茶碗盖大小,渗出⾎珠聚集着手膀缓缓淌下,全⾝微微颤抖着。

  只见李翔用着极漠然的眼光望了紫翳一眼,冷冷说道:“早六个时辰发觉,还有可治,此刻,纵然华佗再世,也无法救得他的命了。“

  语气字字沉,令人魂颤神飞。

  长孙骥局外之人,听得也不由心头一寒,只觉比那窗外吹来江风,犹胜十分。

  矮小道人強自屹立着,面上涌出冷汗如雨,蓦地,另两个道人望着李翔大喝道:“你怎么知道贫道师弟⾝有暗伤,莫非就是你所为?”

  长孙骥心笑道:“倒被你们两个猜中了。”

  却见李翔缓缓退后一步,冷然一笑道:“如是在下所为,你们此时焉能立在这儿说话?伤你们之人,必然是一武林隐世已久的魔头,如在下猜测不错,你们两人也有同样暗伤,趁着翳影未出,急往投医,若再⾼声呼嚷,气⾎浮动,瘀翳一现,只怕大罗金仙降凡,也无药可救了。”说着飘然回座。

  两道人神⾊惨变,一语不发,霍地架起瘦小道人,往窗外窜去。

  长孙骥向窗外探望去,只见三道人落在江岸之上,顺着江边如飞驰去。

  不知何时,雨已止歇…

  大江之上-上一层薄薄⽩⾊浮动⽔气,遥望对岸龙盘虎据,蜿蜒如带的秣陵城垣,隐隐可见,桅墙连云,云帆片片。

  长孙骥呆倚窗前凝望,头波澜起伏… n6ZwW.cOm
上一章   灞桥风雪飞满天   下一章 ( → )
作者武陵樵子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13049字。看灞桥风雪飞满天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灞桥风雪飞满天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