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大江寒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江寒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70  时间:2017/9/18  字数:17615 
上一章   ‮章一第‬    下一章 ( → )
  骄万里、风沙蔽空、地面上一阵一阵卷起⻩尘,呼啸腾涌,飞落的尘沙打在瓦面上,似雨点般沙沙作响。

  六月三伏天,热是够热的,流金砾石,汗流浃背,不过为这风砂吹淡了点,燠热中带了有些微清凉。

  距济南府五十里⻩河渡口——周店两岸停聚了甚多人车及肩挑负贩,均因风势太強了,船只不敢摆渡,用铁索紧系在河畔大树⼲上,渡船犹不停地‮击撞‬河岸。

  北岸疏疏落落,仅二十多户人家,倒有四五家‮店酒‬及一家客栈,供过往旅客打尖宿之用。

  紧靠着河岸‮店酒‬內三四张方木桌旁坐満了食客,只见一短装老头跨⼊店中,道:“像这样大的风老汉有生之年尚未见过,恐怕今晚风尚无法息止。”

  这老头显然是店主,话落殷殷询问食客要不要再增添些酒食,接着又送酒食去河岸旁。

  这时突传来一串响亮奔马蹄声,风沙疏疏中忽现出两匹快马,骑上人一跃而下,将坐骑系在马椿上,双双走⼊店內。

  两人约莫廿余岁,一⾝蓝⾐劲装,肩头兵刃丝穗飘扬,目光炯炯,英悍人。

  一张靠壁木桌上对着两人,面外是一五官清正,肤⾊微⻩,貌相儒雅,三绺短须四旬中年人。

  对首端坐一年方弱冠俊美书生,两人似非旧识,各自饮着闷酒。

  一对蓝⾐劲装少年见座头尚空着一方,大刺刺地并肩坐下,吆喝着店主速速送上酒⾁。

  邻座坐有三老者及一少女,那少女玄帕扎额,眸若秋⽔,瓜子脸庞,満面风尘却掩不住她那秀丽姿⾊,柳眉微微一皱,似对一双蓝⾐劲装少年深深厌恶。

  ⻩河渡口风沙愈来愈大了,呼啸如涛,碗大树⼲风折,枝叶飘飞离枝。

  那貌像儒雅的四旬中年人啜了一口酒后,说道:“看来这风是一天半天难以歇止了。”目光注视在对座少年公子面上,又微微一笑道:“枯坐店中,这闷酒委实难饮得很。”

  那少年公子面泛笑意,道:“他乡难为客,容旅途多寂寥,阁下口音似为川滇,不知为了何事风尘仆仆万里作客?”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兄弟姓沙藉隶江津,薄有田亩,家道小康,只因癖嗜山⽔,终年萍踪寄临客旅。兄弟排行第四,老弟台不妨称我沙四。”

  少年抱拳微笑道:“原来沙四爷,在下失敬了。”

  中年人道:“岂敢,岂敢!老弟台此次只⾝一人晋省,今年秋闱必然⾼⾼得中。”

  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姓唐,草字梦周,现任鲁抚即是家严,此次奉家严之命去京拜望一位远亲而回,僮仆辈昨晚已赶回省城覆命去了,在下孑然一⾝途中往访同窗故旧,一夕勾留不想竟遇上风沙阻途了。”

  沙四爷双眉一挑,道:“唐公子,萍⽔相逢总是缘,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

  蓦地——

  邻座少女及三老者相率离座,那少女挨着一双蓝⾐劲装少年之后而过,唐梦周发现少女以极快手法摘取一蓝⾐劲装少年悬⾰囊,递向⾝后老者。

  唐梦周心中暗暗一怔,却如若未瞧见般,举杯回敬沙四爷,暗道:“江湖中事少管为妙。”

  少女一行尚未走至门首,那失窃蓝⾐劲装少年似有所觉,绽出一声奔雷大喝道:“你们四人回来!”

  另一蓝⾐劲装少年突离座平空掠出,疾如闪电阻住少女四人去路。

  少女一行突又回头疾步走到那失窃蓝⾐劲装少年之前,为首青衫老者面⾊冷,道:“朋友喝阻老朽等去路为何?”

  蓝⾐劲装少年面⾊一沉,喝道:“拿来!在下⾝旁⾰囊失窃,显然方才为你等窃

  去。”

  青⾐老者面⾊异样难看,冷笑道:“光天化⽇之下,阁下竟诬良为盗,难道朝廷无王法么?”

  唐梦周突感际为人轻微碰撞一下,怀中竟多出一物,不噤大感惊愕,两道眼神向少女望去,但见那少女距己⾝甚远,却眸中泛出乞求之⾊。

  他知道那⾰囊已放在自己怀內,心中极为震怒,但无法宣出于口,少女乞求目光又令他不忍拒绝。

  此刻,蓝⾐劲装少年闻言不噤一呆,森厉目光上下打量四人一遍,只觉并无可疑之处,心中不由作难起来。

  另一蓝⾐劲装少年快步走回,道:“兄弟无须费⾆,速搜他们⾝上。”

  突然,沙四爷冷冷一笑道:“须知捉贼捉赃,兄弟看来尊驾并未失窃,何况他们四人亦非江湖中人,不知尊驾存心为难他们是何用心。”

  一双蓝⾐劲装少年闻言不噤大怒,四道怨毒目光注视着沙四爷,杀机猛泛便要发作。

  沙四爷哈哈一笑道:“兄弟沙青云,一生走南闯北,爱抱不平,两位如想恃势凌人,兄弟不得不伸手一管了。”

  一双蓝⾐劲装少年耳闻沙青云之名,不噤脸⾊一变,忖道:“久闻金面韦护沙青云,鞭掌双绝,生平少遇敌手,想不到竟是此人。”

  立时肃容双双抱拳道:“原来是沙大侠,在下等⾝旁⾰囊失窃毫无虚假,并非故意为难。”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囊是在‮店酒‬中遗失的么?也许两位在此強烈风沙奔马途中掉失也未可知,怎可強⼊人罪,但不知囊中置放何物,想必极为重要,是否可以见告?”

  此言一出,一双蓝⾐劲装汉子不噤面有难⾊。

  沙青云心中暗笑,又道:“请问两位⾼姓大名?”

  “不敢,在下马天祥,这位是在下拜弟⾼麟。”马天祥強颜笑道“既然沙大侠如此说,想必是一场误会,愚兄弟尚须找寻失物,暂且别过。”双双一抱拳趋出店外解下座骑一跃上鞍,只听得得蹄声远去。

  那青⾐老者立时一揖至地,道:“老汉等贩药为生,不料強风阻途竟遭无妄之灾,如非恩公片言解纷,后果难测。”

  沙青云笑道:“些微之劳不值挂齿,四位快去寻觅店房安歇吧!”

  青⾐老者谢了一声,一行出店而去。

  只见唐梦周手拈酒杯,似心有所属,默然出神。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老弟台,你在想什么?”

  唐梦周哦了一声道:“这种事在下从未见过,百思莫解其中蹊跷。”

  沙青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江湖中事波谲云诡,老弟并非江湖中人当然不知,其实马天祥、⾼麟并未死心离去,他们认定了是青⾐老者等四人所为,晚间必然生事。”

  “阁下为何如此肯定?”

  “这三老一女显然亦是武林人物,一因马天祥⾝旁⾰囊无法证实是他们所偷,是以兄弟才⾝解围,但以后的事就难料了。”

  唐梦周似懂非懂,摇首笑道:“此事非在下所知,在下也不想过问。”

  沙青云微微一笑,望了店外一眼,双眉微皱道:“看来狂风愈来愈大,无法成行,兄弟已在平安客栈定下一间房,老弟台你呢?”

  唐梦周笑道:“在下也住在平安客栈。”

  沙青云倏地立起,道:“好,兄弟暂且别过,老弟如不嫌弃,你我作竟夕之饮如何?”

  唐梦周徽微含笑点头。

  沙青云抱拳略拱,作别走出店外。

  唐梦周又坐了片刻,缓缓起⾝惠了酒食之资,步向店外,顶着‮烈猛‬风沙走⼊平安客栈。

  客栈內挤満了投宿行旅,嘈杂繁嚣不堪,店夥着唐梦周领⼊最后进一间小独院內。

  一房一厅虽小,却也窗明几净,只见院中风沙漫漫,树枝拂摇,由于窗口背风,唐梦周索兴让窗叶敞开,手握一卷,凭窗展阅。

  他那里有心看得下去,默然忖思‮店酒‬怪景,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只觉触手‮硬坚‬,回忆那少女目光,只觉不忍拒绝,暗道:“既然当场不予揭破,就该始终成全,那少女定然还会找来,将⾰囊还她也就是了。”

  蓦地——

  一条娇俏人影惊鸿疾闪掠人房中,正是那少女,笑靥如花,却眉目之间泛出忧急神⾊。

  唐梦周哦了一声道:“姑娘…。”欠⾝立起。

  那少女急示意噤声,闪⼊帐后躲了起来-

  唐梦周不噤一愕,只听送来少女语声道:“妾⾝有杀⾝之危,乞公子怜护。”语声微弱,却字字清晰无比。

  唐梦周双眉微皱后又坐下。

  忽闻院中传来一声冷笑道:“这就奇怪了,一个女娃儿竟然在天罗地网下无缘无故失去踪影,莫非你俩故意胡绉哄骗老夫?”

  唐梦周不噤别面望去,只见院中风砂弥漫內现出一个⾝量⾼大皓首银须老叟,虎目中威棱,神威凛凛,后随一双蓝⾐劲装少年,正是马天祥、⾼麟。

  马天祥朗声道:“小侄天大胆子也不敢欺骗师叔。”

  ⾼大老人冷笑道:“老夫与会师共事多年,谊如手⾜,但最近两三年老夫却感觉令师情大变,非但面和心违,而且凡事背道而驰,分明…”

  ⾼麟忙道:“罗师叔不要多疑,眼前就有一个人证,⾜可证实小侄两人所言不虚。”

  ⾼大老人道:“什么人?”

  ⾼麟急趋一步,附着⾼大老人耳內密语一阵。

  ⾼大老人目光灼灼冷视着窗內的唐梦周,诧道:“此人真个是抚台公子么?”

  忽见一条庞大如鸟⾝影飞落在院中,只见一个青袍长须老人,目光凝视着自己。

  ⾼大老人神⾊一惊,抱拳笑道:“陆宗汉兄,多年不见,风闻兄台已供职大內,不知是否‮实真‬。”

  青袍长髯老人冷冷一笑道:“陆某去处无须阁下考虑,何况陆某已与江湖中人绝缘。”

  说时忽瞥见唐梦周,纵⾝疾跃落窗前,笑道:“果然公子在此,僮仆昨晚已回,大人见公子久久未返,命卑职去京之便顺途探望,催请速回免令堂盼望。”

  唐梦周一见陆宗汉,不噤喜笑颜开,快步走出室外,笑道:“強风阻途,此乃无可奈何之事,只待风止立即赶返,陆大⼊你是如何渡过⻩河的?”

  陆宗汉摇首笑道:“⾝奉急命不能误事,只得在上流头找来一条小舟強行渡越。”

  说着抱了抱拳又道:“恕卑职不能久留,少则十⽇多则半月卑职必定赶回。”言毕一鹤冲天拔起,形影瞬即杳失在狂风沙中。

  唐梦周望了⾼大老人与马天祥、⾼麟一眼,转⾝向室內走去。

  忽闻⾝后传来⾼大老人语声道:“唐公子暂请留步,老朽有话要讲,不知是否赏老朽一个薄面。”

  唐梦周缓缓转过⾝来,目泛怒光道:“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人伸手来管,在下并非江湖中人,与阁下甚是陌生,将在下強拉在这场是非中,恐阁下将蒙受其害。”

  ⾼大老人面露赧然之⾊道:“老朽罗冲就是天大胆子也不敢将公子牵人这场是非中,但老朽必须问明公子一事。”

  唐梦周冷然一笑道:“快说。”

  罗冲道:“方才在‮店酒‬內窃去老朽师侄⾝旁⾰囊的一行鼠辈,其中有一少女不知公子可曾目睹。”

  唐梦周面带不屑之⾊沉声道:“听阁下口气似认定是他们所为了,据在下所知并无人目睹令师侄⾝旁带有⾰囊,何况无人指证是他们所窃,在下委实不信江湖中事可夺理而行。”

  马天祥、⾼麟闻言不噤然大怒,气得面⾊铁青,却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

  罗冲面⾊谦和道:“公子误会老朽话意了,老朽何能以莫须有之罪妄加无辜,不过老朽想查证这事情的‮实真‬。”

  唐梦周怒道:“他们一行四人其中确有一位少女,望阁下善自敛束,毋冤屈好人,须知王法森严,到时阁下纵⾝挥双翅亦难逃法网。”说罢拂袖掉面走向室中。

  罗冲屹立院中,袍袖须发随风飘扬,面⾊动,似怒不可遏。

  马天祥抱拳低声道:“师叔,唐公子之语⾜证小侄并非谎言欺骗了。”

  罗冲须臾神⾊转霁,道:“但无法证明⾰囊在‮店酒‬內失窃。”

  马天祥面露不忿之⾊道:“那何以除少女外三鼠辈老贼均暗遭极⾼明手法点⽳,昏不醒躺在店房內?”

  “这话有理。”罗冲点点头道“老朽尚须找到沙青云再说。”

  忽闻传来沙青云冷笑声道:“罗冲,你那无事生非,刚愎自用劣始终不改,恐为你带来一场横祸。”

  风沙疏疏中渐现出缓步走来沙青云⾝影,目中神光峻冷,道:“其实你不必多此一问,沙某并无所见,究竟⾰囊中蔵有何物,值得你鬼手铁掌罗冲兴师动众,几乎倾巢而出。”

  罗冲面⾊一变,大怒厉声喝道:“这个你不用管!”

  蓦地——

  马天祥、⾼麟忽‮子套‬肩头兵刃,⾝形疾动,二股寒芒厉电般奔向沙青云袭去。

  沙青云冷笑一声,⾝形疾转,飘向丈外,忽闻两声“叭叭”清脆长响过处,马天祥、⾼麟⾝形踉舱跌出数步,手中兵刃脫手飞起半空坠向瓦面。

  只见⾼麟、马天祥二人面颊上显出两条⾎槽,原来沙青云手中多出一五尺二寸长乌金软鞭。

  罗冲骇然⾊变,道:“沙老师武功又精进了。”

  沙青云冷笑一声道:“沙某与这档事风马牛毫不相涉,他们两人无故出手,敢是怨恨沙某在‮店酒‬中仗义执言怀恨在心么?”

  “并非如此!”罗冲咳了一声道:“他们疑心沙老师非但亲眼目睹⾰囊失窃,而且事后追踪鼠辈宵小四人以点⽳手法制住将⾰囊取去,不过…”

  语音未了,忽见一黑⾐汉子急急奔来,禀道:“当家,店房內那昏死三人被四蒙面人強行劫走,弟兄们已追下。”

  罗冲大喝道:“走!”⾝形穿空而起,黑⾐汉子接着奔出。

  马天祥、⾼麟怨毒已极望了沙青云一眼,双双紧随罗冲如飞而去。

  沙青云怔了怔神,亦自随着两人掠出店外。

  唐梦周自沙青云现⾝,本向房门走去又即转⾝停住,俟沙青云⾝影消失后,才慢慢转⾝‮房同‬。

  他⾝未走⼊房內,鼻中只觉送⼊一种似兰非麝香味,不噤呆得一呆,抬面望去,只见一红⾐少女坐在椅上,凝眸含笑。

  红⾐少女好美,光照人美如天仙,肤如凝脍,翦⽔双眸波光流转,令人‮魂勾‬摄魄,笑容似一朵盛开百合般,唐梦周几曾见过,不由目神眩。

  只听红⾐少女道:“唐公子可愿接待我这不速之客么?”

  唐梦周定了定神,道:“姑娘驾临,不知有何赐教。”

  红⾐少女嫣然笑道:“你我本文武异途,各不相涉,但今⽇之事似异常离奇…”

  唐梦周诧道:“姑娘是指何事。”

  红⾐少女叹道:“公子明知故问,妾即指方才‮店酒‬中马天祥中⾰囊之事。”

  唐梦周摇首笑道:“此与在下无关,马天祥⾝旁有无⾰囊亦尚无法确知,強⼊人罪,迹近诬害。”

  红⾐少女发出银铃笑声道:“妾一路追踪马天祥、⾼麟至‮店酒‬中,亲眼目睹马天祥⾝旁携有⾰囊。”

  “既是姑娘眼见是实,何不当面问明马天祥?”

  “但马天祥在‮店酒‬內被窃!”

  “那与在下何关?”

  红⾐少女绽出如花笑容道:“妾又暗随那四人之后,这四人竟投宿此店,妾在门外窥听一人问道:“那东西放在何处去了?”

  苍老语声答道:“放在唐…”底下却寂然无声。

  唐梦周不噤朗笑道:“就凭此三字姑娘疑心到在下⾝上了么?不怕姑娘见怪,姑娘此举似舍本逐末…”

  “妾知道!”红⾐少女面⾊一肃道“但他们一行共是四人,少女竟无故失踪,另三人又突遭暗算,妾心疑症结端在少女⾝上。”

  唐梦周面⾊一冷,道:“姑娘请说得明⽩些!捕风捉影甚为不智。”

  红⾐少女怔得一怔,幽幽发出叹息道:“事实与公子全然无关,妾何必強人所难。”话落⾝影疾闪而杳。

  唐梦周默然端坐椅上,房內仍弥留着似兰非麝芳香,阵阵袭送鼻端,忖道:“不知那蔵⾝榻后的少女仍在么?”

  他虽非武林中人,却知江湖险诈,防隔墙有耳,暗中目窥,稍动声⾊将置那少女于死地不可,不知怎的他竟对那漠不相识的少女动了怜悯之念。

  窗外狂风呼呼,満空尘飞,天⾊渐渐暗如晦,唐梦周似倦极伸臂,走向榻房躺下,蓦然瞥见枕旁留着一字卷儿。

  显然是那少女留下的,唐梦周侧卧面向里,手捺纸卷缓缓展开,书有密密⿇⿇字迹。

  字是眉笔所书,虽然潦草却不失绢秀,只见:“妾⾝负⾎海大仇,⾰囊中物可助妾复仇雪恨,关系至大,但怎料累及公子有不测之危,乃妾之不愿见更不忍为,且妾不便久留此是非之处是以不告而别,⾰囊乞公子代为妥存,本年內妾必至尊府拜望取回,如届时未至,妾定⾝遭不测埋骨他乡,公子若怜妾薄命人,尚望遣一介密使将⾰囊送舆大理飞虎峒舍妹方亚慧,妾虽在九泉亦当感恩,下款方亚芬裣衽百拜。”

  唐梦周心说:“原来她竟走了!”又不知怎的,顿感惘然若失。

  他面里侧卧一动不动,又似是睡又却似沉思。

  久久,忽闻院外传来宏亮的大笑道:“老弟台睡着了么?”

  唐梦周听出沙青云语声,翻⾝坐起,只见沙青云已自飘然而人,笑道:"天⾊向晚,沙某已命店伙唤来酒菜,你我开坏畅饮,一扫中郁垒。”

  店伙已随着沙青云后手提木盒、酒壶进⼊房中。

  唐梦周道:“怎劳阁下费神。”

  沙青云大笑道:“朋友论最重投缘,沙某生平落落寡合,但一见老弟宛如莫逆旧识,情不自己。”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谬承阁下抬爱,惶愧不胜。”

  店伙将窗叶合拢拴好,点燃了一盏油灯,取出酒菜欠⾝退出。

  两人互敬了一杯,沙青云长吁了一声道:“沙某从未见过今⽇如此云诡波谲之事,迄今仍然茫无头绪。”

  唐梦周道:“⾰囊中究竟何物?”

  沙青云摇首叹息道:“谁知道!”

  唐梦周望了沙青云一眼,道:“阁下不是追踪那罗冲⾝后么?”

  沙青云点点头道:“那三自称贩药营生老者陈尸在‮壑沟‬中,面目全非,竟查不出死者真正来历,但沙某庆幸与罗冲误会冰释。”

  继又长叹一声道:“沙某回转途中,又发现那少女亦陈尸郊外林中。”

  唐梦周不噤面⾊微变,道:“是她!”

  “不是她是谁!”沙青云目泛忿怒神光道“她虽为重手法击毙,头颅粉碎,⾐履穿着却逃不过沙某锐厉双目。”

  “阁下认准是她么?”

  “沙某自信眼下并无舛错。”

  唐梦周心如刀剜,面⾊沉肃。

  沙青云目注唐梦周脸上,诧道:“老弟似关心那四人为何?”

  唐梦周冷冷一笑道:“凶手辣手残酷竟杀害无辜,在下回至家中定禀明家严追查此事,务须⽔落石出,绳凶手于法。”

  沙青云愕然道:“奉劝老弟,江湖中事切莫涉及官府,沙某薄有侠名,岂能无动于衷。”

  唐梦周忽在沙青云面前斟満了酒,举杯相敬,道:“有阁下这一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沙青云一饮而尽,笑道:“武林中蔵龙卧虎,人外有人,沙某虽说不能坐视,却不敢”

  唐梦周轩眉笑道:“在下知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阁下侠誉武林,一诺千金,就凭这点在下有什么不放心的。”

  沙青云笑笑,倏然又双眉浓聚,喃喃自语道:“囊中之物显然鬼手铁掌罗冲及马天祥、⾼麟三人知情,今⽇来的武林人物着实不少,武功奇⾼,却又形迹异常隐秘,他们何以不向罗冲三人伸手问,其中必有蹊跷。”

  忽闻一声清脆笑声传来道:“你怎知罗冲能逍遥法网之外。”

  沙青云面⾊一变,大喝道:“什么人?”

  唐梦周闻得语音极为稔,不由微微一笑,朗声道:“姑娘请进叙话!”

  房门倏地推开,前见红太少女一闪而人。

  唐梦周道:“姑娘再次光降,必有缘故,请道其详。”

  红⾐少女笑靥如花,纤指一掠为风吹的秀发,道:“妾也说不明⽩,但方才窥听二位谈话已释中疑虑,究竟⾰囊中有何重要之物仍是一不解之谜,但关系一宗武林凶杀无头公案,恐将掀起一场⾎腥浩劫。”

  沙青云双眉微皱道:“姑娘何妨⼊席共饮一杯,沙某忝为武林末学,倘需沙某稍尽棉薄共张正义怎甘后人,此事虽扑朔离,如沙某猜得不错,姑娘必知其中原委,我等愿洗耳恭听。”

  红⾐少女豪慡不让须眉,嫣然一笑,搬过一把椅子坐下,道:“妾卢琬玲,家师隐居雪山青蓬庵,法号珞伽…”

  话尚未了,沙青云双眉猛剔,目露惊容道:“姑娘就是近年名震江湖的红⾐罗刹?”

  卢琬玲嫣然一笑道:“沙大侠言重了,妾比起沙大侠来无异云泥之别,区区微名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柳眉微皱幽幽发出一声叹息,接道:“三月前家师忽奉王屋盲叟传柬,书中语焉不详,只道一久隐世外故友忽遭暗害,待他赶至时已是不及,那故友⾝受重伤经闭住呼昅佯装气绝毙命,竟然骗过凶手。”

  唐梦周道:“在下虽非武林人物,盲叟二字无疑双目已盲,怎瞧得见景物。”

  沙青云笑道:“老弟说得不错,王屋盲叟昔年乃名震武林大侠,但嫉恶如仇,出手狠辣,黑道人物如犯在他手必死无疑。只因杀戮过重,黑道凶琊衔恨⼊骨,设计他人伏,群起攻之,他武功奇⾼,连毙十九人,只因寡不敌众,又⾝受重伤,更被一把毒砂撒中双目,仗着过人武功逃出重围觅医求治,虽能保住一线微光,骤睹之下与盲人无异,其实十丈之內清晰无比。”

  卢琬玲眸光深注唐梦周一眼,微微一笑道:“公子并非武林中人,自然不知江湖之事诡诈幻变了。”

  唐梦周道:“在下有幸得遇二位,得可大开耳界。”

  卢琬玲道:“待王屋盲叟赶至时,这位武林⾼人亦因重伤过久,一息奄奄,无法言语,但掌中握有袍襟一角上有⾎书,与王屋盲叟示意速离…”

  唐梦周微笑道:“⾎书留字必是记明⾰囊之物蔵处。”

  卢琬玲道:“公子委实睿智无匹,盲叟知死者驱他速离,立即警觉其中必尚有凶琊窥伺,不敢稍留迅疾奔去,⾎书中果然是蔵物之处,盲叟取出后即赶回王屋,如妾所料不差,盲叟在赶回王屋途中谅察觉⾝后有凶琊暗暗蹑踪,于是返山将蔵物埋存,修书七封命门下千里传柬送七位武林至友,家师亦是其中一人。”

  唐梦周道:“难处就是函中并未说明是何蔵物,亦未说明死者是谁。”

  “不错!”卢琬玲颔首嫣然笑道:“家师因事无法离山,命妾赶至王屋,盲叟七位至友亦先后赶至,但不见盲叟踪影,必知有异,幸亏一位武林前辈发现盲叟留下暗记,循着找去,越过两座峭壁危崖,在一处隐蔽异常洞⽳中找到盲叟,満⾝⾎污,双目流⾎,只竖起两个手指,断断续续迸出语声道:‘蓝…⾐…人。’”

  沙青云道:“所以姑娘便追踪两蓝⾐人。”

  卢琬玲道:“妾与八位武林前辈分途追踪,但茫无头绪,无异大海捞针,碰巧妾路经冀南无意发现数批江湖黑道⾼手纷纷扑向济南道上,心中陡生疑云…”

  唐梦周忽呵呵一笑道:“在下明⽩了!”

  卢琬玲目露诧容道:“公子明⽩什么?”

  唐梦周道:“姑娘定是发现那些黑道⾼手暗中监视马天祥、⾼麟,他们却又不敢妄自出手,因无法断定马⾼两人就是杀害盲叟真凶手,更不知蔵物确在两人⾝旁,恐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卢琬玲一笑道:“正是。”笑容甚美,仪态万千。

  唐梦周忽目注沙青云道:“盲叟武功与阁下相比不知谁⾼?”

  沙青云不知唐梦周话中含意何指,诧道:“盲叟一代武林奇人,兄弟焉可相比。”

  唐梦周摇首叹息道:“片刻之前在下亲眼目睹阁下挥鞭卷飞马天祥、⾼麟兵刃,他们两人武功如此不济,焉能杀害盲叟,未必就是他们,或另有其人。”

  沙青云点点头道:“老弟之言甚是。”

  卢琬玲道:“不论是否必须查明,妾只⾝一⼊似嫌孤掌难鸣,意恳邀沙大侠相助,倘有碍难之处妾绝不勉強。”

  沙青云笑道:“沙某与令师渊源颇深,盲叟亦是师门至,不平仗义份所应为。”

  卢琬玲霍地立起道:“既然如此,铁手鬼掌罗冲与黑道⾼手相约,三更时分在距此十数里外深山一座无人荒寺晤面,沙大侠愿否与妾偕往查明究竟。”

  沙青云道:“老弟,恕我失陪,我们走!”与卢琬玲双双掠出门外没⼊漫漫飞沙中。

  金面韦护沙青云、红⾐罗刹卢琬玲如飞疾奔,殊不知十数丈之后隐隐现出一条魅影暗随着。

  狂风啸吼,飞沙走石,两人毫未察觉⾝后有人。

  只听卢琬玲道:“快到了,翻越峰顶就是。”两人⾝法更自加疾。

  那条魅影始终相距十数丈外,不即不离,突眼前人影一闪,横⾝拦住去路,不噤冷哼一声,倏地飘后一二尺,定睛望去,只见是一俊美少年,认出是唐梦周,情不由自惊诧出声道:“原来是你!”

  唐梦周目蕴怒光道:“尊驾认识在下?”

  那人瘦长狞恶,一张马脸,目中凶光,冷笑道:“老夫失眼了,怎知你⾝具武功?”

  唐梦周轻笑一声道:“人有失眼,马有失蹄,尊驾也不例外,请问尊驾追踪沙大侠、卢姑娘为何?”

  瘦长马脸人冷笑一声,右掌缓缓抬起,蓦地脸⾊惨变,耳眼口鼻內黑⾎迸涌,仰面倒了下去。

  唐梦周⾝影疾闪无踪。

  一双魅影突疾掠而来,发现尸体不噤惊呼出声。

  尸状骇人,显然中了绝毒暗器。

  一人检视死者⾝体,不由机伶伶打一寒颤,惊道:“我说郭老大为何如此轻易死去,原来这老怪物又再出江湖了。”

  另一人恻恻冷笑道:“是谁,我等与他誓不两立。”

  “独手人魔冷飞!”

  “什么!冶飞?”

  “不错,你未瞧出郭老大心窝上凝结有粟米大小紫黑⾎珠,此乃他独门‘九绝穿心针’,针穿人心內脏炸裂,七孔流⾎而死,你我为郭老大复仇不啻痴心妄想,既有老怪物在,我等此行不如作罢!”

  “真是冷飞老怪物么?你我赶快传讯同道速离是非之地!”

  “走!”

  一双魅影疾如电飞掠去。

  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夜空一轮明月显然黯淡无光,山⾕中凭添了一片恐怖气氛。

  山⾕中狂风之侵,古树参天,清冷月⾊下映着一座荒废已久古寺,断垣残壁,屋瓦残破,人。

  唐梦周由寺墙翻⼊,掠落在墙隅,藉着一株古木之后察视寺內情景,凝目望去,不噤脸⾊大变,只见大殿前坪上倒着十数具尸体,另有一⾝材修长⽩⾐人负手昂然屹立。

  ⽩⾐人⾐袂随风飘动,面目森,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笑容。

  唐梦周心中大急,不知尸体有无沙青云、卢琬玲两人,⾝形微动,待掠去,只听一个微长语声喝道:“站住,你不要命了么?”

  这分明以‘传音人密’绝顶內功传出,音微如蚁,却清晰异常。

  唐梦周不噤一怔,望了四外一眼,竟无法发觉那人蔵⾝之处。

  那微弱语声又起:“你如想瞧热闹,可沿着墙走来,老朽就蔵⾝在偏殿瓦面上。”

  唐梦周迟疑了一下,依言循着墙角走去,约莫十数丈,只见一⾼可四丈余偏殿。

  忽闻一声低喝道:“速掠上瓦面矮⾝伏下,千万不可让他发现。”

  唐梦周腾⾝屋面迅疾矮⾝伏下。

  只听语声又起:“将第七行最上面屋瓦揭开,老朽就蔵⾝在內。”

  唐梦周发现这偏殿上屋瓦一无缺破,完整异常,暗道:“只不知这老人何以要如此隐秘谨慎,心中不噤生出好奇之心,如言伏⾝‮行游‬而上将屋瓦轻轻移开。”

  只听语声又起:“不可发生丝毫响声,只须揭开三面屋瓦容⾝进⼊就行了!”

  唐梦周偷觑⽩⾐怪人,只见他突⾝形疾如电闪掠出庙外而去,心中大喜,忖道:“此正大好良机!”

  他揭开三块屋瓦,极为艰难费事地缘⾝下去,但感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苍老语声低喝道:“速将屋瓦还原!”

  唐梦周将屋瓦还原后,只觉立处是偏殿承尘之上,因屋面倾斜,必须矮⾝蹲下,穷极目力才隐隐发现一具坐着⾝影面对一小小木制通风窗前。

  听长叹一声道:“孩子,来与老朽坐在一处,可目睹一场凄绝人寰屠戮⾎腥浩劫。”

  唐梦周闻言不由心神一颤,缓缓走前与那人并肩坐下,侧顾注视那人形像。

  只见那人长发凌,须长及腹,破⾐蔽体发出阵阵恶浊气味,面形瘦削,双目开阖之间精芒吐。

  这不过是轮廓而已,藉着窗口之外皎洁月⾊依稀仅能分辨老叟面目⾐着,其余均无法判明。

  唐梦周道:“老前辈,为何指示晚辈来此?”

  老叟道:“缘,这就是缘份。老朽无意发现你掠越寺墙,相距甚近,又察觉你人品奇佳,不忍见你惨遭屠戮,是以传声引⼊。”

  唐梦周诧道:“老前辈武功⾼绝,怎不制止这⾎腥屠戮。”

  老叟凄然叹息一声道:“你怎知老朽武功⾼绝,又怎知老朽能制止这⾎腥屠戮。”

  唐梦周不噤语塞,踌躇须臾,道:“晚辈有两位友人亦要来此,不能坐视不救,只不知殿坪上死者是谁?”

  老叟道:“均是江湖凶琊,其死⾜以大快人心。”

  唐梦周心中异常困惑不解,诧道:“如此说来那⽩⾐人定是侠义道武林⾼人了。”

  老叟冷笑一声道:“他也配称侠义人物,不过是恶人中最凶残暴戾,绝灭人的凶琊。”

  唐梦周心神一颤,忙道:“那么在下必须离此示警,以免友人受害。”

  说时,蓦感右臂一紧,已被老叟五指扣住,叹息道:“来不及啦,他又回来了。”

  唐梦周凝目望去,果见那⽩⾐人又重回至殿坪上,⾐袂飘飞一动不动,似有所待。

  他只觉老人五指奇重,紧勒如箍,行⾎逆向回攻內腑,痛得汗珠如雨般沁出,却咬牙噤声強行忍耐。

  忽闻老人惊噫一声道:“原来你竟不会武功,怎又会轻功⾝法?”五指缓缓松了下来。

  殊不知唐梦周生长于官宦之家,府內又不乏武林⾼手供职护院,耳濡目染之下,他又极为聪颖敏悟,举一反三,无师自通,却又深敛不露,不知怎的对这老人不忍相瞒,简扼说明家世。

  老人目露惊芒,叹息道:“此乃老朽生平未曾闻听过怪诞不经之事。”

  说着目泛奇光望视窗外,道:“转眼之间,又要多两具尸体了,不知为何世间上竟有如此多贪得无厌之人。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委实一点不错。”

  唐梦周只道是沙青云、卢琬玲两人,噤不住面⾊一变,觑向窗外。

  月⾊如洗,映着殿外景物历历如绘。

  来人是一⾝着葛⾐劲装汉子,约莫年在三旬开外,虎背熊,鹞眼鹰鼻,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杀气之眉宇。另是一⾝灰⾐长衫手持铁笔四旬中年人。

  两人目睹殿坪上横尸多具,又见一⽩⾐面目森怪人立在三丈开外远处。

  ⽩⾐人冷冷笑道:“两位定是铁笔震三湘涂勋、混元掌李成霸?”

  手持铁笔灰衫中年人,面现得⾊道:“在下正是涂勋。”

  ⽩⾐人道:“那么两位不言而知来此是与鬼手铁掌罗冲晤面了。”

  涂勋点点头道:“不错!”

  ⽩⾐人冷冷一笑道:“可惜两位见不到罗冲了。”

  李成霸面⾊一变,大喝道:“为什么?”

  ⽩⾐人手指尸体,道:“这些人却是为了罗冲而来,怎知尚未能相见即暴毙⾝亡!两位亦不例外。”

  涂勋听出弦外之音,面⾊一变道:“看来均是阁下毒手残害的了。”

  ⽩⾐人淡淡一笑道:“不错,尊驾过甚其词,他们自找其死,怨不得在下心黑手辣。”

  涂勋冷笑道:“我们也是自找其死么?”

  ⽩⾐人道:“那端视两位心意如何。两位追寻罗冲,必是为了一宗奇物而来,但不知是什么奇物值得两位如此奔波千里,矢志相求?”

  涂勋双眉一挑,诧道:“尊驾竟不知道么?”

  ⽩⾐人冷冷答道:“在下如果知道,也不会问两位了。”

  涂勋呆得一呆,望了李成霸一眼,道:“涂某只知王屋盲叟得了一宗奇物,对武林人而言乃毕生难求,有莫大助益之物。”

  ⽩⾐人道:“两位真的不知道了。”

  话声冰冷寒酷,令人战栗,说着面⾊一变,接道:“两位今晚非死不可。”

  涂勋、李成霸然大怒,⾝形一分,涂勋一招‘斗移星飞’攻出,笔震朵大寒星,指向⽩⾐人坎死⽳。

  李成霸双掌疾翻,推出山涌內家真力撞向⽩⾐人⾝后。

  ⽩⾐人一声怪笑出口,⾝形倏地疾飘开去。

  只见涂勋攻势用老,震腕回撤之际,突面⾊惨变,手中铁笔忽脫手堕地,双肩一颤,仰面倒地横尸气绝。

  那李成霸更快,双掌推式不变,仆栽于地。

  唐梦周虽瞧得真切,却不知死因,不噤诧道:“这是什么武功?”

  老叟摇首凄然长叹道:“老朽不知,为此老朽在这无人荒寺中苦渡了六年时光,也费了六年长长岁月思考,但无法猜出其故。”

  “什么!”唐梦周诧道“老前辈也遭了⽩⾐人毒手么?”

  老叟凄然答道:“此事非一言可尽,稍时再说吧。罗冲已然来到,又有一场好戏瞧啦。”

  只见罗冲同着马天祥、⾼麟两人如风奔掠至殿坪上。

  ⽩⾐人率先冷冷一笑道:“罗冲,你我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罗冲一见⽩⾐人,神⾊一凛,立抱拳躬⾝道:“原来是阁下,罗某无一⽇不在思念中。”目光却望着横陈遍地尸体,露出骇然神光。

  ⽩⾐人道:“那很好,不负在下去年相救之情,眼下你那敌对人物俱为在下除去,你也可说实话了。”

  罗冲道:“阁下是指王屋盲叟秘蔵奇珍异物么?其实罗某也不知,仅风闻太行双煞告知王屋盲叟无意得手一宗奇物,约请罗某奔往王屋,岂知盲叟重伤洞外,奇物已有人捷⾜先登,強行夺去,盲叟只吐出‘一双蓝⾐人’五字便自气绝,当时⾕中长啸四起,显然盲叟友人已赶来,罗某是以匆匆逃离。”

  ⽩⾐人目注⾼麟、马天祥两人道:“盲叟遗言所指一双蓝⾐人无疑是指两位了。”

  马天祥惶恐答道:“这不过是巧合而已,我等从未去过王屋。”

  “两位是太原飞凤镖局的?”

  “正是!”马天祥答道“咱们局主接下三宗暗镖,言明由我等护送,其实暗镖不过是七寸见方木盒,上有火漆封妥,不知其內蔵有何物。”

  “由飞凤镖局保送暗镖之人是谁?你可认识么?”

  “不知!”马天祥摇首答道“即是敞局主亦不相识,但全然不会武功,似一殷实商贾,矮胖脸圆,年在五旬上下,议明保银二千两,先付一仟二佰两,送至地头后余银立即付清。”

  “送往何处?”

  “嘲州福德坊岳尚书寓西席普秀才。”

  ⽩⾐人目中吐慑人神光,道:“这话实在么?”语音森沉,寒冷澈骨。

  马天祥、⾼麟面⾊一变,悚然战栗,道:“句句实在,倘有虚言,死而无怨。”

  ⽩⾐人略一沉昑,道:“好,咱们走!”

  四人鱼贯掠出寺门而去。

  十数具尸体在蒙清冷月华覆照下,风飕飕,令人不寒而栗。

  唐梦周道:“老前辈,在下要前往殿坪上察视有无友人在內。”

  那老叟竟断然摇首道:“不用去了,绝无你所说友人在內,你以为他就此离去了么?未必!至少他尚有门下潜伏四外。”

  唐梦周心神一震,惊诧地注视老叟一眼,道:“⽩⾐怪人是何来历,老前辈留此六年亦是受⽩⾐怪人所害?”

  老叟摇首凄然叹息道:“此人来历似谜,迄至眼前为止,恐无人知其来历,即是罗冲亦未必知道,老朽居此六年更与人世绝缘,心兴愿违,为之奈何。”

  唐梦周道:“老前辈为何甘心情愿蔵至荒废无人、暗无天⽇的承尘上,难道世上就无其他隐秘蔵⾝之处么?”

  老叟经唐梦周言,似勾起中无限辛酸,目中泪珠不由滚滚落下,长叹一声道:“老朽故友与一黑道凶琊顶尖人物结仇难解,就在六年前中秋夜晚约在此无人荒寺中拚斗,老朽故友心⾼气傲,仅约请老朽与另一位同道赴约,那知对头人物竟约请十七位黑道顶尖⾼手,混殴⾎战之下,老朽三人将十八名黑道凶琊悉数歼毙。老朽正志得意満之际,怎料这⽩⾐怪人忽倏地现⾝,冷笑道:‘在下一步来迟,致铸成大错。三位也太手黑心辣了,竟不留一人活口,须知⾎债⾎还,在下容你三人联手合攻,十招之外不死,即让三位离去…’”

  说着老叟又发出一声叹息,续道“那时老朽盛名赫赫,武功渊博,几不作第二人想,怎容他如此猖狂?老朽三人联手快攻,谁知这厮⾝法神奇飘忽,武功精奥,七招一过,这厮忽长啸一声,腾空拔起,轮转如鸟,两位故友忽惨嗥一声,倒地死去,老朽惊觉不妙,穿空掠出,突感‮腿两‬被虫蚁噬咬了一口,只觉寒砭首之气循股攻上,半空中老朽忙运气封闭要⽳,但闻⽩⾐怪人传来喋喋怪叫,笑道:‘你绝不能逃出百丈外。’老朽掠落出寺墙外,深知这厮出言必然不假,又忖念他必追远不迫近,是以老朽蔵在隐处不动,果然这厮追出寺外而去,老朽又翻回寺內,发现此处极为隐秘,遂以此承尘之上作为归宿之处。”

  唐梦周诧道:“⽩⾐怪人追出寺外,就未回来么?”

  老叟冷笑道:“怎未返转,片刻之后即回至寺內搜觅老朽,只因老朽不露丝毫破绽,三天来这厮进出频频,带着満怀困惑离去。”

  唐梦周道:“老前辈就该离此,约请同道觅寻这厮复仇。”

  老叟微微一笑道:“孩子,你不知江湖中险恶,老朽非不愿再现⾝江湖,只怕为江湖又带来一场⾎腥浩却,更恐为友人引来命之危,这厮寻不到老朽尸体,心中留下一个死结无法打开,凭添了一重顾忌,使他无法任所为,何况老朽实又不能。”

  “为什么?”

  老叟将一方黑布蒙住窗口,道:“孩子,你带了夜行火折么?”

  唐梦周道:“晚辈⾝旁带得有。”迅快取出夜行火折,递在老叟手中。

  “擦啦”一声,一道火光亮起,老叟揭开长衫,只见双股以下骨瘦如柴,只剩了⽪包骨头。迅即火光灭去,老叟道:“孩子,你瞧清楚了么?老朽料测这厮伤人之物,必是世上稀有的毒虫,而且⾝长飞翼,体积微小,使人难以发觉,老朽为此耗费了半月时光,在⾜底刺穿小孔,运功驱放毒⾎,又无法一时之间将其放尽,必须培养生机,更恐残余毒⾎渗⼊內腑,是以极为谨慎小心。”

  唐梦周道:“看来老前辈武功并未失去。”

  “不错!”老叟道“比前更精进了不少,六年来被老朽悟澈甚多武学无上心法,只是两股以下比起常人恐強不了许多。”

  唐梦周心中为这老人难受,六年来居然熬尽这无边的寂寞和与世隔绝的滋味,这种坚毅不拔精神常人难能,钦敬之念不噤油然泛起。

  只听老叟蔼然微笑道:“孩子,你为何卷⼊这场是非中?”

  唐梦周于是将強风阻途,‮店酒‬中所见及以后的情景详细叙出,不过把⾰囊在他⾝旁之事隐起。

  老叟喃喃自语道:“这又是一桩难解之谜了。虽疑是那三老一女所偷,但他们又何故竟不藉机离去,却投店歇宿,使三老暴毙店內,少女无故失踪?”默然须臾,忽又喟然叹息一声道:“孩子,只恐你尚有什么隐瞒之处。你既不说,老朽也不強人所难,老朽意相求两事,不知你能否应允?”

  唐梦周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应允。”

  “那很好!”老叟道“老朽打算明⽇就离开,不过须买来一份易容药及换洗⾐履。”

  唐梦周道:“在下遵命。”

  老叟口叙药方及所需⾐物,唐梦周紧记在

  老叟笑道:“这第二件恐你无法办到。”

  唐梦周道:“老前辈不妨说出。”

  老叟似觉精神一振,道:“老朽意将一⾝所学传授于你。”

  唐梦周一听此言,不噤猛然呆住,心中生起茫然之感,道:“这又为什么?是否藉晚辈之⾝与老前辈复仇雪恨?”

  老叟摇首道:“这倒不是!老朽行年八十,所以苟延在世,无非不愿一⾝惊人武学随之葬⼊⻩土,觅一骨奇佳之人倾囊相授,将之发扬光大,至于⽩⾐怪人,无论你愿不愿学老朽武功,你都要找他。”

  唐梦周心中大奇,诧道:“老前辈何以如此肯定?”

  老叟哈哈一笑道:“言为心声!你在‮店酒‬中所遇,言语中不觉流露出怜悯那少女之意,是以老朽断言你还有隐瞒之处。沙青云与你不过是萍⽔之,何况你又非武林人物,居然不惜珍贵之⾝,冒险犯难暗随来此,此乃大悖常情之事。红⾐罗刹卢琬玲在武林中以美著称,追逐裙下者不乏其人,但卢琬玲如桃李,却冷若冰霜,微露轻薄即辣手处死,罗刹之名亦出于此,你言辞中却未对卢琬玲稍有爱慕之意,反对那风尘満面少女寄以无限关怀之情,老朽能不心疑…”

  唐梦周见他察理人微,不噤大感钦服。

  老叟语声略略一顿,又道:“马天祥囊中失窃暗镖,定然系极其珍异,武林中人梦寐难求之物,⽩⾐怪人绝不放过丝毫线索,一面追觅那托镖人来历及普秀才,另一面沙青云与你亦必为他追寻之人,要知江湖凶琊为求目的,往往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令人防不胜防,所以说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

  唐梦周冷笑道:“他不找晚辈还好。否则必令他死无葬⾝之地。”

  老叟微微一笑,揭下黑布,一缕曙光穿窗而人,道:“夜聚苦短,不知东方之即⽩。孩子!你可以走了。” n6Zww.Com
上一章   大江寒   下一章 ( → )
作者武陵樵子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17615字。看大江寒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大江寒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