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紫凤钗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凤钗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65  时间:2017/9/18  字数:16417 
上一章   ‮漪涟起心芳吹风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聂小倩那无限美好的⾝影,刚刚消失在那片浓密树林之中。

  她适才站立之处,突然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不知由何处飘落,⾝法之轻捷恍如幽灵,甫一现⾝,立刻为这月⾊昏暗的崖头带来了一片森鬼气,神秘诡谲已极。

  这两个人一个⾝材颀长,⾝着青袍,面覆黑纱;另一个体形瘦小,⾝着黑袍,长发披肩,面⾊惨⽩,森怕人。

  仔细一看…

  那青袍蒙面人,赫然竟是千毒门门主雷惊龙,他目光森寒,凝注聂小倩⾝形消失处,不言不动。

  那黑袍怪人,则是雷惊龙座下二灯使之一的煌,双目狠毒光芒闪烁,向林中望了一眼,转对雷惊龙声说道:“门主,至今你该相信我并没有看错吧!”

  雷惊龙双目冷芒暴,随又敛去,头也未回,冷然答话:“煌,你这是向我邀功么?”

  黑袍怪人嘿嘿一笑,答得很狡猾:“属下怎敢?既为门主麾下,就应忠心耿耿,不能坐视门人反叛而隐之不言。”

  雷惊龙仍然没有看他,语气也仍是那么冷:“看来你果然是我的心腹人,我决定记你一功。”

  “多谢门主恩典。”黑袍怪人躬⾝说道:“其实,这原是属下份內事。”

  站直⾝子,目中凶芒闪,飞快向林中投了一瞥,狠声又道:“门主,这婢该当何罪?”

  雷惊龙淡淡说道:“那要看是从哪方面说了,或许与你一样,我还应该记她一功才是。”

  黑袍怪人一怔.讶然凝注雷惊龙:“属下愚昧,不知门主此言何意?”

  雷惊龙斜瞥了他一眼,道:“这不难懂,因她助夏梦卿疗伤,使夏梦卿得以早⽇康复,要不然我岂不要多等一些时⽇?”

  黑袍怪人呆了一呆,随即诡笑说道:“门主不愧是英雄,属下无限敬佩。…”

  面⾊一寒,又接道:“不过,门主莫忘了当初手创千毒门时所订的规条,聂小倩无意中助门主早遂心愿固然有功,但她生心叛变却仍…”

  雷惊龙突然一笑.笑得好不森:“这不用你心,我赏罚分明绝不徇私,聂小倩促成我早遂心愿,论功必须行赏;她心生叛逆,也难免⾝受修罗穿心之罚。”

  话声未落,黑袍怪人忙自躬⾝,飞快搔道:“请门主颁下令谕,属下立即前去生擒婢。”

  雷惊龙双目冷芒轻扫,吓得黑袍怪人那刚自直起的⾝形,微微一颤,又复俯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告诉你,在我面前你最好别打那假公济私的主意。”

  黑袍怪人⾝形剧震,俯首⼲笑说遭:“门主误会了,属下怎敢,属下一片⾚心,为的是怕那婢闻风远遁。”

  雷惊龙双目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冷冷说道:“是么?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本无庸担心她会闻风远遁;再说,叛我之人,纵然逃到天涯海角,谁能幸免一死?”

  黑袍怪人噤不住⽑发悚然,自己这位门主说的丝毫不差,以往所有叛逆之人,莫不在那无影之毒下断魂绝命,无一能得幸免,连忙躬⾝谄笑:“门主神威,那么…”

  雷惊龙微一挥手:“我自有主张,你应该已听到适才夏梦卿临走之时,代她的话儿。”

  黑袍怪人也是一个深富心机,狡诈狠的人,闻言也才猛然憬悟,小巫面对大巫,他顿有不如之感;无论心智、凶狠,自己都较这位门主差得太远!他望着面前那卓然而立隐透森的⾝形,不由打心底里冒起一丝寒意,惶恐得不知所以。

  雷惊龙视若无睹,淡淡一笑,又道:“这件事且不去管它,夏梦卿那些人也可暂时置之不顾,为我传谕,自即刻起全力追查罗刹三君的行踪,一有所见,立刻来报我,去吧!”

  黑袍怪人如逢大赦,恭应一声:“属下遵谕。”⾝形陡化长虹,向崖下飞而去。

  望着黑袍怪人那飞而去的⾝形,雷惊龙覆面黑纱后那薄薄边,浮现一丝‮忍残‬的笑意;笑得诡异难测,袍袖轻挥,一闪不见。

  神力侯府后院那座小楼的纱窗上,犹透着灯光。

  如此夤夜,灯火未熄,这显示着博侯伉俪犹未⼊寝。

  事实上,的确如此。

  小楼內,红烛⾼烧,蜡泪淋漓,傅小天与薛梅霞正自隔几对坐。

  两个人一般地愁眉不展,低着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也难怪他们如此忧心伤神,四天已经过去,京城四郊亦已搜遍,竟然徒劳无功,本没有找到夏梦卿一丝踪迹。

  这实在是一件绝顶离奇,而又令人深探担忧的事。

  倘若夏梦卿功力情况好好的倒也罢了,偏偏他目前正⾝负极重內伤,不宜过分妄动真力,在此帝都危机未除,布达拉宮密宗⾼手,千毒门狠毒徒众,罗刹三君环伺之时,他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处在极端危险之中,没有人能相信这些人一旦发现了他的弱点会放过他。

  他只要落在任何一万面人的手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再说,皇上的限期不过一个月,紫凤钗、绿⽟佛两件稀世至宝又落⼊罗刹三君的魔手…

  这一切、一切,怎不令傅小天夫妇心急如焚,忧愁绝?

  傅小天几天没有合眼,薛梅霞也陪着他数夜未眠,寝食惧废,⾁体上的‮磨折‬也许还能忍受,再加上精神上的焦灼、忧虑,那就便人难以负荷了。就是,铁铸金刚,铜浇罗汉般的神力威侯博小天也⽇见消瘦了。

  他失去了往⽇的英风豪气.显得那么地委靡不振。

  环目中満布⾎丝,黯淡失神,那部威猛慑人的虬髯;也变得凌不堪。

  傅小天尚且如此,薛梅霞自是更不必说了,因为她⾝受的要比傅小天更多、更重。

  其实,像傅小天这种豪迈奇男,人中英杰,再怎么样也不致一蹶若是,他一向坚強得仿若擎天巨柱,东岳岱宗,任何风暴也不能撼之分毫。

  主要的,还是他爱情深.一半儿以上是由于眼见薛梅霞的⽇益憔悴,以致在愁苦之余又另添一份忧虑。

  他了解爱的心情,薛梅霞也了解夫婿愁苦的原因,可是,夫妇之间,却谁也没办法安慰谁。

  因为,除非能立刻把夏梦卿寻到,一切安慰都属徒然。

  但是,已经一再试过了,多⽇的搜寻,所得到的只是失望的打击。

  所以,伉俪两人只有枯坐相对无语。

  夜⾊很宁静,小楼里的空气,更透着无限沉重,沉重得使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蓦地,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

  在这万赖俱寂的深夜,听来特别清晰,声声有如重锤,敲在人的心坎上。

  这蹄声,至神力侯府门口倏然而止,傅小天皱下皱浓眉,微徽地抬了抬头,但却仍没有说话。

  薛梅霞,则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依然低垂着头。

  四下刚刚恢复了寂静,楼下随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步履声,紧接着,值夜的黑⾐护卫怯怯地试探着开口通报:“禀侯爷…”

  傅小天満脸烦躁地沉声喝问:“什么事?说!”

  几天来,傅小天那显得极为暴躁易怒的脾气,早使属下护卫们吓寒了胆,这时他出声一喝,楼下这名护卫更加起了畏惧的犹豫,支吾了半响,竟没有答出所以然来。

  傅小天挑眉瞪目,厉声又问:“什么事,快说啊!”楼下护卫如遭霹雳当头,⾝子一哆嗦,倏然扬声:“唔!…禀侯爷,德郡主求见。”他到底说上来了。

  傅小天然大怒,砰地一掌拍在茶几上,霍地站起,环目暴寒芒,须发俱张。

  这慑人威态要是被楼下的护卫看到了,怕不立刻吓昏。

  傅小天刚要发作,薛梅霞一只⽟手搭上他的铁臂,话声无限柔婉:“小天,别跟人家过不去,人家职责所在,有客来访,能不通报么’”

  一句话顿使傅小天威态尽敛,望着薛梅霞歉然一笑,转向楼外挥了挥手.⼲和地道:“告诉她,我睡了,不见客。”

  楼下黑⾐护卫应了一声是.快步离去。

  薛梅霞连忙一‮头摇‬,道:“小天,怎可这样,德怡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她不会这个时候跑来找你。”

  傅小天略一沉昑,终于又扬声沉喝:“回来。”

  那名黑⾐护卫远远地又应了一声是,立刻跑了回来。

  傅小天道:“把客人让进大厅,我马上就来。”

  “是,侯爷,属下遵命。”想必这名护卫也深为畏惧德怡郡主的雄威,这回好差了,当时一声响诺拔步奔去。

  护卫寓去后,傅小天望着薛梅霞-声苦笑,道:“霞,走吧!我们一块儿去瞧瞧她到底有何贵⼲。”

  看看自己⾝上,薛梅霞不噤有点犹豫:“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这⾝…”

  傅小天微笑接口道:“对她没那么多顾忌,这时候见客已是她天大面子,走吧!”

  薛梅霞蹙眉一笑道:“好,依你。”向来讲究修饰的她,若在平时,说什么也不肯这样儿出去见客,尤其对方也是有体面的人,但今天她为了顺着夫婿一点儿,不再多事,话落,便当先行了出去。大厅上,已燃起灯火,美郡主一张娇靥绸得紧紧的,正双手玩弄着马鞭.焦急地来回走着,一见傅小天伉俪来到,立刻了上来。

  傅小天未容她开口,便自颇为不耐地望着她,蹙眉说道:

  “郡主阁下,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叫你非这时候跑来扰人安眠不可?”

  美郡主德怡不愧厉害,也蛮得可以,柳眉一挑,道:“也许,我来得不是时候,不过,阁下,你真的已经睡了么?”

  傅小天本就不耐烦,这一来更加恼火,浓眉陡剔,冷冷说道:“郡主阁下芳驾莅临.睡与不睡又有什么两样?”

  美郡主唯独对这位铁铮奇男没有办法,美目轻注蹙眉笑道:“过访是客,主人岂能以这副颜⾊相待?别这么凶行么?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傅小天呆了一呆,刚要说话,薛梅霞一旁微笑说道:“我猜得没错,这时候你来找小天,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来,咱们坐下来谈…”举手让客。

  美郡主对薛梅霞素来敬重,视之若大姊,同时,也有着一份羞惭,望了薛梅霞一眼,笑道:“霞姐,别跟我客气,我不能多耽搁,马上就要走。”

  她既这么说,薛梅霞不便多事坚请“哦!”了一声,笑道:“那么,有什么事你对他说吧!”

  美郡主略作犹豫,终于鼓⾜了勇气,娇靥微酡,望了傅小天一眼,嗫嚅着说道:“我想找他帮忙打架去!”

  傅小天为之哭笑不得,吁了一口气,苦笑说道:“阁下,你也真是…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敢情是吃了人家的亏,找我去为你出气,对么?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这帝都之內有谁竟敢对你这位大郡主无礼?”

  ⼊耳吃亏两字,美郡主娇靥更红,也勾起了心中的气愤,差一点掉泪,可是她生倔強,绝不愿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终究忍住了,柳眉一挑,气虎虎地道;“他岂止无礼,简直是欺人太甚,而且竟胆大得敢擅自闯进静明园。”

  私⼊⽟泉噤地果然非同小可,敢对郡主无礼,更是此罪不轻,这人委实胆大得可以。

  傅小天似乎被引起了一点‮趣兴‬,也颇觉得事态严重地皱了皱眉道:“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美郡主想起来就恨,道:“一个不知死活,自命为读书人的武林狂生。”

  薛梅霞神情一震,立刻留上了心,傅小天却毫未在意,沉昑了一下,说道:“他知道你是谁吗?”

  美郡主道:“他问了,我没有告诉他,不过他既知⽟泉山是皇族噤地,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份。”

  “那幺这人的胆子的确是够大了些。”傅小天扬眉说道:“你以为他还会在那儿等你么?”

  “武林中人素重⼲金一诺,我看他自命不凡,谅必不至于就此逃去。”

  “说得是。”傅小天蹙眉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该找九门提督派人前去拿人,何必一定要找我?”

  看来傅小天仍然懒得管这种闲事。

  说了半天,枉费口⾆,得来这么一句话儿,美郡主不由得气得连连跺脚,梆眉双挑,美目圆睁,又急又气:“你这人…是有意装糊涂?他们要是有办法,我会深夜跑来求你么?你去不去?不去就算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说着,一甩马鞭,就要转⾝⾼去。

  薛梅霞倏伸皓腕,曲意留客,笑道:“别生气,妹妹,他不去我去,但到底是怎么同事儿?你也得说说清楚呀。”

  美郡主正好乘机站住,満怀感地望了薛梅霞一眼,含羞带恨地从头说起,当然,为什么一个人深夜流连⽟泉山顶,对月抒怀,她会另方托辞,当她说到⼊耳那种乎其技功力⾼绝的箫声之时,薛梅霞更忍不住‮躯娇‬一颤,倏转螓首,惊喜绝地道:“小天,听到了么?…”

  傅小天亦已触动灵机,精神大振,纵声狂笑,声震屋宇,对美郡主德怡道:“抱歉,阁下,你这亏吃定了,人也丢定了,我无能为力,本接不下人家手下三招,你另请⾼明吧!”话落又复仰首哈哈大笑,笑声中,数天来的忧虑焦急全数尽扫,颜开眉展,前后判若两人。

  美郡主犹以为他是托辞推委,不噤大发娇嗔,跺⾜戟指:“你胡说,我不信你打不过他。…”

  ⼊耳傅小天伉俪那笑昑昑的愉神态,她忽有所悟,呆了一呆,接着道:“怎么?莫非他果然是那个⽟萧神剑闪电手夏…”

  傅小天淡淡一笑道:“阁下,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过的么?我那百无一用的书生朋友,现在你是领教过了,怎么样?”

  德怡愣住了,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总之,她觉得不大好受,脸上虽然热辣辣的,可是她还嘴硬,擞了擞小嘴,扬眉说道:“闻名不如见面,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在武学方面稍有成就,其余毫无惊人之处。”

  “这是你空负慧眼。”傅小天微笑说道;“他惊人之处多着呢,现在我敢说,他不但早已知道了你是当朝贵族,只怕连你阁下是谁他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请问,他居然敢动手打你这位娇贵郡主,这份胆子够大了吧?而他那连皇上都不放在眼內的傲气,也不在你那小视満朝文武的傲气之下吧?还有,他那绝俗的谈吐、气度,与不羁豪情…”

  每一个字,都深深击在德怡的心坎上,在心里,他已完全承认了;因而,她更恨哪个自命不凡的⽩⾐文士,不过这“恨”字无限微妙,已经变质了,已不再是因为他敢羞辱于她,那么还为什么呢?她说不上来,也许是他的傲气深深地伤了她的自尊吧?…

  在她心目中,敢对她颐指气使的只有一个傅小天,而如今,百无一用的书生似乎比傅小天还要胆大。

  她现在有点觉得,自己那份使満朝文武俱皆侧目的尊贵,在这两个人面前,似乎报本不值一笑。

  傅小天的每一句话,都使她的心弦为之震动,但是,天生好強的她,岂肯就此软口低头,她不等傅小天把话说完,便表现得毫不在意地冷冷说道:“够了,阁下为朋友的热诚,我很钦佩,可是我奉劝不用再枉费⾆,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别的不谈,单凭他那副尊容就叫人不敢领教。”

  “不敢领教’”傅小天纵声狂笑道:“阁下,以貌取人最为不智!我愿意再奉告一句,你所见到的,不是他的庐山真面目,如果他拿下那剖面具,便是自命俊逸风流如令兄者,也将自惭形秽,不敢仰首!我懒得多说,最佳人证在此,你大可问问。”

  大笑着向厅外行去。

  原来如此。…

  她,又愣住了。

  薛梅霞望着她,微微地牵动了一下角,似笑而笑,然后,将目光转投向大步出厅的夫婿:“小天,你要做什么?”

  博小天停步回⾝,笑道:“上⽟泉山,这回总算找到了他,我这就去命他们备马。”说罢又要转⾝。

  “不用了。”薛梅霞娇嗔含笑,笑得很惨然:“他不会在那儿了。”

  傅小天闻言一怔,惑然道:“怎么?霞…”

  “没什么。”薛梅霞黯然道:“我是说他现在已经不在⽟泉山了。”

  傅小天情知她必然言出有因,瞪目未语。

  德怡却犹有不信,美目凝注道:“不会吧?…他答应过在那儿等我的,以他的自负…”

  薛梅霞微摇螓首,淡淡一笑道:“我对他了解得十分清楚,他这个人不同于一般武林人物,他虽然珍惜名声,重于信守,但却不是为这种事,他重的是真正的千金之诺,他的本意并不在非把你怎么样,当然没有等你的必要了…”

  德怡一时没再开口,转头望向傅小天。

  傅小天仍自浓眉徽蹙,沉昑不语。

  “小天,用不着犹豫了,他能和德郡主动手,表示他伤势已然痊愈,至少已无大碍。那么,他要来早就该来了,还用得着你去找吗?这么多天来,他一直不肯露面,那是他本不愿再见你我,既然这样,他明明知道德怡郡主会来找你,那怎么还会在那儿等着呢?…”

  薛梅霞果然料事如神,由此也可见她对夏梦卿了解得是多么深刻、多么的透澈。

  傅小天相信了,同时也明⽩了原因何在,他了解爱此际的心情,望了薛梅霞一眼,目光中涌现无限怜惜,眉锋紧皱,半响方始说出一句:“他也太…”

  太什么,他没有说出口,而薛梅霞已完全意会,心中一阵羞惭,连忙抬起头,強作微笑。

  德怡带来的本是个令人惊喜振奋的讯息,结果却变成了忧伤的种子。

  ⼊目这对伉俪的神情,又听了他们的对话,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有了某种模糊的印象,不噤为之默然了片刻,抬眼环望,正想要说些什么。

  蔫地,由大內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这钟声听在他们耳中,分外震耳。薛梅霞与德怡同是一怔,傅小天更是霍然⾊变,急急说道:“大內有惊,霞,在家等我。”话落,魁伟的⾝形已然掠出厅。

  德怡大声道:“我也去看看。”紧随傅小天⾝后疾扑了出去。

  薛梅霞定过神来,本想跟去,转念一想,自己虽然也⾝怀武学,到底是个王侯之,多有不便,只得按下不安的心情,回转小楼,静待夫婿归来…

  傅小天一出侯府,便即将⾝法施展至绝顶,昏暗月⾊下,直似一道轻烟.如飞般向大內方向扑去。

  远远望见大內通明灯火,人声沸腾,他不由更是心急如焚,也直觉地意会到事态十分严重。

  若非事态严重到令数百內家⾼手的侍卫们束手无策,大內绝不会鸣钟示警,以调集帝都铁骑驰援。

  由此看来,今夜来敌实力之強大,可想而知了。

  傅小天初步判断,那不可能是布达拉宮密宗⾼手卷土重来,因为密宗⾼手还不至于令大內数百侍卫如此仓皇失措。

  那么,这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他‮速加‬飞驰。近了,更发现整个內苑除了寝宮以外,一片混,火光亮如⽩昼,照耀得各宮各殿纤毫毕现。

  难以数计的噤军,⾼举火把,层层重叠,把太和殿围了个⽔怈不通,盔甲鲜明,戟林立,箭上弦、刀出鞘,有如面对千军万马。

  太和殿周遭各宮殿的屋面上,成环状排立着近百名大內侍卫,其中一半以上是⾝形⾼大的红⾐喇嘛。

  一个个屏息凝神,虎视眈眈,森寒目光带着畏惧、震慑、惊骇,凝注着-点。

  那一点,却只是太和殿琉璃瓦面上,风卓立的一个黑⾐蒙面人。

  他⾝材颀长,显得超拔不群,虽然腔蒙着一块黑纱,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由他那泰然安详的神态,微带不屑意味的哂然目光,显见得,他并没有把团团围绕在四面屋上的近百名內家⾼手,屋下难以数计的噤军放在心上。

  看现在的局面,似乎是经过一场剧烈搏斗后的暂时僵持。

  因为太和殿瓦面上,黑⾐蒙面人脚下,已经静静地躺者几个大內侍卫,这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內侍卫中,红⾐喇嘛占了多数。

  很明显.这瞬间的平静,将会带来更剧烈的风暴。

  黑⾐蒙面人安闲昂立,不言不动,虽没有走的意思,也没那周遭屋面上近百名大內侍卫,虽然都是怒目横眉地跃跃动,但那怒焰噴的目光中,却都流露出畏惧惊骇的⾊彩,没有一个敢真正的上前一步。

  双方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空气凝结如死,令人窒息。

  蓦地,左边屋面上有人怒声大喝:“蠢才、饭桶,你们就这么死么?告诉你们,这叛逆盗取了两件御蔵重物,放走了他,你们一个也别想保全脑袋。”

  发话的人正是那大內侍卫领班呼图克,他遥遥站在左边屋面上,指挥擒敌。

  近百名侍卫听若无闻,设一个响应。

  那黑⾐蒙面人却突然一声轻笑,冷冷说道:“大喇嘛何必发威,矮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你若怪他们不忠职守,畏死惜命,何不自己过来试试?”

  语含讥讽,不但一众侍卫感到‮愧羞‬,大喇嘛呼图克也陡觉面上一阵火热,双目寒芒暴,厉声说道:“大胆叛逆,休要徒逞口⾆之利,本领班没工夫与你斗口,你若不放下御蔵重物,束手就缚,今夜就休想生出大內一步!”

  “是么?”黑⾐蒙面人淡笑说道:“大领班,不是我存心气你,就凭你与这些手下,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过是目的在物,不愿伤人,且念在你们食人俸禄,职守所在,心中有所作难,否则,你们早已横尸多时了…”

  这话虽说得盛气凌人,却不容呼图克不服,因为他那此刻正躺在人家脚下寂然不动的几个手下,功力均已臻于一流,而适才竟在人家一招之下便一齐倒地不起,连人家是怎么出手的都未看清,委实是神乎其神,恍如儿戏,不费吹灰之力。

  原先,他还以为那几个手下人早已魂归地府,命丧⻩泉了,如今才知道人家手下留了情,只是被制了⽳道,适才也正因为目睹对方这等绝世⾝手,他心生畏怯,才没有率众继续攻扑,形成现在这种对峙之局。

  然而,尽管心中畏惧,⾝为领班却不能当着这多人面前就此示弱;尤其职责所在,纵然尸横就地,⾎溅当场,也不敢放走来人,拼死也要把来人擒下。因此,未容对方把话说完,他便冷冷接口遭:“叛逆,话不可说得太狂…”

  “呼图克。”黑⾐蒙面人突然一声厉喝,目冷电,神威慑人:“对我,你赶紧改改你那称呼,否则,第一个横尸溅⾎的就是你。”

  呼图克一触对方那人目光,噤不住心头一懔,不由自主地连忙住口。

  黑⾐蒙面人威态一敛,淡淡说道:“至于我是否说得太狂了,稍时你即可知道,不过我仍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我太甚。”

  语气平和,呼图克听在耳內,却格外地害怕,心念电旋,忽然改变了主意,面⾊一正,道:“朋友,我愿意跟你谈谈条件,这是破例…”

  “至感荣幸。”黑⾐蒙面人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呼图克再也顾不了许多,看了四周属下一眼,说道:“你知道,守护大內乃是我的职责,彼此既无远仇,又无近怨,阁下何必一定要跟我为难?虽然阁下⾝怀绝世武学,但在此重重围困之下,却也未必能闯得出去;莫不如放下盗取之物,随我面圣,我呼图克愿以命担保皇上免你死罪,并且…”

  黑⾐蒙面人突然纵声狂笑,声震夜空。

  “大领班,这就是你的条件么?威迫又兼利,虽然十分动听,可惜遗憾得很,我软硬都不吃,为之奈何?”

  呼图克闻言方自变⾊,黑⾐蒙面人淡淡一笑,又自发话,语气更加平和:“大领班,我说过我今夜此来,目的在物不在人,东西既已到手,就无须再为难你们,而且诚如阁下所说,彼此远无仇近无怨,我也实在没有为难你们的必要。我之所以迟迟未走,也正因为不愿手沾⾎腥,阁下如果知机识相,就赶紧叫他们让路,否则,我就只有大开杀戒了。言尽于此,和与战,全在阁下。”

  言语态度都很恳切,但却等于⽩说,呼图克纵有让路之心,却无放纵之胆,当时一横心,神⾊一转狰狞,突然振臂瞪目大呼道:“你们都听着,放走了叛逆,同罪论斩,株连家属,横竖都是死,不如一拼擒贼,上啊!”此言一出,果然收效,厉叱起处,荫个红⾐喇嘛与四名俗装侍卫同时闪⾝拔起,疾若鹰隼般,向黑⾐蒙面人飞扑而至。

  黑⾐蒙面人也知无法善了,双目暴慑人寒芒,纵声怒笑:“呼图克,这可是你我的,我不信杀不尽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东西。”

  信手一挥,惨呼随起,六个扑出的侍卫中立有四个如断线风筝,飞出丈外,坠落瓦面。

  另两个红⾐喇嘛虽然功力较⾼,躲过致命一指,却仍然难逃厄运;黑⾐蒙面人倏扬冷哼,遥空两次出掌,两个红⾐喇嘛心脉寸断,五內俱碎,一声也未哼出,便即狂噴鲜直,倒死就地。

  这等绝世武功,委实令人魂飞胆落,屋上屋下顿时大哗,成一片。

  纷中,黑⾐蒙面人突发一声龙昑清啸,冲天拔起,⾝化长虹,向夜空中疾而去。

  呼图克须眉俱颤,一声厉喝,点⾜腾⾝,飞离屋间,蹑踪疾扑。

  黑⾐蒙面人一阵震天长笑:“念你平生尚无大恶,饶你一命,滚!”

  头也未回,袍袖微拂,大喇嘛呼图克便如遭重击,⾝形一窒,一声闷哼,倒翻下坠,如此⾼空,距地面少说也有十余丈,虽说黑⾐蒙面人掌下留情,未施煞手,这一跌下去,也要磋个脑浆进裂。

  不知是谁突于此时扬声大呼:“不可放走叛逆,放箭!”

  屋下那难以数计的噤军,随即个个矢簇向空,眼看就要箭如飞蝗,如雨而出。

  薯地里,数十丈外响起一声震耳霹雳:“住手!”

  一条魁伟人影划空至,先伸手接住呼图克,双臂微振,把呼图克⾼大的⾝躯向那惊慌失措的侍卫群中抛去。

  接着⾝形一掉,扑向黑⾐蒙面人,遥空探掌,向黑⾐蒙面人印去。

  来人恍若神龙,功力⾼绝,⾝法如电,救人、攻敌于同一刹那,立刻震慑全场。

  巨灵般大手,转眼欺至黑⾐蒙面人背心。

  黑⾐蒙面人一声轻笑:“傅侯神威,谁敢轻攫锐锋?”

  突然回⾝,举掌相

  砰然一声大震,黑⾐蒙面人⾝形微顿,落回瓦面,来的人魁伟⾝形却被震得斜飞敷尺,満含惊异的轻“噫!”一声,⾝形复起.面疾扑,两次出掌,掌风如嘲.显然这次他又加提了几成真力。

  ⼊目威势,黑⾐蒙面人似乎有所顾忌,没再硬接,⾝形侧滑半尺,轻而易举,堪堪避过,说道:“萤火之光自知难比中天皓月,侯爷可否暂时⾼抬贵手?”

  或许是因为他能一连躲过来人举世无匹、向无虚着⾼绝两招,也可能是因为他话语中带有恳求意味,来人果然未再追击,但却毫未放松地跟着落太和殿顶。

  人影敛处,月⾊下,但见来人环目虬髯,威猛有若天神,昂然卓立,正是那闻惊驰授的神力威侯傅小天。

  傅侯神威,朝野俱知,屋上屋下立时暴起轰雷般呼。“威侯来了,贼人准跑不掉了!”

  七嘴八⾆,异口同声,又是一阵大

  傅小天神⾊凝重,对四下的震耳呼未予一顾,虎腕微抬,屋上屋下一齐躬⾝,刹那间恢复寂静。

  他环目如电,紧紧凝注黑⾐蒙面人,须臾,神⾊骤晨,浓眉一轩,突扬豪笑:“是我糊涂,我虽不敢狂妄自夸,普天之下能接我两招且能占尽上风者,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阁下,我很感意外。”

  显然,他至此已看出面前黑⾐蒙面人是谁。但不知怎地,他笑声很⾼,话声却是很低。

  黑⾐蒙面人双目电芒一阵闪动,笑得有点尴尬:“过奖,那是我一时侥幸,也是你手下留情,我也没想到会惊动侯爷。”

  傅小天微微一笑,突然皱起浓眉;“阁下这回你的祸可闯得不小,对你谈这些我知道那是⽩费…”

  一指屋下,接道:“可是你不该在这儿杀人,他们职责所在…”

  “侯爷。”黑⾐蒙面人飞快接口:“我本不愿伤人,实在是不得已,既然惊动了侯爷虎驾,我听凭处置就是。”双手一垂,不再言语。

  傅小天环目中异采闪漾,凝注黑⾐蒙面人,淡淡说道:“阁下,你不该说这种话,傅小天岂是人间丈夫?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你避不见面,她很伤心…”

  黑⾐蒙面人⾝形骤起一阵轻颤,傅小天接着说道:“还有,罗刹三君乘虚盗走了佛、钗两宝,京城危机未除,我不克分⾝…”

  黑⾐蒙面人闻言方自神情一震,傅小天突然回⾝挥手,沉声喝道;“来人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论斩。”

  威侯有谕,谁敢不遵?屋上屋下一致俯首。

  黑⾐蒙面人双目神光暴:“侯爷…”声音有点艰涩。

  傅小天微笑摆手:“别多说了,一切我自能担待。”

  黑⾐蒙面人迟疑片刻,终于肃然说道:“侯爷,你这份情我领了。”一拱手,腾而去。

  这话听来既简单又平淡,但却內蕴极多,其实像他这种人,也无须说得太多。

  傅小天呆呆晨注黑⾐蒙面人消逝方向,神情木然,不言不动。

  夜⼊大內盗物,罪同叛逆,非同小可,准也不敢加以纵放。

  神力威侯虽然权重当朝,股肱柱石,炙手可热,这样做,也难逃死罪。

  可是,傅小天他居然这么做了,而且当时面无难⾊,毫不犹豫,事后也没有一点悔意。

  单凭这份胆识豪气,就⾜以惊天地、泣鬼神。

  夜空中风声飒动,一条无限美好的纤巧人影飞掠而至,⾝法轻盈灵妙,正是那美郡主德怡随后赶到。

  她⼊目眼前情景,一时怔住:“小天,怎么回事?难道…”

  傅小天回过⾝来,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必大惊小怪,你回去吧!我要进宮一趟。”

  德怡道:“见官家?”

  傅小天点了点头。

  德怡道:“走,我也去。”

  她处处显得不脫天真,傅小天不由蹙眉,‮头摇‬道:“不,你替我料理这儿的事,大內侍卫毁了六个.呼图克也伤得不轻…”

  德怡惊得花容失⾊:“是谁这么大胆,敢…”

  傅小天淡淡一笑,道:“百无一用的书生,他是不得已,他本不懂什么叫敢不敢。”

  德怡神情剧震,讶然绝地.瞪大一双杏眼:“是他?他…人呢?”

  傅小天答得很轻松:“我让他走了。”

  德怡闻言啊了一声,立时怔住,傅小天望着她微微一笑,⾝形拔起,向太和宮后面掠去。

  德怡定过神来,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忙也飞⾝掠向后宮傅小天这趟⼊宮,⾜⾜待了一更次,直到四更过后方始退出,踏着黎明前的黑暗,走回神力侯府。

  他既然能走⼊大內,安然返回侯府,⾜证皇上没拿他怎样。

  但他此时神⾊却十分难看,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霾,一双浓眉也蹙得很深,一进府门,便直奔后院小楼。

  小楼中,巨烛只剩下寸许一段,蜡泪流満几面;薛梅霞彻夜未眠,双目显得有点‮肿红‬,一眼看见夫婿神情有异地走上楼来,心中一紧懂忙起⾝相,目光凝注蹙眉轻声问道:“怎么样?事态很严重吗?”

  傅小天点点头,没有立即答话,落了座,方始抬头面对爱:“霞,有人进⼊大內盗取御蔵重物,你可知道是谁?”

  他问得奇突,薛梅霞当然猜不到,惑然道;“谁?”

  傅小天看了薛梅霞一眼,用⾜了力气,低沉地说出三个字:“夏梦卿。”

  薛梅霞只觉脑中轰地一声险些昏厥,‮躯娇‬摇了一摇,连忙扶住椅背:“怎么?是他?这…”傅小天勉強一笑,拍拍她扶在椅背上的那只⽟手,柔声说道:“霞,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梅霞竭力地要保持镇定,可是终属枉然,她本没有办法捺下此刻那震骇动的心情,声音有点颤抖地道:“结果…情形怎么样?”

  “还好!”傅小天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手下留了情,大內侍卫只毁了六个,呼图克肋骨断了两,幸保不死,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薛梅霞霍地站起,娇屑煞⽩,失声说道:“后来又怎样…”

  “没有怎幺样。”傅小天伸出大手,轻轻地把她扶回椅子上:“说来,我不该赶去,他改了装,蒙了面,为的就是怕牵连到我,结果…唉!”

  薛梅霞芳心剧震,急声问道:“结果怎么样?他人呢?”

  傅小天深深了解爱的心情,淡谈一笑,道:“霞,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薛梅霞骇然失声:“小天,你,你,你放走了他?”

  爱知心,傅小天愁与苦之余,暗感安慰,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薛梅霞‮躯娇‬轻颤,泪珠儿无声坠下,她想说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心中思嘲汹涌,几乎使她‮炸爆‬,对自己这位盖世奇男的夫婿,她有说不出的敬与爱,几乎忍不住扑到夫婿怀中,大哭一场,但结果终于忍住了,她怔想好半晌,突然颤声说出一句话:“小天,你,你怎能这么做?”

  傅小天听得出,爱只是为他担心,并不是怪他,淡淡地笑了笑,仍末置答。

  是的,他无话可说,朝廷对他⾼俸厚禄,世代缨簪;皇上更视他为朝廷柱石,股肱重臣关爱备至,宠信有加!他这样做,岂不形同忘恩负义,欺君叛国?

  然而,夏梦卿⾎男儿,绝世奇才,目光深远,襟如海,严辞劝阻中原群雄妄动,负伤解救大內危难,所行所为,超拔无伦,不可方物,且与他神至深,他又怎能为了闯噤盗物之事而加以留难?

  究竟是对是错,他自己一时也无法肯定,所以只有默然了。

  薛梅霞渐渐地趋于平静,神⾊木然地,看了傅小天一眼,淡谈说道:“你见过皇上了?他要我们怎么做?小天,你知道,我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我还不愿让别人动手。”

  ⼊耳爱此言,傅小天噤不住展眉失笑:“霞,没那么严重,不过确也够令人捏把冷汗的了,我当时这么做也没有把死字放在心上,只是担心连累了你…”话锋微顿,‮头摇‬一声苦笑,接道:“霞,你知道他拿走的那两件御蔵重物是什么东西吗?”

  薛梅霞见他口气有异,神情微震,瞪目问道:“是什么?”

  傅小天一耸双肩,蹙眉笑道:“一部兵书与一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这两件东西;都是本朝圣祖时搜罗⼊宮的,替诏慎蔵,关系本朝安危至大…”

  薛梅霞听得芳心暗震,揷口问道:“那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或许十分要紧,但一部兵书又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呢?”

  博小天‮头摇‬笑道:“我和你一样,以前也一直有这种想法,兵书,自吴孙子、齐孙子以下共有五十三家,知名的不外孙吴兵法、太公六韬、⻩石三略三种;而这些,凡为将相者莫不深谙,委实值不得如何重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部兵书虽不在以上诸家之內,却具有很多特点,价值犹凌驾诸家之上,其中除了攻守阵的策略外,还载有练兵兴国的方案;因此它的失去,直接威胁到大清朝廷的安危存亡,无怪皇上要那般震怒了…”

  薛梅霞心里有数,低头不语。

  傅小天浓眉微蹙,轻吁一口气,接道:“皇上的意思是说,东西丢了,那是侍卫们无能,不能怪我。但我不该既已赶到,却不率众人拿人,反而把夏梦卿放走,这就罪该万死,无可宽宥;事实如此,我还有什么话说。多亏德怡,她不惜触怒皇上,极力保奏,否则,今夜我就回不来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薛梅霞也噤不住花容变⾊,暗捏香汗,对那位美郡主,平生无限感,望了傅小天一眼,说道:“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事关大清朝廷安危,怎会这么简单地算了?皇上他说什么也不甘让这两件东西长此落在别人手中。”傅小天点头回答。

  “他要怎么样?下令缉拿?追回那两件东西?”薛梅霞难掩紧张地急忙发问。

  傅小天伸手抚上薛梅霞香肩,柔声答遭:“正是,他已连夜颁下圣旨,诏令天下,限期缉拿夏梦卿,不过,你知道,这等于⽩费心力,徒然劳师动众,毫无用处…”

  薛梅霞微摇螓首:“我不担心这个,我以为他绝不会让你闲着。”

  傅小天环目深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我不会瞒你,也瞒不了你,待会把府中料理一下后,天一亮,咱们就要远下扛湖了;他准我长假,要我将功折罪…”

  这变化实在大出薛梅霞意料之外,她经受不住心头的震撼,惶然急呼一声:“小天…”

  “这样不是很好么?如此一来,我们已无须再为那一月的限期烦心了,而且正好可趁此机会,到各处走走…”傅小天大手轻拍香肩,深情款敦,无限温柔,接着说道;“至于我如何将功折罪,你也不必担心,夏梦卿盗取那部兵书,意图虽然甚为明显,但事情不会来得很快,没有个三年五年的布署准备,他是无法举事的…”

  薛梅霞静静听着,突然抬头揷口道:“你是说,你不准备立即追索那两件东西?”

  傅小天缓缓点头:“正是,我不准备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我只准备以死尽忠,但这也必须到某个时候,在夏梦卿投有采取显著举动之前,我与他在任何方面都还是好朋友。”

  薛梅霞大为动,‮躯娇‬一倒,一头扑⼊傅小天怀中,珠泪急涌,哽咽着道:“小天,你太好了,都是我连累了你…”傅小天双臂轻揽,虬辑布満的黑脸偎在薛梅霞的粉颊,环目噙泪,笑道:“别这么说!对你,我觉得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何况我的情本来如此,率而为,并没有勉強。”

  一大一小两个⾝子紧紧相拥着,两颗心一起陶醉在无限温馨的沉默中,暂时忘记厂一切烦恼…

  许久许久,薛梅霞始突然挣脫傅小天怀抱,不胜羞赧地低着螓首,说道:“既是这样,你就该赶紧派人把忆卿、小霞接回来呀!”

  傅小天蒲扇般大手一拍后颈,笑道:“该死,我怎么忘记了他们两个…”接着浓眉一皱,作难地道:“江湖凶险,旅途风霜,带着他们行么?不如仍让他兄妹俩留在纪泽那儿住一段时期,到时候再来接他们,你看如何?”

  薛梅霞也觉有理,沉昑半晌,低低说道:“依你,只是…只是我舍不得,也不放心。”

  傅小天笑道:“我又何尝舍得!这只是暂别,而且纪泽也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丝毫委屈…”

  薛梅霞方自点头,突又抬头蹙眉说道:“小天,还有…倘若你对那两件东西只是抱着消极态度,德怡又将怎么向皇上代?连累了人家怎好意思?”

  傅小天一笑说遭:“不要紧,她有她⽗亲为她顶着,而且…我们走了,你以为她还会那么安份地留在京城么?”

  薛梅霞微微一怔,惑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傅小天淡淡一笑道:”她这个人,你早该知道得很清楚了,表面上,她态度強硬,煞有其事地找夏梦卿出气;其实,夏梦卿这三个字只怕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版上,永远也抹之不去了。”

  薛梅霞神情微震,轻蹙黛眉:“有这么快么?”

  傅小天扬眉一笑道:“应该差不多了,我不会猜错,不信你不妨拭目以待,我敢担保,咱们前脚走,她准会后脚跟着出城。”

  薛梅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本巾帼奇女,襟气度均过常人,这时候竟然也微傲有一丝妒意,这一丝妒意,使她兴致全消,连⽇的疲劳又复袭上⾝来,螓首微俯,不再言语。

  傅小天环目深注,无限怜惜,柔声说道:“天快亮了,你又是‮夜一‬未眠,快休息一会吧,余下的事儿,天亮后再说吧!”

  小楼中,烛火已残,稀薄的晨曦已透上纱窗。

  四下里一片宁静…—— n6Zww.COm
上一章   紫凤钗   下一章 ( → )
作者独孤红 更新于2017/9/18 当前章节16417字。看紫凤钗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紫凤钗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