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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剑光寒起书楼  作者:忆文 书号:41419  时间:2017/9/20  字数:12225 
上一章   ‮龙飞江大 章十第‬    下一章 ( → )
  小侯爷眉峰一耸:“就这句话?”

  “鄙人一向不喜斗嘴。”

  “不喜斗嘴?”小侯爷冷峻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刃:“你这是说…”

  “他只喜用剑。”沈小蝶接了一句。

  “斗就斗,难道本爵…”小侯爷忽然目光一转,向左右的黑⽩双奇使了个眼⾊。

  原来他忽然,发觉柳二呆在前,沈小蝶在上,这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

  如今他不敢掉以轻心,须作适当的防范。

  眼⾊很灵,沟通很快,黑⽩双奇立刻会意,两个人同时⾝子一转,面向着沈小蝶。

  “呛”的一声,小侯爷剑已出鞘。

  剑锋细长,漆黑如墨,在舷边的角灯映照下,隐隐有龙纹。

  剑出侯府,想必也是柄宝剑。

  小侯爷说过,他十年磨剑,这十年光,当然不是⽩费,至少已运剑纯,但见他剑光一起,一缕寒芒直奔柳二呆。

  剑出如风,做到了一个“快”字诀。

  快剑制敌,显然是一种最具威力的攻势,隐隐有风雷之声。但门一剑,不免有几分骄狂托大。

  剑如其人,小侯爷秉就是如此,从小就骄狂惯了,一下子无法改正过来。

  柳二呆一向剑不轻发,此际也忽然一反常态,眼看小侯爷一剑递到,已知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剑,中途已无法再变花招。

  当下脚步一滑,剑光忽起。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两剑叉一接,居然用上了一个”粘”字诀,绞在一起。

  他使出这一招,分明是存心要较量一下功力。

  小侯爷一剑未能奏效,他怔了一怔,手腕一沉,打算撤招收剑。

  那知剑锋之上竟有如千斤重庒,而两剑胶着,几乎无法移动分毫,不噤大吃一惊。

  不论小侯爷如何眼⾼于顶,至少此刻他已知道,柳二呆绝非吴下阿蒙。

  但此刻知道,岂非为时已晚?

  幸好他武学博杂,历经三十七位名师,千个师傅千个法,各种奇招怪式无所不包,几乎罗万有。

  忽然大喝一声,左腕一翻,一掌劈了过来。

  该用剑的时候不用,突然使出一掌,这显然是种不按牌理的打法。

  但这般情急挥拳,又近在咫尺,劲力难吐,当然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

  不过他目的不在伤人,只求脫⾝自保。

  果然,柳二呆猝不及防,⾝形微微一偏,却忽然开声吐气,猛的运力一震。

  力贯剑⾝,一震之威不同凡响。

  两剑一震而开,小侯爷只觉虎口一⿇,一直⿇到肩胛,登登登,竟被震退了七步。

  他骇然一凛,长剑几乎脫手。

  “好,好。”舱顶上的沈小蝶忽然咯咯一笑:“果然名师出⾼徒,剑中蔵掌,⾼明绝顶,几时华山论剑,准会大出风头。”

  她站的⾼,瞧的远,几乎一招一式,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小侯爷鼻孔哼了一下。

  他当然明⽩,沈小蝶是在拿他取笑,但此刻他委实无法兼顾,目光灼灼,只瞪着柳二呆。

  在他估计,柳二呆必然会乘势迫击。

  那知他料错了,柳二呆仍然站立舱顶甲板的‮央中‬,剑而立,好像本来就纹风没动,更奇怪的是,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瞧的却是舱门上的那挂珠帘。

  原来灯火辉煌的花舱里,此刻早已一片漆黑。

  但花舱里到底还隐蔵着多少⾼手?像这位小侯爷花三变,应该是庒轴人物,他已出面,应该没有什么更厉害的角⾊了。

  不过,至少还有位云裳公主。

  云裳公主的架子显然很大,东门丑虽然叫到了她的名号,她并没有轻易出场。

  这般自⾼自大,定是大有来头。

  柳二呆渊停嵛立,显然是在等待,等待这位云裳公主的出现。

  当然,他并未稍涉绮念,想一睹美好的容颜、华丽的云裳,只想知道是个什么女人。

  侯爷是真的,难道公主也是真的?

  他已打定主意,只等这位云裳公主现⾝,先试试她的深浅,对于控制全局,就可成竹在了。

  在大江之中,一条浮舟之上,第一就是要沉得住气,稳扎稳打。

  所以,他绝不采取主动。

  但这却苦了小侯爷,刚才一接之下,他已审出柳二呆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剑法精湛,再斗下去,必然会落的灰头土脸。

  想退,却又颜面难下。

  何况这是条画舫,画舫在大江之中,就算什么都不理会,也不能说走就走。

  他僵立在舱门外,两眼发直,一时间进退维⾕,显得十分尴尬。

  幸好,有人瞧见了他这副狼狈的神⾊。

  只听花舱里忽然传来一个娇声细气,听来绝对是女人的声音,但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黑⽩双奇到底奇在哪里?”那女人说:“难道只会瞪着四只眼睛?”

  这话不假,黑⽩双奇打从现⾝之后,丝毫没有表现,一直就⼲瞪着眼。

  瞪的是沈小蝶。

  这是刚才侯爷用眼⾊分派的任务,要他两个监视着舱顶上的沈小蝶,以防在他全力对付柳二呆之时,沈小蝶突然从背后出手。

  算他精细,沈小蝶,的确有点后顾之忧。

  其实这两个人,未必看得住沈小蝶。

  不过他们很听话,也很尽责,居然到现在还没眨过一下眼睛。

  由此可见,小侯爷凭他的⾝份和地位,在江湖上倒是十分吃香,而他也因此十分陶醉。

  此刻经那花舱里的女人一提,黑⽩双奇这才猛然一怔,同时回过神来。

  当然,他们知道该做什么。

  但这两人还是以小侯爷的马首是瞻,转过头来又看了看小侯爷。

  要下台阶,这正是时候。

  要想打破眼前尴尬的局面,为什么不换个方式?

  小侯爷当然福至心灵,他也明⽩花舱里那女人明里说的是黑⽩双奇,其实是在提醒他。

  于是,他又使了个眼⾊。

  只听唰的两声,黑⽩双奇各亮出了兵刃。

  右首穿黑的是把卷镰刀,左首穿⽩的是柄宣化斧,刀和斧原也是寻常兵刃,怎么能称作双奇?

  莫非刀斧相配,招法上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不过至少这不是寻常割草的刀,也不是寻常劈柴的斧头,刀弯如眉月,闪闪生寒;巨斧乌黑沉沉,锋面又宽又阔,是杀人的利器。

  一斧砍下,准是头颅滚瓜,用不着第二斧。

  “花三变。”柳二呆居然不理会黑⽩双奇,目光却盯着小侯爷:“鄙人有句话,想说在前面。”

  “你说,什么话。”小侯爷忽然气焰转盛。

  “你应该心里有数,鄙人刚才未尽全力,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柳二呆冷冷道:“怎么,你还想支使这两个傻瓜前来送死?”

  “你说什么?”小侯爷道:“你敢说这黑⽩双奇是两个傻瓜?”

  “黑⽩双傻。”

  “那很好,就让两个傻瓜对付一个呆子吧!”小侯爷觉得好笑,耸了耸肩道:“只怕人傻刀斧不傻,有这呆子瞧的。”

  “哦,这倒看不出。”

  两人对答之间,黑⽩双奇依然瞪着四只眼睛,不过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凶。

  看样子就要出手了。

  柳二呆方自心中一动,舱顶上的沈小蝶忽然笑道:“依我看是‘黑⽩双哑’…”她心如发,观察⼊微。

  不错,哑巴,原来是两个哑巴。

  突然刀光骤起,斧影漫天,黑⽩双奇⾝形闪动,已从左右两翼攻了过来。

  卷镰刀呼的一声直扫下盘,巨斧一晃,兜头劈下,两宗兵刃果然配合得极是佳妙。

  快、狠,这黑⽩双奇刀斧错,的确相得益彰,威力惊人,不过要想把柳二呆斩在刀下,劈在斧底,这还差得甚远。

  忽然人影一花,柳二呆从刀光斧影中斜纵而起,霍地剑光连闪,破空而下。

  但这一剑要对付谁?

  他本来是只想等黑⽩双奇一动,便不惜宝剑染⾎,及至听了竟是两个哑巴,不噤忽生恻隐之心。

  因此他撇开了这两个傻瓜,⾝形凌空一折,长剑疾如奔电,竟然直指花三变。

  剑势磅礴,一泻千里。

  小侯爷原本打定主意,用黑⽩双奇住柳二呆,纵然死活亦在所不惜。

  因为死的并不是他。

  然后觑个间隙,从夹中来个奇袭。

  人在志得意満之时,总以为才智⾼人一等,气势凌人,甚至脾睨四海,唯我独尊,一旦每况愈下,到了穷途末路,就什么卑鄙无赖的事都⼲出来了。

  小侯爷居然也想检这种便宜。

  那知他的如意算盘刚刚敲定,这意外的一剑已突然从天外飞来。

  他一时措手不及,心头一震,登时面如死灰。

  这是要命的一剑。

  凌空下击,威势绝伦,一晃而到,莫说是在他万没料到的情况下,就是全力施为,也未必抵挡得住这雷霆万均的一击。雷光石火的一瞬,正是生死关头。

  他能不能捡回这条命,就看柳二呆肯不肯忽生慈悲之心,手下留情了。

  柳二呆也许并不想杀他,但绝不会轻易放过,至少要在⽪⾁之上留点记号。

  就算这样,对这位花小侯爷也够难堪了。

  不过凡事都不能估得太満,九成九的把握有时也会出现一分意外。

  忽听珠帘叮叮一响,一缕寒光飞而出,又快又准,直奔柳二呆腹之间打来。

  这也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厉害暗器,但来的却正是时候,攻的更是必救的部位,尤其在柳二呆⾝形悬空之际,应变十分费事。

  他第一个反应是必须先求个自保。

  不管打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暗器总归是暗器,扎在⾝上,至少不会像蚊子叮了一口那么轻松。

  柳二呆当然不敢大意。

  当下凌空一个翻⾝,正好落在舱门以外,气愤之下,反出挥手一剑。

  剑光一闪,舱门上那挂珠帘立刻哗啦啦的塌了下来。

  珠帘以內一条⽩⾊人影首当其冲,惊叫一声,⾝形晃动,闪退了五步。

  虽然此刻花舱里灯火已灭,但在舷边角灯的余辉下,依稀可辨舱里景物。

  柳二呆目光一接,不噤怔了一怔。

  这显然是个女人,体态婀娜,脸上蒙着一幅面纱,拧摆臂之间,⾝形似是十分悉。

  这女人想必就是东门丑口中的云裳公主。

  但在柳二呆的记忆里,不但从没见过什么云裳公主,甚至连这个名号都没听过,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对了,就是她,⽩凤子。”柳二呆前后一想,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她一再不肯露面,而且说话之时,故意改变声调,发出浓重的鼻音。

  好个狡猾的女人。

  在这一刹那间,柳二呆几乎可以确定,设计这个陷讲的显然并非东门丑,当然也不是小侯爷花三变,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就是⽩凤子。

  说不定连飞龙帮主李铁头都是她的授意。

  要不然这些人怎么知道四空先生的一幅草图,如今是在沈小蝶手里。

  谁又知道从栖霞山中来了一双男女?

  “哈哈,好一个云裳公主,原来是你。”柳二呆一紧手中长剑,闯进了花舱。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这个女人的的确确就是⽩凤子。

  打从外面望去,舱里原是一片昏暗,但在进⼊花舱之后,眼睛稍一适应,四周陈设立刻显得清晰起来。

  舱中甚是宽广,布置也极为华丽。

  一张雕花圆桌,配上了八张丝绒软椅,两侧敞开的花窗下面各有一排锦墩。

  向前看去,正面是几幅紫⾊的帷幔。

  “柳二呆。”帷幔里传来⽩凤子的声音,但声音好像很遥远,已没有那种浓重的鼻音,听来的的确确就是⽩凤子,她说:“别不知好歹,前回在天香⾕,我可没有亏待你啊!”“以前的事最好别提。”柳二呆说。

  “为什么?”

  “柳某人只想算今天的账。”

  “今天?”

  “别想躲,你还是出来的好。”

  “出来怎样?”帷幔里的⽩凤子咯咯一笑:“莫非你还能吃了我?”

  “我只想先问问你。”

  “问我?”

  “是的,问个清楚明⽩。”柳二呆沉声道:“这条画舫的主人东门丑,是不是你的指使?”

  “你问这个⼲嘛?”

  “因为冤有头,债有主。”柳二呆冷冷道:“柳某一向不轻易杀人。”

  “哦,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如此甚好。”只听⽩凤子轻轻一笑:“这好像不是你柳二呆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眼里,柳二呆是个淳淳君子。”帷幔里的⽩凤子道:“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君子该死?”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凤子道:“君子一言驷马,说话要有分寸,这种没有把握的话,最好不要随便出口。”她转弯抹角,原来是在讽刺柳二呆口出大言。

  柳二呆真的是在大言不惭吗?

  至少在这条画舫之上,几个较为突出、较有分量的人物他都见识过了,纵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凭⽩凤子、花小侯爷,他自信不难对付。

  但柳二呆并不想在嘴巴上争強斗胜,当下眉梢微微一剔,语音变的更厉害。

  “这是说你已经承认了?”

  “承认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在主使,对不对?”

  “就算是我。”⽩凤子既不否认,也不一口承认:“但要对付的并不是你。”

  “不是我?”

  “我一直没把你当作对头。”⽩凤子道:“可借你偏偏要自己搅在头上。”

  柳二呆不是对头,那么谁是对头?

  当然,她隐隐指出了一个人。

  “这不消说,你心目中的对头准是我。”只见人影晃动,沈小蝶一闪而⼊:“对不对?”

  “对,就是你。”⽩凤子冷哼一声:“柳二呆,你让开去。”

  “我让开?”柳二呆道:“我听你的?”

  “好,你听她的。”⽩凤子突然语音如刀。一阵森森冷笑。

  蓦地帷幔一掀,冲出十几条黑⾐壮汉。

  这是一队刀斧,分左右两侧冲了出来,八个人手握长刀,八个人抡动巨斧。

  刀光打闪,巨斧生寒,来的快,冲的猛,喇的一声,一排刀光卷了过来。

  这是意料中的事,画舫上必有埋伏。

  但也稍稍有点意外,在这条画舫之上发号施令的人,居然是⽩凤子。

  在栖霞山落了下风,居然想在大江之上翻本。

  舱里虽然宽敞,但究竟不及空阔的旷野,动起手来回旋进退都受到极大的限制。

  要想凌空飞跃,避实乘虚,显然难以发挥所长。

  这无疑是场短兵相接的混战,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斗硬拼,施展不出⾼度的技巧。

  若是不想杀人,就得死于刀斧之下。

  而且会死的很惨。

  八把长刀,八柄巨斧,稍一不慎,刀斧齐下,片刻间就会变成一滩⾁泥。

  柳二呆当然不愿等死。

  忽然暴喝一声,一剑扫了过去。

  当当当,剑光到处,削断了三把长刀,⾎光一冒,飞起一颗人头。

  事到此时,他只好放手一⼲了。

  忽然脑后金风破空,三柄巨斧乌光连闪,泼⽔般砍了下来。力沉劲猛,一晃而落。

  其实这样的巨斧一柄已经⾜够,一斧劈下,连骨头都会剁得稀烂。

  三斧齐下,无非增加威力,更有把握。

  但柳二呆并非是木头,只见他⾝形微闪,剑光猛的一旋,划了个大圆弧。

  ⾎光飞进,惨叫声中倒下了两个,吭当、吭当,掉落了两柄巨斧。

  沈小蝶动如脫兔,细腕倏扬,一缕指风冲出,闷哼声中又倒下了一个。

  接着,她⾝形一闪,闯⼊了帷幔。

  她有时心细如发,有时也胆大如牛,明知帷幔中必有凶险,居然还敢硬闯了进去。

  只声一声娇叱,兵刃相接,传出一片叮叮当当之声,一时金声大震。

  几幅紫⾊的帷幔,登时无风自动。

  柳二呆不敢心有旁鸷,只有全力应付这批刀斧手。

  他一支剑轻松俐落,矫若游龙,片刻间一十六个刀斧手连死带伤,倒下了十三人。

  这样一条豪华无比,气派十⾜的画舫,顿时弄的死尸成堆,⾎腥満舱。

  剩下的三个黑⾐大汉,两斧一刀,六只眼睛变成了⾎红,兀自奋勇不退。

  世间上居然有这等不怕死的人。

  柳二呆不噤大为惊讶,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江湖传说中有种用‮物药‬控制的杀手,使其神经⿇痹,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他暗忖:“莫非这些人…”想到此时,不噤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好在场中只剩下三个人,容易对付,当下长剑一收,指发如风。

  一个回旋间,三名黑⾐大汉应指而倒。

  柳二呆长长吁了口气,突然发现帷幔中一阵兵刃相接之后,此刻已寂无声响。

  他怔了怔,长剑一伸,撩开了帷幔一角,闪⾝而⼊。

  原来这条画舫的花舱,占了整条船⾝的一半,用了几格紫帷幔分开来,成为前舱与后舱。

  黯谈的星光透窗而⼊,但见一片零的器物,却不见一个人影。

  沈小蝶那里去了?

  不见了沈小蝶,也不见了⽩凤子,柳二呆正自惊疑不定,忽听轻轻一响,暗的角落里陡地寒光一闪,一条人影飞扑而来。

  这人蓄势而动,显然是想给来人意外的奇袭。

  人影细瘦,⾝法灵快,手中是柄短刃,破空生啸,有如飞⾝投林般来势‮辣火‬无比。

  柳二呆脚下一滑,横跨了两步,大喝一声,翻腕劈出一掌。

  掌风如萧,蓬蓬有声。

  只见那人⾝子一斜,竟被震得倒飞而出,砰的一声,撞在一条横木上。

  柳二呆睁目看去,赫然竟是凌三娘子。

  这倒是宗怪事,他委实猜想不透,凌三娘子为何要如此拼命。

  “是你?”

  “不错,就是我。”凌三娘子显然受伤不轻,她伸手攀住横木,缓缓站了起来。

  “你⼲嘛一再计算柳某人?”

  “因为我恨你。”

  “恨我?”柳二呆大感意外:“有这种事?你为什么恨我?”他觉得跟这女人素昧平生。

  “我要报仇。”

  “报仇?仇从何来?”

  “我要替齐天鹏报仇。”凌三娘子云发散,双眼中冒出了火焰。

  “哦,原来如此。”柳二呆不想多问,他估计这女人不是齐天鹏的外室,准是他的‮妇情‬,心想:“反正你也报不了仇。”

  那知凌三娘子手中短匕一晃,七寸长的短刃忽然像扇形般展了开来。

  原来这柄形如月牙的短刃,薄如棉纸,竟然是七柄短刃叠合而成,此刻短刃一张,竟像孔雀开屏。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细腕一扬,唰唰唰,但见寒星点点,直戳柳二呆七大要害。

  这显然是尽其所有,孤注一掷。

  柳二呆怎么也没想到,她手中一柄短刃,居然能一变为七,而且相距不过七八尺远近,扬手间刀风盈耳,不噤心头大骇。

  他只有一支剑,要想万无一失应付七柄飞刃,并不是很有把握的事。

  要想闪避,也为时已晚。

  他只有冒另一种险,试试向来不轻用的“狮子吼”

  蓦地大喝一声,果然就像丛林中万兽之王一声震天价巨吼,一袭蓝衫突然鼓涨起来。

  整座花舱一阵格格作响,拍搭、拍搭,短几上掉落了几只茶碗,跌成粉碎。

  运气一震,威力竟然如此惊人。

  劲气回,七柄飞刃都掉转了方位,支支斜飞,有的扎在横梁上,有的洞穿了板壁,有的余劲已衰,掉落在舱板上。

  帷幔外忽然伸进一个脑袋,像是小侯爷花三变,吓了一跳,立刻缩了回去。

  凌三娘子⾝倚横木,面如死灰。

  一掷未能奏功,兵刃已失,她自知难以活命。

  “我不会杀你。”柳二呆冷冷道:“你只告诉我,刚才那位沈姑娘…”

  “死了。”凌三娘子咬了咬牙。

  “你敢胡说?”

  “纵然这时没死,”凌三娘子恨恨的道:“迟早总会死的。”

  听这口气,沈小蝶当然没死。

  柳二呆凝目望去,前面隐隐似有一条通道,想必可以穿出画舫的尾部,于是他再不理会凌三娘子,⾝形一动,奔向通道。

  果然,出了花舱,又见満天星斗。

  但仍然不见沈小蝶,只听一片兵刃相击之声打从甲板下面传了上来。

  柳二呆纵目搜寻,发现左侧有个方形洞口。

  洞口有座扶梯,直通底层,他紧了紧手中长剑,正待拾级而下,忽然,一条人影飞纵而出。

  “你…”柳二呆大喜,原来正是沈小蝶。

  “先看看这条船怎么了。”沈小蝶道:“我已砍断了八支长橹,弄断了主舵。”

  原来她去到舱下,⼲了这许多大事。

  船失掉了橹就不能划行,去掉了舵就把不稳方向,舵和橹是纵一条船只重要的器具。

  柳二呆望了望茫茫的江面,又仰观了下星斗,发现这条巨型画舫已在江心打横。

  此刻江风劲厉,北斗星座之下,⽔天相接之间,隐隐出现了一条黑线。

  显然,画舫已渐渐飘近北岸。

  船已失去了纵,只要风向不变,过不了多久,这条船就会靠拢岸边。

  柳二呆不噤暗暗心喜,回过头来,忽然发现沈小蝶裙衫之间似有几道裂口,登时大吃一惊。

  “你这是…”

  “别大惊小怪,我并没受伤。”沈小蝶道:“遇上了这样的对手,凶险在所难免。”

  “你是说⽩凤子。”

  “是的,又狡黠,又狠毒。”沈小蝶道:“总算我运气好。”

  运气好未必管用,技⾼一筹才是真的。

  “她人呢?”

  “吃了点小亏,躲起来了。”

  “躲?躲得了么?”柳二呆忽然眉峰一皱:“先找东门丑…”

  一语未了,船顶甲板上号角再起。

  这类号角多半是用兽角或海螺作成,呜呜之声听起来不甚洪亮,但在辽阔江面上显然传送极远。

  片刻之间,只见几条梭形快船出现在蒙蒙雾影中,冲波鼓浪而来。

  船头分开两溜⽔花,眨眼已到近处。

  沈小蝶仔细观察了一阵,忽然一拉柳二呆,双双跃上了舱顶。

  两个人皆估不透是不是来了援手。

  快船一共三艘,远远望去,每条船上只有五个人,一个掌舵,四人桨,由于船⾝细长,只不过一叶扁舟,纵起来十分灵活。

  只见这三条快船绕着画舫兜了一圈,然后在⾼⾼翘起的船尾停了下来。

  快船上只有舟之人,看不出有什么厉害角⾊,并不像来了援手。

  再说凭画舫上的⽩凤子、花小侯爷,无论武功机智,都是上上之选,还有什么更強的好手?

  “莫非他们…”柳二⾜怔了一下。

  “对了,他们打算弃船。”沈小蝶忽然灵机一动,叫道:“快,赶了上去。”说话之间,人已飞⾝而起。

  柳二呆更快,一起一落,业已到了船尾。

  但仍然迟了一步,只听⽔声哗哗,三条快船已在五六丈以外。

  快船上人影幢幢,其中一条快船上传来东门丑的森森冷笑。

  “柳二呆,你狠。”他叫道:“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老子狠,本座要叫你葬⾝火海…”

  不说葬⾝鱼腹,却说葬⾝火海,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

  忽听嗖的一声,飞来一支火箭,火光曳过夜空,充満油脂和硫磺的气味。

  接着嗖嗖嗖,刹那间火箭如飞蝗而到。

  时已二更,夜风愈劲,整条画舫之上已有多处着火,风助火势,延烧起来极快,但见火光熊熊,照得江⽔一片通红。

  柳二呆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事到此时,也不噤脸⾊微变。

  沈小蝶却一声不响,钻⼊舱底,弄来了两条棉被。

  她找了绳索,扎住棉被,投⼊江⽔之中,晃动了几下,让棉被浸透,然后拉了起来。

  “这⼲什么?”柳二呆问。

  “万一火势迫近,至少可以用来扑上一扑。”沈小蝶道:“你瞧,北岸渐渐近了。”

  原来夜风愈劲,画舫也飘行俞速,从雾影中望去,隐隐可见岸上的零星灯火。

  可惜这条画舫一旦着火,烧起来十分吓人,只怕未到北岸,便已烧的精光。

  两人先在船尾。然后移到舱顶。

  但片刻间浓烟弥漫,越烧越凶,呑吐的火⾆已从窗口冒了出来,整座花舱已摇摇塌。

  沈小蝶凝目四望,只有船头甲板上火势较弱。

  于是两从各提着一条⽔淋漓的棉被,跃过一片熊熊的火⾆,落在船头之上。

  柳二呆抓住棉被一角,旋风般扑灭了几处开始延烧的火苗,但由于尾部火势‮烈猛‬,只听毕毕剥剥,烧塌的船板和横木都飘散在江面,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同时由于舱中进⽔,尾部已开始缓缓下沉。

  尾部先沉,船很自然地翘了起来,使得甲板倾斜,好在柳二呆和沈小蝶临危不,四条腿就像四铁桩般牢牢钉住。

  如今唯一的希望,只盼快点飘近北岸。

  可借船⾝下沉,飘行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估计距离北岸,至少还有半里之遥。

  这半里江面,绝难凌虚飞渡。

  柳二呆凝目望去,在烟霞漫的江上,还隐约可见那三条快船就在左近徘徊,但相距却在十丈以外。

  这说明了⽩凤子和东门丑等人的毒狠,不等这条画舫烧光,沉⼊江底,绝不会轻易离去。

  万一柳二呆和沈小蝶泅⽔逃生,这三条快船必然会一拥而来。

  一个不谙⽔的人落⼊江心,那只有束手就擒。

  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船尾烧尽,沉没,狂炽的火势渐渐近船头,浓烟如墨,更令人双目难睁。

  想凭两条⽔淋淋的棉被,抵挡这船烈焰怒卷的火势,是绝难办到的。

  柳二呆和沈小蝶已同时感到火灼难熬。

  “小蝶,快,先看准一块浮木,跳下去。”柳二呆颤声道:“只好拼一拼了。”

  “拼?”

  “就算是碰吧!”柳二呆道:“碰运气。”

  “是赌,赌命。”沈小蝶凄然一笑:“我们合用一块浮木,别失散了。”

  火光照着她的脸,脸孔通红。

  “好,快跳,快跳。”柳二呆目注江面,发现一块很大的浮木,好像正是画舫的主舵,于是他拉住沈小蝶的一只手,双双一跃而下。

  浮木失去了平稳,猛一倾斜,两人都滑落⽔中。

  幸好各伸出一只手,搭住了浮木,虽然都变成了落汤,⾝子却是半浮半沉。

  如果就是这样,也可以飘到北岸。

  可借等待机会的人绝不会放过,只见⽔浪翻飞,一条快船已疾驶而来。

  船头上站的正是东门丑。

  刚才在那画舫之上,他毫无表现,显得庸庸碌碌,此刻像是换了个人,左手握矛,右手执刀,矛长九尺,钢刀雪亮,变得杀气腾腾。

  “柳呆子,你还敢小觑本座吗?”他森森冷笑:“可有什么说的?”

  柳二呆没有说话。

  事到此时,还有何说?

  “嘿嘿,就算你有话说,老子也只当你放庇。”快船还在一丈以外,东门丑已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厉声道:“老子先扎你一个窟窿。”

  此时此刻,他委实占尽了优势,一矛扎下,准是个⾎窟窿。

  ⾎⽔一冒,尸体下沉,用不着第二矛。

  快船来的当然极快,矛尖也瞄的极准,柳二呆显然生机已绝——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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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忆文 更新于2017/9/20 当前章节12225字。看一剑光寒起书楼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一剑光寒起书楼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