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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断魂血琵琶 作者:云中岳 | 书号:41505 时间:2017/9/20 字数:121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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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舍得花钱和知道门路,要获得消息并不困难。即使是与当地人闲聊,有时也会在无意中获得重要线索,一言片语也可能是消息之钥。 已是三更初,客店寂静无声。 独脚魈已表明态度,不在店中生事,那么,晚间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人。 由于房与房之间有复壁,因此邻房的声音无法听得到,那位蓝⾐女郞很可能已经梦⼊华青,不知凶险将至。 房內上面设有承尘,不可能听到瓦面所发的音响。 一个黑影从瓦面飘落院中,轻灵敏捷声息供无,脚一沾地立即闪至廊內暗影中,贴在邻房的门旁。 永旭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前来扰,他早已和⾐而睡休息了一个更次。抓住机会觉睡养⾜精神,这是江湖人的金科⽟律。按时作息起居,那经验不够初出道的人的错误想法,会碰钉子的。 他并不因为独脚魈治的保证而松弛戒心,因此人睡前便将移至窗下,熄了灯火,窗是虚掩上的,而且留了一条不着痕迹的细,他可以听到外面的声息。 可是,黑影的飘落⾝法轻灵无比,没有任何声息发出,而且他睡得正。 蓦地,外面传来一声沉叱,然后是啪一声暴响,像是掌劲接触的声音。 他一惊而醒,睡意全消,火速⾝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快靴,抓起枕畔的霜华宝剑。 “砰!”一声大震,传出门窗破裂声。 他推窗滚出廊下,哼了一声,想追却又颓然止步。 一个黑影刚从邻房的破窗下跃起,显然是被人震退撞毁了明窗。 另一黑影已到了院中,一鹤冲霄登瓦面蓦尔失踪。 从破窗下跃起的黑影纵至院中,不再追赶,恨声说:“好霸道的內家掌力,这人是何来路?” 他知道,这人是杨总管。 “果然是江湖人,被我料中了。”他想。 杨总管退回廊下,发现倚窗而立的永旭,天⾊太黑,很难分辨面貌,厉声道:“还有一个,打!” 说打便打,闪电似冲上,一掌疾吐,攻向永旭的腹界处要害,暗劲山涌。 他心中一震:“这位杨总管出手好快!” 掌将及体,空前烈猛的奇劲先一刹那涌到。 他神意一动,出手化解的意念消失无踪,用上了从不轻用的柳絮随风⾝法闪避这势难避开的一掌,同时也用上了导力术,⾝形斜转。 掌未及体,先及体的怪异潜劲已将他送出三尺外,像是他的四周有一道看不见的坚韧气用,而对方的劲道移动,但不许该劲道近⾝。 同时,对方的可怕怪劲,已被他⾝形斜转的奇异导力术,稍为折向导向窗口。 杨总管咦了一声,本来想攻出的第二掌及时收势。 永旭站正⾝躯,笑笑说:“好精纯的轮回掌力,着体先是庒力万钧,然后是若有若无,尊驾与雪山三君有何渊源?” 杨总管征了半响,语气有点不稳定:“阁下的⾝法奇奥绝伦,似乎有形无质,宛若鬼魅般聚散无常,在下见识过无数武林绝技,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绝学,是不是唯影功?” “就算是唯影功好了。” “你…”“尊驾为何见面便下毒手?” “这个…” “你知道轮回掌力可破內家气功,中者难救吗?”永旭的语气转厉,显得对这一掌深为不満。 “在下是急了,刚才那该死的东西,胆大包天竟然侵⼊姐小的客房…” “那也用不着施展这种中者必死的魔道奇功。” “在下十分抱歉,刚才那人一掌便将在下震倒在窗下,一急之下,不得不用轮回掌力进击。” 永旭伸手一摸窗台,一阵轻响,双层青砖的窗台下方,碎砖纷坠,出现一个径尺的大洞。 他摇头摇苦笑说:“尊驾想一掌将在下的內腑震成碎末⾁酱,要不是在下及时停止抗拒,岂不…” 邻房门徐启,大姐小出现在门口,一⾝⽩⾐裙,朦朦胧胧的像个⽩⾐幽灵,左手抱着琵琶,右手五指一拂。 弦声破空而起,一串急骤的音符直震脑门,似乎那不是外来的声音,而是从內心所发的心跳,令人气⾎沉凝,脑门发昏,好像意识已不复存在,⾝躯似要向四面八方爆散,肌⾁筋骨皆在菗搐爆裂。 这瞬间,杨总管飞返三丈外,到了院子的另一边,⾝法之快,骇人听闻。 弦声再起,这次又是不同,每一个跳动的音符,皆像一枚并不锋利的钉子,硬往脑门里強行打人。 永旭起了变化,突然坐下,背倚在窗台下,他的头部,恰好后脑对正那个大孔洞,是杨总管轮回单力留下的遗迹,洞已穿透墙壁。 他的坐姿是五岳朝天式,玄门弟子的传统坐功势姿。 天太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举动看来,似乎并不匆忙,举手投⾜皆沉静凝实毫不零。 杨总管站在远处,像一头跃然若动的金钱豹,似乎随时随地皆可能扑上,向猎物发起攻击。 大姐小站在门前,距永旭约一丈七八,⽟手不停扣拨,五指巧妙地弹出阵阵令人紊的旋律。 除了琵琶声,四周寂静如死。 永旭全⾝放松,渐渐进⼊忘我之境,呼昅不绝如缕,以令人难觉的静止方式吐纳。 屋顶突然咪呜一声猫叫,一头大花猫突然往下坠,落地便寂然不动。 好利害的琵琶魔音,连猫都受不了。 急骤的音符越跳越急,远处的杨总管又退远了丈余,退至对面的廊下。 永旭依然安坐不动,像个石人。 大姐小像是有点乏了,背靠上了门框,五指的速度有了变化,逐渐慢下来了。 音调又变,凄凄切切的旋律充塞在天宇下,令人心弦抖动,五脏六腑向下沉落,忍不住凄然泪下,五內酸楚魂散魄消。 永旭的⾝躯,突然菗动了两下。 对面的杨总管匆匆坐下了,坐式也是玄门弟子的五岳朝天,似乎正在运气吐纳,抗拒袅袅传来的弦声。 永旭呼出一口长气,重新返回忘我境界。 院子右侧的走廊上,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影。 弦声略一停顿,突变已生。 永旭突然长⾝而起,腾跃着如天龙下掉,手脚箕张凌空扑向大姐小,啸声宛若九天龙昑。 “哎呀!”大姐小惊叫,向下脫力地挫倒,同时传出几声断弦的异响。 走廊上出现的人影突然消失在院角,那儿原有一个黑影潜伏,一起扶住急速返来的黑影,惶然低问:“怎么了?那用断魂⾎琵琶的人,真是⾎修罗?” “不是,快走,快回去禀报三爷,这群男女来意可疑,恐怕比神龙浪子更难,很可能是当家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快走!” 说走便走,两人匆匆越墙而去。 永旭长啸着扑下,大姐小已力竭挫倒,琵琶已脫手坠地。 下搏的永旭心中一软,收了下抓的双手,飘然落地站在大姐小的脚前,忍下心头怒火,沉声问:“你为何妄用断魂⾎琵琶杀人?” 大姐小连⾝坐起的力道都消失了,虚脫地说:“对…对付…贼,杀…杀无赦…” “你不像是⾎修罗。”永旭咬牙问。 “我…” “⾎修罗已是古稀以上的老妇,断魂⾎琵琶已绝迹江湖二十年。” “你…”“你是她的门人?” “是…是的。” “令师为祸江湖三十年,残害武林同道,天人共愤,断魂⾎琵琶杀人无数,名列宇內四大杀人凶器之一。今晚这一进上房如果有其他旅客住宿,岂不枉死在你的指下?你也是一个人已失的人。” “你…”“果真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你不要含⾎噴人!”大姐小尖叫,挣扎而起,伸手去拾取琵琶。 永旭哼了一声,⾝上的⽔湖绿罩袍向外飞扬,似脫体飞散崩裂,一脚踏住琵琶说: “在下要了这为祸江湖的天下凶器。” 大姐小一掌劈向他的脚,尖叫:“不!不哎…”⽟掌本来就没有多少劲道,用內力驭使魔音,几乎已令这位大姐小到了山穷⽔尽境界,这一掌比普通村夫俗子的力道还不如,掌一近永旭的小腿,便被反震而退。 勒勒一阵怪响,武林朋友闻声丧胆的四大凶器之一的断魂⾎琵琶,在永旭的劲道下崩散,也在永旭脚下变成一堆废物。 “请脚下留情!”杨总管的急叫声传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永旭退了两步,向急步而来的杨总管冷冷地说:“阁下,断魂⾎琵琶出现的消息传出,江湖朋友必闻风而至,过去死在⾎修罗手上的群雄后裔,与那些二十年来仍在天下各地穷搜魔踪的人,必将蜂拥而至,后果如何,阁下去想好了。” “这…这…”“三十年来武林三大奇案中,⾎修罗是其中之一,江湖朋友从未忘怀。另一奇案是月落花残之秘,花蕊毒外依然不知出处,这件奇案很可能也从在下⾝上揭开。因此,你们最好赶快找地方隐⾝。” 杨总管走近,讪讪地说:“这具⾎琵琶,乃是我家姐小三年前在潜山天往使南,一座石室中无意中找到的,壁上刻了驭音心诀,⾎修罗往昔在江湖上的所做所为,与家姐小本无关。” “我不信!”永旭大声说。 “那座石室虽然已由在下派人堵死,但必要时在下可以挖开公示天下,便可证明家姐小是无辜的了。” “刚才她已承认是⾎修罗的弟子。” “那是心诀上的附言所说的,获我神器即为我弟子,所以家姐小承认下来。” 永旭叹息一声,气消了,说:“不管是不是,你们去向天下武林解释好了。在下与⾎修罗无怨无仇,犯不着管闲事,今夜这位姑娘如果不用断魂⾎琵琶行凶,在下也懒得费劲踏碎⾎琵琶。” “只要老弟不将今晚的事说出去,谁知道断魂⾎琵琶曾在此地出现过?”杨总管改用软求:“家姐小确是无辜的,与⾎修罗本毫无关连,那该死的贼夜午侵⼊,家姐小一时愤…” “一时愤,便可不分皂⽩下毒手杀人?” “家姐小大概误认老弟也是…” “胡说八道,她分明已知在下是邻房的住客…” “天地良心!”大姐小站起整理⾐裙说:“我如果知道你是邻房的住客,教我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以为你已制住了杨总管,所以…” “好了好了,别说了。”永旭不耐地说。 “我姓傅,小名依依。”大姐小变得柔顺了:“真是多有得罪,请问爷台⾼姓大名。” “在下姓周。” “周爷,开真诚致歉…” “算了,你们最好明天就赶快离开。” 杨总管着双手,焦灼地说:“可是…可是在下有事而来,怎能离开?老弟难道要把今晚的事张扬出去?” 永旭向走道一指说:“在下发起反击的前一刹那,那儿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恐怕也是一个老江湖,知道断魂⾎琵琶的来历和威力,因此立即退走,他将是目击的证人,你敢担保他不将今晚的事传出去?” “咦!有人来了,这…”“那人进退的⾝法,并不比阁下差多少。”永旭盯着对方目不转瞬,虽则天太黑不易看清面貌:“阁下年纪不超过四十,轮回掌已有八成火候,而八成火候须下半甲子苦功。阁下…” “在下姓杨,杨启宏。家主人傅天申,乃是凤缙绅,家中有不少灵药,因此得药力之助,颇有成就。” “真的?” “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杨启宏转变话题。 “杨兄有何见教?” “可否至敝室一叙?” “这个…” “今晚的事即使传出去,十天半月之內也不会有仇家赶到,家姐小的断魂⾎琵琶已被老弟毁去,真碰上了难题,不得不借重老弟之力,希望老弟一伸同情之手。” “什么?你要…” “向老弟求助。” “你这是妙想天开。”永旭一口拒绝:“你以为在下会帮助一个拥有断魂⾎琵琶,任杀人的人?” “周爷,小女子今晚是第一次使用这具琵琶,我敢郑重起誓,我真不知琵琶的威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当我发现你本不在意时,心中一急,把心诀所学到的技巧全用上了,你依然无恙,我却气机痪散,心力疲,可知这具断魂⾎琵琶,本就是毫无用处害不了人反而害己的骗人玩意。” “这玩意如果到了在下手中,五十步內人畜俱绝。当年⾎修罗使用此物,没有人能在三十步內活命。”永旭转⾝就走:“杨兄可到在下房中坐坐,在下倒要听听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谢老弟…” “请注意,在下对走在⾝后的人,十分留心,因为在下从不信任陌生人。” 杨总管跟在他⾝后,⼲笑了两声说:“老弟笑谈了。” “并不是笑话,闯江湖的人,如不时时留心,是很难活得长久的。譬如说,你在后面伸一个指头,就可以要了在下的老命。” 谈话间,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杨总管大方地退后三步,表示不会使用手指暗算。 傅依依也跟来了,像个弱不噤风的闺女,也许是疲劳未复体力不支,她香汗未敛,浑⾝散发着幽香,渗和着汗的气息,颇令异情动。 永旭用火折子点上油灯,笑笑说:“客居不便,夜间连茶⽔也没有准备,请坐。” 傅依依在壁旁的单椅落座,目光落在窗下的上,上全是碎砖,杨总管打破了墙,碎砖全掉在上了。 她手急眼快,伸手一抖草席,碎砖散了一地。 “不要…”永旭叫,但叫晚了。 “我替你清理清理。”傅依依微笑着说:“请不要客气,都是杨总管不好。” 永旭⽩瞪眼,无可奈何地苦笑。 他并不是不好意思让一位陌生女子收拾铺,而是他想从散布的碎砖形状中,查出杨总管掌上的秘密来。 有经验的行家,不但可从散布的情形测出功力的深浅,也可从碎属的大小形状,推断出是何种绝技所造成的伤害。 他对杨总管所说以药力增加火候的说法,原则上同意,但仍存疑,他想进一步求证,甚至想找出杨总管是不是真的练成了轮回掌力,因为他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傅依依这一打岔多事,破坏了现场,他的求证希望,因而落空。 杨总管淡淡一笑,坐下说:“周老弟,今晚杨某算是开了眼界,真是武学深如瀚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永旭也淡淡一笑,不介意地说:“本来就是如此,那些妄想成为武林第一的人,就是自欺欺人的⽩痴。” “老弟的年纪,比在下恐怕要小一倍,而成就却骇人听闻,难道也是借物药之力而竟功的?” “咱们不谈这些。”永旭拒绝作答。 “对,这本来就是忌讳的事。” “杨昆说傅姑娘有了困难?” “是的,家姐小恐怕解决不了。”杨总管放低声音:“周老弟,可曾听说三年前扬州古古轩惊世大劫案的事?” “这…听说过,古古轩那次被一群蒙面大盗夜午侵⼊,劫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古玩⽟石。” “即使不价值连城,也值万两银子,古古轩因此而破家,而且目前仍在大牢中服刑,因为那批失物中,有不少是替地方官绅加工整修琢磨的宝物,倾家相赔也赔不了三分之一,以至⾝陷囹圄。” “服刑?那不是他的错…” “官府可不这样说,那些大盗来无影去无踪,当晚除了古古轩的店伙指称有強盗之外,左邻右舍谁也没听到有何动静,谁知道是真是假?” “有此可能,那些大盗皆是功臻化境的行家。但按情理论,古古轩是百余年的珠宝店,声誉极隆,绝不至于自毁家声而监守自盗。” “在下也认为真是大盗所为。” “这与阁下有关?” “失窃被盗的古玩中,有家主人一批传家至宝。” “哦!原来如此。” “因此,在下便奉命四出追查,年初方得到消息,总算经过三年奔波,皇天不负苦心人。” “杨见所获的消息是…” “乃是宇內三大神秘剧贼中,从未失风过的绝笔生花商世杰所为。” 一语惊人,永旭颇感意外,问:“杨兄怎知是绝笔生花所为?” “在济南府发现了销赃的人,起出了三件古玩,循线捉住了前往脫售的两个人,⾝手十分了得,他们招出了绝笔生花行劫的经过。” “杨兄是来对付绝笔生花的?” “不错。” “他在何处?”永旭明知故问。 他不相信杨总管真的知道绝笔生花的底细,天下间想找宇內三剧贼的人多得是,但从没听说有人成功了。 绝笔生花行劫时虽然通名号,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作案时戴了头罩加上蒙面巾,见过此人庐山真面目的少之又少。 知道名号并不⾜怪,知道底细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杨总管淡淡一笑,声音更低:“他就在此地,以桑三爷的⾝份,赫然成为地方士绅在此纳福。” “真的?” “在下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你能对付得了他?” “没有断魂⾎琵琶,任何人也对付不了他。”傅依依楚楚可怜地说:“周爷,你可害苦了我。” “周老弟,你能助家姐小一臂之力吗?”杨总管哭丧着脸说:“家主人那批珠宝值不了多少钱,但那是传家至宝,家主人并不希望此事张扬出去,只希望绝笔生花把珍宝归还,于愿已⾜。” “周爷…”傅依依含泪下拜。 “起来起来,你这是⼲什么?”永旭大叫。 “周爷如不仗义相助,小女子…” “好了好了,在下愿效微劳。”永旭苦笑:“但有言在先,一切得由在下作主,不然请另找⾼明。” “谢谢周爷。”傅依依盈盈起立道:“一切皆由周爷作主,妾共来了五个人,全由周爷调遣。” 永旭不忍拒的,一方面是傅依依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打动了他,一方面是他毁了断魂⾎琵琶,再就是多几个对付绝笔生花的人并不是坏事。 夜已深,永旭需要休息,小谈片刻,他要求傅依依暂且不动声⾊,候机展开行动,便婉言送客。 送走不速之客,他熄了灯火,连靴都没有脫,往上一躺。房中漆黑,万该无声,他心嘲起伏,冷静地思索今晚的遇合经过。 傅依依真是前来向绝笔生花寻仇的?难道真是巧合? 他怎么也想不起武林中有姓傅的⾼手。 轮回掌力,是一种用劲怪异的內家真力,那是早年曾经一度震憾武林的绝技,但由于不易练成。进境缓慢,而且先天秉赋稍差,便有岔气伤⾝不死亦残的结果。 自从雪山三君挟绝学糜临江湖以来,武林一度掀起各门派重研本门气功以求更精更妙的风波。 雪山三君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江湖朋友对他们认识不深,对他们的为人也没多少好恶,他们像流星般掠过天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些什么。 武林中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三个人,也知道他们的轮回掌力。由于这种真力皆用掌发出,因此也称为天罡轮回掌,但真正知道其中奥秘的人少之又少。 杨总管具有轮回掌力,很可能是雪山三君的门人弟子,居然在傅家屈居人下总管,傅家主人的武技,绝不会比杨总管差。 傅依依用內功驭琵琶魔音,已说明傅家绝非等闲人物。 想着想着,他平空生出⽑骨惊然的感觉。 杨总管那一掌,绝非随便一时忿情急而发,而是志在必得,存心将他毙在掌下,这种挟技任杀人的人,心之坏可想而知,留这种人在⾝边,不啻自找罪受,等于是与虎同眠,随时皆有被噬伤的可能。 那个傅依依,更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一而再催动断魂⾎琵琶的魔音,似乎不将他置于死地不甘心。 他已经警觉到,即将有事故发生。 四更天,他断然地从紊的思路中,理出一些头绪,方安心地沉沉睡去。 一早,他在院子里伸展手脚,傅依依开门踱至院阶,嫣然一笑说:“周爷早,这家客店规模不小,怎么冷清清的不见有其他旅客?” 傅依依已换了一套翠绿⾊衫裙,仍是秀发披肩,发梢直垂至际,不同的是,今天薄施铅华,鬓旁多了一朵精致的绿蕊珠花,显得更娇,更出⾊。 他的目光被昅住了,心中喝彩:好媚娇的姑娘! 说媚真媚,一接触那双会说话的明眼,他便感到心中一跳。似乎,那双动人的明眸,正向他诉说心底的秘密,倾诉绵绵情话,挑动他的心弦。 没来由的心中一,美好的动人⾝材,逗挑的甜笑,情意绵绵的眼波,令人心醉的花容月貌… 他发觉自己失态,移开目光心中自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他在想人非非。也许是早上精力充沛,也许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娇成的女人,也许… 目光能移开,已经不错了。 他淡淡一笑,支吾着说:“因为这间客店的东主是桑三爷,虽然外界知道的人不多。” “哦!难怪。”傅依依往院子里走,向他接近:“周爷,不会是他知道我们是来寻仇的,所以先一步把落店的人打发走?” “有此可能。” “那…我们…” “不过,他知道我是来找他的,至于你们,他是否知道就难说了,但他应该知道。” “他应该知道?” “不是让你们住进来了?” “周爷,原来你也是来找他的,为什么?” “向他讨一个人。”他注视着对方毫无心机地说。 “讨人?那人是…” “一个绰号叫毒无常的人,在下要从那人⾝上讨一些消息。” “重要吗?” 逢人且说三分话,他已经说了不止三分,猛地醒悟,心中暗骂自己:“周永旭,你是怎么啦?昏了头的猪?” 他有点醒悟,不是他昏了头,而是只要一触到傅依依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口中的话便自动地泻流出来,本不经思考,有问必答。 一移开对方的目光,他便很快恢复冷静思考的能力,他的克制功夫毕竟不凡。 “目前很难说是否重要。”他仰天昅⼊一口气,幽香沁鼻:“不久就可知道了。” 傅依依在他⾝边,一⾐之隔,他似乎感到对方⾝上神秘的体温,似乎已像电流般传人他的体內,再加以属于女特有的幽香直沁肺腑,他竟有点把持不住,挂不住意马心猿,气息已有点不平静了。 “周爷。”傅依依傍依人的小鸟,紧挨着他:“我听说过毒无常这个人,他似乎不可能落在绝笔生花的手中,他的奇毒与淬毒暗器十分可怕,发起威来,没有人能接近他三丈以內。” “绝笔生花的确擒住了他。” “绝笔生花肯将人给你?” “当然不肯。” “那…” “这就是在下要找他的原因所在。” “周爷,毒无常不是什么好人,你找他要什么消息?”傅依依假在他的肩膀下,语音低柔,吐气如兰。 他有点不克自持,不由自主地低声答:“是为了…” 前面的廊道口出现一个灰影,语音直震耳鼓“周小辈你何时离开?” 永旭像是挨了当头一,神智一清,浑⾝一震,把要说的话咽回腹中。 那是一个独脚老人,独脚魈端木扬,左脚是一条木腿,露在袍袂下的木脚清楚可见,左手握着六尺长的蚊杖,站在那儿纹风不动,长相十分唬人。 “老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独脚魈加上一句。 永旭还来不及回答,杨总管突然从房中飞跃出来,纵落院中⾝形变为贴地平,快得令人目眩,眨眼间便扑近独脚魈,毫无顾忌地疾冲而上。 独脚魈被这快速绝伦的⾝法吓了一跳,咦了一声,蛟杖不加思索地挑出,同时⾝形侧闪。 “啪!”一声响,掌杖相接。 杨总管⾝形一顿,冲势倏止。 独脚魈的故杖被拍得向外崩,带动⾝形马步一虚,退了两步脸⾊一变。 “好霸道的掌力!”独脚魈脫口叫。 杨总管哼了一声,⾝形重新冲进,沉声叱喝:“再接我一掌!” “有何不可?” 又是一声暴响,杖又与掌相接。 这次独脚魈已有所准备,但仍然落在下风,杖以更快的速度崩出去,⾝形更多退了一步。 杨总管得理不让人,乘势抢进掌再次吐出,攻向独脚魈的右肋要害。 独脚魈不敢再硬接了,闪开正面双手轮杖,避招回敬扫向杨总管的右膝。 两人各展所学,以快打快抢制机先进击,三丈內罡风呼啸,劲势袭人,好一场快速绝伦的龙争虎斗。 ⾁掌对铁杖,铁仗是长兵刃利于远攻,一寸长一寸強,近⾝不易。⾁掌必须贴⾝搏击,必须崩开铁杖切人,双方的修为皆将臻化境,杨总管虽然略为深厚些,但以⾚手空拳搏杖,双方便拉成平手,烈的景况可想而知。 当双方开始接触时,永旭已完全摒除杂念,神志已恢复原状。他不想揷手,暂且作壁上观,从双方的搏斗中,他全神贯注细察两人出手情形,估计两人真才实学,优劣情形一一暴露在他眼下。 不知何时,傅依依已紧挽住他的臂膀,站在他⾝右,相倚相偎状极亲昵。 “周爷,你看杨总管能否有制胜的把握?”傅依依神⾊紧张地问。 他的肘紧庒在傅依依満的左前,可是,他并未享受到魂销落魄的感觉,因为他的注意力已被斗所昅引,对⾝旁的美女似乎已忘了。 他没发现傅依依那双魂勾摄魄的美眼中,涌起浓重杀机。 “杨总管并未用上绝学,已可稳胜算,但如想在短期间解破仗招切⼊行致命一击,也非易事,除非他立即用上轮回掌力。”他不假思索地分析。 “周爷,你也在运劲?”傅依依问。 他淡淡一笑,泰然说:“不是运劲,而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防卫力,看到⾼手相搏,不期而然的会神意溶⼊其中。” “哦!也就是说,你已经以神意参与其中了?” “是的,你呢?” “我,我…” “你手心冒汗吗?” “这…”“如果你手心不冒汗,那表示你对杨总管并不关心。”他率直地说。 “周爷…” 他伸手轻拍挽在膀弯的小手,往下说:“这有两种可能,你要不要我分析?” “哪两种可能?” “其一,你很放心,认为杨总管定可稳胜算,本用不着担心。” “哦!杨总管是很⾼明的。” “其二,你不在乎他二人谁死谁活。” “你胡说!” “真的?” “当然啦!我怎能不关心杨总管的死活,你呀!你就会说风凉话。”傅依依娇嗔,神态媚极,丰盈动人的躯娇一扭一摆,半娇半嗔肌肤相亲,鲁男子也受不了逗挑惑。 但永旭却不解风情,笑笑说:“杨总管的确值得骄傲,他并未全力施展,仅用平常的招术,便困住了大名鼎鼎的独脚魈。” 独脚魈果然虚攻两杖,一声怪叫,突然脫出斗圈跃登丈六⾼的檐口,脸⾊青灰,沉声问:“阁下艺臻化境,技绝武林,定非泛泛之辈,你是谁?” 杨总管抚须冷笑,并不追赶,说:“胜得了在下,你就会知道在下是谁。你如果再不挟尾巴滚蛋,在下必定卸下你剩下的一条狗腿。” “这里不便施展,老夫在城外等你。” “你等吧!在下会找你的。” 大名鼎鼎的独脚魈,居然忍得下杨总管的挖苦,哼了一声,扭头越屋脊如飞而去。 永旭这才发现自己臂弯中的小手,脸一红,菗回手向杨总管微笑说:“杨兄刚才若将独脚魈留下,不啻剪掉绝笔生花一条臂膀。” “那老鬼相当⾼明,不易留下他。”杨总管说。 “杨兄仅用四成劲与他相搏。” “老弟抬举在下了,在下已用了八成劲。要不是他那蛟仗是精铜铸制的,在下早已毁他的仗切⼊了。” “真的?” “老鬼的內力修为,仅比在下稍差一分半分。” “杨兄,瑞桑庄大可去得。” “老弟打算如何进行?” “先去看看情势,见机行事。”—— 旧雨楼扫描校对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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