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千树梅花一剑寒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千树梅花一剑寒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19  时间:2017/9/20  字数:9967 
上一章   ‮章 二 第‬    下一章 ( → )
  十年之约

  “二十四桥明月夜,⽟人何处教吹箫!”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扬州城,绿杨城郭的风光,尽在二十四桥中,然而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胜迹已经名存实亡了。

  维扬城郊,一座断桥之上,此刻正坐着三个模糊的人影。

  天隐隐有雨意,夜静得有点怕人。

  这三条人影中,只有罗仙客的心情特别动。

  在盐台衙门当了七八年的差使,他作梦也想不到衙门中那位老态龙钟的柳师爷,竟会是名传遐迩的武术名家箫圣柳无非,更想不到文质彬彬的林公子会是他的唯一传人。

  在断桥的残圮上伫立片刻,柳无非摇着斑⽩的头发,感慨地轻叹道:“就是这个地方!

  十年了,十年前我与⽩玫瑰在这儿隔着一道浅流,各据一头,她用琵琶我用箫,作了忘情的一搏,那情景犹历历在目…唉!小河依旧,人事全非,十年后我虽然不能再以技艺赴约,却遗留下这条命在,至于那⽩玫瑰却不知怎样了?”

  罗仙客尊敬地问道:“柳前辈!当世之间,只有您是唯一目睹⽩玫瑰真相的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柳无非沉思片刻才道:“那夜我们隔桥较技,也是这样一个沉沉的天气,不太容易看得见对方,朦胧间我只觉得她是个四十左右的美妇人…”

  罗仙客轻吁一声道:“⽩玫瑰之秘密算揭开了,江湖上若知⽩玫瑰是一个女子时,不知将如何地震动,尤其是知道她折在前辈手中,更不知会有多少人拍手称庆…”

  柳无非正容道:“罗老弟千万不可如此说,老朽当年虽然在箫曲上略胜一筹,将她震成重伤,其实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否则今⽇之约,何必要将淇儿拖⼊混⽔呢?浮云一别后,流⽔十年间,老夫利用十年的时间造就了一个徒儿,⽩玫瑰在十年內也培育了一个人才,想不到当时各负盛气的十年之约,都要靠第二代弟子来践盟了。”语言十分感慨,罗仙客神⾊一动道:“前辈的话可能错了一点。”

  柳无非愕然道:“老夫哪里错了?”

  罗仙客仍以询问的口气道:“据前辈所云,十年前与⽩玫瑰在此较技,前辈虽略胜一筹,却是两败俱伤,大家都无法再施展功力了。”

  柳无非点头道:“不错,老夫自那⽇会后,真元大伤,除了普通拳脚外,许多內家功力都因之丧失,⽩玫瑰的情形可能更糟…”

  罗仙客摇‮头摇‬道:“可是⽩玫瑰在近十年中并未停止活动,若非她本人,定是她的传人代行其事,以之推测起来,⽩玫瑰授徒应在前辈之先…”

  柳无非也凝重地道:“罗老弟的话不错,假若⽩玫瑰别无传人,则李芳菲的功夫比淇儿早学了几年,今夜之约,淇儿可能会吃点亏。淇儿!你是见过李芳菲的,可知道她的实力究竟如何?”

  林淇漫不在乎地笑道:“不清楚,那天我们并未正式手,双方的底细都没有摸清,要不是我看见她的琵琶特别怪,本还不相信她会与⽩玫瑰有关。”

  罗仙客讶然失声道:“怪不得林公子一直要问她借琵琶,原来早就已经看透她的行蔵了,兄弟太惭愧了,妄自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说到眼光阅历,还不如公子⾜不出门。”

  林淇轻轻一笑道:“罗兄太客气了,我们所学的不同,罗兄技属外刚,兄弟习的是內宗,讲究蔵而不露,其实那天一开始我也没有看出李芳菲的底细,直到她弹弄琵琶后,那第四琴弦的⾊泽特异,才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才借故要用她的琵琶,她再三拒绝,我才摸清她的底细,所以要求更急,她没有办法,只得以弹曲为号,提早将乔装的⽩玫瑰叫进来了。”

  “公子心细如发,令人十分敬佩,江湖流言说,文士妇女僧尼道,这几种人最不可轻视,兄弟可真的领教了,公子与李芳菲不必说,就是那乔扮⽩玫瑰的小丫头,也是不容轻视…”

  林淇大笑道:“罗兄是被她的先声所夺,更为她的突如其来而慑,所以才过分重视,其实她早已潜伏在船上了,罗兄若胆气壮一点,断乎不会受她的骗。”

  罗仙客苦笑道:“公子别替我掩丑了,那⽇若不是公子暗中出手解围,点了她的⽳道,兄弟不知要吃多大的亏呢。”

  林淇‮头摇‬道:“罗兄之言差矣,以罗兄的⾝手,若是一上来就使用全力,您那伏虎拳虽不一定能赢她,至少也不会几招之內就吃上大亏,若无真正把握,兄弟也不会故意叫罗兄上去,令罗兄受委曲了。”

  罗仙客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呐然无言,回想那天的情景,果然是自己先存怯意,才弄得灰头土脸,大出其丑。

  柳无非看出他的尴尬,忙出言解围道:“其实也怪不得罗老弟,⽩玫瑰的名气是大了一点,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形,自然就有经验了。”

  罗仙客讪讪地道:“前辈说的是,晚辈是被⽩玫瑰三个字吓破了胆子,否则也不会这么紧张的,在江湖传说中,⽩玫瑰手段极毒,手下⾎腥无数,晚辈一则自知技不如人,再者又心切林公子的‮全安‬,处事不能无所顾忌…”

  柳无非微笑道:“罗老弟可能是被江湖传言误会了,⽩玫瑰虽然杀孽很重,可是行事很正,从未错杀过一人;淇儿就是不会武艺,以他那种淳厚作风,绝无命之虑,就是你老弟这种⾎汉子,她也不会无故加害的。”

  罗仙客一怔道:“前辈这话晚辈又不敢苟同了,⽩玫瑰曾杀死过家师叔,那是无可厚非之事,晚辈绝不是以此对她而有成见,至于陕中云飞剑客狄一毫与⻩河沙展熊堡主,俱是有口皆碑的正人侠士,为何也在诛戮之列?”

  柳无非长叹一声道:“武林之中,颇不乏假冒伪善之辈,这二人我虽不知他们的劣迹,但⽩玫瑰手下,绝不杀无罪之徒。”

  罗仙客闻言正有所辩解,突然对岸有人笑着道:“柳老头,十年前的一场苦拚,虽然打成不解深仇,就凭你这番知己之情,今晚我倒要对你客气一点。”

  三个人闻言俱都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对面桥垛上不知何时,也一式排开三条人影。

  李芳菲怀抱琵琶,脸⾊寒如秋⽔,小丫头紫鹃犹自嘟着嘴,她们中间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发如银,神容肃穆,峻厉中别具了一种庄严,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玫瑰。

  罗仙客目睹她的威仪,虽然知道她的功力已失,犹情不自噤地心头一寒,背上透过一片森森寒意。

  柳无非哈哈大笑,遥空一揖道:“⽩仙子别来无恙,匆匆十载,流光如驶,仙子华容不减,只是鬓上秋霜,又深着一层岁月痕迹矣!”

  ⽩玫瑰哼了一声道:“柳老头别贫嘴!你也老多了,上次见你时,还是个风度翩翩的松下佳客,现在可真的像头老乌鸦了。”

  箫圣柳无非另有一个外号叫做松鹤居士,现在⽩玫瑰却将他比成乌鸦,罗仙客听了心中想笑,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柳无非也不生气,仍是豪迈地一笑道:“杜郞虽老,不减轻狂,秋娘迟暮,风情存否?”

  唐代诗人杜牧曾出宦扬州,纵情声⾊,出⼊娼寮无忌,留下无数风流佳话,秋娘即其一,曾经是瘦西湖上的名,柳无非一生放不羁,说起话来自是不肯饶人。

  ⽩玫瑰啐了一口道:“胡说八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柳无非笑道:“令⾼⾜在维扬⾼张帜!不是继承仙子的事业吗?”

  ⽩玫瑰愠然⾊变道:“老⾊狂!你说话放⼲净点,我这徒儿委⾝青楼是件不得已的事,一来是为着要重践十年之约,再者是为了我探访一件重要的东西…”

  柳无非点头笑道:“我知道你在打螭龙鼎的主意,想藉它的妙用恢复你的功力,这下子你可⽩费心思了。”

  ⽩玫瑰怒道:“当然了,你已经捷⾜先登了…骗了人家的宝物,还教坏了人家的‮弟子‬,你真是个无聇的老贼…”

  柳无非‮头摇‬道:“仙子这就想错了,老朽早先投⾝林府,原是有那层意思的,只是后来发现那鼎上的珠宝已失,全无效用,恰好又发现林公子的资质无双,这才退而求其次,不仅收了一个好弟子,也替武林中造就一位人才。”

  林淇听到这里,才知道家中所蔵的螭龙鼎有这份用处,也才了解到师⽗当年⽑遂自荐进府的用意。

  ⽩玫瑰却似不相信地道:“鬼才相信你的话,螭鼎神珠之秘,知者无多,怎么会失去的?

  而且珠鼎缺一无效,即使有人动脑筋,也不会只取去一件…”

  林淇连忙道:“前辈这话可错怪家师了,鼎为寒门世传之物,那上面原来是有一颗珠子,只是在二十年前即已失去,家师并不知情。”

  ⽩玫瑰这才哼一声,微有失望地道:“柳老头也是⽩费心思了,只是他不该教你武艺,你本来是官宦世家,前程似锦,卷到江湖人圈子里⼲什么?”

  林淇微微一笑道:“家⽗已经倦意仕途,所以不让晚辈求取功名,晚辈本来个也不喜此途,再者晚辈学武之事,是由家⽗力恳家师收录的。”

  ⽩玫瑰怒道:“那是你⽗亲糊涂,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如此客气对他了,留花寄柬之时,便该割了他的脑袋。”

  林淇微笑道:“人各有志,前辈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事实上前辈也把事情想得太容易,那一天前辈命那个小丫头前来留花寄柬之时,晚辈与家师早就发现了,她只要再多一点行动,只怕不会那么容易离去。”

  ⽩玫瑰然怒道:“混帐小子!柳老头教了你多少功夫,你胆敢对我如此张狂,换在我当年,你马上就有一番好受的。”

  柳无非哈哈一笑道:“⽩仙子不要生气!你我都是纸糊的门神,外面装潢得好看,讲到真材实学,不得不让他们小一辈的了。”

  ⽩玫瑰黯然一叹,半晌无语。

  柳无非虽然嘴上讲得好听,心中却同样的惆怅,默然片刻后,才对林淇道:“淇儿!我与⽩仙子的十年之约,要看你的了!李姑娘年岁虽然与你差不多,但是⼊门却比你早,两代的盛名,全在你一个人⾝上,你可得好自为之。”

  林淇庄然道:“徒儿知道,徒儿尽力不使师⽗失望。”

  柳无非苦笑一下对⽩玫瑰道:“我们只好退作壁上观了,记得十年前你走的时候,曾经说十年之后,一定要重来此地将我击败,想不到大家都虚掷了十年光,假手别人来完成此约了。”

  ⽩玫瑰初是一叹,继而厉声道:“柳老头!你别太得意,十年前我输给你,今天却不见得再输,要是芳菲胜不了你那徒儿,这桥下清流,就是我葬⾝之所。”

  林淇一愕道:“前辈何苦这么决裂呢?您与家师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较技论得失,正是切磋之道…”

  ⽩玫瑰怒声道:“小子,我不需要你来教训,⽩玫瑰一生只有一次失败,纵然玫瑰年年香,几见落英重登枝。”

  林淇默然无语,他知道这批武林前辈将一个名字,看得比命还重,自己的师⽗虽然口头上没有表示,心中定然与⽩玫瑰一般看法。

  片刻之后,他凝神在桥墩上坐下,从怀中掏出一短箫。

  这是箫圣柳无非的成名宝器,柳无非虽将一切谱曲心法早巳传授给他,这枝短箫却等到今天临出发时才给他,那时他师⽗的手颤抖着,眼泪在眶中滚着,好像出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李芳菲也在对面坐好,她手中还是昨天那面琵琶,不过将浮面所涂的油漆都刮去了,夜⾊中兀自闪出清辉。

  双方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决定的一奏。

  良久之后,李芳菲轻轻问道:“公子可准备妥当了?”

  林淇潇洒地一笑道:“准备好了,在下学技九年,第一次出手,即遇上这盛大的场合,以及姑娘这等美丽的对手,纵然是一败涂地,也算不负此生了。”

  这一番话在豪放中又夹着一丝温柔,李芳菲不觉为之一动,明眸中闪起异样的光彩。

  ⽩玫瑰在旁厉声叫道:“芳菲!这一曲决定我的生死,你可不要视同儿戏。”

  李芳菲神容一震,立刻诚意正心,纤手按着工尺,筝筝琮琮地弹了起采,声声如碎珠溅⽟,敲在人的耳鼓,再敲进人的心中。

  罗仙客昨夜已经听见过她的弹奏,却不知会与今夜大不相同,昨夜只是空虚的声音,最多牵人神思而已,今天却如同是许多有形的物质,尖锐如针,一下下地刺在⾝上,疼痛难当。

  幸而林淇的箫音也跟着开始了,那一缕轻音,像一绵绵不断的长线,由一只纤纤⽟手拈着,把那些尖针都串了起来。

  琵琶更急,箫声更绵,一边是大珠小珠落⽟盘,一边是天丝展开锦绣绢,珠散得广,绢铺得远,始终不让那些珠子有一颗遗落在地上。

  两个老人则闭目深思,脸上一副神往之态,好似在这曲箫琵琶合奏中,他们都回到十年前的往事中了。

  桥下平静的河⽔忽地起了波澜,那涓涓浅流居然掀起了震耳的怒涛,冲击着河岸,冲击着桥基。

  大地在震撼了,簌簌地落向⽔中。

  罗仙客知道这是由于他们乐器发出-的声音所刺的缘故,不噤怵目惊心,胆颤神摇。

  “音响御敌”是一种內家最上的功夫,他所学的外门武功,完全不通其窍,可是,在当世有限的几个內家⾼手间,他也没有听说过,谁具有此等功力。

  现在这种奇迹却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且创造这奇迹的竟是两个年轻人,怎不令他在诧然之余,也生无限羞惭呢?

  奏更烈了,琵琶声中恍如有千军万马,奔腾冲杀而来,声势雄伟,无可抗御。

  ⽩玫瑰的脸上开始有着得意⾊,而柳无非却开始耽忧了,他没想到李芳菲的技能居然会凌驾于昔⽇的⽩玫瑰之上,可是他再一听林淇的箫声,却简直惊奇了!

  这年青人的脸上洋溢着一片祥和之气,面对汹涌的声势毫无所慑,他的箫声中不是对抗,也不是抵御,却像是一片浩瀚无际的大海,平平的铺在前面。

  奔腾的兵马涌到海边,立刻就停住了。

  再汹涌的军队也无法对大海作战,他们只能站在海边咆哮着、嘶骂着,然而那都是⽩费气力。

  柳无非不噤在心头暗喜道:“这孩子真了不起,这阕‘沧海昑’原来是教给他吹来玩玩的,谁知他竟溶⼊武功中去了…”

  ⽩玫瑰的喜⾊也消除了,代之以一片焦躁。

  李芳菲则陷⼊愤怒的状态中了,她的手指拨得更快,简直像在弦上飞着一般,乐曲中的杀气也更盛。

  千万军马的主帅也像是‮狂疯‬了,跃马挥戈,杀气腾腾地冲向大海,后面的士卒也‮狂疯‬似地冲进去。

  柳无非轻轻地露出一丝笑意,暗自道:“淇儿真行!那丫头已经丧失理智了,只要再把曲调变为‘狂风引’,马上惊涛骇浪,就会将她的军马一起消灭。”

  可是林淇并没有照他的心意变换曲调,平静的箫声中仍然显示着一片大海,而且是浅浅的海滩。

  千万军马冲进海洋之后,仍是毫无目的地前进着,没有敌人,也没有尽头,一任他们在海中驰骋。

  柳无非暗暗地觉得可惜:“这孩子怎么自弃良机呢?你那‘沧海昑’能维持多久呢?现在不击败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抬头一望,只见⽩玫瑰脸⾊如灰,眼睁睁地望着桥下的河⽔,不噤突然明⽩了。

  “我真该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如他的修养…即使胜了这一场,死了老婆子,又有什么好处呢?上次我跟老婆子拚死相抗,结果弄得两败俱伤,大家都落个虽生犹死,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儿他忽然明⽩了,却有一种愧意自心里萌起。

  ⽩玫瑰长叹一声,慢慢走向桥边,正准备跳下去,因为她也听出曲中的胜负了,林淇纵然不相,李芳菲一意地逞強冲下去,到了最后,也只有力竭而死。

  柳无非想出声喊她,可是他知道自己功力已失,纵然能发出声音,也盖不过強烈的琵琶声了。

  ⽩玫瑰走到一半,脚步突然也停住了,原来这时李芳菲的琵琶曲调也变了,变得轻柔了。

  好像那个意气用事的主帅也领悟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立刻下令回师,改向岸上进发。

  冲锋时觉得海洋很大,回头时海岸就在目前。

  那位将军顿感杀机全灭,心中更有着无限的感慨,脫下战袍,朝那批忠心的部下挥挥手,回尘疾驶。

  他不奔向朝廷,也不奔向人间,冥冥中有一阵钟声在引导着他,红墙绿瓦,一寺巍然,经音梵唱,有山僧怡然笑立。

  将军毫不犹豫地下了马,在它臋上轻拍一掌,让它自在地到林中去自由生活,然后毅然地跨进寺门…

  琵琶停了,箫也停了,河⽔也平静了。

  李芳菲轻吁了一口气,粉脸上汗迹盈然,林淇则舒泰地站起⾝来,口角带着钦佩而赞许的笑意。

  李芳菲庄容一裣衽道:“公子技艺无双,婢子自叹不如。”

  林淇也笑着道:“姑娘太客气了,在下技不过仅此而已,姑娘再坚持下去,在下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耗到最后,一定又是个两败之局,幸而姑娘慧珠光明,急流勇退,使在下勉強能扳个平手,承让太多了…”

  李芳菲脸上一红道:“公子何必还谦虚呢?方才公子明明有取胜之机,却弃而不用,谦冲自守,婢子才有机会退⾝自保…”

  林淇‮头摇‬笑道:“姑娘错了,在下修为实不如姑娘,勉強能支持不败,全靠着这一点平和之气,若是一生敌念,恐怕马上就会被姑娘所乘。”

  李芳菲若有所思,低首无语。

  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却将两个老人听得如痴如呆,良久之后,柳无非一声长叹道:“⽩仙子!咱俩的不了之局总算了了。”

  ⽩玫瑰也舒然一笑道:“柳老头,恭喜你收了个好弟子。”

  柳无非哈哈大笑道:“仙子的弟子也不差,十年前我们若有他们两人的这份怀,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了。”

  ⽩玫瑰凄然一笑道:“晚了,后悔也没有用了,大可安慰的是我们还没有陷溺太深,垂老之年,总算把这点功夫有了代。”

  一场战雾,化为祥云,这其中的曲折只有四个当事人心中明⽩,罗仙客与紫鹃是不会懂得的!可是他们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罗仙客感到很安慰,紫鹃还有点不服气!昨夜为了林淇,她挨了一顿打,这口气还没出呢!

  柳无非笑着道:“⽩仙子!往事已告一段落,新谊不妨小叙,是我们过来呢?还是你们过来?隔着这盈盈一⽔,难免令人有在天之涯的感觉,所谓伊人,在⽔一方,这滋味可不好受。”

  ⽩玫瑰笑道:“柳老头,你嘴里怎么总是长不出象牙来,这地方黑漆漆的有什么意思?

  大家到芳菲的船上去吧!”

  柳无非大笑道:“那地方我们穷师爷可去不起,‮夜一‬一千两,那是老夫子一年的束修,你最好念在故人份上打个折扣如何?”

  ⽩玫瑰也笑道:“你收了个阔徒弟还怕没人花钱吗?”

  柳无非还想开两句玩笑,忽然看见李芳菲神⾊一变,手中的琵琶朝外一挥,口中厉喝道:

  “什么人鬼鬼崇崇的?”

  暗中传来几声闷哼,原来她的琵琶中暗蔵机关,內蕴无数梅花针,显见得是将来人伤了。

  继着闷哼之后,四下人影幢幢,一齐向她们围过来,居然有数十条之多,而且个个⾝形灵活,步伐稳健。

  柳无非见状连忙对林淇道:“不好,她们可能有⿇烦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这条小河,不过两丈来宽,再去掉每边伸出的断桥,只有丈许距离,柳无非功力虽失,基础犹在,轻轻一纵,便飞了过去,林淇也赶紧跟了过去,罗仙客本来也想过去的,不知怎地又停住了脚。

  柳无非师徒刚定住⾝形,那批围拢的人影中已有人叫道:“柳大侠怎么也到此地来了?”

  柳无非一听声音很,连忙定眼望去,不噤大声道:“哦!中州双杰、黔中四豪、巴山叶道长、少林铁木大师,是什么大事,居然将各位都惊动了?”

  少林铁木大师是个年约半百苦行僧,上前合掌道:“贫僧会同各路英豪,是为了歼除一个武林凶徙而来。”

  柳无非心中已有几分光景,装作不解地问道:“各位找的是谁?”

  铁木大师庄容道:“方今武林,除了⽩玫瑰之外,还有谁值得我们这么多的人一起出动?

  ⽇前听说⽩玫瑰又在扬州城中出现,贫僧等得讯后,连⽇赶到,据线索刚找到此地,谁知晚了一步,中州马氏昆仲的弟子又受伤了。”

  柳无非知道必是刚才李芳菲出手所伤的人,眉头微皱,刚想说明,⽩玫瑰已⾝而出,怒声道:“柳老儿,你走开!这是我的事。”

  四下之人一齐懔然而惊,因为⽩玫瑰驰誉武林数十年,大家也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

  铁木大师怔了一怔才道:“你就是⽩玫瑰?”

  ⽩玫瑰傲然地道:“四十年来,只有柳老儿认识我,你们不相信的话,无妨叫他证明一下,我是不是⽩玫瑰?”

  大家闻言,都把眼光盯着柳无非,他只好点点头道:“不错!这位就是⽩仙子。”

  铁木大师讶然失声道:“柳大侠素负侠誉,怎么会与⽩玫瑰在一起?”

  柳无非神⾊一变,刚想开口,⽩玫瑰已冷笑道:“你们别把柳老儿拉在我一起,我们也是对头冤家,刚才还打了一场,只可惜你们没赶上,我⽩玫瑰是何等人,一⾝做事一⾝当,你们的来意我都很清楚,姓⽩的以前杀过不少人,那些人大概与你们都有点关系,所以你们想找我报仇是不是?冲着我来好了,姓⽩的当年敢杀他们,便不怕你们有今⽇之举,而且我遗憾你们来得太迟一点!”

  铁木大师虎目一睁道:“难得施主如此慡快,倒免了许多口⾆之烦。”

  ⽩玫瑰冷笑不语。

  中州双杰中的老大马思骏立刻对柳无非谄媚地一笑,讨好似的:“难怪我们老远就听见箫声悠扬,原来是柳大侠在此大展雄威!真可惜兄弟们迟了一步,没赶上好热闹,不过我们能得柳大侠之助,对今⽇剿魔之战,定可增加不少助力…”

  柳无非看不起他的样子,冷笑一声没有答话,林淇却忍不住道:“阁下弄错了,家师与⽩前辈在十年前就比过一场了,结果无分轩轾,大家都十分钦佩,乃订十年之约,两位老人家都不愿再出手了,乃由我与⽩前辈的传人李姑娘较一场,依然平分秋⾊,我们两家化尽嫌陈,正想好好地叙一叙,各位就赶来打扰了。”

  他说得很技巧,不仅将柳无非与⽩玫瑰的关系解释清楚,而且隐隐将自己归到⽩玫瑰一边的意思也透露出来了。

  李芳菲望了他一眼,微露感之意。

  ⽩玫瑰却不领情地道;“小伙子真噜嗦,告诉他们这些⼲嘛?”

  林淇顽⽪地一笑道:“晚辈把话讲讲清楚,免得他们又拖着家师来跟您作对。”

  ⽩玫瑰傲然地道:“柳老儿一定要帮他们,我也不在乎!”

  柳无非被她用话挤得颇为着急道:“⽩仙子不要误会了,柳某对仙子的作为并无非议!

  再说柳某纵然要与仙子一较上下,也不会乘人多之时。”

  马思骏却脸⾊一变道:“柳大侠为武林泰斗,怎么会与这种人往…”

  林淇怫然地道:“⽩前辈仗义锄奷,手下从未错杀过一人;你儿子马凤飞仗着你们双杰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鱼⾁乡里,死有余辜,天假⽩前辈之手以除之,你自己不闭门思过,还有脸来找⽩前辈报仇…”

  这件事他听柳无非说过,所以义正词严,侃侃而言,马思骏被说得満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对柳无非叫道:“柳大侠,这是你教的好徒弟?”

  柳无非微微一笑道:“小徒说得也许过分一点,但令郞的确疏于管教。”

  马思骏神⾊大变,然而慑于箫圣的名头,不敢过分发作,只是冷笑几声,对四周煽惑地道:“今⽇之事,有柳无非揷手,恐怕又要成画过了。”

  其余的人也跟着受了震动,纷纷把跟睛望着铁木大师,因为论功夫是他最強,论背景也数他最硬。

  铁木大师沉昑片刻,才凝重地道:“柳大侠‮人私‬之往,贫僧自是无权⼲涉,只是为着大侠的清誉起见,贫僧等今⽇围剿凶人之役,盼大侠万勿参与。” N6ZWw.Com
上一章   千树梅花一剑寒   下一章 ( → )
作者司马紫烟 更新于2017/9/20 当前章节9967字。看千树梅花一剑寒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千树梅花一剑寒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