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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拐乌弓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31  时间:2017/9/20  字数:21606 
上一章   ‮战水河汶 章二第‬    下一章 ( → )
  翌⽇,天朗气清,秋⾼气慡,正是行人赶路的良好⽇子。各行旅客商,都在天甫黎明之时,纷纷离去。

  吴湘因无紧要之事,直至旭⽇初升,始结清店账,行出泰安城南门。只见阡陌纵横,一望无际,辛勤的农人,正在低头忙着作,他们只知道舂耕夏耘秋收多蔵,以劳力换取生活快乐,对于什么名利之争,江湖恩怨,是毫不关心的。

  亦是农家出⾝的吴湘,睹状之下,难免触景生情,不胆感慨了!

  第三⽇傍午,正抵汉河渡口,吴湘也随着众人在岩边候渡。

  他习惯的将目光四处环视,却瞥见渡船之外,另有一双小舟,系在渡口,舟上卧一⾚⾜短衫青年,一件长衫,挂放蓬边,上半⾝卧在船蓬之內,面貌看不甚清,手中好似待着书卷,正在阅读,右腿叠在左腿之上,徐徐摆动,情态异常悠闲。吴湘心想:

  “此船即不卖渡,或为富家‮人私‬所有,在此等候主人,但这青年舟子,尚能手不释卷,确属难得呢。”

  正当此时,忽听有惊呼之声自人堆中发出:

  “蒙寨!”

  同时众人纷纷闪避,片刻工夫,除吴湘一人,仍然站立原地未动之外,其余渡客,均已面带惊惧,远离渡口。

  这时吴湘始看清有两艘快艇,自汉河上流,顺⽔疾奔而下,艇前各揷一面⻩绸红边三角小旗,每面旗上绣着“蒙寨”三个红字,前艇立着五人,从艇立着四人,除艇上舟子为短装之外,其余各人则一律⾝着长衫。

  此时,两艇相距渡口,不⾜五丈,只见艇尾轻摆,两艇已徐徐向岸边靠来。

  前舱舟子,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手执长篙,一声大喝道:

  “小船让开!”

  同时用竹篙铁尖疾向卧在停泊岸边小舟上的青年点去,吴湘心中一惊,暗忖舟中青年如被点中,不死亦必成残废,人命要紧,脑际念头一闪,如电光石火,正待出手救人,忽见卧舟青年,仍然手握书卷,原‮势姿‬卧在船上未动,只将右腿顺势一弹伸直,右⾜大姆指与二指一分一收,正好将点来竹篱尖钳个结实,人则始终躺在小舟之上,静卧未动。

  浓眉大眼壮汉,微感一愕,却仍破口大骂:

  “真他妈的见鬼。”

  接着猛力一收,想将竹篙菗回,但是,任他用尽全力,却如蜻蜓撼柱一般,未能菗出分毫,尽自急得満头大汗,面红耳⾚。

  忽见艇尾人影一晃,一声断喝:

  “好一招铁笔南山!”

  突闻一声朗笑,人影突闪,接着噗通一声,小舟上⽩光辉耀,稍闪即逝…。

  一切静止后,岸边小舟上的青年,正含笑扶剑卓立舟首,艇上各人全都态度严肃,一个⾼鼻凶睛,満腮短髭约四旬年纪汉子,已经立在原来那浓眉大眼壮汉所站立的位置,单子持篙,怒目而视,那壮汉却正拼命挣扎在岸边河⽔中。

  这些事情的快速变化,可说除了吴湘与两个当事人之外,任何人都未看出就里。

  原来,壮汉长篙被卧舟青年⾜指钳住之际,蒙寨请人就知事非寻常,壮汉乃寨中得力头目,手底下自亦不弱,用尽全力竟然奈何不了人家两小小的脚指头,这非但使蒙寨大失面子,其他各人亦知道今⽇遇上了扎手人物。

  三寨主陆冲,乃闪⾝一飘,右手握住篙尾,暗运真力,拦手一震,卧舟青年当即觉出有一股大力,突自篙尾传来,立时感到把持不住,随即借力使力,一跳而起,持篙壮汉被陆冲发出的真力震落⽔中,青年则巧妙的借力起⾝,乾净俐落,不露半点痕迹。起⾝落⾜之间,朗笑一声,顺手一探,掣出搭在船蓬旁边长衫下的长剑,一团⽩光,封住陆冲点向周⾝各大要⽳的连续七篙。

  吴湘在旁暗赞一声:

  “好⾝法。”

  陆冲満脸怒容的道:

  “蒙寨设窑上柜以来,方圆三百里之內,还没有人不先打声招呼,就敢逞凶撒野!朋友,你算是第一遭。”

  舟上青年含笑说道:

  “一遭生,二遭,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习惯。”

  陆冲面⾊突变,怒道:

  “朋友,尚未请教贵姓大名?属于何道何线何山何派?朋友你如此言行,未免过于张狂了!”

  青年依然微笑着道:

  “不敢,在下朱翰,浪山野,并无来历,不过生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陆冲历声道:

  “有何不平,值得你拔刀相助?”

  朱翰脸⾊一整道:

  “小而言之,众暴寡,強凌弱;大而言之,杀人放火,奷掳掠,凡是无法无天的事,全都包含在內。”

  陆冲不肖的一哂道:

  “凭你一人之力,能有多大作为,你感觉着行吗?”

  朱翰一笑道:

  “但求耕耘,不问收获。在下倒想尽尽人事。”

  陆冲冷冷说道:

  “你这般无理取闹,纠不清,可是咎由自取,适才之事,朋友你总得有个待。不然,恐怕时间无多了。”

  朱翰又哂然用左手一比道:

  “各位且勿急躁,在下只有一事相求,但是还未请教诸位如何称呼呢?”

  陆冲不耐的道:

  “陆冲,与本寨六位一等执事,因事经过此地,有什么话你声赶快说吧。”

  陆冲说着,用手向后一指,笼统的说明了诸人的⾝份地位。继续又道:

  “蒙寨放此地开山立窑,为各路朋友解决困难,自是义不容辞,只要陆某能够作主的事,定不会使尊驾失望。”

  朱翰笑道:

  “原来是双臂震天陆三寨主,适才的那一手“风凰点头”在下已多承指教,在下相求之事,三寨主绝对有权作主,万请不要见却才是。”

  这时,靠近陆冲的一个尖腮蓄有鼠须之人,附耳对陆冲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陆冲怀疑的道:

  “什么事?朋友你就快说罢,咱们还是少来这一套的好。”

  朱翰也不多加理会的:

  “借一件东西。”

  “借什么?’,

  “在下想借用一下尊号后艇上所放的那只口袋。”

  朱翰说着,用手向蒙寨的另一只艇上一指。吴湘这才发现果然有一长形口袋平置艇尾。

  陆冲脸⾊一变,沉声道:

  “朋友,你的弯子转得太大啦,这可怨不得蒙寨今天要当场留人…。”

  说着,也未打招呼、抖手便是四篙,直点来翰。

  朱翰猛一旋⾝,巧妙的让过来篙,单⾜一点舟面,斜⾝一飘,整个⾝子己向对方第二快艇上去,⾜尖尚未落稳。即连续挥出四剑,迫得艇上四人向舷边急闪,朱翰前冲之势。曼未稍停。左手疾呻,堪堪即将抓上布袋,数声大喝起处,长篙锐啸,点向来翰后心,同时三支长剑,当头劈下,好朱翰“大补虎”‘倒卸货’“灵鸟旋窝”“推窗望月”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千钧一发之间,三支长剑,长篙紧擦头顶而过,祗闻咳的一声,长篙突被削掉二尺有余。削落篙端,远三丈,卿声⼊⽔,河面上只遗留一个数寸大小的急骤漩涡…。

  此时,蒙寨各人,已全都取出兵器,但是前艇四人,除三寨主陆冲功力较⾼,而所待竹篙又长可及远,能够得上部位,直接威胁敌人之外,其余三人由放兵器与环⼲净的限制,难以揷手,蒙寨虽有九人,这时能参加拼斗的实际只有五人。

  朱翰甫才起⾝,陆冲又怒叱一声,向朱翰中盘截出三篙,同时⾝后三人,亦三剑并举,直刺上中下三大部位要⽳,在这等狭窄之处,背腹受敌,端的是危险至

  剑光又闪,朱翰纵⾝拔空两丈,旋见一片光雨,发自前艇,始终未得机会下手的蒙因寨前艇上的三人,同时发出大把暗器,直空中,袭向朱翰待落⾝之处。但见空中剑光向前一引,朱翰凌空的⾝子,此时突已变成平卧,头前⾜后向前猛飘三尺,直向前艇下,全部暗器均自腹下擦过飘落河心。

  陆冲急挥断篙,在前艇各人头上织成一层劲幕篙影,使朱翰正在空中的⾝子,寻不到下落与着⾜之处,同时其余三人亦⾕执兵器,配合陆冲的动作,严防敌人从上而下的袭击。这时,又闻嗤嗤连声,大片暗器亦在同一时间,又从后艇发出。向空中,这时朱翰的情形。

  确实是艰险无比。

  正在此时,突见空中剑光万点,一旋疾落,少数暗器被剑光震飞,大部暗器都向空中。抖动的剑芒一声轻响,冲⼊篙幕之內,接着两声惨叫,齐肩被削断的一双手臂,紧握着精光耀目的一把利斧,像流星一般疾然飞落岸边“嗒”的一声,正正当当的砍在一棵垂杨柳树的丫枝上,那双手臂,仍然是直直的,齐臂之处尚在流着⾎迹,好像是有人飞⾝一斧砍在树枝上一样,但所缺少的是一个与手臂已经远远离开的完整的⾝子!

  ⾎,从小艇直洒至岸边,这是一道鲜红悦目的线,而这条线头是从小艇抛向岸边,从半空洒落向河中,落在⽔里的部份,先红后淡,慢慢的和⽔的颜⾊融合为一体,最后所剩下的只中线的两端,一端在艇上。一端在河岸,抛线的人,失去了右臂,痛苦的躺着。他⾝边的一个伙伴,部的⾎正在汩汩的流着,已染红了大片船板,从他受伤的部位看。他虽然是完整的,但是生命是无救了!

  陆冲脸部肌⾁菗搐,手待断篙,双眼尽⾚,沉痛的说道:

  “姓朱的,今天你我一定要分出个生死存亡”

  于是,只见他⾝形一沉,暴喝一声。

  “傅二子,撕口袋”!

  但见他双⾜猛撑,全⾝借这一撑之力,倒纵而出,向后艇去,前艇则被他这一沉一撑之力,迫得疾如流矢,冲向河心,同时他故意运用內力使所发力道轻重不一,等小艇冲出寻丈,失掉

  平衡,哗啦一声大响,刹那间翻沉河中,吴湘忽见后艇舟子,闻‘撕口袋’三字之后,听声抛去竹筒,顺手挚出间一柄锋利匕首,疾向艇尾布袋奔去。他心念动,一声清啸起处,突见岸边一条瘦长人影。疾如飞天向艇尾,陆冲⾝形尚未落下,这叫“博二子”的舟子,亦不过适才举步之间猛然觉着一股大力从背后庒下,人尚未及回顾,已咚的一声,被震出两丈之外,跌落⽔中。

  蒙寨其余三人,只觉劲风中挟着一条人影突问即逝,正自一愕,陆冲双⾜已沾后艇艇板,暴吼一声道:

  “饭桶们,人呢?”

  众人齐国注视艇尾,那有布袋的半点影子?

  忽听岸听一声冷笑道:”当家的,忠厚才能传家远,积善始得有余庆…。”

  四人猛然回颇,只见在岸边小舟之上,适才朱翰所卧之处赫然站立着一个⾝着宝蓝长衫英超拔的青年。自己艇上的长形布袋,正平稳的摆在青年的⾜旁。

  陆冲厉吼道:

  “落井下石之辈,看篙!”

  说着,抖手将断篙掷向吴湘,⾝形随起,双掌疾照下挚。持剑三人亦随着陆冲同时跳离快艇,合挚而来。

  再说未翰适才一招“万点梅花”凌空下挚,尚未寻到着⾜之处,小舟已被陆冲用全力推出,这时已经覆舟落⽔,河⽔浸及下腹,此时全凭一口真气,保持著⾝子始能临时不沉,正与蒙寨中尖腮鼠须之人,在河之中流,狠命拼斗,敌方功力虽差,因诸⽔,反而占尽便宜,一对蛾眉刺上下翻飞,显威力,如果时间一久,保不住来翰还要吃亏呢!

  吴湘待断篙飞临面门“弹空指”叮然出手,来篙疾转,飞中流,说也凑巧。来篙正恰恰落在距朱翰五尺远近之⽔面上。

  他接着双手疾挥,连出六掌,每掌所发的角度不同,每掌所用的力量不一,出手之际,同时喊道:

  “当家的,请留步罢?诸位的坐艇,在下也一并代为送上一程。”

  随闻咚咚连声,陆冲等四人,先后各被一股強劲之力,反震落⽔。更奇怪的是,那双快艇,竟亦无风自驰,飘河心。好在蒙寨诸人俱通⽔。倒不虑淹死,但人的脸面可丢了。’”

  朱翰正感焦急之际,突见一物从岸边飞来,直落面前,待看清之后,心中暗喜,不觉精神一振,急挥三剑迫退敌人,猛提真气全⾝拨离⽔面五尺,左学一引,⾜尖已点向篙⾝。忽然又闻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朱朋友,还有几块板于先垫垫脚吧。”

  继见一把竹筷前后距离整齐的落河面,接连着浮篙一直排到岸边…。

  朱翰万想不到,自己舟上的吃饭用具,竟被别人用作搭救自己的垫脚石。

  吴湘俯⾝了抄,挟起布袋一跳离岸,朱翰⾜点竹筷紧随而来。

  陆冲在⽔中露出半截⾝子,愤恨的道:

  “落井下石的朋友,你就这样待一声便走了吗?”

  吴湘回首一笑,朗声说道:

  “过路之人吴湘,怨难久待,三⽇之內,必亲赴宝寨向贵寨主专程请教…。”

  说话中,领先向路旁荒野之处疾纵而去,声韵摇曳长空,历久始绝。

  陆冲満脸寒霜,半声未响,带着手下全⾝尽的四名一等执事,两个寨中头目,乘上那只仅剩的快艇,嘴颤动的向渡口狠狠的瞥了一眼,目光又移向那砍在垂杨柳树的利斧切断臂上,见他稍作犹豫,扭头一摆右手,乃向汉河下流去…。

  在约距汶河十里左右的荒野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虽然是在秋天,远远望去仍是青葱嫰绿。森林的深处,有一片不太宽敞的草地,微风吹过,飘落下几片微⻩的树叶,显示着秋天已经到了。

  草地靠边的树明底下,平放着一个长布袋,谁也不知道布袋內装着什么,因为它是那么平凡与自然。

  一个⾝着宝蓝长衫的英青年,正背负双手,眼望林梢,漫步闲踱着,像是在等待,又似是在回忆…

  一会儿,树梢微动,微闻轻响,跟着又纵进一个短装⾚⾜青年,右手持着鞋袜,右臂弯上搭着一件长衫,甫一落地,即向布袋急瞥一眼,便匆忙将长剑及手中各物放置地上,这时,长衫青年正徐徐转过⾝子,面含微笑,轻轻点首,后来的短装青年,急抢前一步,深深长揖道:

  “在下朱翰,敬谢尊驾河口援手,及搭救师妹之恩。”

  长衫青年,正是在泰山后顶十年苦学初涉江湖的吴湘。他此刻伸手一抹,谦然道:

  “在下吴湘,实不敢当此大礼,朱兄还是先请照顾贵友啊!令师妹要紧!”

  朱翰答应一声,转⾝行近布袋,俯下⾝子手持一剪,袋口绳索立断,然后右手轻扯袋口,抱紧袋⾝,左手食指沿上面下疾然一划“嗤”声轻响,眼前顿时一亮,现了出一位睡态娇美,秀发显得微微散,⾝着淡绿短装的十七八岁美丽姑娘。

  朱翰大方的用手一抚姑娘心窝,轻轻将她的‮躯娇‬翻转。迅速的在姑娘背上连点三指轻拍七掌。然后,再使她恢复舒适的姿态静卧着。而自己则始终候在姑娘⾝旁,极为开怀的注视着姑娘的变化。

  寂静的树林里,斜透进的光影,又拖长了一大段,这两个青年,仍然安详的等待着,没有半点儿不耐和急躁…。

  吴湘悠闲的静立一旁,暗中打量着这个在两个时辰以前才认识的朋友朱翰。

  英俊,洒脫,⾝材适度,配合着胆识,不俗的武功和江湖经验…”不错,这是个磊落男儿。

  忽听轻嗯了一声,卧在草地袋上的年轻姑娘嫰⽩的⾜胫微微一动,接着双眼慢慢张开,疲惫的向两人扫了一眼,又轻轻台拢。朱翰徐徐站起,舒展的吁了一口长气,姑娘再睁秀目,那对天真活泼的大眼睛,向朱,吴二人睇视良久又向林梢扫了一眼,声音低弱的问道:

  “我是在什么地方?”

  朱翰低答道:

  “师妹,你没什么罢?这是波河渡口西北的郊野,靠近俎来徕山区不远了。”

  少女哦了一声,十分陌生的望着朱翰道:

  “我爹爹呢?”朱翰脸⾊凄然一变,但旋即恢复平静的道:

  “愚兄到达桐城驿时,即闻程师叔家遭事变,师妹被匪类胁持,师叔己离家跟踪各处追寻,愚兄闻知之下,也就未再西行东昌,改道追寻下来,故而未能与师叔老人家碰面…。”

  少女究竟经验不够,被朱翰似是而非的说了一篇,也就膜混过去。

  少女大眼睛一转,疑惑而又不好意思的道:

  “你为什么救我?你究竟是谁?”

  说罢螓首低垂,脸⾊红。在垂首之间,忽然发觉两⾜竟是⾚裸,左臂一撑,突然坐起,将两双裸⾜,坐蔵⾝下,羞得更是无法抬头…。

  朱翰佯如未睹,闻言一笑,道:

  “愚兄朱翰,家师是“铁胆惊魂”诸葛远。愚兄与师妹虽然未曾谋面,但常听家师提及师叔老人家和师妹情形。”

  少女闻说面前之人,竟是⽗亲常常夸奖的“凌风二郞”朱翰,自是极为⾼兴,便疾拾螓首,大眼睛瞅着朱翰嫣然一笑道:

  “啊!朱师哥,爹爹前些⽇子还会念道过你呢…

  朱翰见师妹那双大眼睛兀自不停的向自己全⾝打量,不由得也低头一看,自己这⾝打扮,亦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乃默然自嘲的一笑。

  少女的大眼睛又向吴湘所立之处一瞅道:

  “那一位是师哥的什么人?”

  朱翰即时脸⾊一红,心想自己只顾与师妹谈话,这大半天工夫,也太冷落了救命恩人,正要回答,转颇一看。

  吴湘正背负双手,仰望云大,陷⼊遐思,好像对他们二人的谈话,全未注意。

  朱翰即忙招呼道:

  “喂,吴兄!”

  吴湘闻声转⾝,朱翰继续道:

  “这未是在下师妹程⽟芝程姑娘”

  说着用手一持吴湘又道:

  “这位是愚兄新的朋友吴湘吴兄,愚兄午间在汶河渡口与蒙寨的匪类拼斗,如非吴兄仗义出手,愚兄与师妹恐将全都难得脫出围困哩!”

  少女大眼睛瞅着吴湘,听罢工颈微垂,就地福了一福,轻声道:

  “多谢吴吴大侠。”

  吴湘急忙还礼,连道不敢,又面向朱翰微微一笑道:咱们可以离去了吧!”

  朱翰一看天⾊,微一思索,向吴湘道:

  “吴兄稍候,在下去去即来”说罢,抄起⾐衫长剑,纵⾝一跃出林而去。

  两个初经相识的青年男女,单独的相处在这样的场合里,彼此都感觉着异常的尴尬,好像两个人谁都没有首先说话的勇气,这样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天真无琊的姑娘程⽟芝先行开口道:

  “吴大侠,蒙寨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吴湘脸⾊微红,含羞的道:

  “听说在此地东面有座新甫山,蒙寨就是凭此山之险建寨立宴,不过详细情形在下亦不甚清楚…。”

  程⽟芝又道:

  “依吴大侠猜测,凭朱师哥一人之力,能敌得住蒙寨的匪类吗””

  吴湘答道:

  “蒙寨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因丝毫不知內情,所以不敢妄加推断,不过令师兄机智过人,武功造诣不凡,必然是谋定后动,早有准备。”

  程⽟芝又话题一转道:

  “吴大侠的令师,是那一位前辈⾼人?”

  吴湘答非所问的道:

  “他老人家在泰山后顶已多年。”

  程⽟芝眨着眼睛,噗一笑:”我是请问他老人家的的⾼姓大名啊。”

  吴湘窘态毕露的道:

  “这个…。”

  正在这时,忽见人影一闪,朱翰已含笑站立面前,此时⾐着整齐,更现英俊,不像去时那付四不像的样子了,最重要的是由于他这一回来。正为吴湘解除了一个难以回答的窘迫问题。

  他手中持着一个小布包,轻轻抛向程⽟芝道:

  “师妹,你先换上这个。”

  接着转⾝向吴湘道:

  “在下已在左近一处农家借好住处,现已为时不早,吾等先往休歇一会,再作计议如何?”

  吴湘颔首同意,正想说:

  “令师妹如何呢?”侧首一看,程⽟芝已着好鞋袜候立当地心中暗赞道:‘朱翰年龄虽较自己稍长,但却经验丰富,设想周全,真是一丝不漏。’三人乃漫步行出树林,来到约二里外的一家农户,这家农户,门前有两棵⾼大槐树和半亩大小一片备为收割庄稼之用的广场,院內收拾得极为境,正房五间,偏房三间,院角两间饲养牲畜,耕种农具,都分别排在墙边或悬挂放房檐之下,全是接着持家之道,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看便知为安份守己的庄户人家。

  农户姓庄,老夫妇有两子一媳,及一个十六岁的孙女儿彩妞,吴湘等三人抵达时,庄家的儿媳妇和彩妞正忙着为客人清扫偏房,三人到后,庄老头儿夫妇即忙出来张罗,待人异常诚一直将客人安排妥贴后。才吩咐家人即速准备晚膳。

  最络的是彩船,客人一来就跑到程⽟芝房间里,一会问长一会问短,总是磨着不肯走…

  ⻩昏时候,庄老头儿的两个儿子从外归来。才一进门,定在后边比较年轻的一个就喊嚷着:

  “爹今天汶河口出了事,您…”

  这时忽然发觉有两个生人立在偏房门口,顿时把下面要说⽩话又咽了回去。

  老头儿在屋內。一面忙着喊道:

  “廷瑞,家里有客人,你嚷什么?”

  名唤廷瑞的青年,又向偏房看了一眼,一声未响的随着乃兄悄悄走进上房。

  晚膳备妥,正是张灯的时候,庄老头儿亲自肃客至上房晚膳,红膝方桌上,摆満了莱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这种乡村地方,能够如此礼盛,已算是很难得了。

  主客⼊座之后,庄老头儿失向两个儿子引见道:

  “这位是胡公子。”

  说着用手向吴湘一比,继续又向来程两人道:

  “韩公子是请胡公子作伴送韩姑娘到铜山姑⺟家走亲的,那边亲戚家派人来接,约定⽇期就在这汶河口晤面,这边的公子姑娘今⽇先来,那边接的人尚未到达,附近又无镇甸,为着到河口方使才在咱们家里借住几天…”

  这一篇话,当然是朱翰从树林里出来借宿的时候编造的。老人接着头一转,嘻嘻一笑道:

  “老夫只有这两条命,大的廷祥,就是彩妞的⽗亲,二的延瑞,还没有娶媳妇哩。”

  众人闻言微笑,廷瑞立时脸孔一红,眼⽪一低,老头儿抬眼一看,彩妞正立在程⽟芝⾝后掩嘴窃笑,又故作生气的道:

  “这丫头更是少不懂事,已经十六七岁了,还是傻头健脑,不赶紧去帮你妈妈作事,在那里笑什么?”

  说的彩妞満脸通红,即忙转⾝汕汕的向西间走去。

  老头儿举杯道:

  “三位贵客,这是舍间自酿的⻩米酒,顺筋和⾎,于人⾝体有益无损,不妨多饮几杯…”

  又对他两个儿子道:

  “在家千⽇好,出门时时难,青年人出门在外更不容易。你两人回头关照彩妞他们。这几天要对客人好好照拂。”

  接着便举着让菜,并道:

  “乡村之间,实在无什么可吃,但这两条鱼,是三位未到之前河边村三小子送来的,很是鲜嫰,靠近河边住的人家,无别项好处,新鲜鱼类,倒是不缺…”

  三人已经整天未进饮食,菜肴⼊口,更觉香甜无比,也就不再客套,尽量钦用起来。

  老头儿继道:

  “在以前,不但可以经常吃到江河里的新鲜鱼虾,还可以常常到新甫山去独点野味”

  说到这里一顿,好像想起什么,抬眼一看他的第二个儿子廷瑞道:

  “你晚上进门的时候,嚷着说汶河口出事,出了什么事?”

  廷瑞先望了三人一时,慢慢的道:

  “今天我和哥哥到东岗去帮赵二叔做活,回来的时候,听赵二叔说,今天晌午,蒙寨的三寨主带领手下十多人,在汶河渡口为争夺一只口袋,与两个年轻人发生挤斗,结果是两死一伤,蒙寨的诸人全被打落⽔中,口袋也让人家抢走,听说口袋里完全是金银珠宝,赵二叔还说有在当场看到的,说那两个年轻人抢到口袋之后,立即腾空飞走…”

  众人听毕之后,程⽟芝大眼睛一扫吴朱两人,吴湘只是细细静听,毫无表情,惟独朱翰満脸惊奇的道:

  “好利害!”

  庄老头儿一直⾝子,右手一摸下颚,唤了一声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蒙寨横行本地已有多年,没有人敢正视一眼,想不到也会碰上碴子。”

  说着脸⾊一整,向他两个儿子道:

  “你两在外面可不许讲话啊。”

  大哥廷祥谨慎的道:

  “听赵二叔说,汶河两岸几十里之內,对这件事情无人不知呢?”

  老头儿仍然整着脸⾊:

  “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你两出去还是不要胡说,免得惹火烧⾝,那是惹不得,也惹不起的。”

  吴湘揷嘴道:

  “庄老丈可曾到过蒙寨吗?”

  老头儿微一忖思道:

  “那是很久了,小老儿有事去井旺庄,路途正经过新甫山蒙寨前,从远处望去,只见全寨房舍毗连,气势积大,小老儿当时并未敢靠近,也是听附近的人说,里面和小城镇一样,宽尚无比,全寨由三个寨主主持,大寨主叫什么火眼金睛…”

  廷瑞在旁接嘴道:

  “不是,是“金睛秃鹰””

  老头儿即刻点首道:

  “噢,是金睛秃鹰,二寨主是五面天星,三寨主是双臂震天,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其余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吴湘等人微微颔首,惧未做声。

  这顿晚膳已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家都已酒⾜饭,三人乃谢过主人全家,各国偏房安歇。

  程⽟芝由于连⽇来的‮磨折‬劳顿,一倒在上便朦胧睡去。乡村原有早睡的习惯,吴朱两人亦即收拾登。熄灯休息。

  秋夜的气候,有着分外的凉意,大家全已进⼊了睡乡,除去偶而可以听到墙边或屋角的草丛间,传来短促的几声虫叫之外,一切是万籁俱寂。上弦月遥远的挂在天际,闪动的星儿,好像玩⽪孩子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瞪着大地,和长流婉蜒不息的汶河。在表面上看去,人间的一切,是那么沉静,单纯,和安益忽然,从老头儿偏房的后窗,悄然而迅捷的闪出一条人影,落地时毫无半点声息,仅向左右稍一顾盼,便直往正东方疾纵而去,刹那间已不见踪影。

  惯,天南黎明,庄老头儿全家已全都起⾝。天亮以后,吴朱二人作了一个多时辰的坐功调息。夜间的疲劳尽行恢复,程⽟芝整整休息了‮夜一‬,睡得更是香甜无比。偏房的客人起⾝后,送脸⽔开早点,全是彩妞的工作,廷祥,廷瑞兄弟起⾝后,即又外出作活,庄老头儿亲至偏房向客人诚招呼一番,又另忙别事去了。

  旭⽇初升,光线柔和无力,四野清新发人深省。吴、朱、程三个青年男女,向主人佯称须去渡口等人,但程⽟芝却被彩妞儿磨得脫不开⾝,不得已,只好留在家里随着好胡扯聊天。

  一会儿,吴朱二人已对坐在昨⽇与程姑娘同来过的树林內的草地上。

  吴湘首先开口道:

  “朱兄,今⽇晚间蒙寨之会,还有什么要预先准备的么?”

  朱翰面容一整,万分诚是的道:

  “从昨夜到目前,在下急急想与吴兄一谈的即是这些,朱某的出⾝来历,吴兄在蒙寨集思厅外,听金睛秃鹰所说大致无错,不过…。”

  朱翰突然目精光,深沉的道:

  “朱其行道江湖颇历艰险,但一⽇之间受人两次恩惠,这还是生平第一遭…”

  吴湘即忙接口道:

  “朱兄达人,一见便知,怎的又计较起这些来着。”

  朱翰微微‮头摇‬道:

  “吴兄虽不计较,朱某何能忘却现实。”

  他缓缓一顿又道:

  “因此,在我等末去蒙寨赴约之前朱某有三件要事,要向吴昆待清楚和商量请教。”

  这时,吴湘只有静静的听着。

  “第一件,是有关于程姑娘的事:她的⽗亲文武钻程公哲老前辈,此公在三十年前亦会驰骋江湖,极惧侠名,在燕赵之间更是来名震耳,有一年,敝家师赴晋省探一故,回程中在冀省隆平,遇上绥外八魔正向当地名武师杜舂风寻仇,杜老前辈为正派有名人物,一对万字夺亦是远近驰名,敝家师看不过八魔以众凌寡的行径,乃伸手挑碴,掷⼊漩涡之內,闹了个几乎不能自拔,正当危急之际。程老前辈自动赶至,伏益伸手,才算合力将八魔中的老大‮二老‬负重伤,老五老七老八命丧当场。一场⾎战下来,敝家师与杜老前辈亦全都受仡不轻,敝家师则由程老前辈亲自护送德州疗养。程老前辈是劈挂门的健者,杜老前辈是查拳门的⾼手,说起来与本门要算同一源流,程老前辈真是肝胆照人,豪迈诚。自此而后,敝家师与程老前辈夫人染疾病故,并遗下一女,中年丧,本为人之大小幸事,况且老前辈夫妇平素情感至笃,因过分怀念亡,乃淡泊名利,息影江湖,卜居东昌。不问世事,每⽇与爱女相依为命,以乐天年。这位爱女即是与我等相处两⽇的程⽟芝。

  谁知这多年,八魔余孽,仍然不忘旧⽇怨仇,乃勾结蒙寨的金睛秃鹰就近下手,代为报复。金睛秃鹰又与微山湖微湖山庄的南天二鹤沆瀣一气,事前又约二鹤帮忙,才专扔三寨主双臂震陆冲带领该寨六个一等势事和两名得力头目,前往行事。被等先将程老前辈设计至东昌以东⻩河崖八里庄附近聊手合击围攻,另外又派人火烧程府,擒住师妹,小师妹向备受溺爱,虽通拳脚,但并无⾼深造诣,自不能与此辈一流巨寇相较,听说程老前辈已在八里壮附近不幸遇难,程姑娘则被掠沿东平湖顺江河向蒙寨而来。”

  说至此处,朱翰目蕴泪光,轻轻一叹:

  “半个月之前,在下回至德州,奉家师今渝,往东昌探候程老前辈,在下认为无甚急事,沿途又拐了两处地方,顺便办点小事,中间躯搁几⽇,及抵桐城驿始闻噩耗,乃多方打探消息,俟探听清楚,又担心程姑娘之幸福安危,这才急急尾追紧蹑而下,连续蹑了三天,尚无时机下手,自己心中异常追悔。如果当时一奉师命即直奔东吕,或者正可赶上这场热闹。亦说不定。”

  最后探知彼等由坟河渡口经岸,转取旱路前行,在下乃变更方法,企奔前途,停舟河岸,昼夜守候,正巧昨⽇傍午对头已抵达渡口,以后的吴兄全都亲眼目睹了。”

  随他又补充说道:

  “如果万一不幸,遇不着⾼人援手,朱翰亦必定以一⾝⾎⾁与对头拼个生死存亡,绝不会睁眼看着让程氏遗孤,落于蒙寨匪类之手。”

  吴湘深深受到面前这位大义凛然的青年所感动,双目疑神无语。

  “第二件,是蒙寨的大概实力,看其场面气势和宏伟建筑,便知绝非一朝一夕的经营,能得有今⽇之气派,彼等累年来自是大费了一番辛苦。金睛秃鹰齐万山与⽟面天星妥雁鸣,原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专吃海边岸上的海口饭,后又罗致了双臂震天陆冲,气候大成,不知如何看好了新甫山这⽳地气,乃在此建设蒙寨立柜安窑,大行其道。齐万山自任大寨主,妥雁风:陆冲,则依次排称。全寨三个寨主这下,还有十八名一等执事,亦全算得上是二流⾼手,执事之下尚有五十名头目,上下人才总约五百之众,齐万山艺出通背派路子,后来改练自然门武功,⾝兼两派之长,奚雁鸣则为查拳门逐逐之徒,但功力仪略逊齐万山;陆冲所习为大个洪拳,使力用劲多偏重刚猛路子。这些虽是末枝小节,能够留心也不无用处。

  十八名一等执事之中,只有昨⽇随艇六人,被在下探听清楚,后艇持剑的三人,为过氏三弟兄,被在下斩断手臂的,为快斧蔡庆,剑贯背死亡的,名叫范长宗,和在下在⽔中续战的江鼠沈沧,此人⽔上工夫独有造就。不过这些均不⾜以为重忧。

  晚间蒙寨之会,依在下猜想,但凭金睛秃鹰等人,我等尚不虑会有多大闪失,但是,那一个半死不活的瘦老头儿,可绝不可轻视,齐万山一寨之主,全都对他敬畏逾怀,可见事情之不太平凡了。

  昨夜在下在西花窗外,曾听⽟面天星奚雁鸣称他“乜多前辈”照其长像姓氏推断,颇似传说中的‘尸面髓髅’乜冬。”

  吴湘心头猛然一震,心道:

  “恩师对于此人,曾经特别提过,只记得这是一个凶狠残暴之人…”

  继闻朱翰接续着说道:

  “此人长居云贵,凶霸苗疆,向不轻离蛮横之区,残心狠,武功⾼绝。如果真的是他…。”朱翰严肃而深沉的道:

  “在下这点学业,实无⾜论,吴兄武功修为远胜在下,但望留神小心才是。”

  朱翰述说至此,已自沉思不语。

  吴湘诚恳的深深点头:

  “多谢朱尼教诲,但不知那第三件…”

  朱翰眼光一亮,満脸笑容,真挚诚恳的道:

  “在下与吴兄一面之认,深逾故,两变指手,恩同再造,在下积原能藉此一段机缘,以与吴兄订长期已好,结为金兰,未悉吴兄允许在下攀否?”

  吴湘对这青年人本即早生敬爱,闻言一跃而起,深深一揖,口中边道:

  “小弟吴湘,先为大哥见礼。”

  朱翰心中欣喜已极,手拉着吴湘面北立,籍草为香,揷⾎为盟,仪式简单,万分的肃穆隆重。然后叙年论庚,朱翰长吴湘四岁为大,二人又重新再行见礼。

  朱翰忽然问道:

  “二弟,你道江湖,可有什么特别事故么?”

  吴湘笑道:

  “别师以后,奉论往秦境西域华山一行,拜访一位前辈侠隐,再么?”

  他微微一颇又道“双亲久离,家园如梦,亦急须赶回探望。以后便是海角天涯,江湖之上,任小弟邀游了…”

  朱翰深深含首,诚挚的一笑。

  这时,已⽇近正中。

  二人欣喜愉快,携手而回。

  午后,二人复外出,太尚未落山即得归来。

  今⽇壮老头儿出外作活的两个儿子,回家的时间也比往⽇都早,晚膳在掌灯之前业已用毕,众人所谈论的,还是昨度口的旧故事,所不同的,是消息传的更远。人们在菜⾊酒后谈论的更多,甚至,给影绘声传说得神乎其神。

  偏房的客人,今天休息分外早,彩妞为着没有能与程⽟芝再多扯一会儿,嘟嘟,小嘴显着老大不⾼兴?

  不一刻,减老头儿的全家,亦都进⼊了睡乡。

  时正二更,天候如同昨晚一样的平静,黝黯。

  这时,从壮老头儿偏房的俊窗,连继纵出两条黯黑影,仍然朝着昨晚的方向,向正东疾而去,刹那之间即消失。

  蒙寨?

  静静的屹立在新甫山前,但是气派仿佛更大了。寨门之前,⾼挑着两盏气死风灯,寨门两边分立着八条汉,一律的黑⾊短式劲装,可以看见刀光闪头目带领着。从寨门到平地的大道上,也不断的有人来往穿梭巡,在树下晦暗的影里,可以看见刀光闪闪,分外增加这座大寨的威武森严和神秘之感。

  大寨之內,更是万灯齐明,刁斗森严,从寨墙上投下来的人影,不断的移动著,这种种迹象,己充分的显示著寨內必定有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寨门前的带班头目,不时的扭转⾝子向暗的大道上恢望,希冀着能够发现什么,大寨以內亦不断有人出来向寨门值壮汉低声吩咐几句,随又离去。

  夜景,是异常寂静冷志的,但,蒙险寨的气氛,却是极为沉闷。

  梆敲三鼓

  忽见人影闪,两个气宇轩昂英俊拔的青年,已悠闲的卓立在两盏气死风灯中间,一个⾝佩长剑,一个⾝着宝蓝长衫,后者,更是洒脫文静,神光照人。

  领班的头目即刻越前几步,恭⾝询问道:

  “敢问尊驾是朱吴两位大侠吗?”朱翰大方的一笑道:

  “烦请上禀贵寨主,说朱翰吴湘亲来候教。”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长方大红帖子,上写着:

  “末学后进朱翰吴湘顿首。”

  带班头目手接过,立刻与另一壮汉,匆匆待向寨內而去。同时见他左手向后一摆,突闻:

  “当当当”三声钟响,声音嚎亮悠长。绕震夜空,非常动听。

  稍停,寨內走出八只巨形灯笼,合为四对,分由八名壮汉,每人双手平挑一只,甫出寨门,中间一分,闪出一名长衫精壮大汉,恭⾝⾼声喊道:

  “有请朱吴两位大侠,敝寨主在集思厅侯驾。说罢,转⾝韭四对灯笼前导引路,朱吴二人跟随而行。九经转折,行约半盏热茶光景,己望见那方闪耀着金光匾额的集思厅,灯笼忽停,又听引路壮汉喊道:

  ‘叩禀寨主,客驾己到。”

  壮汉与灯笼立即分向大厅两边隐去。

  忽听哈哈一笑道:

  “有请,有请。”

  朱吴二人抬头一看,蒙寨三位寨言民并立厅前。

  金睛秃鹰満脸堆笑,奚雁鸣亦略带笑容,惟有陆冲毫无表情。

  朱翰移前半步,双拳一抱道:

  “朱翰吴湘拜山候教。”

  金睛秃鹰连忙还礼,连道不敢,随即延客⼊厅。

  大厅中,灯烛⾼照分外明朗,在靠正北方‮央中‬作“品”字形摆了三只方桌,远近各约一丈有余,桌上排着茶点鲜果之类。昨晚所见的瘦枯老人,早已独据‮央中‬一桌,面南而坐,形态表情与昨晚朱一人在集思厅外所看见的,完全相同,仅仅是方桌变了一下地方。不知內情底细的,还认为他从昨至今还没有移动过哩。

  朱吴二人被引至右边桌上落坐,蒙寨三位寨主,全在左边桌上就坐。也末代朱吴二人向枯瘦老人引见。除朱吴二人之外,其余两桌背后,各立着四名短装黑⾐大汉,以供呼应。

  朱翰大方的微行欠⾝说道:

  “漏夜拜访,实多搅扰,尚望寨主曲予谅解。”

  金睛秃鹰齐万山哈哈一笑,道:

  “贵宾光临,寒寨生辉”凌风二郞”大名,老夫久已仰闻,英雄少年,所传诚属不虚,惟有一事,使老夫百思不解,愿籍今晚幸会,就便请教”

  说着笑容一敛,看了座旁的双臂震天陆冲一眼,道:

  “老夫久闻令师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多在鲁北鲁西及燕南赵北各地行侠活动,与蒙寨可说向无纠葛牵连,再进一步讲,亦可说河井不犯。但据本寨陆三寨主昨⽇午后回报:说在本寨眼⽪底下波河渡口,竟被朱吴两位少侠拦路打劫,震伤一名头目,杀死两台一等执事,伤人之外,还公然动财,老夫闻报之后,是一万个不信。但言之凿凿,老夫⾝为一寨之主,又岂能充耳不闻?正好借此机缘。加以证实,两位全为快门精英,量无记语,不知此事可真?”

  朱翰暗骂一声:

  “好刁滑的东西,这不是秃鹰,简直是狡鹰。”

  边想边再度欠⾝道:

  “事情虽有,但与寨主所言,却稍有出⼊,不知贵寨被劫何项财物?渡口之争,又是何方先行出手?尚望寨主能予明查。”

  齐万山暗忖:

  “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倒是好利害的一付口把式。”

  乃避重就轻的道:

  “常言说“骂无好口,打架无好手”双方之间,能有一方作退一步想,自即“孤掌难鸣”一个把掌拍不响,一个也打不起架来”

  说至此处,乃⼲笑一声,续道:

  “所以这种争勇斗狠之事,实在亦就难以清楚的分出淮先出手和准后出手了。”

  复稍一顿,又道:

  “至于财物,不必然一定限于金银珠宝或缓罗绸缎,即属一草一本只要为本寨所有,亦应算数,此等解说,朱少侠可认为合理?”

  朱翰点首答道:

  “万分合理。”

  回答得斩钢截铁,吴湘必中猛然一动,心想:

  “大哥何能当众认错!”

  又闻朱翰继续道:

  “不过,朱翰在贵寨陆三寨主坐艇之上,绝未敢任取一草一木,仅只领走程氏遗孤⽟芝姑娘,如符硬要说有,则只有装人的那一条布口袋了。”

  齐万山闻言老脸飞红,奚雁鸣冷笑不语,陆冲则面⾊铁青。

  又听齐万山強词夺理的道:

  “无论何人要在本寨船上带人,亦应事先打声招呼,以朱吴二位此种做法,不嫌过分吗?”

  朱翰朗声答道:

  “寨主这样解说,朱翰就不敢敬同了,不悉贵寨勾结南天二鹤围袭退隐多年的程老前辈,劫走弱女子程⽟芝,亦曾事前打过招呼否?”

  齐万山面⾊一沉,正要说话,二寨主奚雁鸣在旁道:

  “大哥,为时已经不早,此事无论如何总要在手底下求了解,依小弟之意,不必再多费⾆了罢?”

  接着齐万山亦肃声说道:

  “二位如若为着本⾝之事,不得已而出面,尚好商量,目前分明是为别人顶杠架梁,老夫只有得罪了。”

  随又说道:

  “依老夫之意,今晚的比斗,以三声为胜负,但其中一声必须由老夫亲行领教为算,老夫之如此做法实非存心偷巧,只以老夫为一寨之主,不得不如此言明,才好向全寨兄弟有个待,不知二位对于此点无异议?”

  朱翰心道:

  “明是偷巧,还如此死要面子。你明知奚雁鸣与陆冲无必胜把握;若算两场,万一战败,又太吃亏,如一上场即先由大寨主出马应战,又显得蒙寨太无人才,老家伙虽是偷巧,倒还不无道理。”

  随道:

  “一切遵命,不过在分出胜负之后…。”

  朱翰下面的话尚未出口,齐万山即行出言拦道:

  “老夫正想待清楚。”

  接着极其郑重的道:

  “若是二位战胜,齐万山即当收宴封山,遣散部众,另作后图。今生如无成就,⽔不再出江湖,万一本寨饺幸,二位有心相让,则只有留二位愿驾在本寨小住,候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亲来蒙一行了。”

  齐万山做事老到,江湖经验丰富,自以为在比斗方式上既暗占便宜,又有绝世⾼手尸面骷髅撑,万无一失,故在待胜负的处置条件上,分外故示大方。

  岂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在这一失一得之间,如万一碰巧,有人因此面飞⻩腾达,亦有人因此而⾝败名裂!

  朱翰豁然而起道:

  “朱翰先向那位请教?”

  齐万山尚未答话,双掌震天陆冲,已经立起道:

  “小弟陆冲愿首先献酗。”

  齐万山颔首道:

  “凌风二郞名不虚传,尤以快捷见功夫,三弟多加留意。”

  陆冲低应一声,大步出场。

  这时,过来四名壮汉,分将寨主及朱吴二人所用之两张方桌移近厅边,与瘦枯老人排成一线,厅中现显得分外宽敞。

  陆冲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方不发,倏忽出手劈出五掌,朱翰轻轻后飘三尺,连续还出两掌三腿,继之,掌影如山,腿影如练,两在大厅之中,往复闪掠斗在一起。

  三十招已经过去,双臂震天陆冲脸⾊尽⾚,出掌如风,威力更猛,挤斗更显得厉烈异常。朱翰只是见势拆势,见招拆招。前后晃掠,意态轻灵,在朱翰一招“点鸳鸯”之后,陆冲疲退三步封出两掌,乘势在同一时间“横扫千军”疾出四腿。借最后转⾝之势“双撞掌”全力推出,呼啸有声,威力惊人,朱翰猛然间转⾝,斜拧“力定乾坤”双掌叉拍出两股劲力,轰然一声,陆冲被震退两步,朱翰⾝躯晃了两晃,⾜底方砖嘎嘎花碎。

  朱翰稍滞剧起,整个⾝子向陆冲,双掌上下分印对方前两大要⽳,陆冲猛伏⾝“拜观音”“牵缘手”“海底送舟”连环施出,朱翰暴喝一声,猛然长⾝拔空七尺”龙翔凤舞”“万点梅花”一片影,直罩陆冲,忽见陆冲两太⽳青筋暴起,双学全力劈出。突闻嚎声一响,随着半声问哼,陆冲右手紧握左腕,脸⾊苍⽩,已连退五步,朱翰却仍然卓立当地未动。

  齐万山沉的道:

  “朱少侠好一招“切金断⽟””

  接着一摆手,过来两名壮汉想扶陆冲退下,陆冲惭愧的看了齐万山一眼,摇‮头摇‬示意壮汉勿用搀扶,自动离开向厅后而去。

  齐万山正想立起,奚雁鸣已先行起⾝道:

  “奚雁鸣领教。”

  “教”字甫经出口,查拳门绝招,右手猛虎探爪,左手毒龙抢珠,快稳准疾向朱翰头两个部位攻去,手尚未到,劲风先至,朱翰用“少林策”三十四式中的“仰望云天”双手一⾼一低疾叩对方两腕脉门,奚雁鸣底“嘿”一声,提⾝收掌连出三腿,直奔朱翰心窝,凌厉无比。朱翰“金鲤倒穿波”仰面向上,⾝子紧贴地面倒而出。

  朱翰双⾜尚未立稳,突觉一股劲风往部以上猛庒而至,他微微一哼“青龙卷尾”横飘三尺,在让过袭来掌力这同一时间,双掌已全力反击而出,两股气流汇为一体直奔南面花窗,一声暴响,整个花窗被震飞于三丈之外。

  朱翰面⾊一凛,连变三式。横斜上下拍出七掌,劲力纵横绵绵不断,奚雁鸣喝叱一声,虽然全力还响,仍被迫退出五步,朱翰绝不让对方再有息时间,紧握先机。接着“流星赶月”“龙翔风舞”两招齐出,又是“万点梅花”直罩而下,突闻两声断喝“啦”一声朱翰斜退两步,左手握着三尺蓝布,脸⾊微⽩,间起伏不息。再看奚雁鸣,同时退出三步,更是満面飞红,气有声,⾝着蓝布长衫前襟齐以下,早已不知去向,为状狼狈不堪!

  金睛秃鹰齐万山遂然立起,宏声道:

  “二弟且回待老夫在兵刃上再向朱少侠领教几招。”

  说罢缓步而出,奚雁鸣乘机返向回原侍。

  吴湘⾝子一起,动又止。

  枯瘦老人仍是不言不动,毫无表情。

  金睛秃鹰缓步行至当场,伸手下探,取出一对光亮无比的铜耙,耙长约有三尺,每耙三齿弯曲如钩,其中间一齿更分外突出,朱翰一见这对兵器,心中暗自一震,这兵器名为“索魂爪”江湖中使用此种兵器之人绝少,好像曾经听过有一段关于“索魂爪”之来历传说,一时间又无法想起。正在思索之际,忽听金睛鹰耙沉声道:

  “老夫想拿这一对耙子,领教领教朱少侠几乎剑法,老夫如能撑过这一场,还想再领教令师弟呢。”

  说着,望了吴湘一眼,勉強的一笑。

  朱翰答道:

  “吴二弟为朱某拜的弟,另有师承。”

  接着又道:

  “如果这一场寨主再予承让呢?”

  朱翰是紧紧扣住每一关节,无一丝放松,此即其聪明过人之处。

  合睛秃鹰齐万山截然道:

  “大丈夫出言如⽩染皂,自当如约而行,你放心请罢?”

  朱翰一声有僭,剑已⼊手,匹光如练疾卷而上,齐万山猛睁金睛叱喝连声“索魂爪”

  带着呼啸,疚挥如嘲,长剑光芒数次冲击,都被双爪迫退,战到极处,但见⽩光在厅中流滚不息,本无法看见人影。这是今晚一场最为‮烈猛‬精彩的比斗,全厅之人除枯瘦老人和吴湘之外,全是神情紧张。悄然无声。

  百招之后,朱翰鬃角沁汗,金睛秃鹰面⾊凝重仍无胜负。朱殉“专门十三剑”绝招连出正反运用,全估不到一点便宜。又七十招,正当采翰疾刺三剑之后,忽见金睛秃鹰双爪放慢缓缓挥而出,来翰突觉一股不可抗拒之反震而来,顺势急退,预备菗变招,忽听金睛秃鹰断喝一声“索魂爪”挟把大威力疾而至,一取主肩一取右肩,端的惊人无比。

  但见朱翰双手抱剑,全⾝功力集于剑尖,向“索魂爪”疾抖而出,销然一声,一缕火星泻向朱翰右臂之索魂爪,旋即又被长剑迫出,但左边索魂爪却向朱翰左臂急遂而下,若一经抓实,朱翰即不命丧命当场,一条左臂亦绝对无法保存,忽听“当”的一声,一枚桃核跌落于地,在同一时间,半声冷哼,一流⽩光横向大厅墙壁飞而去“嘭”声大晌,齐万山的一双索魂爪已揷在大厅花窗红枣木制成的窗框之上,爪⼊半尺,整块红枣木被劈裂约有二指宽窄一条长

  这时,金睛秃鹰⻩眼怒睁,⾁横里急抢三步,始拿椿立稳,右手虎口震裂,只剩下左手一双索魂爪紧握掌中。朱翰则踉跄后退产步,剑尖鼓地,左臂⾎渍已渗出长衫之外,面⾊极为难看!吴湘亦凭桌而立,双目注视当场。

  突闻一阵厉笑,忽然发自‮央中‬坐位上枯瘦老人口中,声震屋宇,心弦,刹那间,大厅內外数十名壮汉,全都萎顿地下,在场⾼手除吴湘之外,无不面⾊严肃。

  枯瘦老人笑罢之后,乃一反常态,双目陡盼,精光四直迫吴湘,接着沉声问道:

  “小娃娃,昨那手“投石云山”是你玩的把戏么?”

  吴湘恭谨的说道:

  “晚辈吴湘,请老前辈多予教导。”

  枯瘦老人又狂笑一声,道:

  “谁家孩子如此调⽪,连老夫亦看走了眼?快过来让老夫瞧瞧。”

  枯瘦老人说到最末一句,音调沉重,脸包死板,用意颇为不善。”

  朱翰心头一震,正为吴湘担心

  吴湘久住深山,静修十年有奇,⽇夕沫受恩师熏陶,自非泛泛,见状,即将在泰山后顶随那位隐世⾼人所练的“三重真气”凝聚全⾝以防万一。

  这种“三重真气”是虚实,软硬,轻重兼而备之,一经施出,这三种劲力能自行汇成为妙用,乘虚声敌避实攻坚,无论以静制动或是以动制静,全具无上威力,恩师曾再三告诫,不遇劲敌切勿轻易使用,以免多造杀孽,有千天忌。

  果然,枯瘦老人“瞧瞧”二字尚未收尾,仍原坐未动,猛出五指如钩,虚空向吴湘一抓即收,吴湘突觉一股绝大昅力直扣前,⾝子不觉随枯瘦老人一收之势,被虚空带前两步,但在两步之后则屹立不动,这时吴湘⾜底方砖在一丈方圆之內“嚓嚓”连声全成⻳裂,花纹煞是好看。

  枯瘦老人脸⾊更加难看,狂喝一声右手一松,左掌疾出,边喝道:

  “不愿过来,给我出去!”

  吴湘顿觉前一松,接着一股奇大冲力,有如山崩海啸般向自己⾝前急卷而至,吴湘左肩一沉,横飘五尺。⾝在空中,双掌疾向枯瘦老人所卷来之劲力推去,一阵暴响,飞尘満厅,轰然一声大厅的桌面墙壁被这两股大力,震穿一洞,阔约三尺。

  访瘦老人更加征怒,厉喝道:

  “再接老夫最后一招。”

  说着亦未做势,枯瘦老人已拔空两丈,⽩发直竖,十指箕张。“俄鹰扑雀”直袭吴湘,吴湘全⾝疾旋,挥空连续拍出五掌枯瘦老人全⾝在空中一滞,猛一翻⾝,直泻而下,左手疾向吴渊眼大⽳抓去,吴湘急将真气凝聚部,迫为一线,反震而出。

  正好枯瘦老人眉发倒竖,目奇光,紧紧盯着吴湘间所系的紫⾊‮硬坚‬物体,稳立当厅,但是,右手的五指长甲全被震断,已与吴湘的那片被抓掉的长衫,统统化为碎粉。稍停,他怒声

  “米严老鬼还没死么?”

  接着又道:

  “今晚老夫暂饶你一条命,只要米老鬼未死,老夫与他还有账算。”

  随着一声凄厉震人的长啸,伴着一条灰影,向西南方向的黑暗之中。

  此时在场的朱翰与金顶秃鹰等人,听到“米严”二字,无不心弦猛震。

  这时突见暗影中刀光剑影,闪烁不定,蒙寨徒众已逐渐聚拢,形面包围合声之势。

  金睛秃鹰齐万山,一声怒喝:

  “住手”接着又道:

  “我齐万山岂是说了不算之人?”

  正在此时,忽听寨前“当!当!当!”传来悠长的三声钟响。

  齐万山转头向前寨方向一望,仰首一阵狂笑,笑声凄厉摄人心脾。接着说道:

  “蒙寨,已经结帐收场,还有那位好朋友赶来捧场帮忙?”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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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紫烟 更新于2017/9/20 当前章节21606字。看紫拐乌弓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紫拐乌弓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