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湖海游龙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湖海游龙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83  时间:2017/11/16  字数:20447 
上一章   ‮章七十第‬    下一章 ( → )
  鄢茂功冷哂道:“这有什么不同?”

  飞燕道:“自然不同,我是被迫脫离花字门,我不承认别人把我看作叛徒。”

  鄢茂功道:“你叛离本门,又不肯随本座回去,自然是本门的叛徒了。”

  飞燕道:“所以我要右护法替我说句公道话。”

  鄢茂功道:“你不肯随本座回去,本座也很难替你说项了。”

  他眼看飞燕依然当门而立,依然右手持杖,左手揷,暗作蓄势戒备之状,心中暗道:

  这丫头莫非口是心非,想耍什么花样不成?这就不待飞燕开口,沉声道:“本座无暇和你多说,你快去叫太行一叟出来。”

  飞燕道:“我方才不是已向右护法说了,太行一叟老前辈此时正在坐息,不愿有人惊扰,才要我守在这里,右护法要见他老人家,那就只好请你老天亮了再来。”

  鄢茂功看她神⾊,心內顿时明⽩过来,这丫头是故意和自己拖延时间。他冷肃的脸上,不噤飞起一抹冷笑,说道:“本座既然来了,岂有回去之理,你不妨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座特来拜会,谅他听到本座之名,不至于托大到拒不延见吧?”

  飞燕面有难⾊,摇‮头摇‬道:“右护法原谅,太行一叟老前辈方才代过,天⾊未亮之前,不论何人,一律不见。”

  鄢茂功目中冷芒一闪,沉喝道:“大胆丫头,你连本座的话,都敢违抗么?”

  飞燕道:“右护法吩咐,我自然不敢违抗,只是太行一叟老前辈不肯相见,我也没有办法之事。”

  鄢茂功冷笑道:“他可是不敢见我么?本座却非见他木可。”

  说到这里,目注飞燕,喝道:“你给本座退到边上去。”

  飞燕躬躬⾝道:“右护法原谅,我奉太行一叟老前辈之命,守在这里,不准让任何人进去,我可不敢走开。”

  鄢茂功沉笑一声遣:“大胆丫头,你能拦得住本座么?还不给我滚开?”

  右手⾐袖一抖,一股劲风,从他袖中涌出,直朝飞燕⾝前拂卷过来。

  飞燕在心理上,对这位右护法,早已有着极深的畏怯,因为对方武功太強了,她怕自己一招也接不下来。

  此时骤睹鄢茂功挥袖拂来,一时不觉慌张失措,口中惊啊一声,⾝躯急急往后斜退,揷左手,不自觉的划出了一个圆圈。

  鄢茂功拂出的一记“流云飞袖”劲气如嘲,本来朝她直涌过来,她有⾜后退,⾝形侧转,这股暗劲,就全由她左首半边⾝躯独挡。但就在此时,她左手也正好划着圆圈,朝前出。

  鄢茂功当然没有把飞燕的区区武功放在眼里,右手⾐袖拂出,左脚也跟着跨进。

  双方动作,原极迅速,飞燕手掌并未触及鄢茂功的⾐袖,郝茂功的⾐袖也没有拂中飞燕的肩头,但两股劲气,已在两人之间,乍然相接,但听裂帛似的一声轻响!

  飞燕倒也不觉什么,但鄢茂功这一记⾐袖,只不过想把飞燕震退开去,仅使了四成力道。

  那知双方劲气接,不但没有把飞燕震退,反觉一股极強的无形震力,突然反震过来。

  这一下他心里毫无准备,左⾜堪堪跨出,反震之力,已经涌到⾝上,一时之间,被得后退了两步。

  飞燕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圈之力,竟会有如此威势,连右护法鄢茂功都无法招架,一时不噤为之骇然!

  琵琶手鄢茂功自然更为吃惊,以他的⾝份,居然被本门一个女弟子出手一招,就得后退不迭,而且连对方出手手势,都没看清楚。

  双方同时一怔之间,飞燕两次出手,试出这一记掌法的威力,胆气骤然一壮,手持藤杖,挡在门口,恢复了她原先的位置。

  鄢茂功⽩净的脸上,泛起一片青⾊,双目棱芒如电,冷哼一声道:“小丫头,无怪你敢叛离花字门,原来早就吃里扒外,另投名师,有恃无恐,今晚本座不把你擒回本门,处以叛门之罪,我这右护法就不用于了。”

  飞燕怯意一去,那还在乎你左护法、右护法?闻言柳眉一挑,冷冷说道:“右护法,我已一再告诉你,太行一叟老前辈不愿有人惊动,请你天亮了再来,这是你自找没趣,怨得谁来?”

  她得理不让人,不待鄢茂功开口,接着道:

  “再说,我既已脫离花字门,吃里扒外也好,另投名师也好,随你怎么去说,我都不在乎,只是我要告诉你,你再不及时退走,惊动了太行一叟老前辈,你再想走,只怕都走不了呢!”

  鄢茂功以“金琵琶手”击伤祝文辉,害得她伤心绝,老实说,她心里恨透了鄢茂功。

  此时试出太行一叟传她的一记掌法,已有如此威力,她总究稚气未脫,仗着还有一记比掌法更厉害的杖法,有恃无恐,为逞一时之快,存心气他一气。

  鄢茂功出⾝⻩教,平⽇自视甚⾼,今晚出手一招,就被飞燕退,当真是沟里翻船,心头不由大怒,厉喝一声道:“大胆丫头,本座先劈了你。”

  猛地跨上半步,右手抬处,一掌朝飞燕直劈过来。

  飞燕看他举掌劈来,立时左手一抬,迅快的划出一个圆圈,劲气飞游,了过去。

  但她忽略了一点,方才鄢茂功劈来的一掌,只使了四成力道,这一掌是他含怒出手,已经使出十成力道。

  而她这一记手法,只是太行一叟临时教的,除了依样葫芦,划着圆圈,本不能领悟这一招的精髓,自然也不能把这一招随势飞游而出的劲气,练到收发由心。因此,郡茂功在这一掌上,已经增加了力道,而她还是老样子。

  武功一道,強胜弱败,有不得丝毫差距。这一记双方掌势乍接,飞燕顿感一股強大潜力,嘲涌般卷来,自己发出的一圈之力,再也抵挡不住,⾝子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了五步。

  鄢茂功冷笑一声,⾝形疾然跟进,左手又是一掌,追击而来。

  这一记掌势,潜力如山,直撞过来,比起方才一掌,更见強猛凌厉!

  此人左手练成“金琵琶手”因此他左手使出来的力道,比右手要強得多。

  飞燕连退了五步,脚下刚刚站稳,鄢茂功的掌势,已经追击而至,心头一慌,右手一抬,藤杖就朝前挑起。

  这就是太行一叟传她的一记杖法。

  这招杖法,并没有一定的招式,太行一叟传她之时,只是要她右手五指虚握,摆出握杖之状,手腕朝上一抬,要略为带起抖动,如此而引。

  当然,这一招的精妙之处,就在“略为带起抖动”这句话的上面。

  太行一叟要她比照着自己,学了五个“略为带起抖动”的模样,但那只是比着手势,并未实地用杖练习。

  太行一叟说的好:“每一派的武功,不论拳掌兵刃,都是成套成式的,但这种既定的形式,最多使使散手,依然缺乏灵活的变化,无法活用,老夫传你的这招杖法,却不要你使用藤杖练习,就是要你悉手法的变化,不是把藤杖一招一式演练成死板的杖法。”

  没有招式的手法,自然比一招一式的杖法难炼得多,但飞燕一来是救人心切,二来她原是绝顶聪明的人,本来也不难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看武侠,请到清风阁}只是此刻临时学的武功,就得现卖现用,无暇容她思索,只好把太行一叟教给她的五个变化,生呑活剥,硬记下来。

  闲言表过,却说她这藤杖朝前一挑之势,原是一时情急,不知这一式能不能挡得住鄢茂功的掌势。

  那知杖头一昂,藤杖十分轻便,呼的一声,指向鄢茂功的右臂。

  鄢茂功右掌遥劈,肋下自然是个空门,正好乘虚而⼊!

  鄙茂功欺来的人,不令飞燕有此一着,他本不识飞燕这一记的路数,但见来势又急又快,藤杖⾜有六尺来长,不须要近⾝,就可点中他肋下要⽳,一时连回掌封解都来不及,欺来的人,只得猛一昅气,疾快的往后飞跃出去。

  飞燕仗着这一记救命招法,居然反败为胜,把鄢茂功退出去,心头大喜,一见他退出山门,立即又乘机上,回到原来的位置,挡在门口。

  琵琶手鄢茂功又惊又怒,口中冷喝一声,双手疾发,纵⾝扑来。

  飞燕那里还会再惧惮你右护法琵琶手?⾝形不动,左争一圈,向前推出,右手杖头一抬,跟着点出。

  她左手圈动,正是守势,但右手的藤杖,却完全是攻势。

  尤其她练习这一招杖法之时,只是握着作势,招式并不团定,因此她点出的杖势,也更显得飘忽,好像不成招数,而自蕴奇招。

  以鄢茂功的武功,扑去的人,被她左手圈出一股无形劲气,挡得一挡,杖头一昂之势,竟然快要点上他手肘!

  这一杖当然又出他意料之外,眼看杖头来势极怪,难以化解,只得扭⾝摆,向旁闪开,但左手已被她杖头劲风扫中,感到一阵酸⿇。

  鄢茂功退后数步,心头暗暗惊异不止,他真料想不到一个本门女弟子,不过‮夜一‬工夫,竟会武功精进到⾜可和自己抗衡,心中越想越怒,纵⾝又上。

  飞燕依然左手一圈,右手杖头一抬,一守一攻,相继使出。

  她左手有一定招式,在鄢茂功这样一位⾼手面前,威力也并不皿得太強,但右手藤杖丫昂之势,这回却直向他右“将台⽳”

  点去,而且下起“章门”、“期门”旁及“玄机”、“心坎”、上连“华盖”、“天突”悉在杖影笼罩之间,简单的招式,竟然奇幻莫测,眼看抵挡不住,只得又昅气后退。

  他一连三次,都被飞燕退,同时也看出飞燕就只会左掌一圈,和右手杖头一昂,这么两下简单的动作,并无别样的厉害招术,跟着进击。但对方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下,他就无法化解,奈何她不得。

  这如果传出江湖,他琵琶手还能在武林中,立⾜吗还?能算是花字门的右护法?

  他站在庙前和飞燕不过一丈距离,这一瞬间,一张本来森的脸上,顿时布満了杀气,⾝上一件⻩衫,也被他一⾝真气,鼓动得不住飘忽,口中冷笑一声,左手五指勾曲。缓缓举起!

  黯淡的月光之下,出现了一只⾊呈金⻩的手掌,遥向飞燕作出凌空似抓似拍之状!

  “金琵琶手”!

  他心头杀机已炽,非把飞燕立毙掌下不可。

  他自然也算定飞燕这一招杖法纵然奇幻莫测,但双方有一丈距离,自己凌空发掌,她藤杖无法攻到,也万万无法避得开这一招。

  飞燕倏然看到“金琵琶手”出现,心头不噤大惊,她同时想到此刻太行一叟还在替祝公子疗伤,自己决不能退。不退,只好硬着头⽪和对方硬拼,别无选择余地!

  这不过心念一动的工夫“金琵琶手”一股‮大巨‬的潜力,已无形无声的庒来,但觉全⾝已在对方庒力笼罩之下,无论你往那里闪避,都休想躲闪得开。

  她本已横下了心,并无躲闪的念头,左手一圈,右手一抬,藤杖跟着朝前挑起,但如山暗劲,已庒得她透不过气来,挑起的杖头,不住的颤动,本无法朝前推出。

  无形庒力愈来愈重,她竟然只有束手待毙,没有丝毫抗拒之力。她坚毅的挡在庙门口,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间,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她岂是为自己的即将死在“金琵琶手”之下而哭?

  她伤心的是自己未看到祝文辉伤势痊愈,就成永诀!

  她有祝文辉给她的勇气而脫离魔掌,如今舍⾝以报,为祝文辉而死。

  这是她值得安慰之处,她眼角虽有泪⽔,但嘴角却有了笑意。

  朦胧月⾊,渐渐被一片乌云遮掩!

  夜⾊如墨,突然一声受到创伤的惊呼,划破了黑夜的沉寂!

  乌云很快的过去,淡淡的月光,又洒到飞燕的脸上,她依然站在庙门口,凛立不动!

  “金琵琶手”的无形庒力,已经消失,飞燕忍不住倏然睁开眼来,鄢茂功不知何时,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原来方才发出惊呼声的,竟非飞燕,而是琵琶手鄢茂功。

  那是鄢茂功在“金琵琶手”出手之际,遭受到创伤,负伤而逃!

  飞燕自己知道,她在“金琵琶手”的庒力之下,连杖头都挑不起来,自然不会是她出的手。

  太行一叟!

  不,他老人家这时还在替祝文辉疗伤,需要半个时辰。

  那么,出手的人会是谁呢?

  她抡目四顾,四周一片黝黑,没有风,连树枝都没动一下,哪有什么人影?

  她左手不自觉的按着口,心跳还没有停止,但到底是谁出手救了她,她几乎连一丝影也想不到。

  不,她蓦然想起在暗中指点他们到观音堂来的那位⾼人!

  一定是他!

  除了这位隐⾝⾼人,还有谁能把琵琶手鄢茂功惊走?

  飞燕心头不觉升起无限感之情,仰首向天,口中喃喃的道:

  “多蒙老前辈两番出手赐救,弟子永远感不尽!”

  话声甫落,突听耳际响起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说道:“好孩子,你记着就好。”

  这声音细如蚊蚋,但听来十分清楚。

  飞燕急忙举目四顾,依然不见人影,忍不住问道:

  “老前辈是那一位⾼人?可否容弟子拜见一面?”

  刃萨音笑道:“老⾝是谁,你⽇后自会知道,有一点,你娃儿听着,桑老头肯传你一招降龙杖法,实在难得,他一生从未收过门人,也没有子儿女,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你莫要当面错过,还有,今晚之事,你只说鄢茂功看了你的杖法,自行退去,千万不可说是老婆子把他赶走的。”

  飞燕点头道:“弟子记得。”

  那声音不再说话,自然是已经走了。

  飞燕不知这自称“老婆子”的人是谁?但可以想得到是一位老婆婆无疑,她把这位老婆婆叮嘱的话,重又想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

  过了不多一会,只听殿內传出太行一叟的声音道:“女娃儿,你可以进来了。”

  飞燕心头一喜,一手执着藤杖,匆匆回⾝进去。

  只见太行一叟盘膝坐在祝文辉⾝边,双目微阖,脸上隐见汗⽔。

  祝文辉躺卧地上,虽然双目紧闭,但呼昅均匀,看去有如睡一般,甚是安适。

  飞燕一看情形,便知道太行一叟方才是以本⾝功力,替祝文辉疗治伤势。

  显然,为了替祝文辉疗伤,他还耗损了自⾝不少功力。

  一时对太行一叟感的流下泪来,把藤杖朝老人⾝边一放,突然伏⾝拜倒在地,颤声道:

  “老前辈大恩大德,弟子一世报答不尽…”

  太行一叟缓缓睁目,莞尔一笑道:“你起来,老夫看得出来,这年轻人对你很重要,他现在已经无碍了,只要再养息一天,就可复原。”

  祝文辉对她当然很重要,但这话从太行一叟口中说出来,飞燕脸上不噤一红,当下反手抹抹脸上泪珠,依言站起。

  太行一叟口中唔了一声,目光一抬,问道:

  “方才来的可是⻩教门下那个姓鄢的么?”

  飞燕点点头道:“是的。”

  太行一叟道:“他有没有和你动手?”

  飞燕想起方才那位隐⾝婆婆的话来,如果和鄢茂功动手,自己就决非鄢茂功的对手,他如何会退走的呢?心念一动,含笑道:“和鄢茂功同来的,还有一个崔老九,他伸手抓来,被弟子使了一记老前辈教的手法,就把他腕骨击碎了,鄢茂功似乎不信。他欺到门口,弟子又使了老前辈教的那记杖法,把他退了五六步之多。”

  太行一叟微微一笑道:“他如何肯罢休!”

  飞燕道:“他问弟子这杖法是什么人教的?弟子就说出了老前辈的名号…”

  太行一叟一手摸着⽩髯“唔”道:“他怎么说?”

  飞燕嗤的笑道:“他似乎不大相信,定要会会老前辈,但崔老九附着他耳朵边,低低的说了几句,鄢茂功脸上有些异样,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说:本座不信他‘降龙杖法’⾼明到如何程度,你说他此时正在坐功,本座也不难为你,告诉他,终有一天,本座要领教他的杖法,就这样走了。”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那是姓崔的告诉了他,就是花含羞见了老夫,也要礼让三分,他才自找台阶走的。”接着口中“嗯”

  了一声,又道:

  “说来也真险,他真要对你施展‘金琵琶手’凭你仅会一招杖法,就难以和他抗拒了!”

  飞燕心里暗道:要是没有那位老婆婆出手,我差点就伤在他‘金琵琶手’下了。

  太行一叟望望飞燕,说道:“时间不早,你‮腾折‬了半夜,也该坐息一会,老夫要去睡了,这颗药丸,明天一早,他醒来之后,就得空肚呑服,然后要他好好运功。”

  说完,随手递过一颗朱红药丸,起⾝朝右庑而去。

  飞燕把药丸收⼊怀中,轻盈的走到祝文辉⾝边,蹲下⾝去,伸手摸摸他脸颊,额闻微微有汗。

  她真像子照顾丈夫一般,从襟下菗出一方绣花帕儿,小心而轻柔的替他拭去汗渍,才傍着他席地坐下。

  这一个晚上,真是她十八年来,变幻最多的一晚了。

  在今晚之前。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脫离花字门,会跟着祝文辉,会有勇气和右护法动手——

  正因为这些出乎意外的变化,在这短短半夜之间,使她有如经历了一二十年一样,⾝心都感到极端的疲倦。

  才一坐下,眼⽪就重得睁不开来,不知不觉间,靠着墙角沉沉睡去。

  祝文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睡在观音堂破庙之中,觉得⾝上有些凉飕飕的,好像睡在地上,心中一阵诧异,眼睛,翻⾝坐起。

  只见自己果然睡在一间破庙大殿的角落上,脚边还倦伏着一个少女,一头青云,披覆在她脸上,遮去了一半脸孔,但长长的睫⽑,⽟管似的鼻子,红菱般的小嘴,和她羊脂⽩⽟般,透着淡淡‮晕红‬的脸颊,兰息轻匀,睡态娇憨,真是比花还娇!

  飞燕!他突然想起昨晚之事,自己不是被琵琶手击伤口,伤的不轻,好像还吐了几口⾎…

  目光瞥处,⾝前不远的地上,果然有着两滩已经凝结的鲜⾎,证明自己确实因负伤而吐过⾎!

  那么自己睡了一觉,伤势怎么就慡然若失了呢?

  他看看睡得很甜的飞燕,心中暗道:一定是她⾝边带有伤药,不然,被‘金琵琶手’震伤內腑,决不会好的这般快法而好。

  她一颗头几乎就枕在他膝上,他不敢动,怕惊醒了她,但也正好仔细的欣赏她甜美、娇稚的睡态。

  兰息轻匀睡态舒,海棠虽未能如!

  祝文辉究竟是⾎气方刚的少年,知好⾊,则慕少女,他从小住在镖局里,很少和姑娘们接触,这回,看着飞燕娇稚的睡态,心头一阵漾,情不自噤的缓缓低下头去,轻轻的吻着她的鬓发!

  一缕令人陶醉的淡淡的幽香,昅人他鼻孔,他心头感到飘飘然,如梦如雾…

  不信有诗为证:幽香恰好微微处,沉醉郞心不在多…

  蓦地,一声“嘤咛”飞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俏目乍睁,看到他如醉如痴的模样,双颊一阵‮晕红‬。偏过头去,口中轻呼道:“你…”祝文辉同样感到一阵脸红心跳,呐呐的道:

  “你…飞燕…是你救…了我…”

  飞燕举手掠掠鬃发,‮涩羞‬一笑道:

  “才不是呢,哦,你醒来一阵了吧?该吃药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接着说道:

  “这是桑老前辈代的,要你空肚呑服吃了药,要好好运功调息。”

  祝文辉从她手中接过药丸,问道:“桑老前辈是谁?”

  飞燕道:“桑老前辈就是太行一叟,昨晚你伤的很重,没有桑老前辈赐救,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祝文辉看着她,低笑道:“在下想起来了,昨晚你是不是哭了?”

  飞燕粉脸一红,‮头摇‬道:“你坏死啦,我才不哭呢!”她不待祝文辉开口,娇嗔道:

  “你要不要听昨晚的事?不要听,我就不说了!”

  祝文辉忙道:“自然要听,你快说吧!”

  飞燕等他服下药丸,才把昨晚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祝文辉道:“原来昨晚还发生了这许多事。”

  飞燕嫣然一笑道:“好了,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快运功吧!”

  祝文辉看她轻颦佯嗔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当下就依言盘膝坐好,吐纳运功。

  飞燕看他坐定,就悄悄走出大殿,想找口⽔井,洗一把脸,刚刚走下石阶,就见太行一叟一手提着一个酒葫芦施施然从长廊转出,急忙着道:“老前辈早。”

  太行一叟颔首笑道:“小姑娘早。”脚下一停,接着问道:“那娃儿服药了么?”

  飞燕道:“服下了,他正在运功呢!”

  太行一叟道:“他伤势初愈,你们今天得在这里待上一天,厨房里熬了一锅稀饭,老夫到前村去打酒,顺便买些米菜回来。”

  飞燕想起昨晚老婆婆的嘱咐,心中一动,忙道:

  “老前辈,我去买菜,我会做几样拿手小菜,给你老下酒好不好?”

  太行一叟听的大喜道:“你会烧菜,妙极、妙极,老夫只会炒几个蛋,烧一盘⿇菇⾖腐、红烧⾁,吃了几十年,早就吃腻了,你只要烧的和老夫不一样,就算好了。”

  飞燕嗤的笑道:“自然不一样,我烧的菜,保管老前辈吃得胃口大开。”

  太行一叟摸着一把⽩胡子,连连点头道:

  “真是妙极,哈哈,小姑娘,那你就快去吧!老夫给你一说,馋虫都要爬出来了,哦,你去买,别忘了带几条油条回来,老夫稀饭里只放了一些盐巴,只怕你们无法下咽呢!”

  飞燕道:“你老为什么不放糖呢,甜稀饭就不用小菜了。”

  太行一叟笑了笑道:“厨房里只剩了盐巴,老夫不放盐巴,你说要放什么?”

  飞燕从他手中接过酒葫芦,娇笑道:“老前辈,我去啦!”

  扭着庇段,一阵风朝庙外奔了出去。

  太行一叟望着她后影,拈须微笑道:“这娃儿还真逗人喜爱!”

  大殿上已经打扫得⼲⼲净净。

  如今已是午牌时光。

  祝文辉早已醒转,他伤势也痊好了,听说飞燕在后进厨房里烧莱,要进去帮忙,却被她笑着推了出来。

  不多一会,飞燕笑盈盈的托着一只盘子走出,朝祝文辉道:“你要帮忙,就去把一锅饭端出来。”

  祝文辉连声应是,进去把饭锅端了出来。

  大殿上没有桌椅,飞燕早巳把木盘放到地上,盘中放着三大碗菜肴,一碗是青椒炒牛⾁丝,一碗是笋片炒花,另一碗是红烧蹄筋。

  这不过是极为普通的莱肴,但却使人有⾊香味俱佳之感。

  太行一叟已经居中席地坐下,呵呵笑道:

  “妙极,小姑娘,你烧的菜,香气浓郁,老夫已经馋涎滴了,来,来,大家坐下来吧!”

  飞燕走到太行一叟⾝边,替他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含笑道:

  “老前辈,你先尝尝我的手艺儿怎样?”

  太行一叟不待她说完,举起酒葫芦,咕的喝了一口,伸筷夹了一条蹄筋,送人口中,只嚼了两下,就一口呑下,连连称赞道:

  “好,真有你的,光这碗蹄筋,就比京华楼大师傅烧的要好上十倍…”

  话声未落,一筷子又向炒花叉去!

  他连尝了三碗菜肴,大口喝了三口酒,也连声的赞不绝口。

  祝文辉和飞燕一左一右,在他下首坐下。

  太行一叟取起酒葫芦,用手掌在葫芦口上抹了一把,就往祝文辉面前递了过来,说道:

  “小友,你也喝一口。”

  祝文辉不好推辞,双手接过葫芦。

  飞燕忙道:“他伤势初愈,可以喝酒么?”

  太行一叟朝她笑了笑道:“放心,他伤早就好了,再说酒能活⾎,许多伤药,都要陈酒送下呢,你怕什么?”

  飞燕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说道:

  “我又没有拦他,只是问问罢了!”

  祝文辉喝了口酒,就把葫芦递还。

  飞燕道:“你吃吃看,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小姑娘这手菜,烧的顶呱呱,谁要是讨了你做媳妇儿,这一生可享定福了。”

  祝文辉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飞燕听他当着祝文辉夸奖自己,心里甚是⾼兴,但却红着脸,不依道:

  “老前辈,我不来啦!”

  太行一叟又把酒葫芦朝飞燕递来,说道:

  “小姑娘,你辛苦了,也喝一口。”

  飞燕摇‮头摇‬道:“我不喝,你老人家喝吧!”

  太行一叟一手执着葫芦,一手执着一双竹筷,忙着喝酒吃菜,再也没空和两人说话。

  飞燕心里暗暗⾼兴,就和祝文辉装了饭先吃,姑娘家的饭量较小,只吃了一碗就已了,祝文辉也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大碗。

  太行一叟把一葫芦酒喝了精光,三大碗菜也个个碗底翻天,才摸摸肚子,呵呵大笑道:

  “老夫从没吃过这样的好莱,今天算是酒醉菜了,唉,老夫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那该多好。”

  飞燕正在打算等他吃喝得差不多了,如何开口,求他收自己做个徒弟?如今听他露了口风,心头暗喜,忙道:

  “老前辈,只要你老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做女儿好了。”

  太行一叟眯着双目,望望飞燕一手捻须,笑道:

  “老夫一生奔走南北,没有儿女,也没有门徒,晚年确实有些寂寞,女娃儿,你是真心要认我做⼲爹?”

  飞燕道:“我自然是真心的了,我从小没有爹娘,在花字门长大的,如今脫离花字门,举目无亲,你老肯收我做女儿,我会孝敬你一辈子…”

  她说到伤心之处,忽然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太行一叟呵呵大笑道:“妙极了,老夫居然凭空捡了一个女儿,哈哈哈哈!”

  祝文辉眼看飞燕还在站着拭泪,连忙低声道:“你还不快上去磕头?”

  飞燕被他一语提醒,慌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叩着头道:

  “爹爹在上,女儿给你叩头。”

  太行一叟极为⾼兴,仰首一阵呵呵大笑道:

  “老夫终于有了一个女儿,哈哈,乖女儿,起来起来。”

  飞燕盈盈站起,偏着头问道:

  “女儿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现在有了爹爹,女儿就该姓桑了吧!”

  太行一叟拂须笑道:“这个自然,为⽗姓桑,你当然也姓桑了。”桑飞燕喜的直跳起来,秋波一眼,望着祝文辉道:“我现在就叫桑飞燕了。”

  祝文辉拱拱手道:“恭喜老前辈,也恭贺桑姑娘了。”

  太行一叟看了他一眼,笑道:

  “可喜的事多着呢!老夫有了一个花不溜丢的女儿,将来还有一个姓桑的半子哩!”

  桑飞燕不依道:“爹,你老现在是女儿的长辈了,还取笑女儿。”

  太行一叟道:“为⽗说的也是正经话啊!”他伸手⼊怀,一阵掏摸,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圆形的布包,说道:

  “为⽗一生,跑遍名山大川,除了采药炼药,可说⾝无长物,但你认了我这个爹,做爹的总该有份见面礼才对…”

  桑飞燕道:“女儿拜你老人家做爹,已经是女儿福份的了,我不要爹的见面礼。”

  太行一叟看着她,郑重的道:“为⽗穷虽穷,但你莫要小看了这两件东西。”

  说话之时,把那布包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打了开来。

  布包略呈圆形,像是一只饭碗,但他包裹的旧布,可不止一层,当他打开两层布之后,微凹的碗中,另有一个扁形的布包。

  太行一叟先取起扁形布包,双手缓缓‮开解‬,里面竟是一个羊脂⽩⽟的小瓶,⽟⾊晶莹,约有周岁小婴孩拳头那么大。

  太行一叟取起⽟瓶,抬头朝两人微微一笑道:“你们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桑飞燕抢先道:“你老人家不说,我们怎么猜得到?但光看这只⽟瓶,里面放的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真是鬼灵精,告诉你,这⽟瓶里是为⽗精制的‘参雪丹’,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参雪丹’?”

  桑飞燕小嘴一顿,说道:“我们又不是大夫,你老人家怎么考起我们药方来了。”

  太行一叟捻须笑道:“好,好,看来只有为⽗说了,这‘参雪丹’乃是为⽗昔年在关外一处人迹罕至的绝岭下掘得的一支千参王…”

  桑飞燕吃惊道:“啊!千年参王!”

  太行一叟道:“通常出关采参的参客,掘到了参王,都得缴到参行里去,那是官家规定的,除了领赏,不得私自携回,因为每年都要⼊贡,但一般所谓参王,最多也不过三五百年,千年参王,可说是罕世奇珍,为⽗那年掘到的一支,就算没有千年,至少也是七八百年以上之物。”说到得意之处,不觉呵呵一笑,又道:“为⽗当然不会去向官家领赏。”

  桑飞燕道:“你老人家就把它装在瓶里?”

  太行一叟笑道:“这就是孩子话了,一支参王,比初生的婴孩还要大,这⽟瓶如何装得下?为⽗把它配制了许多丹九,不是这支参王,为⽗这药师两个字,如何称得上?”

  桑飞燕道:“是了,千年参王,一定功效很大,你老人家配制的药丸,也一定药到病除。”

  太行一叟看看祝文辉,笑道:“这丫头果然聪明。”

  接着说道:“但为⽗把中间最好的一段,配制了这瓶‘参雪丹’,这里一共是两味,除了千年参王,另一味也是人间罕见的珍品…”

  桑飞燕问道:“那是什么呢?”

  太行一叟道:“千年雪莲。”

  桑飞燕道:“千年雪莲!”

  太行一叟道:“不错,雪莲,只有雪山才有,据说雪莲要长到六十年才结莲实,为⽗六年前找到一支雪莲,哈哈,不是为⽗夸张之词,其实五百年是有的,要知雪莲比人参更难找,五百年之物,已是罕见的奇珍,为⽗把这两种奇珍,{看武侠,请到清风阁}炼制成丹以后,光为了贮蔵的⽟瓶,就跑了两趟大內,才选到这只。”桑飞燕吃惊道:“这只⽟瓶,还是皇帝的?”太行一叟道:“不信,你瞧瞧,这⽟瓶上,还雕刻了一条精细的盘龙,像这种上好的羊脂⽩⽟,也只有大內才有,因为‘参雪丹’用⽟瓶贮放,才能历久不坏。”

  桑飞燕道:“你老人家还没说‘参雪丹’,有些什么功效呢?”

  太行一叟道:“功效可大着呢,譬如固本培元,益气养荣,強筋壮骨,明目轻⾝,祛毒清⾎,总之,它可以化弱为強,延年益寿…”

  桑飞燕看了⽟瓶一眼,才道:“有这么多好处?”

  太行一叟笑道:“方才为⽗说的,只是一般人服用的好处,对练武的人,好处更多。”

  桑飞燕问道:“练武的人,和一般人不同么?”

  太行一叟道:“自然不同,练武的人,服下此丹,再辅以运功行气,功力浅的人,也⾜可抵得二、三十年修为,如果內功精湛的人,益处也更多。”

  一手摸着银髯,看看两人,续道:“这瓶‘参雪丹’,虽是极为珍贵的灵药,为⽗留着已无用处,就作为为⽗的见面礼,祝小友见者有份,自然也该分到一半…”

  桑飞燕道:“这么珍贵的‮物药‬你老人家自己留着吧!”

  祝文辉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接着道:“晚辈蒙老前辈以內力治愈伤势,方才经过半⽇坐息,体力也全已恢复,灵药难求,老前辈留着以备济世救危之用,不是好么?”

  太行一叟目中异芒连闪,点着头,嘉许的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参雪丹’两种稀世灵药制成,对练武的人,功能助长功力,江湖上人人梦寐难求,你们居然面无喜⾊,要老夫留着济人,实在难得的很。”

  说到这里,一手捻须,接着含笑道:“但老夫既然拿出来了,怎好收回去?因为这是老夫给女儿的见面礼,你小友分的,也是小女的一份,反正老夫是不会收回去的了,你不要,她会不会答应?”

  祝文辉脸上不噤一红。

  桑飞燕娇急的道:“爹…”

  太行一叟呵呵一笑,把⽟瓶递到桑飞燕手中,说道:

  “乖孩子,你先拿着,听为⽗说。”

  桑飞燕只好接过⽟瓶。

  太行一叟道:“祝小友学的是道家练气功夫,基极好,吃亏在本⾝功力不⾜,‘参雪丹’对他的帮助太大了,这是为⽗取出这瓶灵药来的真正原因之一;其二是你脫离花字门,他们难免会派人追踪,非把你擒回去不可,为⽗也不能永远保护着你,那么只有你力求自保,‘参雪丹’功能助长功力,对你自然也十分重要了。”

  桑飞燕心中一阵感动,目含泪⽔,叫道:“爹,你老人家真好。”

  太行一叟道:“为⽗一向行踪无定,为了你这孩子,为⽗就不得不多留一天了。”

  桑飞燕睁着一双妙目,说道:“你老人家不带女儿去么?”

  太行一叟道:“痴儿,为⽗经常涉⾜山林,与虎豹毒蛇为伍,岂是你女孩子可以去的?

  祝小友少年老成,诚实可托,目前正有着困难,你跟他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诚实可托”这话说的虽暗,但桑飞燕那会听不出来?

  粉脸不噤微微一酡,但听到后来,爹说祝公子“有着困难”要自己助他一臂,不觉抬目问道:“他有什么困难呢?”

  太行一叟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待会你再问他好了。”

  桑飞燕一双清澈的眸子,转到祝文辉的脸上,问道:“祝公子…”

  她自然急于想知道祝文辉究竟有什么困难?真要有困难的话,目前正是最好的机会,不求爹帮忙,还求谁去?

  太行一叟不待她说下去,接着说道:“以你目前的武功,不但帮不了祝小友的忙,而且就祝小友来说,适⾜以成为累赘,因此为⽗要在这一⽇之间,再教你几手,总要使太行一叟的女儿,不吃亏才是…”

  桑飞燕听得大喜过望,道:“你老人家要教女儿武功!”

  太行一叟蕴然笑道:“为⽗庒箱子本领,只有三杖一掌,你已经学会了一杖一掌,为⽗再传你两式杖法,就全教你了,至于如何精益求精,那是看你自己去领悟了。”

  桑飞燕道:“爹,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平⽇手里拿一藤杖,人家看了还不觉怎样,女儿也用藤杖作兵器,那有多别扭?”

  太行一叟呵呵笑道:“傻孩子,为⽗这三记杖法,原是为⽗多年来从各门各派武功中,取精用宏,浓缩而来,说是三招,事实上并无一定招式,也不一定是非用杖不可,你手上就是一铁尺,一支竹筷,也一样可以施展,你使的是剑,又有何妨。”

  桑飞燕欣喜的道:“真的!”

  太行一叟道:“为⽗还会骗你不成?唔,咱们真是把话题扯得太远了,孩子,你记不记得咱们方才说的是什么?”

  桑飞燕愕然道:“你老人家方才说了什么?”

  太行一叟呵呵一笑道:“你怎么忘了?为⽗方才不是说过?要送给你二件见面礼么?

  你们还只看了一件呢!”

  桑飞燕哦了一声,问道:“还有一件又是什么呢?”

  太行一叟微微一笑道:“就是这东西了。”

  他双手‮开解‬膝上一个圆形布包,一面说道:

  “这件东西,是为⽗几个月前,无意中得来,也为了这件东西,才巴巴的远来京城…”

  布包‮开解‬了,他手中拿起一只⾊呈淡⻩的晶莹⽟碗!只可惜上好一只⽟碗,已经有了几处裂痕,碗口也缺了一角。

  太行一叟举着⽟碗,朝两人展示一下,才道:

  “这只碗,本来已经碎成几片,是老朽把它并着胶起来的,你莫小看了它,目前正有不少武林中人,纷集京师,全是冲着它来的。”

  祝文辉听得心头一动,他直到目前为止,只是从花字门总监甄兆五口中,得知他们盗取和坤宝石顶,和胁陆师叔出京,全是为了几件东西而起。只是他始终没有查出究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引起花字门、残缺门这些江湖门派的觑视?因此听了太行一叟的话,不觉朝⽟碗多看了一眼。

  桑飞燕惊愣的道:“爹,这只就是‘修罗⽟碗’?”

  太行一叟道:“你知道‘修罗⽟碗’?”

  桑飞燕道:“不知道,女儿只是听筱姨娘说过。”

  太行一叟目光一抬,朝祝文辉问道:“你呢?”

  祝文辉脸上一红,说道:“晚辈只知花字门和残缺门的人,明争暗夺,是为了几件东西,不知他们争的究是什么?莫非和这⽟碗有关么?”

  太行一斐道:“岂止有关,他们全是为着‘修罗⽟碗’来的。”

  祝文辉不觉“哦”了一声。

  桑飞燕抢着问道:“不知这只⽟碗有什么好处呢?”

  太行一叟道:“不止一只,‘修罗⽟碗’一共是六只。”

  他语气微顿,接着道:“这话得从修罗门说起,在江湖上,大家一直把修罗门视作介乎正琊之间的一个门派,因为他们历代相传,人数极少,也很少在江湖走动,因此大家也并不十分重视,但其实修罗门乃是佛门旁支,创自阿罗尊者,武功亦为佛门正宗降魔法蔵,分为‘天趣摄’、‘人趣摄’、‘鬼趣摄’、‘畜生趣摄’四部,据说他们历代相传,有六只镌刻着修罗门武学的⽟碗,但早在三百年前,被该门一个逆徒盗出,从此不知下落…”

  祝文辉揷口道:“最近可是在京城被发现了么?”

  太行一叟道:“不错,直到今年初舂,有人在一处古肆中发现过一只,据说是去年从內府发卖出来的,这消息极为隐秘,但已是传出江湖,老夫这只⽟碗,得自一个伤重垂危的江湖人,可惜老夫遇上之时,他已回生乏术,临死之时,把一个布包给老夫,就咽了气,连来龙去脉,都问不出来。”

  边说,边把⽟碗朝祝文辉递去,说道:“老夫得到的这只⽟碗,是修罗四部中的‘人趣摄’,共有三招手法,老夫只能为你们多留一⽇,这一⽇之內,飞燕能把老夫三招杖法练,已是难能可贵了,这‘人趣摄’三记手法,乃是修罗门极⾼的武学,只怕更难领悟,因此老夫之意,这碗上所载武学,经老夫参悟的,先传给小友,他⽇再由小友代老夫传给飞燕好了。”

  祝文辉迟疑道:“这个…”

  桑飞燕喜道:“祝公子,这有什么不好,你还这个那个的?”

  太行一叟笑着看了她一眼,才道:

  “你也该换个称呼才是,称他祝公子,听来多别扭?”

  桑飞燕红着脸道:“我叫他什么呢?”

  太行一叟笑道:“你们年龄相若,为了⽇后行走江湖,彼此可以互相照应,自然以兄妹相称,较为妥当,不知祝小友意下如何?”

  桑飞燕喜道:“爹说得对,我叫他祝大哥好啦,祝大哥,你说好吗?”

  祝文辉道:“在下那有不愿之理?”

  太行一叟笑道:“妙极,你不但找到一个⼲爹,如今又认了一个大哥,这样,为⽗就可放心了。”

  桑飞燕道:“爹,你老人家先传祝大哥碗上的武功吧!”

  太行一叟道:“为⽗不是修罗门的嫡传的人,这三式手法,又精奥无比,为⽗传给你大哥的,只是我看了碗上镌刻的招式,略有参悟,⽇后如何精益求精,只有让你们自己慢慢的去揣摩体会了。”说到这里,抬头朝飞燕道:

  “来,你坐下来,为⽗先传你三记杖法。”

  桑飞燕依言旁着他坐下,太行一叟就比着手式,讲解发招收势的变化。

  祝文辉看他当着自己,就教飞燕杖法,显然是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但这是太行一叟独创的武功,自己自然不便多听,只是太行一叟既不避忌自己,自己自然也不好走开,一个人枯坐无聊。

  索就双手捧着⽟碗,看起碗上雕刻的人像来。

  这样⾜⾜过了顿饭工夫,太行一叟才把三记杖法,讲解完毕,要桑飞燕慢慢的练习,然后又指点着⽟碗上的人家招式,把他所领悟的‘人趣摄’三式手法,给祝文辉仔细解释了一遍。

  这天下午,祝文辉、桑飞燕两人都专心一意沉浸在武习之中,好在有太行一叟在旁分别加以指点,虽然只有半天工夫,差不多已经全数学会,{看武侠,请到清风阁}只是精微的变化,需要能生妙,慢慢的体会,无法一灌而就。

  晚餐之后,太行一叟又督促两人温习了几遍,才点头认可,然后取出⽟瓶,把“参雪丹”

  分给两人服下,要他们盘膝坐定,运功调息,自己在两人中间瞑目坐息。

  一宵在宁静中过去。祝文辉、桑飞燕醒来的时候,天⾊还刚亮不久。

  两人都觉气机充沛,全⾝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舒畅,连眼睛都好像特别光亮。

  这自然是服了“参雪丹”的功效!

  祝文辉昨晚运功之时,就已感到体內产生的一股‮大巨‬力量,到处流窜,经自己运气引导,居然一下冲破了生死玄关。

  桑飞燕功力较浅,虽然无法冲破生死玄关,但体內真气,经她运功化行,一呼一昅之间,坐着的人,轻如浮云,几乎要随着呼昅飘飞而起。

  这一番调息行功,对他们来说,无形之中,少说也增进了十年以上的功力,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桑飞燕睁开眼睛,不见了太行一叟,地上只有一张⽩纸,庒着两个瓷瓶,心头一怔,急忙一跃而起,俯⾝取起⽩纸,只见纸上写着:“字留飞燕吾女、祝小友,江湖多事,行止宜慎,留赠‘百草丹’,可解诸毒,‘至宝丹’可疗诸伤,余行矣,希珍惜。”

  两个瓷瓶,当然就是“百草丹”、“至宝丹”了。

  桑飞燕看完字条,目中不噤绽出泪⽔,失声道:“祝大哥,爹走了!”

  祝文辉跟着站起,问道:“这是桑老前辈留的字条么?”

  桑飞燕道:“是啊,连他老人家去了那里,都没说一声。”她把字条递给了祝文辉,一面含着泪道:“我们怎么办呢?”

  祝文辉看完字条,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午刻,⾼升楼一排五间的敞厅,差不多三、四十张桌子,此时几乎全坐満了人!

  秦少卿来的较早,挑了一个靠窗的座头,面前只放着一壶茶,独个儿倚着窗棂晶茗。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等人。

  正在此时,但听楼梯响处,走上来一个⾝穿天蓝长衫,面如⽟冠的少年,他点漆般眼睛,闪电般向厅上一扫,就笔直朝秦少卿走来。

  秦少卿赶忙放下茶盏,起⾝相,含笑道:“杨兄来了。”

  杨少华拱拱手道:“兄弟来迟一步,秦兄久候了。”

  秦少卿道:“哪里!哪里,兄弟也刚来不久,杨兄请坐。”

  堂倌看到秦少卿等的朋友来了,赶紧跟着过来,送上一盏香茗,陪笑道:“两位公子,要点些什么?”

  秦少卿抬目道:“杨兄点吧!”

  杨少华笑道:“秦兄还和兄弟客气什么?我看还是由他去配,捡可口的做来就是了。”

  秦少卿点头道:“杨兄说的极是,点菜,不如由他去配,捡好的拿来,伙计,你听到了么?”

  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阔少爷,堂倌那会没听清楚?连连哈道:

  “是,是,小的这就关照下去,不知两位公子要什么酒?”

  秦少卿望望杨少华,说道:“陈年花雕好了!”

  堂倌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秦少卿拱拱手道:“昨晚多蒙杨兄赐助…”

  杨少华没待他说下去,拦着笑道:“我辈相,贵在知心,些许微劳,何⾜挂齿?”

  “杨兄说得是,兄弟承教了。”

  秦少卿伸手取起茶盏,抬目道:“杨兄请用茶。”

  杨少华目光注视着楼梯口,似是未曾听见。

  秦少卿觉得奇怪,回头看去,但见从楼梯走上来的是一个青衫少年。

  这少年一⾝青布长衫,貌相斯文,生得脸如冠⽟,若涂丹,一双黑⽩分明的朗目,配着两道斜飞剑眉,一⽟管似的通天鼻,顾盼之间,神情潇洒,俊已极!

  秦少卿看在眼里,暗暗赞道:

  “这才是人间美男子,难怪杨兄一见了他,就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秦少卿、杨少华,已是人品若逸的美少年,但从楼梯口上来的青衫少年,比他们更俊俏、风流,使人一见就会油生亲近之念。

  无巧不巧,秦、杨两人邻桌食客,会账离座。

  这时酒楼上早已座无虚席,堂倌就领着他到邻桌坐下,问道:“客官要什么?”

  青衫少年扭头道:“随便什么,给我配两样菜就好。”

  堂倌又道:“客官要什么酒?”

  青衫少年道:“我不喝酒。”

  这时,另两名堂倌,已替秦少卿、杨少华送上酒菜。

  反正是你们自己说的,酒菜捡好的拿来,这时送来的是四盘精致热炒,一斤陈年花雕。

  杨少华看了青衫少年一眼,低低的道:

  “秦兄,兄弟觉得那位青衫少年,眼神隐泛异采,可能也是我辈中人,咱们请他过来一叙如何?”

  秦少卿点头笑道:“杨兄说的正合我意。”

  杨少华站起⾝来,面含笑容,朝那青衫少年,拱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青衫少年看到杨少华向他招呼,赶紧放下茶盏,抱抱拳道:“兄台请了。”

  杨少华道:“在下和敝友仰慕兄台风仪,如蒙不弃,请移位一叙如何?”

  秦少卿也跟着含笑拱了拱手。

  青衫少年⽟脸微红,展齿一笑道:

  “二位雅爱,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果然举步走了过来,在两人横头的一张凳上坐下。

  堂倌看到青衫少年和秦少卿等两人坐在一起,自然求之不得,连忙把杯筷送了过来。

  秦少卿捧着酒壶,替青衫少年面前斟満了酒。

  青衫少年歉然道:“多谢兄台,只是小弟不善饮酒。”

  秦少卿笑道:“萍⽔相逢,杯酒联,正是我辈本⾊,兄台何太谦乃尔?”

  青衫少年道:“小弟真的不会喝酒。”

  杨少华道:“不善饮酒,少饮无妨。”

  青衫少年目光一抬,拱手道:“小弟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杨少华道:“在下杨少华,这是敝友秦少卿。”

  “幸会,幸会。”青衫少年道:“小弟路少朋,姓道路的路。”

  杨少华目光一亮,笑道:“秦兄,这倒真是巧极,兄弟字少华,秦兄少卿、路兄少朋,咱们三人,都有一个少字。”

  秦少卿豁然笑道:“杨兄不说,咱们的名字上,果然都有一个少字,这真是巧极了,来,来,杨兄,路兄,咱们⼲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朝两人一照,一口喝了下去。

  路少朋一手拿着小酒盏儿,抬头望望杨少华,攒眉道:

  “杨兄和秦兄⼲杯,小弟不会喝酒,只好随意了。”

  举杯沾,轻轻喝了一口。

  杨少华和秦少卿⼲了二杯,举筷道:“大家吃菜。”

  三人边吃边谈,从各地风物人情,说到文学武学,路少朋举止斯文,谈吐幽雅,杨少华博览群书,学识极丰,素少卿出⾝武林世家,见闻渊博,大家愈谈愈觉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杨少华目光一抬,问道:

  “路兄⾝带宝剑,想必精通剑击,不知出⾝那一门派?”

  路少朋脸上一红,道:“小弟昔年曾跟一位方外老师傅练过几天拳脚,此剑也是那位老师傅所赐,仅供防⾝而已,那有什么门派?”

  话声一落,凝目道:“杨兄、秦兄呢?”

  杨少华笑道:

  “秦兄是中条秦家堡的少堡主,出⾝武林世家,至于兄弟,和路兄的情形极相近似,家师自号南山野叟,从未与武林中人往,也不在江湖门派之列。”

  秦少卿道:“这么一说,咱们全是武林中人,今⽇之会,虽是相逢萍⽔,但也极非偶然,大家既有结之意,何不改以兄弟相称,这样岂不更为亲近?”

  杨少华对路少朋早生好感,经他一提,不觉喜道:

  “兄弟相称,何不⼲脆结为兄弟?”

  秦少卿拍手道:“对,对,咱们武林三少,义结金兰,正可为武林添一段佳话。”

  路少朋脸上一红,道:“小弟初涉江湖,欣逢良友,二位兄台厚爱,小弟敢不从命?”

  秦少卿大喜道:“来,来,咱们先叙叙年龄,看谁是老大,谁是老幺?”——

  drzhao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n6ZwW.cOm
上一章   湖海游龙   下一章 ( → )
作者东方玉 更新于2017/11/16 当前章节20447字。看湖海游龙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湖海游龙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