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绝柳鸣蝉无弹窗广告推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校园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耽美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灵异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网游小说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妻心如刀 母上攻略 我的娇妻 秦家有兽 新婚妻子 辣文合集 禁乱之爱 茶余饭后 情栬生活 兽血滛传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绝柳鸣蝉  作者:玉翎燕 书号:44016  时间:2017/11/19  字数:29866 
上一章   ‮争之图剑 章八第‬    下一章 ( → )
  镇江金山寺的大雄宝殿上,为了半幅天罡剑图,引起各派群雄的窥伺。持有这半幅天罡剑图的神偷无二邹⾐,此刻正被少林俗家弟子陆地蛟龙刘中岳用十二擒龙手,得只有招架之势,逐渐退向殿角。

  站在大殿上的各派好手,都各怀鬼胎。眼见这神偷无二⾝手不过如此,无甚惊人之处,刘中岳不出十招就要制服神偷,这天罡剑图转手于刘中岳,已无疑问。

  但是,这剑图一经落在陆地蛟龙之手,显然就难以取得。因此,大家多少都有一些悔意,后悔自己没有能够抢先一着,失去机先。

  隐⾝在殿外旗杆刁斗里的江南田舍翁,开始也觉得这神偷无二空负盛名,纵使不敌刘中岳少林绝技的十二擒龙手,也不致惨败到如此地步。

  继而凝神注目,江南田舍翁止不住暗暗地“咦”了一声,心里暗想道:“看来神偷无二是有意骄敌,但是,他有什么能耐,能制服刘中岳这⾝颇具火候的十二擒龙手?”

  江南田舍翁正在纳闷处,神偷无二看来是手迟脚缓,退向殿角。

  突然,陆地蛟龙刘中岳大喝一声:“躺下吧!”

  左手疾演十二擒龙手中的绝技“潜龙出⽔”手掌疾如闪电印向神偷无二右“玄机⽳”上,大殿上顿时惊叹之声四起。少林绝技“十二擒龙掌”果然名不虚传,陆地蛟龙手到成功,神偷无二怕不落一个肺腑移位,心脉震断,口吐狂⾎而死。

  大殿上群雄叹声刚起,紧接着一声裂人听闻的惨厉叫声,穿云而出,其音调之惨厉,⾜以令人神夺心移。

  群雄凝神望去,只见陆地蛟龙刘中岳“噗通”坐在地上,脸如⽩纸,两眼失神,右手捧着左掌,左掌却是肿得三寸多⾼,乌紫发亮,连带着左手手腕,也渐渐乌紫的肿起来。

  这一个突然变化,使得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陆地蛟龙刘中岳这一招“潜龙出⽔”正而不偏的印在神偷无二的右,至少也得有千百斤力量。而且陆地蛟龙出手发招,快而不沉,落在行家眼里,就看出他使的是劲,如何反而手肿如是?

  再看神偷无二此刻站在大殿一角,神⾊与方才和刘中岳对手之际,迥然不同。潇洒、安详,在微笑的眼角上,带着一些不屑之意。

  神偷无二青衫飘飘的走向前两步,含笑向刘中岳说道:“这天罡剑图为武林一宝,在下神偷何许人?自然也无法永远持为已有,不过,像尊驾这等⾝手,也断然难保安然无恙。因而,尊驾一掌之伤,比起⽇后遭人群起攻之,则相差不可道里计。”

  说到这里,神偷无二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过尊驾那一掌使用劲,力透掌心,狠毒了些,换过神偷,任何人都要落个噴⾎而亡,不能毫无小惩。”

  说着话袖口微抖,一点⽩星直向刘中岳飞去。

  陆地蛟龙虽然左掌痛透心肝,也不能任人宰割。右手起处,⽩星落到掌中,伸掌看时,竟是一包药末。

  神偷无二指点着说道:“內服外敷,一个对时之后,左掌余毒可清,不过一个月以內妄自行功,便落个毒发⾝亡。”

  顿时一掉头向原先梁上飞⾝下来的少年说道:“找一杯热⽔,服侍刘大侠用药。”

  神偷无二话犹未了,场外有人冷哼一声,灯火下人影一闪,顶着神偷无二对面一站,森森地说道:“姓邹的!别尽得便宜卖乖,少林寺的不行,我这旁门左道不是玄门正宗名门大派的人倒要来会会你。”

  神偷无二闻声敞笑,良久才停下来,拱手说道:“有道是明抢暗偷,我暗地偷来的天罡剑图,如今由你来明抢,倒是不失为公道。如何?是动兵器,还是凭⾚手空拳?”

  来人一听神偷无二说话冷讽,竟嘿嘿笑了起来。

  一拍间的绣花板带,顺势一菗“唰”的一声,把长达三尺,宽约两指,薄如柳叶一样的雪亮缅刀,一抖一晃,刀风顿起。

  来人菗出兵器以后,仍在是嘿嘿地笑着说道:“姓邹的!你是神偷,讲究的手脚⼲净,我是鬼盗,向来讲心狠手辣,你是否要使兵器,我李金化无由过问。不过,涌泉缅刀已经出鞘,不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它是不回去的,你就看招吧!”

  人随声走,缅刀直如雪花盖顶,嗖嗖而至。

  神偷无二挫扑地,⾝化旋风卷落叶,一蹬而退。旁边人影一闪,青光一现,神偷无二手里多了一把青钢长剑。嘴里却笑着说道:“徒儿怕师⽗吃亏,送来一把宝剑,只怕你这把缅刀逞不了威风。”

  这鬼盗李金化与神偷无二邹⾐,本来毫无瓜葛,一是凭本事硬抢,一个是凭功夫巧偷。鬼盗之不如神偷,那正是彼此行往上,有了不少差别。

  神偷偷人尚不失之以道,而鬼盗抢劫,则兴之所至,一视同仁。因此,在武林中神偷无二与鬼盗的名号,虽然都不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所称道,但是,比较起来神偷比鬼盗还⾼明得许多。

  就为了这点原因,鬼盗与神偷逐渐恶。

  金山寺之会,鬼盗一举两得,进发中怨愤,手中涌泉缅刀像是雪片纷飞,灵巧、狠毒,一团刀影罩住了神偷无二。

  大殿上的人都不由地暗暗吃惊,想不到鬼盗李金化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区区一个绿林道独脚強盗,功力能够臻于如此境界,难怪一旁观战的这些玄门正派的⾼手,暗暗渐生愧意。

  大殿上一个鬼盗,一个神偷,正是拚斗在生死边缘。忽然,神偷无二青钢长剑疾演一招“犀牛望月”剑尖上挑,曲肘送劲,疾刺鬼盗下颚。

  鬼盗李金化嘿嘿一笑,偏头、塌肩、进步、递招,缅刀恰似一泓秋⽔,只一闪间,顺着神偷无二出招之势,扎向神偷无二的际。

  行家着招,动辄好歹分明,神偷无二一招“犀牛望月”系踏中宮进招,自己门户顿开,看上去似求急功,招式送老。大殿上观战的群雄,早就为神偷捏一把汗。

  果然,鬼盗那里肯放弃下手的机会,眼看着缅刀扎进神偷际,至少也得穿肠破肚。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嚓”的一声,鬼盗缅刀触而不进,只是一滑之间,把神偷无二的青衫,刺了一个大口子。

  鬼盗李金化不由地“咦”了一声,人也微微一怔。

  就在这一怔之间,神偷无二青钢长剑下庒疾翻,沿边急进。

  等到鬼盗回神惊觉之时,顿时觉得右手一凉,呛啷啷缅刀掉在地上,鲜⾎淋漓,四指齐断。

  鬼盗倒不愧是一个硬汉子,左手探囊抓药,一把按住右手创口,毫不皱眉地说道:“有你神偷就没有我鬼盗,是朋友,十年之內再会。”

  昂然掉首,脚下一蹬,穿过屋檐隐然不见。

  大殿上此时由惊诧而议论纷纷,大家都不懂神偷无二为什么能⾝挡缅刀,而毫不受伤。这缅刀虽然不是切金断⽟的宝物,却也是吹⽑可断,削铁如泥,神偷无二能以⾎⾁之躯,挡住鬼盗一刀,这不能不称为奇迹。

  神偷无二目送鬼盗走后,长剑一扔,还给站在一旁的徒弟,微笑中拱拱手,说道:“各位如果能⾼抬贵手,放过这半幅天罡剑图,让在下能与姜大兄谈妥换条件,在下终⾝感。如果各位坚持苦不已,在下邹⾐不才,愿在此敬聆各位指教。”

  说着话双眼圆睁,精光暴,大有死拚而后已之概。

  各派⾼手站在一旁眼看陆地蛟龙刘中岳无端肿手伤退,鬼盗李金化缅刀不⼊,反被削去四指,这些近乎神怪的事实,令人看来纳闷而有惊意。

  神偷无二这一番场面话,待得软硬兼施,有不少人退志已生,意念动摇,只是迢迢追踪,赶到此地,竟如此悄悄而退,难免令人心有未甘。所以,大家都还采着观望的态度。

  神偷无二环顾周围一遍,点头说道:“天罡剑图确为武林绝技所在,可惜只有一半。各位如果拚死获得,则另一半依然毫无音信。何苦冒此风险?只要各位略松一手,在下与姜大兄之事,改⽇再谈,在下失陪了。”

  伸手一拉那少年徒弟,刚喝得一声:“走!”

  大殿外面一声呵呵的笑声,苍老的声音,说道:“要走么?把剑图留下来!”

  神偷无二邹⾐微微一怔,回头看时,大殿外面飘飘忽忽地落下来一个老头子。

  儒巾儒服,⽩发⽩须,鹤发而童颜,一对梭形眼,把⽩发苍苍的文质彬彬气概,破坏无余。

  这老头子刚一现⾝,伏在刁斗里的江南田舍翁,止不住轻微的“呀”了一声,浑⾝似乎是止不住微微地颤了一下。

  靠在⾝旁的柳湘觉得大师伯有异,侧过头去一看,江南田舍翁两只眼睛圆睁,紧紧地盯住场內,神情显得相当紧张。

  柳湘从没有见过大师伯如此严肃紧张,如今这老头子一现⾝,就紧张到如此地步,想必这老头子是有相当来历。柳湘想到这里,不由地朝着大殿上那个老头子多望了几眼。

  只见那老头子虽然⽩发年迈,行动却飘逸得如同少年人一样,一点也显不出龙钟。

  老头子刚一在场中站定,大殿上的群雄,立刻起了一阵轻微的动。

  神偷无二刚一回头,也轻微地“呀”了一声,转⾝迈步,上前去,拱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沙老前辈,晚辈在这里拜见了。”

  老头子呵呵的笑道:“贼崽子,既然知道我老人家是谁,还不赶快将天罡剑图过来?”

  神偷无二面不改⾊的一躬到地的道:“老前辈武功盖世,早就不屑使用兵器与人对敌,这剑图老前辈要它何用?”

  老头子脸⾊一正,说道:“贼崽子!我老人家要你出剑图,你还哕嗦什么?”

  神偷无二眼睛一转,立即答道:“晚辈出这半幅天罡剑图,自无不可。不过…”

  神偷无二故意拖了语尾,便闭口不言。

  老头子显然不耐烦地问道:“贼崽子!休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掉花。只要你出剑图,还有谁出头阻拦你?”

  神偷无二连忙笑着答道:“老前辈明人,还用晚辈多说?在场的各派⾼人,谁不是千里迢迢的前来金山寺,目的还不是为了这半幅天罡剑图,晚辈若要迳自把剑图给老前辈,在场的⾼人,就无法放过。”

  神偷无二这一着真厉害,明知道自己不敌来人,却轻轻易易地把在场的各派⾼手,一笔勾搭在內。只要能引起一场群愤,神偷无二就有戏可看了。

  老头子果然一听神偷无二之言,立即呵呵一阵冷笑,昂首四顾,不屑地道:“我老人家要在贼崽子手里取走天罡剑图,有谁不怕死的敢来捋虎须?”

  这两句话真是说得又狂又大,顿时引起在场的人怒火填膺。

  诚如神偷无二所说的,来到金山寺的人,都是黑⽩两道顶尖儿⾼手,千里追踪,无非是想得到天罡剑图。等到这老头子一出现,大家认出是东沙怪儒。这老头子一⾝功力在数十年前就为武林各宗派引为劲敌,当时大家慑于威名,不敢遽然上前。

  可是东沙怪儒这两句话一说,是个泥菩萨也要起土。何况东沙怪儒的武功如何了得,那只是数十年前的传闻,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在手上见过真章才会知道。

  所以,当东沙怪儒这两句话一脫口,大殿下面立即有人朗声发话:“东沙怪儒休要猖狂,这天罡剑图为在场之人志在必得,你要持強取走,也要让大家落个心服口服。”

  东沙怪儒顺着声音一看,从大殿下面影处,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耝眉细目,三绺微须,背揷一把长剑,步履稳健,两目顾盼之间,神光四

  东沙怪儒漫不经心地间道:“你是谁?”

  这人走到东沙怪儒面前八尺的地方站住,朗声答道:“点苍派赵奇彬。”

  东沙怪儒“哦”了一声,侧头想了一下,说道:“你大概就是什么点苍三剑之首的飞剑手赵奇彬?是吧!”

  赵奇彬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东沙怪儒嘿嘿笑了一笑,说道:“看你的样子,大概是有两下,好吧!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武林绝学。”

  说着一拂儒服,傲然昂首而立,说道:“赵奇彬你没有参与过数十年前在灵岩山所举行的群雄大会吧?”

  赵奇彬心里微微一动,倒是认真的说道:“没有!”

  东沙怪儒说道:“自从灵岩山回来之后,我老人家从不与后生小辈动手,今天虽然为了取得剑图,我老人家不能破戒,来吧!赵娃娃就用你点苍三剑之首的剑术,攻我三招,你能动我的⾝形,这天罡剑图我老人家撒手不要,掉头就走如何?”

  这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哗然。

  点苍剑术誉満武林,三剑之首的飞剑手赵奇彬,是点苍派可数的顶尖人物,那里能接受这种近乎侮辱的挑战?

  尤其赵奇彬已经年近五十,尚被东沙怪儒叫一声娃娃,更是不能忍受。

  不过赵奇彬人家是名门正派,而且又是武林成名人物,虽然怒火中烧,却依然保持着一贯良好风度。朗声答道:“东沙怪儒你休要轻视当前武林,赵奇彬愿以三尺剑与你拚斗三百合。”

  东沙怪儒摇‮头摇‬,低声说着像是喃喃自语,道:“我要学好上乘剑术,一剑镇武林之时,才用兵器与人手。要不然你就让别人来吧!”

  飞剑手赵奇彬听不懂这位老学究说些什么?右手反腕——探“呛啷”一声,青钢剑发出一阵龙昑,左手一抱说道:“请吧!请亮兵器!”

  东沙怪儒遽然三角梭形眼一翻,不耐烦的说道:“让你三招,你又不⼲,不⼲就让别人。”

  飞剑手这时真是再也无法忍受,厉喝一声说道:“东沙怪儒你自恃如此,休怪我赵某人手下无情了。”

  东沙怪儒嘿嘿笑道:“谁怪你了?不过——”

  说着伸手止住赵奇彬说道:“如果三剑不动我老人家脚下的地位,娃娃!你又该当如何?”

  赵奇彬这时候人都快气昏过去,敞声大笑,说道:“在下三剑不能奏功,要横剑自刎在这大雄宝殿之下。”

  东沙怪儒笑道:“倒是有点骨气,来吧!”

  说着一撇⾐袖,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奇彬不愧是武林⾼手,知道东沙怪儒敢这样出口,定然有所恃,自己千万大意不得。万一果真的三剑不能动对方的地位,点苍三剑从此不能立⾜武林。

  想到这里,飞剑手赵奇彬立即气沉神敛,意动功行。左手剑诀领神,右手长剑霍然一起,口里叫道:“留神了!”

  果然不愧是点苍三剑之首,剑起处,青光暴涨,剑气顿生,一式“穿云透雾”剑走中盘,疾刺东沙怪儒前心,出手之快,劲道之⾜,当之第一流剑客而无愧。

  青钢长剑即将点到前心之际,陡然,赵奇彬倏地沉腕扬肘,吐气出声,剑光一抖,飞袭东沙怪儒咽喉。这一招临招变式,不是上乘火候,绝不能如此劲发自如,而且快如闪电。

  在场的各派群雄。都止不住暴声叫好。

  眼看着东沙怪儒必须要以绝顶的轻功,腾挪躲闪,否则难躲这闪电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东沙怪儒不晓得用的什么⾝法,只觉得是一晃眼之间,赵奇彬长剑滑从东沙怪儒咽喉旁边,分毫之差而过。

  东沙怪儒竟还轻松的说道:“第一招。”

  赵奇彬一招走空,心里既惊旦怒,立即挫收势,长剑翻腕一截,顺理成章,剑演“割袍断义”斜削东沙怪儒一双小腿。

  这一招看来无甚稀奇,但是,赵奇彬收势出招,其快无比,而且又是回⾝斜削,令人防不胜防。这剑击之道,虽然內外功力关系重要,但是,尤为重要的是能机警灵敏,因势出招,由招变势,才能制敌机先。

  赵奇彬这一招“割袍断义”正好顺势出招,快如闪电,而且又是疾削下盘,饶是东沙怪儒的功力如何⾼深莫测,也难闪过这快速的一剑。

  东沙怪儒一见赵奇彬一剑削来,也微微地“咦”了一声,立即蹲⾝落盘,长袖一拂,顿时一股強烈无比的罡气,扑地而起。

  赵奇彬青钢长剑一,竟被开两尺,连带着⾝形向前一栽,几乎拿桩不定。

  赵奇彬赶紧垫⾜一点,飘去八尺,才卸开这股強劲,落在一旁,人楞住了。

  想这飞剑手赵奇彬能名震武林,岂是凡泛之辈,长剑递招,无论是剑锋劲道,都是不易抵制。东沙怪儒凭长袖一拂之势,不仅卸除了赵奇彬的劲道,更带动了赵奇彬的⾝形,这份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飞剑手赵奇彬楞在一旁,半晌做声不得。

  东沙怪儒神⾊不变,依然呵呵冷笑,说道:“还有一招,我老人家就要拿走剑图了。”

  飞剑手赵奇彬一听东沙怪儒如此一说,愧意无限,豪气顿住。瞪目大喝一声,人化扑地旋风,剑走狂飙卷土,只见他人剑合一,卷向东沙怪儒。

  这是点苍镇山剑术中的三大绝招之一“醉扫落叶”专攻人之下盘。剑气起尘土飞扬,在尘土中,但见青光暴涨,霍霍而来,使人立⾜不住。

  东沙怪儒一见飞剑手赵奇彬舍命扑来,忽然脸⾊一变,厉声长啸,原地不动,长袖叉一抖,宛如⽩蛇吐信,直朝赵奇彬扑来的剑⾝搭去。

  方才两招虽然东沙怪儒没有动手,強弱之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飞剑手赵奇彬虽然是点苍三剑之首,比起东沙怪儒,仍有一段极大的差别。如今东沙怪儒吐袖还击,去势极为凶猛,只怕赵奇彬难以接住。

  在双方正是一触即发之际,旁观的人都为赵奇彬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一声宏亮震耳的佛号,从大殿里悠越而起。就在这一声“阿弥陀佛”声中,大殿上一条灰⾊人影一晃,就地卷起一阵劲风,撞向东沙怪儒与飞剑手赵奇彬之间。

  这三阵劲风一,啸声四溢,只听得一阵腾、腾、腾沉重的脚步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劲风停处,大家凝神看去,只见东沙怪儒长袖飘拂站在原地未动,飞剑手赵奇彬退在一旁,显得有些气,长剑柱地,面⾊苍⽩。

  在两个人之间,站着一个灰⾐老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正是金山寺住持老方丈宏光大师。

  宏光大师低喧一声佛号,向飞剑手赵奇彬说道:“赵施主!能罢手时且罢手,这三招之约,就此了断,老衲冒昧之请,尚望施主海涵。”

  转⾝又向东沙怪儒合掌问讯,说道:“老施主武功盖世,神技绝伦,这剑图之得失,何⾜重要?”

  东沙怪儒翻着一对梭形眼,没等宏光大师说完,便接着说道:“老和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天罡剑图我老人家志在必得,否则我也不会远从太湖赶到金山。谁有本领阻拦我老人家,不取剑图,撒手就走。老和尚,我与你们上一代住持老和尚,多少还有点情,你少管这笔闲账吧!”

  宏光大师看样也有七八十岁了,可是在东沙怪儒面前,仍然是执晚辈之礼,在场的人都震慑住了。

  宏光大师合掌退去以后,大雄宝殿上忽然顿呈一种寂静无声。各派群雄一种失望后的无言,使大殿上的气氛突然陷⼊沉闷。

  突然,东沙怪儒指着神偷无二说道:“贼崽子!你还不快些把剑图送过来?”

  神偷无二眼见得飞剑手赵奇彬,以点苍三剑之首的好手,在东沙怪儒手上,过不了三招,其他谅来也没有什么大能耐的人。

  神偷无二稍一沉昑,东沙怪儒冷呵呵地一笑,说道:“贼崽子!别再出什么坏主意。再要耍鬼花样,休怪我老人家手下无情,你别倚仗着⾝上穿着‘天孙锦’和‘金蜂蓑’,我老人家要你穿肠洞肺,还只是举手之间的事。”

  神偷无二一听东沙怪儒说出他⾝穿着有“天孙锦”与“金蜂蓑”脸上遽然⾊变,赶着抢上前一步,说道:“既然无人敢阻拦,这天罡剑图自应给老长辈。”

  说着从⾝上摸索半天,掏出一卷布,正待双手递过去,突然人影在眼前一晃,风驰电掣掠向神偷无二⾝边。

  几乎与这是同时发动,神偷无二一个倒纵,翻⾝八尺开外,东沙怪儒大袖一拂,照准来人袭去。

  遽然间一阵流,搅起狂飙一阵。大家都定睛看时,和东沙怪儒面对而立的是一个躬驼背,老态龙钟的老农,眯着一双老花眼,对东沙怪儒笑呵呵地说道:“这天罡剑图果真就如此拿走么?”

  东沙怪儒也暗暗的纳闷,这老乡农竟能接住自己这一拂之力,功力极为不弱,如何连姓名都不知道?

  其实,自从三龙帮灵岩山群雄大会之后,东沙怪儒便隐居太湖,江湖上的人,他能认识几个?何况江南田舍翁虽是太极门⾼手,而太极门在江湖上却是不甚受人注意的派别。不说是东沙怪儒,就是在场的各派⾼手,除了在江南常走动的能认识江南田舍翁之外,其余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农,就是江南名噪一时的江南田舍翁。

  东沙怪儒怪又发,望着江南田舍翁说道:“你能阻拦得了么?”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你东沙怪儒的功夫,老朽自问接不下来,但是阻拦你拿走天罡剑图,尚为可行之事。”

  东沙怪儒喋喋而笑,陡然厉喝道:“你敢?”

  江南田舍翁毫不动容,依旧是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为什么不敢?大雄宝殿上群雄齐集,集各派好手不⾜以制服于你东沙怪儒,也⾜以把神偷无二碎尸万段。神偷一死,你将何处取得天罡剑图?”

  江南田舍翁这几句话说得神偷无二⽑骨悚然,大殿上的各派群雄,也都跃跃试。原来大家都没有想到,集大家的力量擒住神偷无二邹⾐,东沙怪儒投鼠忌器,为了天罡剑图,就不敢有所作为。

  东沙怪儒然大怒,霍地右手一伸,五指弯曲如钩,挟着几缕劲风,闪电奔雷之势,抓向江南田舍翁的面门。

  在急怒中出手,东沙怪儒这一抓非同小可,手未到,劲先透,指风如剑,只要一击而中,恐怕铁铸的金钢,也要留下五个窟窿。

  江南田舍翁早就有防备,指风未到,立即借劲飘⾝,闪电一晃,刚好落⾝在神偷无二面前,神偷无二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江南田舍翁探手如风,一把将神偷无二左手脉门刁住。

  神偷无二邹⾐也非弱者,因为事出猝然,江南田舍翁又是有心计算,全力施为,等到神偷无二警觉时,江南田舍翁五指宛如钢钩一样,紧紧地扣住。

  神偷无二然大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只好借重尊驾一下来抵挡东沙怪儒的神功。”

  神偷无二默然不答,暗地行功,把整个左臂气⾎堵死,正准备右手突施猛袭。

  江南田舍翁手下一加劲,神偷无二左臂一阵⿇木,顿时感到气⾎攻心。

  江南田舍翁笑道:“不是东沙怪儒提醒我,老朽还不知道尊驾⾝怀异宝呐!‘天孙锦’护⾝,刀剑不⼊,‘金蜂蓑’更是奇毒怕人。不过尊驾这手腕脉门都不是两件宝⾐所能护到,如何?要是老朽一加手劲…”

  江南田舍翁正说到这里,突然,霍地翻⾝,右手一带,神偷无二也随着一转,正好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江南田舍翁刚一站稳,嘴里却朗声发话,说道:“别想偷袭,神偷⾝上的‘金蜂蓑’奇毒无比,只要一沾上,你东沙怪儒也要毒发⾝死。”

  原来东沙怪儒趁江南田舍翁正在说话的时候,从背后暗施毒手。江南田舍翁真是“姜是老的辣”算到有此一着,一个旋⾝,神偷无二正好成了盾牌。

  神偷无二被江南田舍翁抓在手里‮腾折‬,心里又气又急,噤不住骂道:“老不死的,亏你还是太极门的老大,一大把年纪做事却是如此卑劣险,你不怕留给武林中的笑柄么?”

  江南田舍翁毫不气恼,依然是笑呵呵地说道:“神偷休要卖弄你那张嘴⽪,对付你们这些満怀鬼胎的人,用不着光明正大。你要是聪明的,将天罡剑图给老朽,老朽自有一个适当的处理,要是你一味贪心固执,你神偷自问能否逃脫金山寺?即使老朽撒手不管,大殿上的人能眼睁睁地让你逃去么?”

  江南田舍翁这一番话,显然打动了神偷无二的心。

  神偷低下头,略一思忖,旋即怒道:“老儿!你把我神偷无二当作何人,岂能受你欺骗?”

  东沙怪儒站在一旁对江南田舍翁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嘿嘿一笑,指着江南田舍翁说道:“好个刁老儿,你竟敢不劳而获?”

  人随声起,右丰虚空一抓,突然舒掌吐劲,劈空一掌,照准江南田舍翁劈来。

  江南田舍翁微微一闪,掩⾝在神偷无二⾝后,朗声笑道:“东沙怪儒你掌力虽纯,大概对‘天孙锦’也无能为力。你要是再妄施功力,神偷若有好歹,天罡剑图只怕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这几句话果然见效,东沙怪儒掌力刚发,猛又一撤臂,強把发出之劲收回。

  江南田舍翁抓住了东沙怪儒这个投鼠忌器的心理,知道他一时尚不致动手。便转面向神偷无二说道:“邹老弟!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与你老弟为敌?老朽虽然也为天罡剑图而来,但是,绝对要还给你老弟一个公道,不能趁人之危。老弟将剑图给我,老朽自有适当的安排。”

  神偷无二睁着眼睛望着江南田舍翁,江南田舍翁霍然右手一松,退后一步说道:“目前如此场面,如果不另作处置,邹老弟!你自问能仗着‘天孙锦’和‘金蜂蓑’,安然无恙地逃出金山么?”

  神偷无二活动着已经⿇木的左臂,颇为意外的望着江南田舍翁。

  江南田舍翁回头瞥了东沙怪儒一眼,微笑着对神偷无二说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老弟应该多思一番。”

  神偷无二霍然说道:“你江南田舍翁也不是少名无姓的人,我给你就是!”说着话,伸手一探际,江南田舍翁立即伸手一把按住,回头一看东沙怪儒翻着一对三角眼,虎视眈眈地,蓄势待发。

  江南田舍翁摇‮头摇‬笑道:“稍缓一下。”

  说着昂头向后进发话叫道:“宏光大师,请佛驾莅临大殿,有事相烦。”

  江南田舍翁这一声喊叫,虽然不是“传音人密”的功夫,却也是內家功力极⾼的表现,金山寺覆盖半山,只怕这一声喊叫,也能传遍金山寺。

  话声余音未断,立即听到一声清越悠长的佛号:“阿弥陀佛!”

  打从后进清清楚楚地传到大雄宝殿,音如铜钟,撞人心弦。

  大殿上的各派英雄好手,都止不住一惊。各人心里都不噤想道:“宏光大师会武功,自是毋庸置疑,可是没有料到功力精深到如此地步,照这一声佛号力量看来,老和尚的內家修为,已经到了五气朝元的境界。”

  金山寺方丈宏光大师一声佛号未了,众人眼前但觉灯影一晃,清癯有神,手柱禅杖的宏光大师当众而立,站在佛像之旁,顿时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震慑住全场。

  宏光大师略一停顿,单掌立,向江南田舍翁一打问讯,低声说道:“老施主召唤老衲,有何指教?”

  江南田舍翁也连忙拱手为礼,笑着说道:“这一场纠纷落在大师驻锡清修之地,大师也能袖手不管么?”

  宏光大师连喧佛号,垂眉答道:“方外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故又妄生嗔念,自惹是非?”

  江南田舍翁抚掌大笑,说道:“大师何得如此?方才一掌之功,救得点苍三剑之首,这是非已经沾惹上⾝,如今又推说怎的?”

  宏光大师阖目垂眉,默然不作一语。

  江南田舍翁转而向大殿上群雄拱手说道:“天罡剑图为武当派不传之秘,为我武林剑术之正宗绝技,如今落在神偷无二邹老弟手中,不仅引起各派⾼人齐集金山寺,连数十年难露一面的东沙怪儒武林前辈也闻风而至。尽管各人功力不同,对剑图求得之心,如同一辙。若就如此互相争夺,难免⾎溅金山,诚为武林一大不幸。老朽不揣冒昧,请邹老弟将这半幅剑图,暂本寺方丈宏光大师代为保管,各位就此分途寻找这天罡剑图的另半幅。待明年中秋之夜,重来金山寺,不论能否寻得另半幅剑图,届时各人再凭功力,互证武学,来决定这半幅剑图究竟谁属?各位尊意如何?”

  江南田舍翁这一番话,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他知道今天这种场面,要凭力取,有东沙怪儒在,就难讨得好处。何况在场群雄,都是手下不凡的人物,一旦引起公愤,更是难以对付,于是“稳住人心”为第一。

  在场群雄一听,也都觉得颇有道理,大家各存私心,只要剑图不失,一年期间,再邀约⾼人,前来夺取,尚不失为公平。

  于是大家无言应诺。

  只有东沙怪儒翻眼怪叫道:“老儿休要玩花样,今天不把剑图留下,贼崽子和你,都难逃我老人家手下。”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老学究!休要逞強。你要不接受老朽公平安排,只怕你得不到任何一幅剑图。”

  宏光大师睁眼向东沙怪儒说道:“老前辈何必计较这一年之期,果真要以力相取,只怕众怒难犯。”

  东沙怪儒环顾四周,但见群雄个个蓄势以待。江南田舍翁和神偷无二并肩而立,只要自己一出手,难免就要引起围攻。东沙怪儒并不怕人多势大,倒是怕的天罡剑图未到手之前就被毁去,纵使尽杀众人,于事何补?

  略一犹迟,东沙怪儒突然一阵嘿嘿冷笑,转⾝对宏光大师说道:“老和尚你与我老人家好好保管这半幅剑图,一年之內,待我老人家寻到另外半幅之后,再来取走。要是稍有差错,五十年前的东沙怪儒手段谅你也自深知。”

  说着话,大袖一吐劲,⾝形遽起,人在空中三丈多⾼,忽一折⾝,闪电飘风,早就疾殿外,人影顿时不见。

  江南田舍翁凝视良久,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转面向神偷无二笑道:“邹老弟!劲敌已去,老弟剑图拿来付宏光大师如何?”

  神偷无二忽然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姜是老的辣,我神偷无二认输。”

  说着转面向⾝后少年说道:“拿来!”

  只见那少年腾⾝一跃,一点黑影直窜而起。从大雄宝殿神龛顶上探手一摸,飘然而下,一个黑⾊小包裹递到神偷无二手中。

  神偷无二更不稍停,抬手之间,小包裹脫手而出,直飞向宏光大师手中。

  宏光大师右手禅杖一挑,轻轻拨进大袖里,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邹施主!人无信不立。一念之差,可以成佛,亦可以⾝坠轮回,善恶之间,施主自择,一年之后,中秋月明之夜,老衲在此恭候。”

  神偷无二微微一震,点头答道:“大师当头喝,邹⾐敢不敬聆。”

  江南田舍翁也自微微一笑,说道:“邹老弟果能如此,武林之福。则半幅剑图之争,当可峰回路转,再见光明。”

  神偷无二若有所惊讶之意,看了看江南田舍翁,半晌,伸手一带⾝旁黑⾐少年,喝声:“明年中秋再见!”

  儒衫飘处,灯光微微一闪,顿时⾝落殿外,隐于夜幕之中。

  站在大殿上的各派好手,眼见一场争斗之会,霎时云消雾散。大家也就兴致索然,只有等待明年中秋之会,于是一个个也都飘然离去。

  江南田舍翁目送众人一一离去,转⾝向宏光大师拱手笑道:“牵涉上老友你这世外⾼人,老朽于心不安。”

  宏光大师低喧佛号,说道:“大施何作此俗套之言?”

  江南田舍翁突然问道:“大师觉得这神偷无二果真出这半幅剑图么?”

  宏光大师微微笑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精明如神偷之流!不过此人良知已现,老施主较诸老衲更能了解多多。”

  江南田舍翁呵呵大笑。

  宏光大师忽然说道:“老施主同行之人,何不请来一见?”

  江南田舍翁大笑说道:“老施主功力精进,数十丈之外能察秋毫之末,老朽佩服无地。”

  宏光大师也笑道:“只是围棋仍是不敌老施主的凌厉冲杀而已!”

  江南田舍翁连称不敢当,抬手向殿外旗杆刁斗上招唤道:“柳贤侄前来见过宏光大师!”

  柳湘伏在刁斗之中,目睹大雄宝殿方才的那一幕,既惊且喜又奇怪。

  惊的是东沙怪儒功力⾼深莫测,连大师伯也有畏意,喜的是半幅剑图已有着落,奇怪的是大师伯为什么要拖到年后中秋再来夺图,一年变化莫测,明年中秋又将是何种争夺场面。

  想着不觉⾝子略一转动,立即被宏光大师发觉,心里暗暗惊服这个老和尚耳目是如此之灵聪。

  江南田舍翁一招呼,柳湘便飘⾝而下,落在大殿里,见过大师伯。

  江南田舍翁说道:“贤侄上前拜见宏光大师!”

  柳湘眼见过宏光大师的功力,知道是一位佛门中的⾼僧,而且又是与大师伯有不凡的谊。立即上前执晚辈礼,恭谨拜见。

  宏光大师单掌一打问讯,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小施主少礼。”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大师精通相术,看看此子骨格如何?”

  宏光大师双目微睁,精光一露即敛,沉昑半晌说道:“小施主骨格清奇,秉赋绝顶,如习武,将为人中之龙凤,未来不可限量,惜乎杀孽太重,只怕…”

  江南田舍翁遽然叹一口气说道:“大师一言中的,老朽也只是听天命尽人事,此子一⾝⾎仇待报,而且孝思极笃,否则我太极门也不会遽然让他下山。”

  宏光大师轻轻地“哦”了一声,伸手轻轻摸着柳湘头顶,口称:“善哉!善哉!百善孝为先,小施主一点孝思,令人可敬。遇事留得一步在,后福无穷。杀孽虽重,但望能化暴戾为吉祥。”

  江南田舍翁在一旁称谢道:“大师慧眼佛心,警语发人深省,敝师侄终生铭记,受用无穷。行⾊匆匆,未能稍叙。老朽告辞了。”

  宏光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说道:“老施主真是古道热肠,老衲不敢多留,明年中秋之夜,老衲恭候老施主的光临。”

  江南田舍翁一声呵呵大笑,连称后会有期,携着柳湘,越出大雄宝殿,奔下金山,渡江而东。

  江南田舍翁当下告诉柳湘说道:“万年灵芝丹药之功,你现在內在潜力,已是无可估计,若能勤练功夫,一年之后,金山之会虽不敢说稳胜算,目前一般⾼手当难与你抗衡。天罡剑图之能否获得,已不是你个人问题,甚至关系整个武林。”

  柳湘讶然,望着江南田舍翁,半晌作声不得。

  江南田舍翁叹道:“天罡剑图虽然说不是天下无敌的绝顶剑术,但是,据传说其中招式变化多端,威力之猛勇无俦,确为事实。这等剑术一旦为一个內功绝顶精深的人练成,便可望天下无敌,如果这人个乖僻,存心欠端,岂不是为武林带来浩劫无限么?”

  柳湘急切地接着说道:“大师伯之意,系指东沙怪儒?”

  江南田舍翁点头说道:“东沙怪儒突然现⾝金山寺要争夺剑图,为一令人难以置信之事。东沙怪儒一⾝內外功力,俱已臻化境,生平少用兵刃,何苦为半幅剑图与武林后辈争夺,其中不无令人可疑之处?”

  柳湘俯首若有所思。

  江南田舍翁接着说道:“名利二字害尽世人,一般人多逐利,而武林中人,则追名者几乎比比皆是。东沙怪儒自灵岩山之会以后,数十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希望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以雪前聇。剑为百兵之祖,舍此别无正途。东沙怪儒金山之行,难保没有此意。”

  柳湘接着说道:“明年金山一会,武当派是否会有人前来出头?”

  江南田舍翁想了一想,说道:“反正⿇烦罢了,这一年之中,老贤侄应奋励而前,未来任重而道远。”

  柳湘悚然应是。

  江南田舍翁忽然灵机一动,携带着柳湘沿江而下,准备取道庐山,五老峰中隐居一年,让柳湘能专心一意,苦练太极门绝技。

  沿途江南田舍翁与柳湘二人,舍舟登陆,沿官衢大道,取道金陵,再买舟溯江而上。

  这⽇,江南田舍翁二人来到故乡金陵,上国风采,使柳湘耳目应接不暇。江南田舍翁想到柳湘自幼在九华习艺廿载,何曾见过如此风光,即使后来五载流浪,也都局限于乡埠小邑。既然今⽇路过金陵,便稍作浏览。

  江南田舍翁引导柳湘,刚一安顿客店,便觉得金陵城內有异。三山五岳黑⽩两道的知名人物,纷纷出现在金陵城內,而且大家都逐渐向江边码头集中。

  江南田舍翁大感意外,连几位平素少见的黑道中的魔头,也都出现在金陵。

  江南田舍翁就止不住暗暗地纳闷,心里想道:“是什么事情,如此轰动武林,引动这许多黑⽩两道的⾼手云集金陵?”

  以江南田舍翁的推断,若不是金陵出现了什么武林秘笈之类的奇珍,则是黑⽩两道有何重大过节,要在金陵作一了断。

  无论是何事,都是难得一见的聚会,江南田舍翁要柳湘借机会开开眼界,便决定在下关江边码头附近,觅得一家客店,以观动静。

  两天过去,毫无动静,只是黑⽩两道的人物,越来越多,大江南北,中原五省,就差塞北苗疆,可以说是群雄大聚会。

  江南田舍翁一面注意外边动静,一面又关照柳湘说道:“柳贤侄,眼前就有一场难得一见的风云聚会,揷手倒未必,观摩各家各派功力之长,则为千载难逢之好机会。贤侄要小心戒备,免遭池鱼之殃。”

  柳湘自金山寺目睹一场⾼手过招以后,领悟不少临场制机的经验,加上自己內力⽇益充沛,降龙十八掌招式⽇益纯,一直想一试功力深浅。今⽇一听金陵又有一场空前的⾼手聚会,柳湘冒然想到:“只要一有机会,我倒要看看降龙十八掌威力究竟如何?”

  江南田舍翁在金陵停留到第三天,清晨起⾝,即发现情形有异样。

  各路人等都束装而发,纷纷前往江边码头。

  江南田舍翁知道众人所等待的正主儿来了。自己也不敢稍慢,匆匆的和柳湘也朝江边码头走去。

  码头今天似乎没有船只,江面上空的,齐集在码头上的各路人等,大家都焦急地望着江⽔上流。偶尔各人互照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靠着码头边侧的一个堆栈,远远地看望着码头上的众人。

  码头左旁,停放着一辆四轮马车,崭新雪亮,四匹拉车的马,都是神骏非凡,一个个都在扬蹄昂首,顿⾜轻嘶。

  江南田舍翁乍一看见这辆漂亮的马车,心理略略一动,便一拉柳湘绕过众人的注意,走到对面马车旁边,仍然是眺望着江面上。

  忽然江⽔上游有一点黑影出现,虽然相距甚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武林好手,眼力超乎常人,所以这点黑影一露,顿时引起码头上一片动,渐渐地,人都聚向江边。

  这点黑影移动得甚快,转眼间,已经可以看得清楚是一只乌篷小船。在乌篷船后面不远,还有一只较大的单桅篷船,此时落帆顺流,随在小船后面,渐渐向江边码头而来。

  突然,江边码头上的众人都有一阵极大的紧张。在紧张中似乎可以看出,不是害怕江心船上的来人,而是码头上的人们,在互相猜忌。

  江心船行甚速,乌逢船着双桨,顺流而下,离岸也不过只有卅丈左右。船头上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却能看出是一个躬驼背的老者。

  岸上的人显然地都把眼光看到后面那只单桅篷船上。

  单桅篷船紧跟在小船后面十丈不到的地方,此时也看得清楚船上的一切。

  突然,咿唔一响,清脆的从江心传来,单桅篷船舱门突然大开,从舱里走出两个人。前面是一个⾝穿儒衫的年青相公,后面跟出来的是一个黑⾐少年。

  此时船离岸也不过只有十丈左右,双方面貌都看得清楚。那年青相公刚一出得舱门,霍然一惊,就像惊鸿一瞥,立即转⾝回到舱中。

  那黑⾐少年在船头稍一停留,也仓忙回到舱里。

  就由于这黑⾐少年的稍一停留,柳湘差点惊叫起来,他明明地看到那黑⾐少年就是那天晚上,在镇江江心金山寺大雄宝殿上首先戏弄群雄的神偷无二的徒弟。那不用说,方才那年青相公虽然没有看清楚面貌,一定是神偷无二邹⾐无疑。

  柳湘止不住心里一阵惊疑,暗忖:“江边码头三山五岳的⾼人,齐集在这里难道就为了等候神偷无二师徒?这真是令人莫测⾼深。”

  柳湘止不住侧过头去看看大师伯,只见江南田舍翁也神情紧张的望着江心。

  只是这一顿之间,江心情形已有了变化。

  那支单桅篷船来势甚急,已经离岸不到八丈左右,突然船⾝一横,船头朝下“哗啦啦”单帆扯起,立即昅了风,箭也似的直朝下流放去。

  江岸上的人立即起了动,突然,人丛里“嗖”地一声,飞出一点寒星,只一闪眼间,只听得微微地“铮”地一声,帆绳断落,帆布立即一滑而下,船⾝立即打横。

  岸上人群中有人轻轻喝采!

  采声未了,突然有一只人影一闪,嗖地拔起五六丈⾼,人在空中像是大鹏展翅一样,略一‮腾折‬,直向江心那只单桅篷船上落去。

  这个突然的行动,显然地为江岸码头上的人,多少带来一些意外,人群中不少轻轻啊呀的声音。

  前后不到一转瞬间,嗖、嗖、嗖岸上接连窜上好几个人,闪电飘风般的,扑向那只单桅篷船。

  像这种七八丈的距离,一跃而到,岸上真是不乏其人,乃至比比皆是。一经有人抢先,随后立即不断地扑出许多人。

  那只单桅篷船像是已经无人舵,滴溜溜只在江心打转。

  就在众人都注意到江心单桅篷船的时候,前面那只乌篷船已经轻轻地靠拢码头。

  站在船头的那个躬驼背的老人,艰难地上得岸来,慢慢地走向停靠在一旁的马车。

  江南田舍翁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躬驼背的老人刚一走近马车,突然⾝手矫健的一跃而登,马车上早就坐好了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扬鞭一举“叭”的一声,四匹骏马铁掌齐翻,闪电奔雷样的,直朝金陵城里飞奔而去。

  江南田舍翁赶紧一拉柳湘,就在马车刚刚起步的一刹,举⾜飘⾝,两个人紧扣在马车篷外,随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奔向城內。

  金陵道路宽敞,四匹马狂奔起来,声势惊人,沿途行人都纷纷走避。

  渐渐马车又走向村郊,颠簸不平,车行渐慢。

  此时,天⾊已渐渐转向⻩昏,暮霭苍茫,晚霞瑰丽,田陇间行人渐少,归鸟阵阵。

  江南田舍翁略一打量,知道车子已经到了清凉山麓。

  突然,车前中年汉子一声叱喝,手中缰绳一带,四匹马都骤然停住。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刚一跳下马车,眼前人影一晃,马车上那中年汉子和马车里那躬驼前的老人,双双落在江南田舍翁和柳湘的面前,拦住出路。

  来人⾝形刚一落定,躬驼背老人突然轻轻地“啊呀”一声,霍地把一伸,说道:“原来是你这老儿?”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邹老弟好巧的心思,但百密难免一疏。要不是后面船上令徒一现⾝,我都不敢断定前面船上就是你老弟,还有这辆马车。”

  柳湘又止不住一阵惊诧,听大师伯的口吻,分明是指明面前假装驼背老人的人就是神偷无二。可是这人驼背虽是假装,容貌苍老却是事实,还有方才船上那年青相公又是何人?

  柳湘不噤多看了这人几眼。

  神偷无二嗓音一正,指着柳湘问道:“他是何人?”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太极门弟子,老朽的师侄,和老朽一样,对你老弟并无敌意。”

  神偷无二这才轻轻嘘了一口气。

  江南田舍翁问道:“邹老弟离开金山寺之后,如何变成如此模样?”

  神偷无二忽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在金山寺你老儿不是曾经说过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邹⾐是怀璧其罪哟!”

  江南田舍翁正待再问时,神偷无二摇手止住,说道:“回头再说吧!且到前面安顿下来再说。”

  说着挥手叫那中年汉子将马车卸在一边,自己却引导着江南田舍翁柳湘二人,朝山上奔去。

  暮⾊苍茫中,一路奔腾的莫十数里左右,停在一幢房子之前。

  江南田舍翁略一辨认,笑着说道:“金陵偌大地方,邹老弟竟如何选中了鸣寺落脚?”

  神偷无二叹了一口气说道:“岂止是金陵,天下之大,几乎没有我邹⾐容⾝之地。这鸣寺若不是我手下妥为安排,消息早递。只怕连这一点安⾝之处,都不能安静的渡过‮夜一‬。”

  说着话,里面已经掌灯出来,对神偷无二屈膝为礼之后不发一言,引导着三人直奔后进。

  一连越过几进房屋,到达一丛茂密的竹林的边缘,越过这一丛竹林,面一间堂屋、两间厢房。

  前面那人推开左边厢房的门,点亮壁灯,正待退去。

  神偷无二忽然问道:“另一间房屋准备好了么?”

  掌灯那人垂手应道:“准备好了,还在后进。”

  神偷无二点点头,说道:“告诉他们少时不要⾼声喧叫,惊动了客人。”

  那人规矩地低头应是,便退了出去。

  江南田舍翁连忙问道:“邹老弟方才说是怀璧其罪,难道还是为了天罡剑图么?”

  神偷无二微微地一震,凝视着江南田舍翁,脸上颜⾊倏变,眼神忽又闪烁不定。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老弟!金山寺之事,老朽与宏光大师都不是耳聋眼瞎的人,能不知道么?当时只是觉得你老弟心术并不坏,才将讹就讹,成全你老弟这番用心罢了。”

  神偷无二这才神情一松,长叹一声,说道:“当初并非有意相瞒,只是怕再引起节外生枝。老哥哥和宏光老和尚能够明了我神偷一番苦心,也就⾜了。天罡剑图现在…”

  江南田舍翁拦住接下去说道:“天罡剑图之事,牵连甚广,老弟若能深明內情,你断然不至下手,此事容⽇后再谈。老弟方才言道,怀璧其罪,这璧是指何物?”

  神偷无二提出此事,似乎眼睛一亮,含着一丝笑容,问道:“老哥哥当天在金山寺曾否听到东沙老怪说到‘天孙锦’与‘金蜂蓑’之语?”

  江南田舍翁恍然大悟,说道:“东沙怪儒见多识广,难怪当时就认出。想是当时一语之怈,才引起今⽇成为众矢之的。”

  神偷无二苦笑说道:“谁像你老哥哥对此⾝外之物,听来无心。在场的各⾊人等,谁不是引起他们贪心大炽。我还没有离开镇江之⽇,‘天孙锦’和‘金蜂蓑’再度出世的消息,竟然传遍武林,⿇烦也就自此而起。”

  江南田舍翁低头思之再三。才抬头说道:“闻听得‘天孙锦’和‘金蜂蓑’早在几十年以前就已经蔵⼊大內,如何再度出世,竟双双落在你⾝上?”

  神偷无二略有得⾊的反问道:“老哥哥!依你之见,当今之世谁还有能耐深⼊大內盗出这稀世之宝?”

  江南田舍翁惊讶说道:“难道是邹老弟你…”神偷无二连连摇着双手说道:“我这神偷却还偷不到大內的东西,况这两件稀世之宝盗出大內已经廿多年,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罢了。”

  江南田舍翁忽然呵呵笑道:“如此说来除了令师天下第一偷喻亮老前辈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有此能耐了。”

  神偷无二叹道:“他老人家如果不在十年之前谢世,我这神偷无二断不敢公然叫号。唉!此话说来话长,正如你老哥哥所说的天罡剑图一样,此中牵涉太多还有许多恩怨其间,⽇后有时机再来详谈。今天…”

  神偷无二正说着,忽然侧耳倾听,霍然起⾝说道:“老哥哥和这位老贤侄…我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柳湘坐在一旁半天都没有讲话了,眼看着这神偷无二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跟大师伯一扯上“老哥”“老弟”的称呼,自己少不得要矮了一辈。一见神偷无二问话,立即站起来答道:“晚辈柳湘。”

  神偷无二一听似乎微微一震,又立即恢复正常,接着又问道:“柳贤侄祖籍是杭州?”

  柳湘不觉愕然,答道:“曾听家师提及,晚辈祖籍正是杭州!”

  神偷无二越发凝神细想,霍然又问道:“杭州有一位武林名人…”

  正说到此地,门外有人敲响,神偷无二似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江南田舍翁拱拱手说道:“急待接人,告罪!”

  说着话一闪⾝,拉门飘向外面。

  不到一会儿,门外堂屋似乎有人走动,神偷无二,似乎在陪着两个人走向后进。

  江南田舍翁因为神偷无二没有为自己引见之意,而且照神偷无二的神情看来,来人极为神偷无二所尊敬,自己不便窥视。

  隐隐约约地听见神偷无二说道:“今晚谅他们还不致寻宝,晚辈自会小心!”

  过了一盏热茶光景,神偷无二匆匆地走进厢房里来,对江南田舍翁拱手说道:“小弟尚有要事,须赴城里一趟,暂时失陪。”

  江南田舍翁知道一定是为了“天孙锦”与“金蜂蓑”之事,便笑着说道:“你神偷无二几时也学会这些俗礼,请吧!”

  神偷无二笑笑拉门走出,忽又回⾝探头说道:“看样子明⽇清凉山将有一场拚斗,老哥哥和柳贤侄如果不愿意搅这趟浑⽔,歇过今晚,明天一早离开鸣寺,我等后会有期吧!”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邹老弟!你就不让我们看看热闹么?”

  神偷无二拱拱手,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江南田舍翁回头对柳湘说道:“神偷无二此人不坏,明⽇之事,我们自是不能袖手,老贤侄要好好调息养神,以备明⽇万一。”

  柳湘原先一听神偷无二之言,触动心事。心里一直在想着:“神偷无二言下之意,对我过去家世颇有所闻,可惜他今晚有事,否则倒可以问问明⽩。”

  人一想出了神,把江南田舍翁说的话都没有听见。

  江南田舍翁一见柳湘呆呆坐在旁边,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慨然叹道:“柳湘贤侄如此神分心驰,不是习武人应有之现象。”

  柳湘霍然而惊,羞惭无地,赶紧收敛心神,端坐调息行功。

  ‮夜一‬易过,又是光耀眼,睛空无云的好天气。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则吃过早饭,神偷无二便推门进来,此时面容已改,想是已经洗脫⽇昨易容之药,恢复了在镇江金山寺那种潇洒英俊的风采。

  进得门来便笑道:“鸣寺此刻已是山雨来风満楼。老哥哥与老贤侄如果要看热闹,稍时可到寺外。”

  说着飘然走到房外,神情自然,丝毫不像有大敌当前的模样。

  江南田舍翁慨然叹道:“老贤侄你看这神偷无二如此沉稳不浮,以他一个出⾝黑道人物,能一变如此,诚属可敬。”

  柳湘此时不仅对神偷无二有了无限敬意,更对他抱着一种莫名的希望,似乎是希望在神偷无二的⾝上,能发掘出有关自己的⾝世来。便对江南田舍翁说道:“师伯!我们到外面去看看好么?”

  江南田舍翁点头应允,两人正待起⾝,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笑,接着神偷无二朗声发话说道:“想不到我区区神偷无二一个无名小卒,竟能一再获得诸位武林⾼人如此重视,可真谓是三生有幸了。”

  江南田舍翁和柳湘一听神偷无二发话,知道外面已经来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推门掠⾝,直扑门外。穿过几道院落,只见神偷无二独自一人昂然当门而立,大门外面,环立着⾼矮瘦胖三山五岳的各路人等。

  江南田舍翁见神偷无二一个人当门而立,面对面许多武林⾼手,昂然不惧。心里不噤暗暗地钦佩,觉得神偷无二这人有一种可敬的骨气,便决定在适当的时机,不管后果如何,决定出手相助。便和柳湘掩⾝在门旁,观看场外动静。

  神偷无二环视一周之后,人丛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老头。

  矮老头⾝长不及五尺,面⾊⾚红,两道长眉,覆着一双细眼,⾝上穿着一件蓝⾊长衫,⽩袜云鞋。要是长了一把长胡须,就活像画上的南极仙翁。

  神偷无二见这矮老头走出人丛,便朗声说道:“矮仙翁是峨嵋派的⾼人,不问世事已久,难道他要淌这次浑⽔?”

  矮仙翁闻言立住脚,仰起头说道:“老朽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会会尊驾,天孙锦为我峨嵋派镇山之宝,老朽为此而来,不能算是局外人吧?”

  神偷无二大笑了一阵,然后沉下脸⾊说道:“矮仙翁!我尊你是峨嵋三老之首,武林成名的前辈,不便在言词上过于损,不过在下倒有一事请教,这天孙锦在五十年前果是为峨嵋派所有,但是,五十年前为何不能保有这件奇珍,而让之流⼊大內?矮仙翁能否有所教我?”

  矮仙翁顿时脸⽪一紧,依然和声答道:“事关敝派隐衷,老朽无法奉告。尊驾既然承认天孙锦为敝派所有,物归原主,谅非过份。”

  神偷无二笑道:“好个物归原主,谅非过份。如果追溯既往,只怕这天孙锦的原主,并非贵派。”

  矮仙翁上前一步说道:“尊驾既然不可以理喻,老朽只好得罪了。”

  神偷无二点头说道:“三山五岳⾼人云集在这鸣寺前,谁不是得之而甘心?如果矮仙翁凭片面之词就拿走了天孙锦,我神偷无二答应,站在你仙翁⾝后的人,也未便就能答应,还是在手底上见真章吧!”

  说着话,飘然进⾝,落到广场中,抱拳拱手说道:“仙翁请!”

  矮仙翁站在那里略一思忖,霍然抬头说道:“我们等会再印证印证,这场让给别人!”

  说完话,拱拱手朝人丛中走回去。

  矮仙翁这样遽然回⾝,引起场外一阵议论纷纷。

  站在门內的江南田舍翁不噤点头叹道:“矮老儿明智之极。”

  柳湘略有奇怪的问道:“师伯!以矮仙翁和神偷邹前辈的功力而言,果真动手过招,谁能占得赢面?”

  江南田舍翁沉昑了一会说道:“以目前情形看来,神偷无二的功力不能以金山寺比武的眼光来看他。不过矮仙翁为峨嵋三老之首,內功外力都是臻于精境,只怕神偷不是敌手。”

  柳湘略有诧异的看着江南田舍翁。

  江南田舍翁笑道:“不要奇怪矮仙翁的突然回去,他知道果真以武力取得天孙锦,断难轻易了结,何妨多等一等。”

  正说着话,场子上又出来一人。

  这人⾼挑个子,削肩细,脸上带着的笑容,一⾝短⾐短,手里拖了一细长的鞭子。

  这人出场以后,便冲着神偷无二一笑说道:“老朋友了,有啥好说的?还是老规矩,谁得东西得打一场架,谁赢了,东西归谁。动手吧!老朋友。”

  神偷无二一敛笑容,沉声说道:“温保!休要耍无赖。”

  温保嘿嘿笑道:“怎么?老朋友不认账?你我同行,难道是假的?”

  神偷无二冷笑一声,说道:“你也配?”

  温保也冷笑说道:“不配么?”

  说着话,手中长鞭霍地一抖,五尺多长的软鞭,像是灵蛇一样的在空中一闪,鞭梢有一个小球,在空中发出“叭”、“叭”的响声。

  江南田舍翁回头对柳湘说道:“温保此人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盗窃,功力不弱,你去挫他一阵。”

  柳湘早就跃跃试,一则他对神偷无二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二则近来觉得自己功力大进,希望有机会一显⾝手,看看自己究竟精进到何种程度。所以一听江南田舍翁一说,立即应声:“弟子遵命!”

  点⾜躬,一式“啂燕出林”从门里“嗖”地一声,凌空而起两丈多⾼,直扑场子中间。

  刚一稳定⾝形,立即一拍际“唰”的一声,灵蛇软剑掣在手中,朗声说道:“姓温的,凭你这份德行,也配得到天孙锦?上来吧!让大爷教训教训你。”

  神偷无二一闪⾝,站在一旁,神情略有紧张的看着柳湘。

  温保突然一见里间出来这么一个吊眉塌眼的年轻人,顶了这场梁子,感到有些意外。长鞭一抖,喝道:“小子你是谁?前来送死?”

  柳湘冷笑一声,说道:“你这种下五门的贼胚子,也配问大爷的姓名。你接着吧!”

  灵蛇软剑一挽剑花,滑步欺⾝,手起一招“灵山问讯”剑尖疾点前

  这一招虽属平常,但是柳湘用来试探温保的功力,却是非常恰当。虽是虚招,却能化虚为实。

  温保本就没有把柳湘放在眼里。不退不闪,反而沉桩稳步,右手长鞭一收,鞭梢一带,迳自回来疾柳湘长剑。

  柳湘霍地挫收剑,人走偏宮,右手一翻,灵蛇剑反揷“节外生枝”回刺温保“笑”左手立即变诀为掌,扣劲六成,随着剑锋而下,式走降龙十八掌第九招,疾拍温保“凤眼”⽳。

  温保一见柳湘长剑反把刺来,仍然不以为意,长鞭唰地一抖,随⾝就到,对准柳湘长剑去,没想到柳湘是剑掌并施,温保大意失着。

  柳湘长剑未到即撤,反长鞭,左掌却是直下。顿时“蓬”的一声,温保左侧上,着实的挨了一掌。

  这一掌柳湘扣劲六成,出手不轻,温保当时闷哼一声,一个滚翻,倒到一边,起⾝不得。

  不出三招,把一个驰名江南的剧盗,震翻在地上,顿时引起场外人等,大为惊讶。

  在这些名门正派的⾼手眼中,温保固然算不了什么,但是,三招不到,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手里,也不能不感到惊讶。

  神偷无二走上前来,拖着柳湘的肩头说道:“柳老…弟…果然不愧名门之后,令尊在天之灵,也必然含笑‮慰自‬。”

  柳湘一听神偷无二改了称呼,而且又说出⽗亲的事,不噤浑⾝一颤,急忙问道:“邹前辈,你能告诉晚辈家世么?”

  神偷无二突然有些凄然之⾊,瞬即消逝,说道:“容后再说吧!…”

  突然神偷无二一拉柳湘,自己以⾝挡遮,左手急切仓忙中推出一掌,口里喝道:“恶贼!无聇。”

  掌风起处,柳湘顿觉眼前金星闪,纷纷落向地上。

  原来温保被柳湘一掌震翻在地上,⾎气翻腾,止不住“哇”的一口,噴了一地紫⾎,尤其是下半⾝像是残废了一样,不能移动。

  温保为人狠毒非常,一见柳湘和神偷无二在讲话,一时恶念遽生,坐在地上尽胜余的一点真力,一抖长鞭,用力一按把柄上的簧钮,蔵在鞭梢一个小球里几百个三角金星,蓬然而出,四下劲

  这些金星都是经过温保着意喂了剧毒,而且金星飞舞时,都是作螺旋前进,一经打进人的⾝体,直旋而进,不见骨头不停止。

  神偷无二虽然与柳湘在讲话,人却仍旧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听碎物破空,心知不妙,仓猝里拉人、出掌、挡⾝,几乎是出于一瞬。

  饶是神偷无二是如此的机警,由于是仓促出掌,又耽心柳湘,心神已分,真气不凝,掌发而无力。満天金星虽然都震飞散,仍然有一两枚击中⾝上。

  柳湘顿时怒火一生,杀心顿起,从神偷无二⾝后,旋⾝一掠,人起剑出,但见人影卷起一道青光,扑地一收,温保连“哎呀”都没有来得及叫得一声,顿时尸分两段,⾎染泥沙。

  神偷无二一见急忙纵⾝赶到时,柳湘已经执剑而立,呆呆的望着尸体发愣。

  神偷无二没有讲什么,挽着柳湘的手,洪声说道:“柳老弟!算了吧!此贼居心险恶,杀了就算了,又后悔他怎的!”

  神偷无二不愧是老练江湖,一双眼睛看人⼊骨,他知道柳湘一时冲动,长剑出手,又生悔意。

  柳湘心里却在想道:“大师伯一再说我杀孽太重,每每以此告诫,偏偏自己怒气一生,就要杀之以怈愤。唉!…”

  柳湘正和神偷无二并肩回走,突然⾝后一声怪叫:“姓邹的!你别走。”

  神偷无二顺手一推柳湘,反手一掣间长剑,错步、旋⾝、举剑、护心,凝神看去。只见来人⾝⾼体壮,颏下満是络腮胡须,浓眉之下一双牛眼,右手握着一条长约四尺的金光闪亮栩栩如生的龙,左手握着一条乌光溜滑长约五尺的蛇。

  上前一语不发,龙蛇挥,金光闪闪,黑气千层,直朝神偷无二卷去。

  神偷无二长剑护⾝,人走偏宮,滑步错位,闪过来人这招猛攻。立即朗声发话:“侯北夫侯老大,怎么连规矩也不立一个出手就打?”

  大力神侯北夫一听神偷无二如此说,龙蛇双随手一柱顿在地上,圆睁着牛眼问道:“姓邹的,你小子休要耍我大力神的花样,你要耍花招,当心我给你活劈了。你说,要立什么规矩?”

  神偷无二知道大力神侯北夫还有一个弟弟叫巨灵神侯南夫,兄弟两个人都是憨直的大浑球。两个人一⾝横练童子功,力大无穷,真的能力扛千斤鼎,生裂虎豹狮。

  不知道是那个异人传授,外家功力已经臻于绝境。兄弟两个人同使一对龙蛇双沉、招狠,而且双前面的龙⾆与蛇信,专破气功,专打⽳道。

  这兄弟两个人一出山,就流落江湖,后来被浙东一个万灵帮收容,留在坛前作为二护法。

  因为这兄弟两人浑憨得像石头一样,万灵帮除了利用他们那一⾝气力,和功夫之外,也没有多大作用。

  这次群雄争夺“天孙锦”万灵帮不知怎的派他们两个来了。

  神偷无二见面就认出是老大侯北夫,知道此人无城府,硬拚无益。

  神偷无二说道:“你们弟兄是形影不离,巨灵神想必也来了。你兄弟二人究竟奉何人的指使,来到这里?”

  大力神侯北夫嚷嚷道:“当然是我们帮主了。不行,你这人在耍花样,我要生裂了你。”

  说着话龙蛇双向地下一丢,大踏步上前,张开簸箕大的手掌,一式“毒龙舒爪”上抓面门,下取前

  神偷无二顿时一闪⾝,让到一旁,说道:“大力神你从大老远跑来,为你们帮主争夺天孙锦。争到了是你们帮主的,争不到,把一条命搁在这儿,多不合算,人家说你弟兄浑,你们可真浑。”

  大力神一楞,说道:“不行,你小子使坏,我可饶不了你。”

  迈步上前,探手就抓。

  别看大力神⾼大像半截黑塔,动起手来,⾝子可真灵活。神偷无二左闪右让,就是不还手。

  大力神气得哇哇直叫,嚷道:“小子!还手嘛!这样打架多不够劲。”

  神偷无二笑道:“你叫你兄弟巨灵神也上来,只要我一动手,你们两个准不行。”

  大力神双手一收,瞪着一双牛眼,说道:“姓邹的!你小子说话可算数?”

  神偷无二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不算数?谁愿意跟你们说话当⽩玩。你们要是打倒了我,天孙锦就是你们的,你们要是被我打倒了,你们弟兄俩就得听我的话。”

  大力神楞着想了一会,叫道:“不吃亏!‮二老‬来呀!把这小子给打翻。”

  大力神这一叫,人丛里又出来一个人,长得与大力神一模一样,就是颏下少了那一把络腮胡须。刚一出⾝,就势如奔马,直冲场中。龙蛇双一丢,怪叫道:“老大!这就打吗?”

  言犹未了,只听得大门里面一声清叱,宛如天外飞虹一般,人影一闪,凌空落下一人。冲着两个浑人一站,娇叱一声,说道:“这两个人让给我吧!邹大哥。”

  神偷无二立即退后一步,拱拱手说道:“姑娘小心!这两个人纯朴可爱,以智服之。”

  这位姑娘一现⾝,站在一旁的柳湘讶然大惊,留神一看,见这姑娘⾝穿素裳,亭亭⽟立,脸上蒙着一块薄纱。分明是程秋蝉姑娘,如何出现在清凉山鸣寺里?又如何与神偷无二认识?

  柳湘心里止不住疑窦迭起,而且愧意渐生,几次想冲上去叫一声:“蝉妹妹!”可是,此刻柳湘真没有这份勇气。

  秋蝉姑娘似乎本就没有看到他,只是俏然而立,站在两傻面前,说道:“傻大个子!拾起你们那两怪好玩的,跟姑娘走几招如何?”

  大力神侯北夫首先摇‮头摇‬说道:“不成!我师⽗关照过,不许欺侮女人、老头和小孩。”

  巨灵神侯南夫也接着说道:“我们跟姓邹的约好了,他打输了,把宝贝给我们,跟你这小女娃儿打架有啥意思?”

  秋蝉姑娘轻轻一笑,说道:“傻大个子!要是跟我打架,只要你们打赢了,我叫他把宝贝给你。”

  大力神和巨灵神两个人把头摇成了泼浪鼓似的,嘴里还连说道:“不⼲!”

  秋蝉姑娘突然一声娇叱,喝道:“傻大个子!看招吧!”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点⾜腾⾝,凌空拔起两丈多⾼,人在空中一个盘旋,一溜青光从大力神和巨灵神的头顶上一掠而过。

  一缕凉气,砭人肌肤。

  大力神和巨灵神两人吓得齐声怪叫,顿脚扑地,齐演“寒鸦赴⽔”贴地前冲。

  秋蝉姑娘落⾝收势,长剑一指,喝道:“傻大个子!这场架,你们还打不打?”

  巨灵神摸着头尖声叫道:“老大!我看这场架还是打了吧!这女娃子真凶呐!”

  大力神楞了一会,叫道:“打就打!”

  一声说打,两个人顿时齐声暴喝,腾⾝上前,从地上抄起各自龙蛇双,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呼”、“呼”一连两招,齐朝秋蝉姑娘攻去。

  柳湘一看,心里不噤霍然一惊。伸手一拔灵蛇软剑,正待上前出手相助。

  突然,只听得秋蝉姑娘一声巧笑,但见一点⽩星弹地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两个人的⾝后,还轻声笑道:“傻大个子!姑娘在这儿。”

  大力神和巨灵神一招递出,人还没有看清楚,就失去姑娘的踪迹,两个人赶紧收招,顿时一楞。

  一听姑娘在⾝后发话,两人立即错步旋⾝,龙蛇双护住面门一看,可不是姑娘神情飘逸的站在那里。

  这一下,两个傻大个子可真的动了气,两人倏地一分,龙蛇双并举,左旋右拨,狠演“蛟龙随波”、“⽩蛇吐信”双招并出,顿时风声呼呼,劲道横溢,向姑娘展开一轮猛攻。

  秋蝉姑娘依旧是含笑昑昑,右手长剑连卸带削,开大力神侯北夫的左手蛇,左手掌心扣劲,劈退巨灵神的龙。人却是像蝶舞花丛,穿枝过叶,从间隙中一闪而过。

  大力神及巨灵神早就发了傻劲,双舞得金光点点,黑气层层,向秋蝉姑娘⾝上罩去。

  秋蝉姑娘决不力拚,只是一味游斗,仗着⾝形灵活,轻功绝顶,在四怪形长当中,闪、躲、腾、挪,灵巧得令人眼花了

  大力神和巨灵神及秋蝉姑娘斗在一起,照这样打下去,不到两三百招,是不会打出一个结果来的。

  三个人正在打得热闹的时候,人丛里又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含着一丝冷笑,慢慢地踱到场中,对神偷无二说道:“尊驾闲着无聊,在下陪尊驾走两招如何?”

  神偷无二早就看到来人,也客气的拱拱手说道:“川东大侠不吝赐教,我邹某人敢不奉陪。”

  那人嘿嘿地一笑,说道:“在下川东狼可当不起这大侠两个字。”

  说着一撤间鬼头追魂判,哗啦啦一晃,上面铃铛震得响。对神偷无二笑道:“尊驾⾝有‘天孙锦’,外披‘金蜂蓑’,当然不在乎用兵刃过招,请吧!”

  神偷无二对于这位川东狼孟中化,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人在川中是个有名的独脚大盗,心狠手辣,而且为人鬼诡多端。

  神偷无二对于谋鬼计的人物,一上眼就知道,凭川东狼那一双毒无比的眼睛,就知道这人不甚好与。心里自然提⾼警觉。再回头看看秋蝉姑娘和两个浑人,正斗得热闹,料定姑娘断不至落败。

  这才慢条斯理‮子套‬长剑,上前两步,笑着说道:“孟兄既然认定在下⾝有宝物防备,占着优先,在下理应请孟兄先赐招。”

  川东狼孟中化鬼头追魂判一摆,道声:“如此有僭了。”

  追魂判头下拍,忽又变拍为劈,一式“斜挂火链”从神偷无二“肩井⽳”劈下。临招变式,快速绝伦,这川东狼⾝手果然不俗。

  尤其这鬼头追魂判,长逾三尺,宽约五寸,宽达一寸以上,两边带刃,奇特异常,可兼得刀剑之优点。

  神偷无二鬼诈半生,弄鬼的事难能脫过他的一双眼睛,他一见川东狼兵刃出手,便知道其中有诈。

  立即手中长剑一紧,使出一套“披风的剑法”横七竖八,看来离无章,实际上,剑剑不离要害,剑光暴涨,剑气千层。

  这一套披风剑法是神偷融会好几种剑法而成,虽然不是上乘之术,在神偷无二使来,却是风雨不透。

  神偷的用意很明显,自己一轮急攻,使川东狼无暇弄鬼。

  这一趟“披风剑法”果然见效。川东狼的鬼头追魂判被镇庒在剑光之下,显得有些紧张,招架多于还攻。

  两人一上手,转眼廿招过去,神偷无二一直抢在机先,剑气纵横,着着抢攻。眼看着再有廿招下去,川东狼怕要落个灰头土脸。

  这川东狼也不是弱者,虽然被神偷无二一支长剑紧紧地着,依然是毫不慌张,鬼头追魂判在剑光中封、拨、推、卸,紧守着门户,凌空还要攻出两招。看样子川东狼虽然要落败,却是力拖时间。

  场內两起,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忽然大力神一声怪叫,嚷道:“女娃子!这场架我不打了!像走马灯似的,有啥意思,我认输了。”

  他这一声怪叫,声音又大,又叫得突然,给神偷无二乍一吃惊。

  神偷无二在跟川东狼手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分神,耽心着秋蝉姑娘独力双斗大力神和巨灵神。虽然,明知道秋蝉姑娘的功力对二大傻是⾜够有余,但是,心里仍旧是耽着一份⼲系。

  大力神突然的一叫,神偷无二止不住一惊,心神一分,不由地转头去看了一眼。

  临场过招,刀剑并举之际,命只是在呼昅之间的事,必须要凝神一志,尤其是功力相当的对手拚斗,些微之差,立即可以导致流⾎五步。

  神偷无二这样一分神,川东狼那里还能放过这一瞬即逝的良机?鬼头追魂判一招“仙人指路”疾递面门。

  神偷无二回神惊觉之际,鬼头追魂判已经直眼前,而“叭”的一裂,从追魂判的刃尖,冒出一股淡⻩⾊的轻烟。

  神偷无二大惊,⾝微向后一仰,长剑疾演“力架金梁”拨开鬼头追魂判,并厉声大喝:“秋蝉姑娘快退!”

  秋蝉姑娘此时已经和二大傻休兵旁立。一听神偷无二如此一喊,愕然不知何故,立即腾⾝后退。二大傻一见姑娘后退,也跟着窜进鸣寺內。

  神偷无二喝声刚止,突然一阵咳嗽,几乎气都不过来。

  川东狼扬声大笑,说道:“神偷无二也不过如是,‘天孙锦’护⾝依然逃不过鬼头追魂判,别走啦!拿命来吧!”

  欺⾝直进,鬼头追魂判搂头就劈。

  神偷无二此时已经咳成一团,神智都为之昏,那里还能还手?眼见得就要溅⾎横尸在鬼头追魂判之下。

  站在门里的江南田舍翁和柳湘都遽然大惊,双双抢出,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一股罡风,住江南田舍翁与柳湘的⾝形。那边川东狼也止不住把脚不稳,腾、腾、腾后退。就在这一退的时间里,散在场子里的⻩烟,被罡风震得四散无踪。紧接着有一股果木的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场子外边的人这才看清楚,川东狼与神偷无二之间,站了一个宝相庄严,神情飘逸的中年尼姑。一⾝灰⾊僧⾐风飘忽,左胁夹着一枯藤拐杖,僧⾐下面竟是空洞洞地只剩下一条腿。

  场子外面的人都霍然大惊,噤不住齐声低呼:“独脚尼!”

  天山独脚尼的突然现⾝,把这个夺宝刚开始的场面,又有一个急转直下的趋势。

  独脚尼回⾝对神偷无二看了一眼,只见他仍在咳成一团,已经‮挛痉‬的倒在地上。

  独脚尼低低地喧了一声佛号,叫道:“蝉儿,过去点他的昏睡⽳。”

  秋蝉姑娘早在一旁急得手⾜无措,一听师⽗说话,立即飞⾝过去,纤手一拂,神偷无二颓然无声,这才止住了咳嗽。

  独脚尼转面再向川东狼合掌说道:“孟施主!可否看在贫尼份上,掷赐一颗解药?”

  川东狼一见独脚尼出来,已经为她的威名所震慑,那里还敢违拗?立即从⾝上取出一个紫红⾊小布包,倒出一颗红⾊丸药,说道:“时间已过久,服下丸药只能止住咳嗽,恐怕仍难免要哑去嗓音。”

  川东狼言犹未了,秋蝉姑娘抢着问道:“你说什么?”

  川东狼说道:“毒烟若不事先防备,事后未能及早服用解药,就要咳嗽成哑吧,神偷大叫出声,昅进毒烟太多,又耽搁了时间,纵有解药,仍旧要哑去嗓音的。”

  川东狼刚一说到此处,突然鸣寺內一条人影闪电而出,口中叫道:“川东狼!我跟你拚了。” N6ZWw.Com
上一章   绝柳鸣蝉   下一章 ( → )
作者玉翎燕 更新于2017/11/19 当前章节29866字。看绝柳鸣蝉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绝柳鸣蝉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