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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江湖怪胎 作者:司马轩 | 书号:44069 时间:2017/11/19 字数:18977 |
上一章 权当道恶观虎龙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 |
柳一鸣神目如电,他一眼便看出,赵家这一对爱子义女,颇有蹊跷。 男的华而不时,气质虚弱,想必是纵情声⾊过度,以致被掏空⾝子。 女的目露异光,眉含意,虽然扭作一副大家闺秀模样,但神情动作,在明眼人看来,仍脫不了満⾝江湖气息,只是不知她,如何能夤缘来此投靠,又有什么不轨图谋? 而且在席间,不时以慑魂的媚眼,投向柳一鸣,似乎是逗挑,又好似有什么疑虑,想看穿各人的心底一般,态度十分诡异。 顷刻后,酒过三巡,那绿⾐女郞忽然盈盈起⾝,首先媚目向众人一扫,然后凝注着柳一鸣娇声道:“久闻‘畸形儿’柳公子仁勇双绝,为天下奇人,方才小妹又奉严命,示意请益,请公子不吝指教。” 柳一鸣闻言,因⾝为客人,不便失礼,立即慌忙起⾝道:“在下…” 话尚未说完,已起一片掌声,同时又听赵大人连声笑道:“柳公子不必太谦虚,在座别无外人,无论如何也得让咱们开点眼界!” 话一说完,丁秋香已又含眸凝睇向柳一鸣展颜笑道:“既然柳公子,不愿先行赐教,那还是由小妹自己现丑请教好了!” 说着,便向婢女要几十双筷子,又继续道:“小妹生长鱼腹浦,对诸葛武侯八阵图略有涉猎,现谨以此请求教益!” 话声一落,只见她纤腕倏翻,双手向厅外齐发,顿时牙筷如一阵飞蝗,散⼊花丛之中。 别的不说,光凭这一手,就知其艺业必颇为不凡。 此时的柳一鸣,已势成骑虎难下了,被迫的无法再加以推辞。 因而他一见,立即不住的点头赞道:“丁姐小!果然是十分⾼明,不但內功火候精纯,手法奇准,尤其是这一百零八枝牙筷,⼊土三寸,深浅如一,门户井然,实在令人佩服不已,即此在下就甘拜下风了。” 那位丁秋香面含得⾊,颇为自负,內心以为只要难倒这个名动公卿的“畸形儿”柳一鸣,那么自己的⾝价更是不难大为提⾼,大有作为了。 哪知人家仅俊目一瞥,就一切了然于,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一丝都大意不得! 因而她闻言內心不由暗自一惊,连忙手捏法诀,口念咒语,一扬手又悄悄加上一层噤制,然后才嫣然一笑,道:“真正⾼明的还是柳公子,小妹这雕虫小技,真是难逃法眼,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嘛。反正小妹已经献丑了,务请⼊內加以指点一番。” 两人如此互相誉扬,也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因为这一大把牙筷子,一眨眼,就飞散投⼊十多士外的花丛里,众人别说是瞧清楚有多少枝牙筷,就连落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因此大家一听柳一鸣之言,尤其赵氏⽗子,不由暗中心折不已。 柳一鸣闻言,立即起⾝微笑道:“在下就现丑了!” 说完,便缓步离席走出花厅,意态悠闲,神情潇洒,背负着双手,在群花怒放的花丛矮树间,时而左旋右转,时而直进直行,宛如一个踏青的士子一般,留连徘徊其中。 偶尔也现出一点烟光明灭,薄雾飞腾,隐隐雷鸣,但他仍是从容不迫,満面笑容的,走了个九进九出。 就在他最后一次走出时,只见他双手虚空连抓,扬了几扬,这才返⾝回到厅前,向那位丁姐小笑道:“姑娘博学多闻,不止阵图玄妙,并且辅以奇门噤制,不但极为奥妙,而且十分神奇精深。” 话锋一顿,又道:“只是就在下所知,武侯原阵或有出⼊,方才在下已稍为变通,敬请原谅。” 其实这位⼲姐小丁秋香,牙筷所摆设的,并非是诸葛武侯所设的八阵图,而是假其名而设的一种旁门的十分狠毒的“天罡地煞十绝阵” 此阵不但极具威力而且她又暗施法术,若是别人休想如此轻易脫⾝,进出自如。 奈何她今⽇遇上的是柳一鸣,其实柳一鸣自从参透“青龙乾坤诀”的演化之后,罗万有,无法不晓,无阵不通,加上又有“万化神功”护体,已是万琊不漫,岂是常人所能及。 且说柳一鸣,自从⼊阵一试之后,內心越发对此女来历,大感怀疑,似乎她所学十分驳杂,有正有琊,似佛似道又非佛非道,虽然功力和奇门之术,尚未臻于绝顶,但是在一城府尊府內,却是件匪夷所思之事,因而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丁秋香此时満脸异样神情,似乎不太敢相信,闻言柳眉一挑,立即低头裣衽娇声道: “小妹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既承赐予指正,只好勉力邯郸学步,只是才疏学浅,如能⼊而不能出,尚请柳公子适时施以援手。” 说完,媚眼又瞟了柳一鸣一眼,然后,才环佩叮当,翩若惊鸿的轻移莲步,盈盈走向花圃。 本来在她內心中,认为这阵是自已所布,虽然难不倒对方,而对方只是略为更改,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奇处,自己又岂能示弱。 可是当她一⼊阵,立即推翻原先的想法,同时感到十分奇怪,明明是坤位在前,却始终无法通过。 蓦然眼前景⾊一变,眼前尽是⾼山峻岭,层峰叠蟑,奇峰揷天,万壑争幽,横亘连绵,无穷无尽,宛如自己是一位游山玩⽔的文人雅士,不由顿时忘其所以,纵情于山光⽔⾊之中了。 此时她已不知不觉的陷⼊幻境中,为柳一鸣“倒转乾坤十全阵”所。 不过在花厅中,众宾主看来,并不是如此。 众人只见她,开始是神⾊惊慌,疾奔疾腾,如同冻蝇穿窗,东西南北窜一通。 继则又如痴如醉,对花圈中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爱不释手的,逐一仔细赏玩着,神清十分悠哉游哉,虽然不时有丫环使女,好奇的出声呼唤,她却宛如未闻,仍一味的徘徊浏览,乐而忘返。 其实现在的她,别说是丫环们的呼唤,即使是舂雷乍响,她也恍如未闻。 这种情形,一落⼊赵氏⽗子眼中,立时发觉有异,尤其是那位面⻩肌瘦的德柱公子,十分情急,赶忙向柳一鸣拱手道:“义妹年幼无知,有所冒犯之处,敬请世兄多多包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立即含笑道:“公子请勿多心,在下绝无恶意。” 同时神态严肃的,转面向赵公谨大人道:“本来疏不间亲,草民无置喙余地,但是既蒙大人知遇之恩,是以目睹丁姐小异于常人,似有极大隐衷,才甘冒失礼之嫌,暂时将其困于‘倒转乾坤十全阵’的奇门,以便探知其底细,一释中疑虑?” 赵大人⾝为一府之尊,岂是昏庸无知之辈,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连忙肃然起⾝,道: “柳公子慧眼超人,明察秋毫,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老朽这就据实相告。” 大约在五、六个月以前,当时正是风光明媚,桃李争妍的季节。 这一天,荆山上游人如织,尤其是五龙亭前,更是红男绿女云集之处,自然也是一般花花公子,寻芳猎的好处所。 那个时候,在五龙亭內恰好有一位⽩发苍苍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双十年华美如天仙般的少女,正在那凭栏远眺,因而昅引住许多富家少年,争往评头论⾜,想⼊非非,更有一些无赖痞子,明目张胆的趋前,说一些不堪⼊耳的秽言词,来加以戏调。 因而怒了那位姑娘,只见她信手折了一枝柳条,分成八九段,反腕扬手洒出,只见那柔弱的柳枝,居然⼊土三寸,而且⾼低一致,井然有序。 同时恰好将那几个无赖痞子给圈在中间,顿时只见那些登徒子,个个像发疯似的,东逃西窜,就是走不出那个圈子来。 那女郞见状,回眸对众恶少冷笑一声,道:“你们⾝穿儒装,若非是⾐冠禽兽,总该读过些孔盂圣学之书,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一无所知,真是有辱斯文。” 话锋一顿,又向圈中的登徒子一指继续道:“姑娘老实告诉你们吧,方才所布的小圈,乃是仿诸葛武侯八阵图所设,如果你们不想再被困在里面,那就快滚吧!” “吧”字一落,⾝形已如穿蝴蝶般的,在柳枝所布成的圈中一阵游走,那原本困在阵中的几名无赖登徒子,如遇鬼魅般的急奔下山。 顿时把那一群花花公子,吓得抱头鼠窜,一哄而散,而赵德柱也是其中之一。 府尊大人赵公道,素来尊崇诸葛武侯的为人,并且喜涉奇门遁甲之学,因而一听爱子谈及,立即命人前去请回府中,由自己亲自接待。 这才知道,那老少两人本是祖孙,祖籍川南人氏,老婆婆夫家姓丁,世代书香,其孙女秋香,年幼曾得异人传授,精于武技与奇门诸学。 由于丁姑娘不但媚妩大方,有问必答,而且文才渊博,无所不知,尤其屡经考验,果然是⾝负绝技,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赵大人一试之下,顿时喜不自胜,立即将其奉为上宾,丁姑娘不但博学多才,又善解人意,不到几天的工夫,便被赵大人收为螟蛉义女,而丁老夫人因不耐荣华生活,遂向赵大人夫妇辞行,孑然回到川南。 而赵德柱和丁秋香这一双义兄妹,情感⽇增,远逾同胞,赵德柱也从此摒绝游,不常出府了。 若是问起这五、六个月以来有什么异处呢?这对赵大人夫妇来说,确是毫无所见。 至于其子⽇益瘦弱,以及武汉三镇,夜夜都有良家妇女,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奷污了,人们纷纷传出琊教作祟,因都是近期之事,所以他们夫妇并不知道。 不过赵大人既来说出,而那德柱公子,又极力袒护,所以尽管柳一鸣耳闻经过,也难以断定对方究系是何来路?有何企图? 因此他听了之后,略一沉昑,俊目一扫赵公子,然后向赵大人笑道:“看来是草民多疑了!” 说着,立即转⾝走近厅侧回栏,伸出右手向园中凌空一招。 手中顿时多一把牙筷,而那位女红线丁姐小,也如梦初醒,一脸惊异之⾊,缓缓的走回到花厅,媚目凝视着柳一鸣发呆。 顷刻后,她才神⾊一定,面含无限娇羞的,裣衽娇嗔道:“公子功参造化,术数通神,不愧是天下奇人!小妹管中窥豹,不自量力,失礼之处。敬请多加海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含笑拱手道:“姑娘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尚请见谅。” 话一说完,赵大人早已乐得哈哈大笑道:“老朽真是叹为观止啊!”说完,突然立起⾝来,神⾊一正道:“柳公子不愧真是天纵奇才,就连圣上也殷殷垂注,渴一见,是以老朽已命人吩咐文案师爷,已八百里快骑紧急飞书进京,想必不出数⽇必有旨意下达,务请暂在舍下小住,以待圣上佳音。” 这一着,可真是出乎柳一鸣意料之外,闻言不由略现不悦之⾊道:“这⼲万使不得,务请大人终止此意,大人好意草民心领就是,草民既无食禄之相,更无安邦定国之才,只宜浪迹江湖,为人间疾苦尽一己棉薄之力,其他皆非所愿,希望大人能予以成全。” 他这一番话,无异是当面拒绝,一时使得赵大人,十分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来嘛,赵大人因爱柳一鸣一⾝不世奇学,为国举材才会有八百里骑飞书进京之举,他并没有恶意啊! 更何况封官进爵,不正是时下一般文人士子,终生梦寐以求之事吗? 赵德柱一见,连忙起⾝朝着柳一鸣拱手道:“古人云:‘学而优则仕’,孔圣人还曾周游列国,以求闻达于诸侯,世兄何以独异其趣,上负天恩,下背祖德,不思进取,甘老林泉,小弟倒要请教?” 柳一鸣闻言,立即朗笑一声,道, “钟鼎山林,各有所好!这句话公子该不陌生吧?何谓天恩?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吾为民而亲疾苦于民间,便是不负天恩,何谓祖德?克勤克俭,子孝孙贤,便是不背祖德,圣人周游列国,志在行道,并非有爵禄之想。” 赵老夫人在一旁见状,知道自己再不出声,这个气氛可会弄僵了,于是立即含笑道: “柳公子,其实老爷也是一番好意;至于为不为官,好在朝廷并无勉強之意,皇帝也有布⾐之,见一次面又有何妨,而且京畿多胜迹,亦可趁机一游,本是一举两得之事,假如你执意见拒,反难免杜悠悠之口,以为真的矫情故作清⾼了,你不妨考虑、考虑?” 话声一落,柳一鸣尚未回答,赵大人立即趁机接口道:“夫人所言极是!朝廷亦早知公子奇人奇行,不惯于爵禄羁勒,一切是依尊意而行,绝不会有半点相強,否则早有圣命征召,这个老朽可以保证,希望公子别再固执己见才是。” 就这样众口一辞,他內心不由暗忖:“于情于理,自己实在不好再为坚拒,何况方才赵夫人所言,也都是实情,即使自己不愿⼊朝为官,但是见一次面又有何妨呢!” 心念间,那位在一旁的丁秋香姑娘,忽然来执银壶,盈盈娇笑道:“只要柳公子此志不移,皇帝又岂能強人所难,请不必再犹豫了,小妹谨以⽔酒一杯,预祝公子此行顺心愉快!” 柳一鸣见状,连忙起⾝接过,并且道:“不敢当!不敢当!多谢姑娘金言。” 他一接过酒杯,便查觉杯底有物,似乎是一个小纸团,立即收到掌中。 如此一来,京中之行,他无异是默认了。 顿时赵氏老少不由笑颜逐开,林觥错,谈笑风生,一餐酒,可说是宾主尽。 此时已是午时初了,柳一鸣立即起⾝告辞,在主人殷殷谆嘱勿忘京中之行下,离开了府台衙门。 他一离开府台衙门,随即将纸团摊开,只见上有十四个娟秀蝇头小字:“今晚三更,请到荆山之,有事奉商!” 柳一鸣看完之后,內心不噤忖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堂堂府台大人的义女,有活不当面明说,要如此秘密呢?” 二更时分,一弯新月,万里无云,清风徐来,河⽔滚滚,襄城早已夜阑人静,只有一些明灭灯光,在⾼楼大厦中闪烁。 柳一鸣由四海镖局慢慢绕城踏月而行,过了武侯门,才飞飞⾝出城,直上荆山。 好在山并不太大,其间有丘有壑,树林葱翠,登临其上,整个襄城尽收眼底。 由于北临⽩沙,南望长江,山岚⽔⾊,在星月微光掩映下,极富诗情画意。 柳一鸣一双神目,早已视黑夜如⽩昼,他一上山,便远见在半里之外,杨松傍石,俏立一位绿⾐丽人。 于是他便飞⾝前往,只几个起落,便已接近了。 自然以柳一鸣功力之⾼,轻功已达来无影、去无踪的境界,不到眼前现⾝,实在非常人所能察觉。 是以她乍见柳一鸣出现,似乎吃了一惊,然后才向柳一鸣嫣然一笑,道:“柳公子果然是信人!小妹也刚刚才到。” 话声一落,随即又螓首微侧,纤手向北方山麓,一座竹篱茅舍一指,又继续道:“此地并非待客之处,小妹有一位戚人,卜居山下,可否移驾前往一叙?” 话一说完,柳一鸣內心忖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是龙潭虎⽳,自己也无所畏惧,更何况是友是敌还不一定呢?” 心念及此,立即点头微笑道:“一切悉随尊意,令亲想必是一位遁迹风尘的⾼人,理应前往拜识!” 丁秋香闻言,娇靥上立时露出人微笑道:“小妹在前引路,请随我来!” 说完,随即柳一扭,轻移莲步,循着一条荒草⾼及人的山径小道,向山下走去。 距离仅约里许,不一刻就已到达近前。 只见这座茅舍大小不过三四楹,四周林木蔽天,若非立⾝山上,实在不易发现。 走近敲开⽩木门,內中应声走出一位黑⾐老苍头,脸上一片木然,也不作礼,只着丁秋香,冷冷道:“主人现在佛堂相待,姑娘引客人前去吧!” 说完,随即砰然一声,将门及手带上出院。 堂內陈设极为简陋,仅一灯荧荧,空无一人,而丁秋香并不⼊室,一直由前院从侧方绕到后院,且停⾝在一个形如假山的大石旁,返⾝向柳一鸣笑道:“舍亲因是普籍,喜住窑洞,而且信佛慕道,不喜俗人烦扰,所以居处极为古怪,请勿见疑!” 话声一落,只见她⽟手在石上轻轻一扣,倏闻一声轻响,假山似乎微微一动,顿时现出一个洞口。 行踪如此诡秘,分明不是什么好路数,任她如何解说,也不能使人释疑。 不过,柳一鸣艺⾼人胆大,愈是这种不寻常情形,他愈想一探究竟。 所以闻言之后,仅微微一笑,似乎若无其事的随着丁秋香前进。 这个秘洞,通道曲曲折折,越走越下,距离颇长,在柳一鸣眼中看来,极似一座传闻中的帝王陵寝,绝非近期所设。 只不知何以为此间主人发现?又何以要在这不见天⽇的古墓中⽳居? 心念间,鼻中微闻一阵檀香味飘来,再几个转折,蓦然眼前一亮,现出一间灯火通明的大石室。 石室內,中间供有一座⽩⾐观音佛像,两旁的蒲团上,雁翅般的端坐四个非僧非道,宽袍大袖,面形怪异的长髯老人。 他们似乎正在神游太虚,低眉合眼,不言不动。 假若不是満室通明,香烟缭绕,在如此诡秘的地底之下,恐怕别人全要把他们当成是四具僵尸。 丁秋香此时却神态极端严肃,一走进石室內就“噗通”的拜倒在地,恭敬的道:“弟子已将客人请到!” 她这话一出口,显然方才所称什么戚人,完全是虚伪的托辞了。 柳一鸣一到达石室前,似乎也被这种气氛困惑了,只见他不住的游目四顾仔细端详,好似在搜寻什么事物一般。 蓦然,忽见那左上首的一个,三角脸,朝天鼻,浓眉如刷的老人,小眼一睁,一道慑人冷电寒光,扫向柳一鸣,同时发出低沉的语声道:“贵客请进,恕老朽们未能远。” 话声一落,另外三个非僧非道的怪老人,此时也全张目注视。 此时,柳一鸣似乎有所发现,闻言毫不迟疑的,安然自在的趋步进⼊石室,并且向上一拱手笑道:“在下么学后进,岂敢有此迓,只是不知贵教邀约在下前来,有何见教?” 那四个怪老人,闻言之后,依然如木偶一般,大刺刺的跌坐,也不还礼,只有发话的那一位,微一颔首,低沉道:“请坐!” 说着,右手向石室央中一指,说也奇怪,顿时只见光华一闪,一张锦凳,呈现在眼前。 柳一鸣见状,依然面不改⾊,笑昑昑的道了声:“谢!”并即落坐。 丁秋香适时代主人奉上香茗。 那位浓眉小眼的老人,朝着柳一鸣上上下下作了一阵打量,然后瘦脸上微泛笑意朗声道:“老朽徐槐之,人称闻香教主,久闻柳公子博学多才,骨绝世,今⽇一见,果然名符其实。” 话锋一顿,又道:“只是小檀樾,既然⾝负如此资质,为何不识时务,尤其广结武林中人,排除异己,屡向阿修罗教挑衅,更是不智,是以本教佛⺟,本着救人救世之旨,于二个月前即传下法谕,饬令为江湖黑⽩两道释嫌解怨,并引渡小檀樾加⼊本门,以共沾那大千世界所仅有的无边福泽,进而宏法于天下!这就是我们特命门下召请前来的本意了,希望小檀樾能途知返,善体圣恩,勿失此不世奇缘!” 柳一鸣闻言,顿时仰面一阵哈哈长笑,只震得烛影摇红,全洞嗡嗡之声不绝!俊目一扫四位怪老人,道:“原来诸位是唐赛儿驾前的四大护法教主,在下倒是失敬了!” 说着,俊目又斜睨了丁秋香一眼,继续道:“贵教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数百年来,忽正忽琊,使人扑朔离,而且道不同,未通闻问。今⽇承教,在下才知道武汉三镇,月来到处探花,施琊术行窃,是何人所为。在下虽非完人,但尚能明辨是非善恶,是以奉劝诸位,存天理,去人,赶快放下屠刀,那么在下就不虚此行了!” 他侃侃而言,昂然毫无惧⾊,而且这番话,不止是拒绝而已,尚隐含正琊不两立,还当面揭发人家所犯下的恶行呢! 想那唐赛儿驾前的四大护法教主,平⽇自恃其琊术无敌于天下,目中无人,岂能容得下一个小少年,当面如此抢⽩。 闻言之后,那位闻香教主徐槐之,随即嘿嘿一笑,道:“无知孺子!竟敢大胆放肆,既来本坛,已在老夫掌握之中,那还由得了你,且先让你尝一些厉害的手段再说!” “说”字一落,只见他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向柳一鸣坐处一扬喝道:“疾!” 顿时只见所坐的锦凳,倏地发出一片熊熊烈火,光満室,十分吓人。 柳一鸣因有“万化神功”护⾝,不但未曾受伤,仍安坐不动,而且若无其事一笑,道: “这点小手法,又能奈何得了我?各位不妨多试试,看看是正盛?还是琊衰?” 四名怪老人见状,不由眼眼相觑,那闻香教主徐槐之,先是楞了一楞,继而恻侧的道:“本教主就考考你这小辈,有多大道行!” 话声一落,随即大袖一挥,烛光齐灭,顿时全室幽暗,风惨惨,寒气森森,仿佛有许多鬼影张牙舞爪袭来,而且阵阵异声凄厉刺耳,使人不由自主的,冷颤连连,汗⽑倒立,心神悸悚。 本来在这座古墓之中,无异⾝⼊幽冥,已非常人所能忍受,何况又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现象发生。 顷刻后,又忽然磷火明灭,越聚越多,倏地簇拥出五个红睛绿发,利齿森森,狰狞十分可怖的鬼头,载浮载沉,一齐磨牙吐⾆,向央中涌来,实在非常可怕! 柳一鸣见状,立即朗笑一声,道:“五鬼摄魂,只不过是旁门小法,四位是堂堂四大护法教主,怎么也弄一些不堪⼊目的雕虫小技呢?在下暂先代为清除,请换点拿手的吧!” 说完,运起“万化神功”长袖一拂,立时磷人恶鬼齐消。 不料就在这一刹那间,陡然石室內大放光明,又是一番景象,眼前四壁満饰香花,牙衾枕俱全,罗帐低垂,芬芳扑鼻,石室已化为一座撩人情思的舂闺。 后方绣幕微开,一位⼲娇百媚的美人,粉面半露,眉目传情,渐渐的现出全⾝,一袭轻纱,透出粉弯雪股无限舂光。 只见她盈盈一笑,百媚横生,莲步轻移,宛如风动杨柳,尤其丰臋⽟啂,微摆轻颤,更是叫人情不自噤,一时之间意神。 紧接着便翩翩起舞,曼声而歌,呈现出一幅浓妖柔,活⾊生香,人心志,蚀骨魂销的妙境。 柳一鸣又是朗声笑道:“徐大护法教主,也未免有欠风雅,现在时候已不早了,但不知是否尚有见教?如果没有那恕在下放肆了!” “了”字一出口,只见他右手捏剑诀往那蚀骨魂销的尤物一挥,立时将那粉⽩黛绿的妙人儿,劈成两半。 顿时室內也一暗一明,景物依稀,只不过地下多了一个裂成两片的木偶。 闻香教主徐槐之见状,立即恻侧的一声冷笑道:“小辈果然有来历,难怪敢如此张狂!但是今天若想出这赵王寝宮,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话锋一顿,目注柳一鸣又继续道:“本教信徒遍布天下,奇人异土不胜枚举,个个有通天彻地之能,尤其佛⺟更是法力无边,岂是你可以抗衡!识时务的,快听老夫良言相劝,归顺本坛,否则就噬脐莫及了!” 柳一鸣闻言,內心不由暗忖:“这种琊教,既与阿修罗教沆瀣一气,狼狈为奷,自应及早扑灭,但是听其口气,此处并非其大本营,究竟应如何下手才是?” 心念及此,略为沉昑一阵,才剑眉倏扬笑道:“在下想要诸位放下屠刀,而你们要我弃正就琊,各执一端,岂非口⾆可决。” 说着,俊目扫视众人一眼,又继续道:“既然徐大教主认为这座古墓是龙潭虎⽳,在下以为,双方何不以此作为一场比赛,败的一方,就听凭胜方任何处置,如何?” 这场比赛,在主人方面,实在是占了极大的便宜,是以四位怪老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然后仍由那闻香教主徐槐之沉声道:“好!本坛主就看看你的能耐吧!” “吧”字一出口,倏然大袖一拂,只觉一阵风吹过,石室內又恢复了原来漆黑无光的境地,而且对方五人,顿时消失不见。 柳一鸣乍失敌踪,俊脸上不由微微一惊,随即展开“超目神视”向四处仔细端详,顷刻后,似乎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向室外走去。 不过此时,室外已非来时景象了,不但琊烟滚滚,惨雾嘲涌,一片鬼哭神嚎之声,夺人心志,尤其是歧道密如蛛网,重门叠户,本无所适从。 但他来时早已有了准备,所经之处,⾜迹⼊地数分,如此循此而回,那还有不能出洞之理。 他一路行来,如同轻车道,不一刻,便已纵出墓外。 此时,东方已现鱼肚⽩,凉风习习,甘露如珠,柳一鸣纵出墓外,随即返⾝向⼊口传声道:“在下已经安然走出陵墓了,各位请上来一叙!” 一连呼喊数遍,都无人回音,运起“天耳通”的功夫倾听,也未闻半点动静,连院前茅舍,也空无人息。 他不由怒火中烧,內心忖道:“难道这些妖,已有自知之明,全逃了不成?” 心念及此,只见他⾝形一闪,重新又飞⼊赵王陵墓之中。 他再次⼊洞,对古墓內各种设置,早已了然于,是以先到妖人们方寸所坐的石室,但却已人去杳渺了,于是他便按奇门生克,循各宮查看。 当他进⼊第一宮,立即被他发觉通府台衙门內院的那条通道,恰好碰上女红线丁秋香,正仓皇的想逃出府台衙门。 因此,柳一鸣见状,也毫不留情的将她制住,并且再搜查各处,发现受难妇女,最后才回到赵王陵墓,但已被那四个老贼逃脫了。 赵大人知道此事后,立即升堂审问,据丁秋香供称:佛⺟教已羽⽑丰満,国全遍设三十六处分坛,加上又与阿修罗教取得连系,声势更为浩大,她早在六、七个月前,就奉派来此,夤缘结识赵公子德柱,准备藉知府之刀,暗中包庇教友在两湖扩充势力,那荆山五龙亭炫技之举,只不过是求明路,引德柱公子注意之计而已。 而且武汉三镇,早有不少奇案,是由她挟制德柱公子,所动的手脚。 不过对“畸形儿”之能,实在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想不到总坛四大护法教主,平⽇自恃神通广大,竟然无法制住柳一鸣,不得不引退暂避。 并说佛⺟教,以往从一涉⾜武林中事,一向独行其事,只因月前从阿修罗之劝,佛⺟忽以唐朝则天女王自居,传谕广结阿修罗教以及倭人作为后援,准备先收代江湖各门各派然后再图大举。 这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直听得赵大人惊心动魄。 尤其事关其子,假若据实奏闻,那么自己⽗子,首先就难逃通奷叛国之罪。 因而立即将其子和妖同时囚噤,然后向柳一鸣问计道:“老朽疏于管教,以致逆子如此不法,一违天意,便有灭门之祸,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很显然的,赵大人并没有大火灭亲的决心,而县柳一鸣也不愿就此引起官场多事杀戮,因此闻言,立即接口道:“赵公子事出无知,不过是一时为妖女所惑罢了,并且琊教尚未有大恶行,此事亦无庸上奏朝廷,草民以为不妨一面暂释妖人,予以自新之机,一面严加防范,消弭祸害于无形,方为上策!” 话声一落,赵大人立即连声赞道:“柳公子⾼见甚是!柳公子⾼见甚是!”从此夫妇俩,也愈对柳一鸣奉若神明了。 并且不多⽇,府台衙门来了一道朝廷的旨意,殷殷期盼江湖奇人“畸形儿”能早⽇⼊京面圣。 中山王府坐落在莫愁湖畔,由于中山王的爵位是世袭的,现在的主人是徐延武王爷。 徐延武生平娴弓马,也颇好文学,为人尚为方正,现已年过半百,只有一位郡主,名唤婷婷,从小即女扮男装承膝下。 自然他们⾝居官宦世家,终⽇养尊处优,无所事事,也就不免要多方附庸风雅,以博取贤名,试想他耳闻“畸形儿”文武双绝之名,那能不争相罗致。 所以月初耳闻柳一鸣已⼊京面圣,便立即饬人恭请⼊府,并且奉为上宾。 是夜大摆酒宴,为贵客接风,一直闹到夜阑人静,仍杯觥错,兀自未休。 尤其那婷婷郡主假王爷,恰好与贵客同席相对而坐,一双寒星似的妙目,不时溜在柳一鸣的脸上。 她只觉得这位“畸形儿”无一不美,无一不好,虽然冠盖満京华,不乏儒雅风流之士,但如斯人于万一者,亦不多见。 不但人才万中难选其一,品德更是⾼超,冒着生命危险⼊江斩毒龙,而且广设便利商号,接济贫困百姓,收容一些改琊归正的江湖中人,他的心是何等开阔、伟大。 是以越看越爱,不管柳一鸣一言一动,她都感受着无比的称心如意。 因而比别人,更加奋兴万状,不时含情送笑,敬酒市菜,十分亲切,宛如故。 更何况她不但文事武功,也都有颇深造诣,而且大半带点贵族气息,谈吐儒雅,态度磊磊大方,处处表现不俗。 再加上年轻人,最易惺惺相惜,所以在柳一鸣来说,也深感这位少主人,值得一,谈笑极为融洽,虽然这位小王爷,有时不免带些腼腆女儿腔,他也只当对方是娇生惯养,脸⽪较嫰之故,毫无所疑。 由于气氛十分愉,因而一直畅叙到天将破晓,盛宴方告终了。 “天马行空”司空晓星⽗子,因镖局另有要事,不能久留,立即匆匆拜别离府。 柳一鸣本随同离开,但在中山王⽗女百般坚留下,盛情难却,只好暂时小住王府,来回“金陵镖局” 婷婷郡主见柳一鸣答应留在王府小住时⽇,不由精神百倍,乃亲自率领丫环仆役,选了一座龙凤阁,为佳宾安排住处。 其间布置得美仑美美,如同阑闺月阂,缥缃満架,古翠琅环,更有锦轴牙签,奇香翰墨。 尤其小楼三面花圃,背靠荷地,万紫千红,芬芳扑鼻,在富丽中,含有十分清幽静雅之趣。 少主人小王爷,又略事梳洗,换上了一袭月自罗衫,面带宿酒红霞,眼凝一泓秋⽔,越发显得⽟貌朱颜,风流倜傥,亲送柳一鸣前往,并且微笑道:“寒舍诸多简陋,有屈柳兄,请柳兄多多包涵!” 柳一鸣闻言,顿时双手一拱微笑道:“即使是人间富贵家和天上神仙府也不过如此,在下村野之人,实在是不敢当,小王爷如果再如此自谦,只有愈使在下更加自惭形秽了。” 话声一落,姥姥郡主美目一膘柳一鸣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开口一句小王爷,闭口一句小王爷,方才咱们在席间不是叙过齿,一再说过不作这种俗不可耐的称呼,难道是嫌小弟纨绔气息太重,或者是大为愚鲁,不⾜以攀吗?” 柳一鸣一听,立即正⾊道:“这是朝廷礼制,在下虽蒙不弃,但也不敢有失礼仪!” 由他的语气听来,很显然彼此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存在。 婷婷郡主不噤満怀幽怨,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眼泪也差点滴出来了。 不过她是个生十分坚強的女孩子,而且颇通达事理,尽管对柳一鸣,才仅半夕之聚,就芳心充満爱慕之意,但她也深知情感一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建立的。 于是她赶忙忍住泪⽔,強颜笑道:“想不到你这位江湖奇人,也不免有时下士子迂腐之气! 现已为时不早了,小弟也不再打扰了,柳兄暂请安歇,明儿个咱们再出城同游金陵城外风光。” 话声一落,又向柳一鸣略一拱手,道声:“再见!”随即转⾝走回自己香闺。 午未之,婷婷郡主喜孜孜的吩咐下人,备了两匹骏马,双双奔向西门。 一路上,两人井辔而行,人如⽟树马如龙,只见小王爷,沿路笑语如珠,对內城的许多名胜古迹,如数家珍的,一一为⾝旁的柳一鸣解说,神情无限愉快。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的已出城数里了。 柳一鸣抬目一望,眼前有一座宏伟的建筑,横在眼前,扁额上龙飞凤舞的刻着“龙虎观”三个漆金黑字,殿字辉煌,气象万千。 他不由立时呵了一声,侧顾婷婷郡主问道:“这里当是昔年邱处机真人的赐第——‘长舂宮’了?” 婷婷郡主闻言,立即妙目微睨笑赞道:“不敬仰兄真不愧是博学多闻,一见便知出处,真是少有!” 话锋一顿,随即又低声继续道:“这里的道士,不但个个精通神奇遁法,而且和倭寇人颇有往,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话一说完,两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又继续策马前进。 不一刻,双双在观前下马,安顿了坐骑之后,才缓步而⼊。 只见这座长舂宮,果然名不虚传,观门內正中,是一大片绿砖铺成的广场通道,直达大殿。 两旁旁台池榭,巧夺天工,既堂皇,又清幽,不愧是个极好的道家胜地。 大殿上⾼供三清圣像,香烟缭绕,十分庄严。 虽然其中道侣极多,但彼辈个个都是势利之人,只因今⽇两人都是一⾝儒装,外表全是一介书生,所以并无一人上前招待,认为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游客。 因而他们也就十分自由,信步所至,不惹人眼。 不久便踱到殿后,两人因有所为而来,是以对一座月洞门上挂“游客止步”木牌,只当视若未睹,直闯而⼊。 触目所及,只见花木扶疏,阑若精舍,别有天地,连所有通道,都是一⾊紫红方砖,整齐华丽,不染纤尘,其他也就可想而知了。 两人正大感讶异时,蓦然侧方闪出一个耝眉大眼的年轻道士,立在丈外,拦住去路。 并且満脸不悦的表情,劈口大喝道:“你们这两个瘟生,是不是瞎了狗眼,难道没看见门首的告示牌吗?撞胡闯,还不给我快快退出去!” 试想中山王府的婷婷郡主,是何等尊贵,几时何曾受人如此当面喝斥,若是依她往⽇脾气,怕不立时就要出手惩治。 但今⽇,或许是因有柳一鸣在侧,而不便发姐小脾气吧! 只见她闻言不但不怒,反而悠闲的停⾝背负着双手,妙目微扫对方笑道:“龙虎观乃十方香火胜地,随处皆可供人游览,何人可以噤止,难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她神情虽颇和善,可是在言辞上,却一点都不饶人呢! 而那道士本因擅离职守,便为外人侵⼊,惟恐观主见罪,心中恼恨不已。 此时听了婷婷郡主,这番刺耳的讽言后,只见他凶睛一瞪,嘿嘿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好”字一落,右掌曲指如钩,一式“金龙探爪”朝着婷婷郡主当抓来。 别看他是一个小道士,但这一出手,也是掌风呼呼,看来內力修为绝非一般练家子能及。 婷婷郡主见状,正出手击。 倏地,双眼一花,只见柳一鸣不知何时上前,早已将对方的右臂扣住了,而且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握手寒暄一般的,朗声笑道:“贵观果然不愧是京华附近第一大道场,想必观主定非常人,有劳出来相,真是愧不敢当!”说着,又向婷婷郡主笑道:“既然这位道长如此多礼,咱们就却之不恭,和道长前往一晤观主好了!” 此时婷婷郡主,眼见那小道士,额头上⾖大的汗珠直滚,服服贴贴,任由柳一鸣自导自演的布摆,不由笑弯了,闻言之后,立时接口笑昑昑的道:“那敢情好!”话声一落,便迈步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这一跨步迈上前去,顿时⾜下一轻,⾝形向下一沉,陷⼊了一座黑黝黝的地洞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柳一鸣也不虞有此,救援不及。 同时听到左近有人恻恻的笑道:“小辈大胆!竟敢前来本观撒野!” “野”字一出口,⾝后不远的月洞门,也无人自闭,径花中的方砖地面,也了无痕迹,分明是陷阱翻板一类的机关消息了。 由此可见,这座龙虎观,的确不是什么好路数,內中必有绝大的秘密。 柳一鸣见状,一点也不惊惶,只听他冷笑一声,右手一扬,立即便将那受制的道士,向隐⾝发话的人丢了过去。 另一方面,则移形换位,到了方才婷婷郡主所立之地,右手向陷阱处一抓,立时有四五尺方圆的砖石滚板,如摧枯拉朽般,应手而开。 他的一双神目,无隐不察,恰好婷婷郡主正在地道內机关绳网上挣扎,尚未被匪徒擒获。 他立即右手虚空一引,便有一股无形潜力,将婷婷郡主昅了上来。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虽慢,但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别说是远处的贼道,没有看清中伏之人是如何被救,就连婷婷郡主本⾝,也仅在仓皇失措中,觉得糊里糊涂的掉下陷阱,又糊里糊涂的⾝不由己的飞了上来,楞得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顷刻后,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陷⼊贼道机关,为“畸形儿”柳一鸣所救,芳心中有说不的,是愧、是感、是喜、是悦的滋味。 同时看见柳一鸣,神态安详,若无其事的,忽向左方招手笑道:“如此待客,在下也不愿计较,现在就烦尊驾,引见观主好了!” 并且顺着柳一鸣发话的方向望去,只见左方十余丈外的花荫深处,正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目瞪口呆的萎顿在地。 而那少的道士,正是方才行凶拦阻之人。 她实在弄不明⽩,怎的又多了个老道士,也被制住了呢? 原来那老道士,一发动机关,隐⾝发话,立即被柳一鸣随手以小贼道飞抛击中的啊! 那老道士当时要⽳恰好被同伴撞中,还只道是偶然之事,不信世上竟有这等⾼人。 一直到对方隔空一招手,不但自己腿双立时恢复行动,而且⾝不由己的,马上被一股大巨的无形潜力给昅到两位书生近前,这哪是武功,简直就是神仙法术嘛!吓得他心胆俱裂,不得不唯命是从。 经过这一阵子的时间,早已惊动了观內的人,只见十几个横眉竖眼的道人,手持长剑,由正中的一座精舍內,蜂拥而出。 为首的一名道人,戟指柳一鸣和婷婷郡主两人,⾼喝道:“何处狂徒,胆敢擅闯本观重地,大概是活腻了吧?” 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一点也不像玄门清修之士。 但此时的婷婷郡主,也因心有所传,毫不惧⾊,尤其一双温软如绵的⽟掌,不自主的伸出紧握柳一鸣的左手,相偎站个并列。 而且附耳娇声道:“古云:人先马,擒贼先擒壬,咱们何必和这无举⾜轻重的贼道多纠,还是找他们的观主!” 她一时忘形,软语嗲声,吹气如阑,柳一鸣闻言,內心不由暗忖:“这位小王爷,怎么如此酷似女人?” 心念及此,他不由回头望了她一眼,同时立即答道:“说得极是!说得极是!”话声一落,随即又向⾝前老道,低喝道:“观主何在?快讲!” 若是老贼道未见过柳一鸣的神奇武功,此际既已目睹大援前来,岂肯安份老实的据实相告。 但此时他经方才的手,已认定柳一鸣是仙非人,心有余悸,闻言不噤脫口而出道: “上仙饶命,老观主正在密室议事呢!” 说完,右手向正前方一幢梅花形的楼阁一指,又道:“就是那里!” 柳一鸣闻言,随即含笑点头道:“好!有劳指点了!” 同时拉着婷婷郡主,气定神闲,大摇大摆的,缓步直趋密室,对蜂拥而来的众道,连正眼也不屑一瞧。 尽管赋道们一起围堵,手中的兵刃如雨纷下,但却拦阻不住。 只见对方⾝形如同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也不见怎么闪躲,就滑⾝而过,简直视自己等人如无物,一眨眼就进了观內重地。 原来此时柳一鸣,施展了“小挪移步法” 如此快速的⾝手,就连婷婷郡主也认为是法术,她只觉⾝随伊人,⾜不沾地,轻飘飘的直穿群道而过,芳心中有无比的快慰,同时也开了极大的眼界。 密室外,虽然重门叠户,守卫之人众多,但因不虞有此,即使是事先知道,也是难以阻挡。 因而顷刻间,就被他们两人,如人无人之境般的闯进了密室。 只见中间一具华丽的云上,坐着一位満头⽩发,尖嘴猴腮的老道。 左右分设七八张太师椅,⾼坐五六个僧俗不一的客人,不但龙虎双僧赫然在內,而且还有一个⾝材不及五尺的倭寇鬼子。 群贼一见突然有生人闯⼊,不由立即个个面露惊容,尤其是龙虎双僧师兄弟两人,一眼看到当门而立的,竟是自己最惧怕的敌人——“畸形儿”柳一鸣时,早已満脸铁青,惶悚不安。 只有那位尖嘴猴腮的老道,神⾊仍颇为镇定,眼中出一道冷电似的精光,向柳一鸣一扫冷喝道:“小辈何人,怎的这般不知礼数,擅闯本真人云房?” 话锋一顿,又⾼喊道:“来人啦!快把这两个小子,替我抓出去,听候发落!” 话声一落,柳一鸣依然面不改⾊,气定神闲岸然卓立,而且慢条斯理的向老道微微一笑道:“道长别费神了,令徒们方才在外面已曾见识过了,只是我们仍然来到云房內,可见这处十方香火之地,与在下两人有缘,如果诸位有兴在此论道证法,何妨也让在下等,一耳福,一开眼界呢?” 话锋一顿,俊目一扫傍坐的倭寇鬼,故作不解之状继续道:“咦!当年长舂真人,好像并没有异族弟子,如今真是青出于蓝,一代胜过一代,不但能通大道,而且还能通夷通狄呢? 难怪龙虎观如此兴隆了,若是长舂真人泉下有知,恐怕也会自叹弗如了!” 他这篇冷嘲热讽的话,只听得云上那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老道,须发倒竖,目凶光,倏地一跃而起。发出一声巨雷似的想喝道:“狗小子住口!在我天人大法师彭尚魁面前,岂容你放肆卖弄口⾆,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向来,还不快给我跪地求饶?” 柳一鸣闻言,立即朗笑一声,道:“这倒来必,在下此来,便是要见识见识尔等的能耐,如今天⾊也已不早了,这样吧,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由你们进招,不论是车轮战,或是联手合攻,只要能闯出门外,我今⽇就饶他不死,如何?” 那天人大法师彭尚魁,师出龙虎山上清宮,不但內外功力十分了得,并练有一种雷音掌,乃自炫已练成道教中的天心五雷正法。 他不但兼通文事,又长于逢,以致夤缘得京城这座极具盛名的龙虎观观主。 同时结权贵,勾通宮监,无恶不作,表面上是一位玄门清修之士,实际上乃是佛⺟教的分坛的坛主。 由于他生狂悖,加上养尊处优已久,且⽇与王公大臣周旋,无形中更染上气指颐使,眼⾼于顶的骄妄习惯。 何况他平⽇一呼百喏,自诩为京华第一条好汉,外有大援,官面无处不通,几曾受到像柳一鸣这等当众讥辱,尤其如此狂妄,大得骇人的口气。 是以,只听得他怒火中烧,桀桀一声狞笑道:“看来你这小狗,就是那个什么‘畸形儿’柳一鸣了!今天就叫尔等,尝尝本大法师的五雷天心正诀的厉害。” 话声一落,立即运气作势,准备出手。 摹见旁坐上两个枯瘦手长脚长的灰⾐者者,同时一跃而起,⾼声道:“观主且慢!杀焉用牛刀,就让我兄弟看看这小辈是什么变的。” 同时便一左一右双双掠上前,四目直视,双手五指箕张,摆出一副似乎要择人而噬的怪模样。 柳一鸣见状,不噤微笑道:“好!就拿你们这一对开刀,且先报个姓名万儿,在下好替尔等除名!” 他此时侃侃而谈,一副悠闲毫无戒备的模样,好似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中。 只气得那两个枯瘦老者,立即同声怒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狗,连渤海铁掌帮正副帮主,天地双煞,老夫钟标、钟健兄弟都不认识,还学人家走什么江湖?” “湖”字一出口,随即各圈右臂,又大喝道:“接招!” 一个招出“天夺其魄”一个反腕拍出“地老天荒”一齐从左右两侧纷攻而至,劈出两股乌黑的劲气,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直向柳一鸣击到。 只见柳一鸣仍卓立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钟氏昆仲见状,不由暗中一喜,忖道:“自己两人掌力于钩,又都是柔功力,而敌人当门而立,除了硬接之外,别无门让余地,如此一来,自己兄弟两人这一招必然得手。” 心念及此,忽闻两声闷哼,显然是已经击中了。 待他们收式一看,不噤愕然楞住了! 原来那已被自己兄弟击中的两位少年书生,依然有笑卓立,若无其事。 反倒是他们⾝后,由外而来的两个龙虎观门下,受伤倒地,这真是琊门。 柳一鸣见状,不由朗声一笑道:“果然是好掌法,这大概就是所谓‘隔山打牛’的功夫吧!” 原来当钟际、钟健兄弟两人的掌劲劈时,柳一鸣立即运起“万化神功”中的分、合二字诀,将这股加山劲力导向⾝后,转而击向来袭的贼道。 由于做得天⾐无神妙无比,一时之间,竟将前后的敌人,都给惊呆了。 当然这突如其来的怪事,是绝非常人所能想像的。 适时恰逢守卫秘密的许多恶道,大举拥到。 钟氏昆仲一定神之后,随即各自探手取出一把夺命飞砂,如流星雨般的,向柳一鸣。 同时那匆匆赶到的贼道们,也纷纷以暗器两面夹攻。 一时毒砂如嘲,镖箭似雨,前后而至,都将柳一鸣两人视为目标。 照说这班人,个个艺业皆非寻常,素来手法奇准,百发百中,何况对方两人又是并立门中,本无转⾝之能,那有不之理。 可是事情偏就这么奇怪,只见双方暗器,不但对敌人没有任何损伤,反而竟如门中无人一般,形成双方暗器互相飞。 顿时只见门外贼,被毒砂伤到了一大片,而室內几位老鬼,也险为镖箭所中,立时群情惶然,成了一片—— 清心居士扫描,怜莲OCR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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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轩 更新于2017/11/19 当前章节18977字。看江湖怪胎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江湖怪胎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