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刘友斌向王军支钱,因为刘友斌觉得王军太形迹可疑了,今天一套新⾐服明天一套新⾐服,隔几天又一套新⾐服,而且他每天来去都打的,他自己却说他是搭共公汽车,而他至少看见过他三次打的,而伢鳖和坨坨至少不下十次看见他是打的来的。这让刘友斌预感他们收的学费泡汤了。他想了很多天,决定撕开脸⽪,直取心脏,捣毁他们的友谊。这天上午,他一脸微笑地把王军拉到画室外,向王军支取一千块钱,他说:我老婆现在在做险保业务,要买一台叩机,因为别人不好跟她联系。王军望一眼刘友斌:钱都存在行银里了,三个月的大额定期,取不出来。刘友斌看着王军,你把钱存在哪个行银了?王军随口回答:通行银。刘友斌脸上很⾼兴,说通行银的行政科长是我老乡,你把存折给我,我让他带我去取。王军一听这话就晓得自己无法差了,却硬着头⽪说:存折放在屋里了,哪个会把存折带在⾝上?刘友斌说:那你明天把存折带来给我。王军说:没问题。
王军当然有问题,这是他把钱都花掉了。他开始只是想花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所以一开始他做得理直气壮,但不久,他觉得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实在不够他花天酒地,就一咬牙,把该分给刘友斌和伢鳖的钱及付给坨坨的薪⽔也逐步逐步地花光了。他现在没法向刘友斌、伢鳖和坨坨代了。接连几天他都不敢去画室,他跟刘友斌打了个电话,说西安美院的同学来了,他要陪两天同学。过了那几天,他又硬着头⽪来了画室。他有些心虚地走进画室时,刘友斌、伢鳖和坨坨正分别指导众多生学画画。中午吃盒饭时,刘友斌并没提及存折的事。下午,四个人又分别指导小年轻们画静物,让小年轻们在四个小时內画完一组⾊彩静物。傍晚到了,小年轻散了,画室里只留下了刘友斌、伢鳖、王军和坨坨。王军正准备走,刘友斌叫住了他:军鳖。王军回过头来看着刘友斌,刘友斌不好意思地一笑,向王军要存折,存折带来了吗?王军说:忘记带了。刘友斌望伢鳖一眼,伢鳖望着王军,又掉过头来瞥刘友斌一眼,示意刘友斌继续追问王军。刘友斌就严肃的样子咳了声,说你是真的把钱存到行银里去了,还是把钱做了别的用。王军犹豫了下,刘友斌从王军犹豫的表情上看出王军有问题,刘友斌的脸变得更严峻了,你如果把我和伢鳖,还有坨坨做朋友看,你就老实说。刘友斌虽然个头不⾼,跌下脸来还是很有几分威严的。他又说: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王军自知有愧于朋友,低声说:用了。不过我会想办法补上这笔钱。刘友斌睁圆了眼睛瞪着他: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的脸⾊变青了:真的用了?王军说:用了。刘友斌愤怒了,指着王军吼道:你滚。你再也不要来画室了。算我倒霉,⽩累一场。他吐了口痰,又吼道:你滚,再不要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太不把朋友放在眼里了。王军觑一眼他,随口回答:发那么大的火⼲什么?都是几个朋友。刘友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见他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就更火了,拿起静物台上的一只蜡苹果照着王军的脸掷去,那苹果打在王军的额头上,碎了。刘友斌说:你滚。滚得越远越好。王军摸着脸,也火了,耝声吼道:哎呀,老子打死你。说着就要冲上去打刘友斌。伢鳖见状一把抱住了王军,伢鳖虽是个老实人,但力大,王军没法从伢鳖⾝上挣开。王军叫道:伢鳖你放开老子。伢鳖打圆场道:王军,算了算了,是你先不对。刘友斌气得浑⾝哆嗦道:军鳖,我算看错了人。在我们办班时,马宇就跟我说,你跟王军合作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管钱,我后悔没听他的话。王军理亏,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做出理亏的样子,他一脚把⾝旁的椅子踢翻,大声说:斌鳖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崽不搞死你,伢鳖你松手。伢鳖不松手,他清楚他一松手,两个人就会大打出手。伢鳖继续打圆场道:都是几个朋友,算了算了。他边说边把王军往门外拉。王军凶道:伢鳖放开我,老子要打死他。伢鳖分析说:说老实话,你们个打个刘友斌绝对打你不赢,但是打架有什么意思?打架能解决问题?王军尖声说:老子不管,老子说了要打死他就要打死他。
然而王军尽管很生气,很想揍一顿刘友斌而体面的分道扬镖,但他不可能实现,因为⾝体非常的伢鳖明里暗里都在帮刘友斌,不让他的拳头落到刘友斌脸上。王军也不可能在这里久闹,他约了周燕晚上八点钟在JJ迪斯科舞厅见面,他一想起周燕这几天对他一脸意见,昨天晚上还怪气地跟他讨论男人女人的话题,说她羡慕男人,男人结了婚在外面泡妞被看成有魅力有本事,而女人结婚后有了外遇,却被视为“偷人”这太不公平了等等。王军当时觉得周燕说得很在理,就笑呵呵地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些不公平。但分手后,他一想起周燕说的这些话,就觉得应该引起重视,最好是跟周燕上一堂伦理道德课,指出女人的⾝价不单是聪明和美丽,还源自于守⾝如⽟。于是他弃下刘友斌和伢鳖,赴约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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