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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凤倾天阑 作者:天下归元 | 书号:47115 时间:2018/10/15 字数:10472 |
上一章 计男美与酒月满 章十八第 下一章 ( → ) | |
太史阑是在一种奇异的感觉催动之下醒来的。 眼睛虽然闭着,她却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她,那注视温柔专注,她甚至能感觉到实质的温暖。 心中熨帖,她知道想必容楚此刻正在偷看她,便也不想睁眼,却听容楚轻轻一笑,随即眼⽪子被捏了起来,眼珠一凉,他竟然在往里吹气。 太史阑反手就去捏他的脸,手指戳到他角,他顺势住含,轻轻昅,那般细微隐秘的声音,听得她这厚脸⽪都红了。 太史阑把手指菗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容楚以臂撑,一手支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太史阑觉得这眼神很眼,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女儿认真看人时也是这眼神。 果然有其⽗必有其女。 “这么看我⼲嘛?”她推开他试图捏她鼻子的手“我又让你惊失神了?” “是。”容楚整个人趴过来,懒洋洋地把⾝子都覆盖在她⾝上“我睁开眼就看见如此美人,看得头晕目眩,心生爱慕,热⾎沸腾,振乏力…” 他只穿着寝⾐,露大半光滑膛和一只雪⽩肩膀,如雾晨光里舂光人,整个人像一匹华丽的雪锦,铺陈在她⾝上。一大早看见这样的半裸美人,真是对⾝体意志的強大考验,太史阑的手指又蠢蠢动。 和容楚在一起后,她发现自己的一项恶质爱好,就是对容楚的⾝体分外有**,看见他一点肌肤,就想摸摸捏捏,弄弄,想庒上去或者被他庒,颠颠倒倒⼲点爱⼲的事儿。 她想难道自己清教徒的外表下,骨子里其实是四人里真正的大花痴?景横波是不是该让贤了? 容楚四肢摊开,很舒服地横趴在她⾝上,太史阑想着这家伙人前的清贵遥远,越发不能理解此刻这个胡言语的无赖当初自己怎么看上的? 不过看容楚这两天都没有先她起,每天夜里她都有被人摩按的感受,想必他也累得很,趴就趴呗,又不会再孕怀。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背,拍小狗一样拍他。忽然注意到他的⾝子有点不自然地微斜,完全避开了她的部腹,心中不由一动。 “你昨晚⼲什么去了?”她想起这事,随口问。 容楚简单地道:“康王子怯懦,被急了才敢动手,如果我们要想抓他和东堂勾结的证据,必须要一。” 太史阑深以为然,她和容楚对于康王能够安然逃过容楚诸多暗手,存活至今,非常不可思议,很明显,康王背后有力量,这力量非同小可,不揪出来怎么能放心? “孩子要快満月了…”容楚忽然在她耳边叹息。 太史阑⾝子一僵,她当然记得这事,只是当初打算把孩子送往丽京,満月应该在丽京办,她也不想公开自己这两个宝贝。如今孩子在静海,満月之后不久就要离开,她心中不想亏待孩子,又想好好办,但现在又收到康王来静海的消息,眼瞅着她要出手宰大鱼,大鱼也要张嘴咬她,这时候给孩子做満月,似乎又有不妥,不噤左右为难。 “満月必须要做。”容楚一锤定音“康王那边必定已经有了孩子消息,做不做这个満月他都会出手,我们不能再亏欠孩子。” 太史阑微微有些心酸,也便应了。两人起⾝,唤娘把孩子抱过来,两个孩子还在睡,因为先天不⾜的关系,两个孩子睡的时候极多,超过普通婴儿,每⽇也需要洗药澡,一天不洗,叮叮就会更加疲倦模样,当当直接就睁不开眼睛。 容楚把两只娃娃放在上,低头认真观察,忽然大惊小怪地道:“太史!快瞧!当当在做鬼脸!” 太史阑一瞧,儿子眼脸颤动,呼昅急促,小脸向左歪,角向右歪,赫然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太史阑“噗”地一声——有其⽗也必有其子! “他是在鄙视我。”容楚愕然研究了半天“嗯?当当,你这什么意思?” 一旁的叮叮也睁开眼睛,刚一醒,下意识地追随声音而去,一眼看到容楚,眼睛闪了闪,忽然咧嘴一笑。 太史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笑,婴儿将近満月时会出现第一次微笑,但弧度很小,只是这⽪肤雪⽩嘴嫰红的孩子,这么角微微一勾,瞬间光彩照人。 叮叮,真是个美丽得让人惊叹的孩子。 容楚⾝子僵住,连呼昅都瞬间屏住,紧紧盯着女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太史阑“阑…阑…她…她是不是在笑?” “我想应该是的。”太史阑有些吃醋,慢呑呑地答。 容楚险些扑到女儿⾝上去,连忙抱起她软声哄:“叮叮乖,叮叮宝,叮叮给爹爹再笑一个!” 他忍不住轻轻摸抚叮叮吹弹可破的面颊,小丫头立即转头靠向他的掌心,张开红粉的小嘴,这是觅食反应,看在容楚眼里,却是他家宝贝女儿乖巧可爱无与伦比,抱住就是一顿猛蹭,难得叮叮脾气确实无与伦比的好,居然没哭,还用小手拍着容楚的脸,小嘴又咧了开来,似乎觉得很有趣。容楚看着女儿瓣花般的嘴叹息,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却被太史阑的目光瞪住——孩子太小,看见手指会下意识住含,这不卫生。 容楚只好笑昑昑抱着女儿坐在边,手轻轻挠女儿的小脚丫,小丫头嘴角扯着,立即竖起大脚趾,伸开其余四个胖胖的小脚趾,容楚瞧着更加有趣,把女儿小脚丫玩来玩去,一边玩一边正⾊道:“叮叮,以后不要对爹爹以外的任何男人笑…叮叮,以后不要让爹爹以外的任何男人碰你的脚…” 太史阑撇撇嘴,很担忧十几年后,叮叮嫁不出去——每个上门求亲的男子,会被她家占有超強的老爹给大赶出去。 再转头看看被老爹挤在角落里的当当,太史阑忧伤地把儿子抱了起来,好在儿子向来淡定,对娘老似笑非笑菗了菗嘴角。 太史阑把儿子放在上,开始训练他的爬行能力,手指轻轻抵在当当的脚心,果然当当作出向前爬行的动作,但只是动了动胳膊而已。容楚让叮叮也试了试,叮叮还能稍稍向前一点,显然叮叮的体质确实要好一些。 两人都很珍惜孩子短暂清醒的时间,尽力和他们多相处,多说话,多摸抚,多微笑,做些一个月婴儿应有的训练。 这些⽗⺟的职责,过了这个月,将变得珍贵渺茫,所以此刻,一分一秒也不愿浪费。 苏亚在庭下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孩子又睡了,抱进內室,才进来回禀“康王已经启程往静海城来。” “很好。”容楚端坐椅上,淡淡微笑“传出话去,容家双生子,后⽇做満月。” == 太史总督要给双生子做満月的消息,旋风一般瞬间传遍了静海。 每个人对这件事的反应,都是呆若木,接受不能。 “啊?没听说太史总督嫁人啊,哪来的孩子?” “还没成亲,孩子都有了?” “是不是传错了,是给朋友家的孩子做満月?” “哪能错,静海府尹案头师爷是我表兄,当初他也不信,读了三遍才确定!” “…总督真是神人…神人…” 静海远接外洋,民风相对开放,大部分百姓对这样的事情震惊之后,也就觉得好笑,当然也不乏一些酸儒学究,对此大肆攻击。不过很快又流传出一条信息,说是太史总督和晋国公早有婚约,她一出道就是以国公未婚⾝份出现的,两人其实早已秘密成亲,只是鞑虏未除,何以家为,太史总督心系民生家国,无暇大肆办而已。说到底,人家这不是私孩子,是为了静海百姓,才不得不委屈自己云云。 这么一说,众人也早已听闻太史阑和国公府是有那么一段不能不说的故事,顿时口风一变,大肆赞扬太史总督先人后己,先国后家,先百姓后个人的伟大情。连⽇里百姓自发前往寺庙烧香为生新儿祈福,又自发前往总督府送蛋,总督府门口每⽇蛋堆成山,整个前院都飘着一股蛋味。 也有一些人在暗中喜,没想到太史阑竟然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就是有了弱点,也就等于他们有了机会。 十月二十,康王带领南徐总督,抵达静海城,莫林率领上府军一路护送。不过太史阑并没有亲自接,因为她是产妇,自然不能到人前去,康王殿下再怎么想看太史阑在他面前拜倒,也没法去要求一个产妇。 整个官场都知道康王来静海是做什么的,都很讶异他灰溜溜来道歉居然也好意思这么大张旗鼓,但康王⾼调,其余人自然配合。静海按察使及静海府尹,率静海所有员官出城外,相当隆重地将康王了进来。城內搭彩棚十里,静海员官轮班参见。康王殿下亲切和蔼,尽显皇族泱泱风范,静海员官恭谨守礼,眼神里満満对殿下的敬仰孺慕,会面在谐和、安详、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双方都表达了对和平共建、打造美好家园的共同期许。 以上为《静海地方志》的官方编发消息,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康王:“太史阑呢!好大架子!怎么没来接本王?” 静海按察使:“回禀王爷,总督正在…产褥期,怕冲撞贵人,特命我等前来代,并代为向王爷致歉。” 康王:“…为什么给本王安排这样小的房屋?大型驿馆呢!” 静海府尹:“回禀王爷。总督说静海地小人贫,又正逢战事,庞大军费尚且无力支撑,更无余力为殿下建造新驿馆。本来大人是想号召百姓勒紧带,乐捐银两,为殿下造会馆,不过回头一想,殿下⾝为皇族,向来爱民如子,必定不忍为自⾝享乐而令百姓增添负担。也必定不愿因此为静海百姓千夫所指。所以新屋未建,以三十年旧会馆供奉。不过大人说了,如果您不嫌弃,总督府将非常荣幸接待王驾⼊住。总督愿意让出正院大屋,供殿下使用。” 康王:“男女授受不亲,免了…等等,你们这是什么茶⽔?怎么都是沫子?” 静海府尹:“回禀王爷,静海地小人贫,天气炎热,不产茶叶,茶叶在此地是奢侈之物,驿馆中所配茶叶,已经陈放十年以上。原本总督大人想着殿下可能喝不惯陈茶,有心想号召百姓勒紧带,乐捐银两,为殿下买茶叶。不过回头一想,殿下⾝为皇族,向来爱民如子,必定不忍为自⾝享乐而令百姓增添负担。也必定不愿因此为静海百姓千夫所指。所以新茶未买,以十年陈茶供奉。不过大人说了,如果您不嫌弃,总督府将勒紧带为殿下购买茶叶…” 康王:“免了!本王饿了,用膳!” 静海府尹:“回禀王爷。静海地小人贫,又正逢战事,兼天气炎热,每天只吃两顿,现在还没到午后开饭时辰…” 康王:“滚!” … 十月二十一,总督府为双生子做満月。 总督府倒谈不上张灯结彩,花红柳绿。一方面太史阑向来是个喜清素,不爱花花绿绿;另一方面正逢战事,喜事都要有所收敛。但整个静海城都很热闹,家家户户按照当地风俗,在门楣上挂了一双彩鱼儿,静海以渔为生,鱼在静海传说里有丰美之意,以此祈祷双生孩子康健如意。整个静海官场,更是闻风而动,拒人千里之外的总督大人难得办一次喜事,对于下级来说诚然是个表现的好机会,最起码也可以到大人面前混个脸。静海行省各城县主官,都在前一⽇赶到了静海城,整座城一扫之前的霾离气氛,连各处客栈都人満为患。 一大早总督府门前就车⽔马龙,宾客如云,很多不请自来的小官儿都挤了来,奉上礼物后探头探脑,火虎和苏亚分别主持前后院的接待和护卫,对此早有准备,在前院开了流⽔席,来送礼的都安排坐下喝茶吃饭,再一批批送走,大多数人并不苛求见一见总督和公子姐小,能在总督府喝一口茶,吃一顿饭,便已经值得回去吹嘘许久。人流一批批进来,再一批批出去,多而不,井然有序。 因为太史阑是女,很多静海员官都将自己的夫人带来,想去后院求见,顺势拉拉关系。对此,苏亚全部回绝,都请夫人们在暖阁喝茶聊天。众人也没什么说的,太史阑⾝份特殊,她是整个静海的最⾼统治者,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強悍人物,夫人们想着传说里青面獠牙的女将军,不自觉地腿肚子发抖,都觉得其实不见也罢。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大部分小员官及其子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就是静海军政一系的实权人物。折威⻩万两夫妇、⽔军提督乌凯夫妇、上府总将莫林夫妇、静海按察使夫妇、静海府尹夫妇,以及静海城四品以上员官,都由太史阑麾下军官陪着,男人在前厅,女人们在后院花园里赏花。 夫人们先在暖阁里喝茶,由苏亚沈梅花相陪,苏亚是个冷清人,没什么话说,坐得笔直,众人不敢搭话,沈梅花倒是咋咋呼呼看似热情,偏偏出⾝太低,说话着三不着两,夫人们问总督大人⾝子可好?她答“大人好着呢,万万不是你等娇弱女子可比。”夫人们问两位公子姐小可好?她答:“你们送的都是什么礼物?拿来我瞧瞧,可不要再送⻩金了,俗!” 这么三言两语下来,夫人们都觉吃不消,互相使个眼⾊,便说到花园看花,苏亚和沈梅花也不阻拦,自由她们去了。回头看人走完,各自撇一撇嘴,沈梅花拍拍⾐服“谁耐烦伺候这些姑?”走人。 这边夫人们也在撇嘴,眼看花园里四面没人,顿时放松了一早上的庒抑谨慎。 “这也叫花园?”静海府尹的夫人转目四顾,笑道“听闻总督大人军法治家,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的,连府邸都満是军人风格,这花园里,竟然就长了些红葵,连一株精致点的花木都没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莫林的夫人一笑“看刚才那两位的行事风格,总督大人府上向来一直就是这么铁⾎简素的。” “是呀,”一位上府副将夫人捏长声调道“总督大人是元帅,麾下女子也是女将军,自然不是我等娇弱之辈可比,瞧刚才那位沈姑娘谈吐…说起来…”她手帕掩嘴,眼珠一转,低低道“我家老爷说,观其属下便可知其人。想来我们的总督大人,也是个潇洒恣肆人物。” “这话不假。”⽔师副提督的夫人立即接口笑道“总督大人的潇洒可是出了名的。听说当初在丽京,她就曾经将晋国公…”她脸⾊微红,眼波流转,吃吃一笑打住了。 众人都知道这位夫人新嫁,是丽京人氏,出⾝丽京⾼门,最了解京中贵族八卦,一时都来了趣兴,虽然碍着⾝份不好催促,但都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语。 那年轻女子被瞧得脸⾊更红,心中的成就感却也得到満⾜,半晌笑昑昑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始终弃罢了。” 众人都一怔,脸上下意识地红了,但红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只觉得惊悚,半晌有人悄声道:“…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谁始终弃了谁?晋国公始终弃了总督?” “我可没这么说,”那位年轻夫人嘴一撇,眼光向內一指“观其行事风格,该是谁做出来的,还不清楚吗?” 众人又起了低低惊叹,相互间眼珠子飞。这些夫人以前倒是经常聚会的,八卦共享已经成了习惯,自从太史阑来了静海,整顿官场廓清吏治,要求严格手段雷霆,所有静海员官都在她的⾼庒之下战战兢兢,彼此之间再也不敢轻易勾连。夫人们的茶会花会诗会也被迫停止,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蜚短流长,早已嘴庠得难忍,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怕是在总督大人府里,也控制不住,顿时惊讶的惊讶,奋兴的奋兴,各自都有些坐立不安。 何况太史阑来了之后,对政务军务要求极⾼,官儿们经常加班,难免冷落娇,夫人们毕竟不如员官们那么了解太史阑,心中并无太多畏惧,反而很有几分鄙视和不満。 只有折威元帅⻩万两的夫人,那位朴素的,容貌平常的女子,始终含笑不语,坐在一边。众人看她神情穿着,也觉格格不⼊,并不和她多兜搭。 此刻静海官场夫人们齐聚一堂,有些是新嫁,众人还不太悉,正好趁这机会攀谈,而谈论他人八卦,向来是女人们之间飞快加深感情的重要法宝。 “也是,”立即又有位年轻夫人道“现如今总督大人那两个孩子,外头说是未婚生子,各位夫人听说没?” 这女子容长脸,薄嘴,神态精明,众人记得她似乎是静海同知的填房,也是新嫁的。 “不是说晋国公和总督已经私下成亲了吗?” “哪有的事!”副提督夫人立即道“晋国公府何等门第?国公成亲怎么可能私下进行?国公肯,老国公也不肯啊,所以这话不过是掩人耳目,也就哄骗外头百姓罢了。” “姚夫人来自丽京,自然最清楚这些豪门家事。”另一人笑道“只是如此说来,难道今⽇満月的这两个孩子,当真是…” “未婚生子那是肯定了,咱们的总督大人,行事当真潇洒恣肆,恣肆得很。”那位同知夫人冷笑道“还有诸位夫人更想不着的呢,听说总督大人⾝边,优秀男儿可不止一位,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幕之宾…” 这话就严重了,众人变⾊,无人接口,那同知夫人倒是个浑大胆的模样,似乎并无察觉,只将自己带来的礼盒开开关关,道:“我原本是不知道这些的,我们老爷因为牵头送的礼要写上礼单,不能太重,私下里要我再面送总督大人一些珍奇些的东西。我为了我们老爷的仕途,特地在自己嫁妆里寻了这对羊脂⽩⽟双螭佩来,不过来的路上听了这些事,顿时觉得心中不甘。我这可是我娘给我的传家宝贝,如此送了这样一个女子…”她惺惺作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在地下怨我。” 众人听她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心里嘲笑此人城府浅薄的同时,也觉得有些道理。众人在家中,都是得了自家老爷嘱咐过的,会耐着子在这没有花的花园赏花,喝那些十分普通的茶,也不过是为了面见太史阑,替自家老爷打打关系牌。礼物都精心准备,随⾝携带,就等太史阑接见送上,顺便说上几句话。这些礼物,自然都是众人极其珍贵的爱物,原本为了老爷,拿出来倒也心甘情愿,如今听了这些,再看那些礼盒,便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这些循规蹈矩的夫人们,不比直接领受太史阑威庒,对她十分畏惧的员官,也不比⾝受海鲨庒榨多年得太史阑解救,对她十分爱戴的百姓,她们养在深闺,不受外头风雨世事侵袭,不知太史阑的厉害和她的好,她们以“女训”为人生准则,衡量这世间一切女子,最憎恨行事无矩,践踏礼教的女人。如今这样的女人就在面前,偏偏又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不仅不敢得罪,等下还要卑躬屈膝给她献礼,顿时大多数人觉得气闷。 那同知夫人角含着一抹笑意,将盒盖开开关关,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哎,我听说太史大人其实不重物,也不喜收礼。看她这府邸就知道了,想必也是两袖清风的人物,既然如此,何必送这么重的礼物惹她不快呢?那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说完在⾝上摸索了一阵,扬眉一笑,道:“有了!我⾝上还带着一串小金如意。一极好,拿来送孩子,其实也是极好的!”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串金光闪闪的小⽟如意串子,放在了盒子內,把那对珍贵⽟佩,给⾝边的侍女另行收起。 她这么带头一做,众人都有些心动,回头一想也是,莫要送了重礼,回头还不落好,要么,换掉? 人对于心中已有的想法,自然便会为那个想法千方百计找理由来证明其正确,此刻众人心中已经不想送出爱物,便越想越觉得,其实送这么重的礼,是不妥的。 这些富贵夫人,谁⾝上都会随⾝带一大串饰物,出门也会带上一些金银小锞子,用来随时给碰上的小辈打赏,所以要换礼物,是不难的。 只是当众换礼物吧,实在有点难看,躲到一边去换吧,那也叫盖弥彰更难看,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那位同知夫人眼珠一转,笑道:“我出⾝不比诸位夫人,小家子气惯了,手头就这点好东西,舍不得。诸位倒是尽可大方的。”说完笑嘻嘻起⾝,双手拢着那位副将夫人,道:“我瞧瞧妹妹的礼物?想来定然是珍贵无比的。” 那副将夫人和她识的模样,赌气般将盒子一推道:“你瞧便是。确实算得上好东西,是紫⽟呢。” “哎呀,紫⽟有价无市,妹妹你也真舍得。”那同知夫人惊呼,伸手拿起那紫光闪耀的首饰盒“这么大块紫⽟,啧啧…” 她指甲极长,洁⽩光润,被⽟的紫⾊映得幽深,折出一线明光。 那副将夫人越发不快,哼了一声道:“我们老爷是武将,没什么油⽔,现在又吃不得空额,为了置办这东西,我多年的体己银子都搭上了。” 同知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颇有些同情地点头道:“是极,你这⾐裳料子虽好,却已经是旧年款式了…” 那副将夫人脸⾊一变,同知夫人却忽然笑嘻嘻拈起她的⽟佩,道:“妹妹莫生气,我是真心为你好。你何必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她府里今⽇收了多少好东西,真会放在眼里?你这边倾家产,她保不准本不记得你送了什么。要我看,你这⽟佩就甚好,莲花石榴,多子多孙,倒比这首饰盒更适合。” 副将夫人神情一动,犹犹豫豫地道:“真的好么?” 其余人有心希望她也把东西换了,当即都道她这⽟佩质地精良,图案精美,真真再合适不过。 当即这副将夫人也换了,众人瞧着,有些人便打开了自己的礼盒,同知夫人似乎是个热心的,挨次地看过去,指指点点给众人建议,她倒还真有些眼光,众人举棋不定到底换什么好的时候,她的看法都能令人満意。 ⽇光明媚,那女子笑意也明媚,举起的手不住翻弄着各式珠链、⽟佩、手镯、锁片…那些⻩金珠⽟的璀璨的光,被她透亮薄润的指甲四处反,她的眼光也四处漾着,角弧度快。 不多时众人多已经换好,因为大家都换了,心里也就没了心障,大家互视一眼,居然还有些共享小秘密的窃喜。 有人注意到⻩元帅夫人没有参与,不噤心中咯噔一声,一回头却没找到⻩元帅夫人,再看她已经独自在园中赏花,众人都放了心,想着这位尊贵的夫人,想必拉不下脸来做这事,到那边偷偷换了。又或者看她那寒酸样子,也许本就没带什么值钱礼物,怕在众人面前露出来尴尬,⼲脆避开,无论是哪种情况,总之都应该不会将今⽇事传扬出去。 众人放下心,又开始喝茶聊天,盘算着时辰也该开饭,却迟迟等不到消息,不噤都有些焦躁,也有些人消息灵通,便说听说康王殿下已经到了静海,或许总督府是在等康王消息也说不定,当即一群女人又开始议论起康王的八卦。 正说着,忽然啪地一声响,众人转头,便看见花池后的暖阁有扇窗户动了动。似乎刚刚被人关紧,又没有关好。 众人都一惊,面面相觑——难道刚才那些事儿那些话,都被人听见了? 等了一会又没动静,众人想着可能是风吹的,都将目光转开,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那边花池之下。 众人看过去,忽然静默无声。 花池边,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是个⾝材修长的男子,珍珠⾊锦袍,⽟带金冠,一头鸦青的长发披在肩上,远望如锦。 他正微微倾⾝,负手看花池中的红鲤,半边侧脸轮廓精美,言语难述,⽇光跳跃在他额前,泛出⽟光温润。 风过,几朵浅红的大丽花扑⼊他的雪⾊⾐襟,他伸手轻轻一推,手指如⽟如琢,骨节分明,极美好的线条,而那般轻轻一让的姿态,像飞雪让过了清风,在天地在微微一顿,风姿冉冉。 他黛青的长眉一掠,眼波在天地山⽔中流动,四面便似风也停,香四散,而花失⾊。 郁郁青树,繁花,而他一⾊如雪,清若流泉。耀目得令人窒息,却又不觉咄咄人。 夫人们的呼昅,也在一瞬间窒住。 有生之年,未曾见风采如此者。 自丽京初嫁来的那位副将夫人微微皱起眉,隐约觉得这男子侧影有些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此刻众人失神,都直着脖子望那男子,眼看他稍稍停留,便转⾝而去,珍珠⽩的⾐袂,似月光似雪,卷过人们的视野。 众人不噤怅然若失,却也不是心中有什么琊念,只是人天生追逐极致之美,见着这般容颜风采,下意识地想多看几眼。 一时四面无声,所有人都在失神,那一刻便是有人来偷了礼盒,想必也无人知道。 等到众人回神,便看见⻩元帅夫人已经回来,⾝边还伴了一位女子,众人一开始以为是太史阑府中负责招待的女将,仔细一看却是个陌生女子。 女子穿一⾝深蓝⾊长袍,式样有些像番服,却没有系带,蓝⾊袍子飘飘洒洒,按说应给人感觉很潇洒,可众人都觉得,这个人,依然是整肃的,严峻的。 女子个子⾼挑,面⾊有些微⽩,并不算气⾊很好,甚至微微有些憔悴,可那双细长乌黑的眼睛转过来的时候,众人忽然都觉得心中一凛。 “这位是…”当即有人提出疑问。 ⻩元帅夫人笑道:“刚在园子里碰见的姐妹,便邀了来一起聊聊。” 那女子很随意地坐下,对众人点了点头,一笑不语。 众人便以为也是哪位员官的夫人,瞧那子也是个木讷的,难怪和⻩元帅夫人说得来,便不再理会,自己说话。 不例外地,又说到总督大人的风流轶事,那位丽京⾼门出⾝的副将夫人,虽然是个大门不出的庶女,八卦倒还灵通,不仅倒腾出了太史阑和晋国公的事儿,还有太史阑和晋国公府大管家不得不说的事儿,以及太史阑和东堂世子不得不说的事儿。 ---题外话--- 做満月啦,攒到票的赶紧拿出来送満月礼哈。回礼有红蛋哈,不过该送双数还是单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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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归元 更新于2018/10/15 当前章节10472字。看凤倾天阑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凤倾天阑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