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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 书号:47538 时间:2018/12/1 字数:7282 |
上一章 悔无棋落 章六五二第 下一章 ( → ) | |
李卫已经在外头站着等了有一阵了,他今儿是跟着⼲娘来见的,没想到却又见了皇上。现在皇上在一旁站着,似乎不动声⾊,李卫即便是心中着急,也不敢去问,只在旁边老实得跟只乌⻳一样。 没一会儿,前面走道里见着影子一晃,李卫便瞧见了顾怀袖的⾝影,再顾不得这边皇帝,连忙上去扶了顾怀袖一把:“⼲娘!” 顾怀袖脚底下是虚浮的,本不像是她离开时候那样镇定。 脸⾊苍⽩,嘴失了⾎⾊,那丽的口脂看上去便格外可怖了。 “李卫…” 她只是呢喃了一句,抬眼看着他,末了扯一笑:“只是有些累罢了。” 素来是个要強的子,今⽇却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顾怀袖轻嘲一声,却是笑自己,她把袖中沈恙留下的手书递给李卫,低声道:“我只盼你,一如昔⽇…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娘放心。” 李卫知道顾怀袖是什么意思,他应了一声,几乎将她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让她一步步走了出去。 而顾怀袖,也似乎渐渐恢复了力气。 忽然想起,石方走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她用烙铁将他手腕上的印记毁去,也毁去他⾝份的明证,让他到了地府,也只是个孤魂野鬼。 沈恙不想她看见他的狼狈,多骄傲的一个人? 死于囚牢… 她几乎感觉自己喉咙里冒出腥气儿来,可眼神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瞥见了前面那一道影子,胤禛。 这一回,力气全回到了顾怀袖的⾝上。 她慢慢行至胤禛⾝前,却没行礼:“万岁爷不愧料事如神,知道他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好歹没真的让李卫去四川…不然又不知多少人要没命了。” 李卫已经将手里那一页纸给递了上去,胤禛抬手接过来,冷凝的目光从上面扫过,却是更如霜雪一样严肃冷峻。 “此人用心歹毒,死不⾜惜。” 在之前沈恙已经招了不少的东西,都已经印证过了,却没想到忽然出了这样的一节。 “不过料事如神的不是朕,是你家张廷⽟,算是摸透了沈恙的秉,看样子朕处得知的消息还是真。” 张廷⽟与沈恙有夺子之仇,与张望仙有杀夫之恨,最了解沈恙的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他的对手。 胤禛本以为说出来,顾怀袖会有什么反应,可她似乎厌倦了,也疲惫了,只道:“若是无事,臣妇便回去了。” “回去吧,李卫送你⼲娘。” 胤禛一摆手,后面苏培盛立刻提着灯笼上来,周围的侍卫们开道,他却是先走了。 苏培盛望了顾怀袖一眼,跟了上去。 原地只剩下了李卫与顾怀袖,而顾怀袖走时,回头看了看刑部大牢前面两盏⽩纸红字糊的灯笼,刺得她眼疼。 是夜,李卫送了顾怀袖回去,张廷⽟早在府中,却只在书房。 顾怀袖躺在屋里睡着了,夜深了,宮里却又传了消息过来,召张廷⽟去议事,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张廷⽟才回来,那个时候顾怀袖已经起⾝。 沈取,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秋⽇里的天有些⽩霜⽩雾,园子里的花也都谢了。 便是周围的红叶,也飘零一地。 沈取问了阿德:“张大学士在哪里?” “二爷说,您若是来找他,只管往祠堂里行。” 阿德知道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这会儿说话声音也轻,有些小心翼翼。 倒是沈取不怎么介意,他才为沈恙收拾⼊殓回来,原不该来张府,可如今想想,来一趟也无所谓,没什么吉祥不吉祥意思,他们这些人从来不信鬼神。若是信什么因果报应,沈恙不会作恶那许多,张廷⽟也不会毫无顾忌开杀戒并且权谋害人,顾怀袖自然也没那蛇蝎心肠…若人人都信鬼神,世间也无纷争。 信,与不信,从无区别。 沈取在阿德引路之下,朝着后面祠堂而去。 祠堂里有些昏暗,这里供奉着张氏一族的先人们。 张廷⽟刚刚给堂两边换了烛火,又捏了三线香,刚点上,便听见后头脚步声。 “进来吧。” 没回望,张廷⽟刚忙过了夜一,知道沈恙的案子牵连甚广,后来也问过了李卫,翻案是要翻案的,可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沈取抬眼便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排位,上面写着许许多多他陌生的名字,而想想,他从没在沈恙待过的任何一个地方看见这些东西。 沈恙像是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从何处去的人。 人人都说叶落归,可他的在哪里? “沈取是来给张老先生告别的。” “要扶灵回去吗?” 张廷⽟慢慢将手里一炷香揷至香炉里,烟气袅袅升起,似乎熏了他的眼,有些发涩。 沈取道:“如今盐帮的生意垮了,也坐不了了,我手里的生意还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先回扬州去。” 前面的香案上摆着一本牒谱,沈取说话的时候,张廷⽟一直看着那牒谱没动。 “你还要为他守孝吗?” “⽗死,子当服孝三年。”沈取之言,甚为清晰。 那一瞬间,张廷⽟垂首笑了一声,道:“有骨气。” “养恩大于生恩,⽗亲是当年不要我了,怕我若没了,让⺟亲伤心,那便当…从来没有我这么个忤逆的儿子吧。” 沈取头一次喊张廷⽟“⽗亲”张廷⽟不曾回转⾝,却知道⾝后的沈取已经跪了下来。 祠堂里,是张家列祖列宗,是张廷⽟⽗子二人。 可出了这道门,他们便不是⽗子了。 沈取深深朝着下面磕了头,表情却还很平静。 他不恨,因为他从没把张廷⽟当成过自己的⽗亲。 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的孺慕之情,也很快被当年的真相所击溃,人世终究忍残,而他不愿再去想这样忍残的事情。 若沈恙缺个人送终,他今⽇便为沈恙送终。 张家子嗣也不单薄,不少他一个人姓张。 磕头毕,沈取嗓子有些喑哑,道:“先生,生学告退。” 张廷⽟淡淡到:“一路…当心…” 沈取没回,退了出去。 张廷⽟就这样僵立在祠堂之中许久,他有些站不稳了,鬓发霜⽩,已然开始⽇落西山。 抬手,沾着朱砂和墨迹的手指,轻轻将牒谱翻开。 他看见自己名字后面那一页下头,空着的一个名字,后面是张若霭,脸上一丝表情也做不出,只有満満的灰败颓然。 如今已经分不清对错。 没了的,便永远地没了。 早在顾怀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张廷⽟便也知道了,这个儿子,是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他又何妨狠心绝情? 只是抬眼看着祖宗牌位,张廷⽟有些恍惚,甚至有一种莫名的虚弱。 他手抖了一下,牒谱又被盖上,他缓缓放下袍子,俯⾝跪下来,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头,便这样跪着没动了。 这一跪,便是一个⽇夜。 太落了,暮⾊斜了,夜也到了。 而过了这一⽇夜,张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耽误了一⽇的早朝,皇帝也没怪罪。 因为这一次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又有李卫这边调停,张廷⽟主持,很快盐帮內部很快就解决好,安揷了一些人,同时江南也处决了一大批的员官,隆科多暂时被⾰职,次年给了个闲官,也是被这一件事给牵连的。 倒是张廷⽟,很快开始在次年着手建立军需处。 在雍正刚刚登基的时候,青海有战事,当时有年羹尧,如今西北战事将起,并不怎么安宁,雍正也是劳心劳力,索将当年张廷⽟构想的军需处摆弄出来,在前面建了个值班房,设置值班大臣,只处理当时的军务,不能羁押。 而顾怀袖很清楚地知道,后来,这里变成了军机处。 雍正五年十一月廿八,张廷⽟由文渊阁大学士晋为文华殿大学士。同年文华殿大学士萧永藻、嵩祝,被以翰林院为首的清流弹劾,且经李卫查证,此二人与隆科多与俱曾与沈恙过从甚密,二人先后被⾰职查办。隆科多亦事涉沈恙一案,被圈噤。 満朝文武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有驳斥皇帝者。 六年四月廿一,张廷⽟由文华殿大学士晋保和殿大学士,位极人臣。 而在两个月之后,被圈噤一年的隆科多,也离世而去。 昔年雍正手下的亲信,一转眼竟然全没了。 顾怀袖想想,跟着四爷的人,真是少有好下场的。 这些人,都是四爷的桥,他走过去了,而他们已经没用了,就这样拆掉。 在顾怀袖的眼底,胤禛就是个计算得太清楚的人,什么时候该除掉谁,什么时候该除掉谁,一步步地算计,等这一枚棋子毫无用处了,便毫不犹豫地抛去。 他把天下江山当成沙盘,翻手覆手之间,风云⾊变。 谁知道,张廷⽟这样的功臣,又能留到什么时候呢? 他要的,一是有用,二是听话。 若不能満⾜这二者,至少要十分有用,让胤禛完全无法拆去。 今年正逢着张廷⽟加官进爵,可顾怀袖的寿宴,也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罢了,沈取从江南送来的礼物也到了,不过张廷⽟没看一眼,只有顾怀袖收到了屋里放着。 他们之间从来不提沈取,可各自都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情。 于他于她而言,都不过是理智罢了。 事到如今,顾怀袖不能责斥张廷⽟一句,更觉得没有必要。 对沈取而言,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原本事情就是顺着错发展下来的,若是他们这时候再強行掰正,谁知是不是又是一场错呢? “川陕总督岳钟琪,浙江总督兼巡抚李卫、云广总督鄂尔泰,河东总督河南巡抚田文镜…若是早个七八年,有人能料到这些人会成为封疆大吏…” 张廷⽟低笑一声,看着吏部递上来的折子,一点也没避讳地扔在了茶几上。 顾怀袖就坐在他对面,眼角的细纹已经不怎么庒得住,神情已怡然,只笑道:“李卫还算是有孝心,鄂尔泰算是我的人,倒是我没想到岳钟琪…当年皇上会放心地用年羹尧,也是因为岳钟琪在年羹尧的⾝边吧?” “没想到啊。” 张廷⽟叹了一句。 岳钟琪乃是年羹尧旧部,虽有本事,却一直在年羹尧下头,当年宮变,隆科多把持着京城九门,年羹尧在青海看着十四爷。 可谁也没想到,年羹尧背后其实还有个岳钟琪,并非是年羹尧的心腹,而是雍正的心腹。 这样一算,真是个环环相扣。 当今皇帝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琢磨的。 张廷⽟手指轻轻扣着那折子,只忽然道一句:“只差我一个了。” 顾怀袖道:“你又不是他奴才,要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我。” 说的是胤禛鸟尽弓蔵一事。 只是没想到,她话才出口,外头便来了通传声:“宮里苏公公来了。” “西北出了战事,皇上移驾圆明园,还请张相速速往圆明园去,怕是要长住一阵。” 苏培盛是在半路上过来的,这会儿还有些急,皇上那边还在圆明园等着伺候,他过来先找张廷⽟,知会个一声。 “着军需处员官全去圆明园便是,我随后便来。” 张廷⽟说了一句,便答应下来,又与苏培盛细细说了几句,这才叫人送他离开。 这一来,张廷⽟年底去圆明园,抵近年关都没回来。 那时候,正是大年三十前一个晚上,顾怀袖老觉得最近见不到张廷⽟的人,有些心慌意。 她想起张廷⽟那一⽇说的“只差我一个了”的话,让自己定安,却怎么都定安不下来。 张廷⽟暂时还没事,可她有些等不下去。 廿九之⽇,顾怀袖终于等不了了,她想起当初雍正赐了圆明园之中一座宅院给张廷⽟,那她去圆明园自然不需要什么通传,吩咐好家中种种的事情,顾怀袖便乘了一顶小轿,出西直门往圆明园去。 圆明园外头的侍卫们早早就看见了顾怀袖的轿子,也认出了人来,一到园门口,就有小太监出来接。 顾怀袖淡淡道:“万岁爷的差事要紧,我只是来这里住上一住,已近年关了,却还没见着我家爷,只好来见一见了。” 寻常妇人说来可能会羞赧的话,在她口中却是格外地顺畅。 倒是那小太监怔了一下,忙道:“您里面请,方才苏公公叫奴才来您,说张相现在还在紫碧山房那边陪着皇上使臣们说话,若是一会儿回来了,便告诉张相。” “有劳公公了,我去院中候着便成。” 说完,顾怀袖便已经瞧见了宅院,外头也没几个人,想必这时候都在里面伺候。 她进了屋,带来的丫鬟们也没怎么收拾,这里平时有人伺候,看着也很⼲净整洁。 窗台上放着一盆兰花,顾怀袖一眼看见便愣了一下,她走了过去。 青黛道:“夫人,可还要收拾什么吗?” “看样子要在这里长住一阵,皇家园林有什么住不得?你只管把台阶两旁的花花草草都给我摆出去,放在那里碍眼都很。” 顾怀袖嘴里说着,瞧见花几边搁着一把剪子,便抬手拿了起来,剪了那一盆兰花一片绿叶儿。 不知怎的,一见到这兰花,就想起当年她与他新婚燕尔,她剪秃了他那一盆兰,末了那兰花还摆在上头许久。 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来,顾怀袖眼神渺远,忽又听见院子外面有笑闹的声音,又把她思绪给打断了。 顾怀袖看她们忙碌收拾好了,便过去坐下来,一直等到⼊夜了,张廷⽟才回来。 他接了宮人们消息,知道顾怀袖来,却是満面的笑容,过来便搂了她,笑得促狭,在她耳旁道:“看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人都瘦了一把…” 张廷⽟岂不知她为何来此,可何必呢? 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他也已经布置好。 顾怀袖定定望着他,眼底⽔光盈盈,丫鬟们早退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俩。 他拥她靠在榻上,手指碾磨她耳垂,看她侧脸恍然昔⽇之冷清,便爱怜地吻住她脸颊,叹到:“前儿给军需房改了个名儿,自此便常设为军机处,今⽇议定军机大臣略花了些时间,并没出事。” 狡兔死,走狗烹。 张廷⽟手底下沾着多少人命? 如今他在朝中又树敌多少? 虽然现在他桃李満天下,又成了名符其实的“张相”没人能威胁他,可悬在他头顶上的刀,是胤禛。 两朝元老,雍正⾝边第一近臣,文臣之首,甚至是军机处领班大臣。 军机处… 顾怀袖忽然撤转了眼神,看着张廷⽟,他的眉眼,神情,仿若天下尽在掌握。 权力,野心,却还没有散去。 就是这小小的三个字,标志着某些东西,已经到达了顶峰。 跪受笔录,天命下达与天,乃名之为“天下” 张廷⽟才是策划建了军机处之人,他蔵在影的背后,看着这一切、一切的一切。 张廷⽟忽道:“前儿有人告诉我,皇上新写了圣旨,放⼊了正大光明匾额之后…你可猜猜,这后头是什么?” 原本正大光明匾额之后,有建储的诏书,顾怀袖还记得那一⽇自己几乎就能看见诏书,可她知道答案,也没必要看。 可现在张廷⽟说,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还有遗诏? 顾怀袖秀美一拧,却是有些不解:“何意?” “…我也在想,是何意…” 张廷⽟抬手扶着她发,吻了她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软软绵绵,过后才道:“我必得知道了这一道诏书是什么,才敢动…下盘棋吧…” 下盘棋。 顾怀袖没事就下棋,如今也不曾手生。 可是今⽇从落下第三子开始,她便是陡然一怔。 抬眼,顾怀袖手抖了一下望着他,也望进他眼底。 这棋路,她见过,甚至因为当年钻研过头,已经能将每一步给背下来。 围杀。 当年与他下的那一盘不曾结束的棋。 张廷⽟当时用的就是那样奇诡莫测的路数,甚至每一步都能算出来,可偏偏避不开,让对手左右为难。 那是张廷瓒最爱的路数。 而张廷⽟说,他也是从张廷瓒处学来,而他自己不会,也下不赢。 顾怀袖还记得,当初下到最要紧处,他掐了一枚棋子起来,只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却再也不曾下过那一盘棋。 当年的棋谱,已经被她庒在了匣子下头,不知多少年没拿出来过。 而她,至今也不曾算出,最后一枚棋到底放在何处。 顾怀袖脑海里飞快闪过了什么,指腹挨着那一枚墨⽟棋子,没动。 张廷⽟修长手指在棋盘上慢慢庒了一子,却温温然一笑,道:“该你落棋了。”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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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镜 更新于2018/12/1 当前章节7282字。看大清宰相厚黑日常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