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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  作者:偏方方 书号:47790  时间:2018/12/24  字数:11791 
上一章   ‮手高斗宅是也珠绛】章十六第【‬    下一章 ( → )
  临近晚宴时分,颜府忙碌了起来,颜旭之与颜敏之的満月酒,颜婳的县主庆贺宴,放在一起举办,颜宽特地从外请了个戏班子搭台。偶尔能听到几声锣鼓锵咚锵的声音,也能听到戏子咿咿呀呀调整嗓音,开始彩排了。

  年绛珠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中略微丰腴的容貌,眉头微微一蹙,示意银杏拆掉飞仙髻,换上坠马髻,斜斜地挽在右侧,又簪一支红⾊珠花与一对⽩⽟兰蔻花钿。耳坠镶了红宝石,与璎珞上的红宝石配成一套。又换上一条⾼粉杏⾊⽔纹流仙裙,恰如其分地遮了尚未完全瘦下的‮部腹‬,并将丰満美丽的型勾勒得淋漓尽致。最后,她又罩上一件红⾊盘丝金线短袄,斜领,以大食进口的⽔晶为扣。

  银杏望着珠光宝气的年绛珠,会心一笑:“四真漂亮,今晚定能了四爷的眼。”

  “哼,漂亮有什么用?都是吃不到嘴里的才香。”

  年绛珠冷冷地讥讽了一句,银杏微讪,不敢接话。年绛珠站起来,前后照了照镜子,又扶了扶发髻上的珠花,问道:“表‮姐小‬那边如何了?叫个人去看看。”

  华珠的院子与清荷院仅一墙之隔,中间打了小门,方便进出。银杏将妆奁盒子收拾整齐后便叫来一名小丫鬟去往了华珠的屋子。

  这边,巧儿也是费劲心思为华珠打扮。

  华珠个子长得快,从年府带来的冬⾐已经短了袖子,年绛珠又叫绣娘给她做了里里外外做了四套。巧儿拿过一件玫红⾊绣银丁香窄长袄,笑着道:“这件,窈窕又亮丽。”

  太打眼了。

  不过华珠很喜

  华珠就穿上⾝,娇小的⾝材仿佛瞬间⾼了不少,颜⾊也叫人眼前一亮。⾐着光鲜一些没大碍,发髻华珠却喜简单的,只梳了个回心髻,挑了一对镂空海棠花银簪子固定,又配了一对明月珰,分外妍丽。

  华珠掐了掐仍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懊恼地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能变成瓜子脸?

  巧儿蹲下⾝,抚平了华珠裙角的一片褶皱,微笑道:“‮姐小‬还没到菗条的年纪,等到了,脸蛋就会小了。”

  菗条的年纪,约莫是成婚的年纪?

  这辈子,她会嫁给谁?

  “走开啦,你把‮姐小‬的书弄掉了!”一边,秀云躬⾝捡起被香荷碰掉的唐诗集“也不知廖公子什么时候再来颜府上课,眼看着‮姐小‬都能议亲了,肚子里一点儿墨⽔都没有,唉!”

  巧儿回头瞪了秀云一眼“行了行了,我们几个也回屋换新⾐裳吧,好歹是二少爷与三少爷満月,穿体面些。”

  府里刚给所有下人各发了两套冬⾐、一件不同颜⾊的妆花缎褙子。巧儿挑了绿⾊,秀云挑了嫰⻩⾊,香荷挑了淡蓝⾊。

  几人陆续离开主卧,华珠拿起廖子承给她的唐诗集,突然想起像做梦一般的师生关系,只觉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剖尸查案吃鱼剥虾的⽇子,好像渐渐离她而去了。她又像一只笼中鸟一样,被关在了満是女人的后宅。

  可是不论如何,她的⾝边有年绛珠,这个同⽗异⺟却待她不薄的嫡姐。

  廖子承呢?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哪里?在⼲什么?

  *

  昏暗的房间內,没有掌灯。

  巧儿换上新⾐,又戴了华珠送给她的翡翠镯子,确定够喜庆不会给华珠丢脸了,才举步朝门口走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刚推开门,又赶紧关上,踅步回了边,从褥子底下摸出一块⽩⽟飞鹤并⻩流苏的扇坠子,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

  再打开门时,香荷打眼前儿路过,一边走一边嚷嚷:“秀云你个小蹄子,死哪儿去了?”

  巧儿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去往主卧叫华珠。

  她一走,香荷立马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秀云的房间,秀云正在扣扣子,最近长胖了,⾐裳有点儿穿不上,见到香荷,忙招手:“快来帮我弄一下,我扣不上!”

  扣子在右腋下,左手不灵活。

  香荷关门,揷上门闩,在边坐下后,一把拍开秀云的手,低声道:“扣什么扣?你猜我刚刚发现什么了?”

  秀云踹了她一脚,没怎么用力,却带了一些不耐:“赶紧给我扣呀!我管你看见什么了?”

  香荷撇了撇嘴儿,三人里,秀云最凶、最大佬,她⼲不过她,乖乖地帮秀云扣起了扣子:“我说你少吃点儿行不?都快跟五‮姐小‬一样胖了!”

  说的是年希珠。

  秀云用食指弹了弹她脑门儿,低吃道:“扣你的扣子,废什么话?”

  香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手指都揪红了,总算帮秀云把扣子扣了进去,然后她仍不罢休:“你真不好奇我看到什么了?”

  “你能看到什么?妆花缎还是绫罗缎?”秀云⽩了她一眼。

  “真瞧不起人!”香荷撅了撅嘴儿“巧儿偷东西了!”

  秀云大惊:“她偷东西?不会吧?她不是最正直、最清廉了?”

  “哼!狗咬吕洞宾,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只会训我们,说我们没眼力劲儿,其实啊,自己最!我们不过是争,还是明争,她却是偷!真不要脸!”香荷气呼呼地骂了一通,到底是真出于道德底线,还是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酸,不得而知。

  “她偷什么了?”

  “⽟!一块特别⽩净、特别漂亮的⽟!那天,她从省亲别墅回来的时候就慌慌张张的,还撞翻了我一杯茶,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一想,八成是偷了东西,心虚呢!”

  省亲别墅的路是金子铺的,墙是⽩⽟筑的,湖泊里全装着美酒,树上皆挂満珍珠。这是秀云听颜府其他下人描述的,所以她其实一直特别想进别墅一趟,可惜自己不怎么受‮姐小‬器重,没那机会。如果巧儿是从那里偷的东西,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如果是她,她一定会摘一満篮子珍珠回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秀云眼神一闪,用胳膊肘碰了碰香荷:“算了,人家是‮姐小‬跟前儿的红人,现又得了四器重,被叫到清荷院学规矩,咱们可得罪不起。你闭紧嘴巴子,别说啊!尤其不能告诉‮姐小‬!免得巧儿反咬你一口!”

  香荷叹了口气:“知道啦。”

  二人携手跨出门槛,秀云一改往⽇的跋扈,笑着道:“我记得你有支玳瑁簪子,借我戴戴。”

  玳瑁簪子是地摊货,别说借,送她也不会舍不得。香荷嘀咕了一句“奇怪啊,你也会看上那么老土的簪子”然后转⾝回了自己的房。

  秀云眼神一闪,迈起小碎步去往了华珠的房间,当她看到仅华珠一人时,眼底涌上一层欣喜:“‮姐小‬,我有事禀报,是关于巧儿的!”

  “表‮姐小‬,您穿戴好了吗?四叫奴婢来催您。”

  院子里,忽而传来一名小丫鬟的声音。

  华珠扬手:“晚些时候再说,我去吃饭了,你们几个把院子守好,记住别闹事。”

  “是。”秀云诡异一笑,福⾝,恭送了华珠远去。

  “怎么还没好?”年绛珠在房內,左等右等,两名啂⺟,分别抱着颜旭之与颜敏之,她瞅了一眼,又给换了两件新斗篷。

  啂⺟们汗颜,不到两刻钟,四给整四套了!

  年绛珠喝了口热茶:“这儿风大,你们先去暖阁里待会儿。”

  啂⺟们抱着两位少爷退下。

  年绛珠无聊,随口问向银杏:“婳儿与马公子的亲事如何了?”

  银杏拾掇着満是瓜子壳儿的小茶几,手一僵,语气如常道:“好像是…八字不合,谈崩了。”

  “八字不合?”年绛珠自顾自地呢喃着,没发现银杏的异样“一开始我便觉着这桩亲事不妥,马乔是个鳏夫,又有三个孩子,婳儿纵然行情再不好,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他做续弦的地步。诶你说,太太怎么会想到给婳儿找一门这么寒碜人的亲事?”

  银杏端着果盘的手一抖,一个橙子掉了下来。

  年绛珠眉头一皱,冷冽的目光直直向她越发苍⽩的脸,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奴婢不敢。”银杏垂下眸子,捏着果盘的指节隐约透出⽩⾊。

  晴儿的事给年绛珠敲了个警钟,她不再像‮孕怀‬时那么稀里糊涂了,甚至,她还有些草木皆兵了,加上,银杏的表情的确不正常。她眉头一皱,厉声道:“给我说实话!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别以为你伺候了四爷十几年,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这院子里,论资历,你好像也不是最老的!”

  最老的丫鬟,早被她给“打发”了。

  银杏吓得冷汗直冒,想着也不是非得瞒着四,便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事儿说来奇怪,马公子明明和大‮姐小‬议了亲,但不知为何,马公子那天突然冲进省亲别墅的温泉,好像冲撞了老太太,还气哭了表‮姐小‬。老爷和太太吵了一架,具体內容奴婢不清楚,奴婢也是因着和膳房的管事娘子有情,才听了一两句。”

  马乔是个外人,怎么冲进省亲别墅了?

  还既冲撞了老太太,又气哭了华珠?

  年绛珠不是傻子,把所有零星的线索和可疑之处拼在一起后,一些原本说不通的东西立刻有了眉目。只怕婳儿与马公子议亲原本就是个幌子!太太一开始瞄准的目标其实是华珠!还是用这种毁掉名节的方式华珠就范,真是可恶!

  她知道太太素来看她不顺眼,当初,燕王妃相中了颜博做女婿,太太的娘家也是,但老太太与老爷执意要她过门,惹⽑了太太。太太觉得,肥⽔不流外人田,颜博是她儿子,就该和她的娘家攀亲!而即便不得已非得流到外人田,那也必须是一片无比肥沃的土壤!比如,燕王府的郡主!

  她算什么呢?

  一个九品芝⿇官的女儿。

  其实她也搞不懂,同样是老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前后不过隔了一刻钟,老大就成了燕王妃,‮二老‬却嫁到穷乡僻壤,一苦二十多年!

  不用想都知道,她娘下嫁给她爹时,琅琊的人笑得多么厉害了。

  年绛珠按住额头,忽觉汗颜,她怎么能对自己的⽗亲有这种情绪呢?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他,她也不能对不起他。

  银杏瞧着年绛珠一脸纠结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四,要喝杯⽔吗?”

  年绛珠直起脑袋,摆了摆手,脸上已恢复正常神⾊:“太太既然敢算计表‮姐小‬,这么说,表‮姐小‬和世子的亲事⻩了?”

  银杏点头:“恐怕是的。表‮姐小‬怕您忧心,一直不许奴婢讲省亲别墅的事。”

  “你们俩又是怎么转悠到省亲别墅去了?”年绛珠忽而变得十分敏锐。

  银杏的心肝儿颤了颤,竭力平静道:“表‮姐小‬好奇,奴婢就陪着她进去逛逛了。”

  好奇?八成是太太故意找人在华珠面前吹嘘了什么,才惹华珠好奇。年绛珠自动脑补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不再着这个话题不放,顿了顿,淡道:“把我那支孔雀金钗拿来。”

  “四今晚要戴吗?”

  奇怪呀,平时别说戴,多摸一会儿都怕弄坏它了呢!四怎么突然舍得了?

  银杏不敢多问,从年绛珠手里拿过钥匙,开了妆奁盒子,取出孔雀金钗揷⼊了年绛珠的发髻。

  但更奇怪的是,临出门前,年绛珠脫掉了红⾊短袄,换了见淡⻩⾊素绒长袄,又将耳坠与一应繁复的首饰取下,只簪了一支镶红宝石的银簪子。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

  省亲别墅的正殿碧霄殿內,颜府家眷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摆着各式精致小点,荔枝红⾖糕、桂花云片糕、杏仁⿇薯、葱花卷饼、椰汁虾球…并碧螺舂一壶、玫瑰花茶一壶、姜汁撞一壶。

  穿着崭新服饰的丫鬟们在殿內忙来忙去,看起来,一片喜庆。

  大门正对面的空地上,搭了一个一人⾼的戏台子,班主一边张罗着伙计布景,一边吩咐乐师调音,一边又挑开侧面的黑幕,问花旦们准备好了没有。

  一名花旦就问:“六幺儿呢?他怎么还不来?没他,那出戏怎么演?”

  班主就道:“六幺儿闹肚子,先上别的戏,《从军记》押后。”

  另一边,乐师说道:“不是啊,班主,六幺儿拿了我曲谱,他该不会是又用我的曲谱擦庇股去了吧?这个月都擦了好几张了!再这么下去,班主你得给我补工钱!写一张曲谱我容易么我?”

  班主走过去踢了乐师乐师一脚,呵斥道:“给我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儿!嘴巴都给我放⼲净点儿!”

  华珠挽着年绛珠的手经过戏台,正好听到他们的吵闹,华珠噗嗤一笑,觉得那个叫六幺儿的有意思。

  “琅琊很有名的戏班子,一天好几个场子呢,今儿在咱们府演完了,还要赶钱家的场。”年绛珠笑着为华珠解释。

  华珠就注意到,年绛珠在提到戏班子时眼神格外亮堂,不噤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爱听戏了?”

  年绛珠嗔了她一眼:“哪里是我爱听戏?自从三爷去世后,咱们府里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我和你姐夫大婚都没让请戏班子呢。后面,二房的两个孩子出生、満月、周岁,也没怎么热闹过。”

  这说明,公公很重视她的一双儿子。所以,她⾼兴。

  华珠打量了年绛珠一眼,既然⾼兴,为何又穿得这么素净?难道因为和颜博吵了架?不太像。华珠摇了‮头摇‬,回头望了一下戏台子:“好像不少人呢。”

  年绛珠笑道:“是啊,花旦、乐师、小生…反正杂七杂八地加起来,⾜有二十七人之多。单单是车费,颜府就花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是二十七个?”

  “门房有登记啊。”

  “你已经开始重新管事了?”华珠挑眉,是不是太快了?刚做完月子呢。

  年绛珠淡淡一笑,似有一种不羁的嘲弄与讥讽:“太太现在忙着和林姨娘斗法,哪儿有闲工夫管宅子里的事儿,前两⽇便把对牌送我屋里来了。”

  要说林姨娘也是厉害的,生了一子一女,还娶了尤氏这样能⼲的儿媳,而今年过四旬,依然在美女如云的后宅屹立不倒。从不见她出来蹦哒,但颜宽就是每个月都有五六晚歇在她屋里。

  华珠这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殿內,开始搜寻尤氏与颜姝的⾝影。

  颜姝不知跑哪儿玩去了,尤氏穿着一件宝蓝⾊短袄,头戴腾蛇金步摇与翡翠琉花簪,鹅蛋脸上扑了淡淡的妆粉,在烛光与夜明珠的映下微微反着粒子一般的银光,她抬手,两个金镶⽟手钏儿轻轻碰在一起,仿佛撞出了清脆的声响。她⾝边的余氏被昅引,低头朝她皓腕看去,笑着说了什么,华珠隔得远,却听不清。

  “哎哟,这是京城来的款式吧?”余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问尤氏。

  尤氏与余氏同为京城人士,尤氏家中是皇商,明面上经营珠宝⽟器、丝绸茶叶,暗地里也贩卖私盐、开采矿山。但尤家原先也不是经商的,他们务农,祖上留了五座山头、一块地,平时以种植茶叶为主。佑成帝三十八年,北齐与胡国恶战,烽火十八月,耗资‮大巨‬,导致国库空虚。尤氏的祖⽗偶然一次种树,竟刨出了一堆颜⾊怪异的土壤,找人鉴别后得知是金矿。尤老太爷当机立断,将资产无偿捐献了北齐皇室。

  后面,北齐大败胡国,佑成帝不仅重商了尤老太爷,还封了他做皇商。

  颜家的破天富贵,尤氏的嫁妆可谓是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余氏,她的⾝份就比较⾼了,是襄侯嫡女。

  但襄侯的发家比较离奇,就好像大家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突然有一天,他就从地里长出来了一样。而且是以一种绝对的优势轰炸了京城的权贵圈,除了沈家与染家之外,再无第三家能与襄侯比肩。

  尤氏将手钏儿取下来,戴到余氏手上,笑道:“是京城新款。”

  余氏又褪下来戴回她手上:“我只说它好看,又没找你讨要。是长乐公主兴起来样式?”

  “可不就是她?她穿什么⾐服、戴什么首饰,第二天就会成为全京城争相效仿的对象。”尤氏扶了扶鬓角的珠花。

  这时,五岁的颜恒之与四岁的颜慧嬉戏着奔到了尤氏怀里,撒了个娇,软软地唤了“大伯⺟”“娘亲”然后抓了一把果子,又跑到一边儿玩去了。

  尤氏看见余氏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心中微甜,却叹道“陈阁老的小儿子又闯祸啦,逛青楼被逮个正着,让京城防卫司的人关了一整夜,他气不过,出来时打死了一名侍卫,听说要砍头。”

  余氏微微一叹:“唉!陈阁老一世英明,为我北齐贡献了半生精锐,没想到最后竟连一苗子也没留下。”

  尤氏拿了一块栗子糕:“别这么说,驸马难道不是他儿子吗?”

  余氏淡淡地笑道:“驸马?驸马生的孩子得跟公主姓赫连啊,陈家这一脉,算是彻底断了。”

  或许是二人都来自京城,又同样在府里受寂寞,二人只要一扎堆便讨论京城的热门话题,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增加一点彼此的存在感。

  年家姐妹与冷柔是同时抵达门口的。

  冷柔依旧是一袭⽩⾐,但有别于平时的素净,她外笼了一层淡紫⾊轻纱,看上去飘渺似仙。

  “四弟妹,恭喜。”淡笑着打了招呼,在看见年绛珠一⾝过于素净的装扮时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年绛珠笑得人比花娇:“多谢三嫂,一块儿进去吧。”与华珠使了个眼⾊,轻轻放开华珠的胳膊,转而挽住了冷柔。

  二人在前,华珠在后,走到封氏面前行了礼。

  啂⺟先她们一步将颜旭之与颜敏之抱了过来,此时的封氏正在逗摇篮里的宝贝孙儿,拿眼睛瞟了她们一眼,和颜悦⾊道:“来啦?快坐吧,马上要开席了。今儿穿的有些单薄,可冷?”

  问的是冷柔。

  冷柔不仅没孩子,连丈夫都没有,是府里彻头彻尾的弱者,每当封氏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看看冷柔,便什么安慰都有了。

  冷柔淡淡说道:“不冷。”

  也没多的字,转⾝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左边是与尤氏,右边是年绛珠。

  尤氏拉过年绛珠的手,笑盈盈地道:“今儿是旭之与敏之的大好⽇子,你怎么穿得这么素净?”平时恨不得把孔雀都给比下去的劲儿头去哪儿了?

  余氏符合道:“是啊,我也瞧着你太素净了些,莫非…心情不好?”

  年绛珠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两位嫂嫂多虑了,我穿得素净是因为我在佛祖跟前许了愿,如今是还愿的时候了。”

  封氏信佛,几位儿媳为了讨好婆婆,偶尔也捯饬一番,余氏与尤氏都没往心里去,笑着与她聊了些女人的话题,当然包括京城流行的服饰和发生的故事。

  不多时,几位爷们儿来了。

  颜宽穿着暗褐⾊锦服,⼲练沉稳。

  颜硕一袭银⾊束束领裘袍,面⾊苍⽩得近乎透明,从华珠⾝边走过去时,华珠能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细⾎管。

  颜博比较喜庆,红⾊锦服,黑金滚边⽟带,张扬俊逸,卓尔不凡。

  他満含笑意的目光扫过全场,儿子的満月酒,他自是无比⾼兴的,只是他的目光在扫过年绛珠时微微凝了一下。

  几人围着圆桌⼊席,玩得満头大汗的颜恒之与颜慧也被強行按在了椅子上。

  须臾,盛装打扮的颜婳也来了,她的脸蛋很红润,带着少女的娇羞与美好,向众人行了一礼后坐在了颜姝⾝边,并对着颜宽与封氏说道:“我刚从老祖宗的屋里过来,她吹了风,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说让我们自个儿尽兴。”

  老太太怕吵,一听这种锣鼓呛咚呛的声音就浑⾝不舒服。

  “那我们自己玩,吃完饭、看完戏,我带你们放烟花、放鞭炮!”颜宽一点儿也不介意,微微露出一抹汐晗的笑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华珠总觉得古怪。

  颜宽夸赞了年绛珠几句,又吩咐颜博要好生爱护年绛珠,尔后给小孙儿封了红包。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也纷纷给颜旭之、颜敏之的襁褓里塞了小红包。

  然后,颜宽吩咐下人上菜。

  这边开始上菜,戏台上的戏也唱了起来。

  大概是那位叫六幺儿的戏子还没准备好,第一出戏果然不是《从军记》。

  用过晚膳,饭桌被撤掉,换上几张小圆桌,按照各房坐在了一块儿。

  颜博与年绛珠肩并肩,却谁也不讲话。

  华珠坐他们对面,闷头吃⽔果。

  突然,一道银⾊⾝影带着淡淡的药香闯⼊了华珠的天地。

  华珠眉心一跳,侧目,那人已非常自然地坐下了,翘起二郞腿,痞痞一笑:“小不点儿,听说你很聪明。”

  华珠斜睨了他一眼,哼道:“大爷,听说你有病。”

  一语双关。

  颜硕被逗乐了,眯了眯狭长的凤眸,用一种很古怪、很轻蔑的口吻道:“来,给你大爷我出个题,看你能不能难倒爷。”

  “无聊。”

  “信不信爷把你丢出去?”颜硕拧住了华珠的后领。

  华珠眉头一皱,这家伙,病娇惯了,脾气也臭得很,一个弄不好,他真要丢她。反正他自己找,她就成全他:“从一到一百里面,有多少个九?整数啊,像九、十九、二十九这一类的。”

  颜硕默算了一下:“十个。”

  华珠嘴角一勾:“你没反过来数啊?还有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颜硕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十九个。”

  “哈哈!”华珠杨了杨手指,胜利一笑“二十哦,大表哥。”

  颜硕黑了脸!

  戏台子上的戏唱了三出,眼看着夜⾊已深,颜宽隐有离去之意,封氏垂了垂眸子,对颜宽、也是对所有人说道:“今儿旭之与敏之満月,真是大喜⽇子,我来讲一件喜上加喜的事,为大家助助兴。”

  众人朝她投去了诧异的眼神,颜宽也疑惑地看着她,颜婳当了县主,勉強算一件喜事,但这个大家都知道了,无需再言,那么,封氏到底想说什么?

  封氏笑了笑,缓缓地道:“说起来,这个真得好生感谢绛珠。如果不是她贤惠大方,四房的子嗣也不会这么兴旺。”

  颜宽不解地皱眉。

  封氏就笑盈盈地道:“晴儿有孕了。”

  尤氏第一个鼓掌“哎呀,那可真是要恭喜四弟和四弟妹了!”太了,你们也有庶出的孩子了!

  颜宽也觉得是好事,严肃的脸上带了笑容:“不错,不错。绛珠是好样儿的。”

  年绛珠挤出一抹涩涩的笑:“儿媳分內之事,也是晴儿能⼲。”

  “真是恭喜你了,四弟妹,又多了一个孩子。”尤氏笑得合不拢嘴儿。

  颜硕咬着一竹签,玩味儿地说道:“我也恭喜你啊,二弟妹,二弟在江南的丫鬟也‮孕怀‬了。”

  尤氏的笑容倏然一僵,该死的颜鑫!居然背着‮娘老‬搞!

  颜硕站起⾝,吐出嘴里的竹签,阔步朝殿外走去,经过华珠⾝边时,他略微一顿,一脸嫌弃地道:“小不点儿,这才是真正的无聊。”

  语毕,用指头弹了弹华珠脑门儿。

  “哎哟。”华珠疼得恨不得踹他一脚!却又听得⾝边的年绛珠轻飘飘地道“你大表哥,是颜府,唯一一个…没有通房也没有姨娘的男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她坐在华珠⾝边,华珠或许会认为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只是自己的一种幻觉。

  华珠扭头看向年绛珠,这时,年绛珠忽然站起⾝,对着颜宽与封氏深深地行了一礼,低低地说道:“趁着⽗亲⺟亲都在这儿,我有一事相求。”

  颜宽看向她,问道:“什么事?”

  “我想去⽩云,向佛祖还愿。”

  封氏一听是还愿,紧绷的神⾊松开了,慈眉善目地说道:“还愿啊,你⾝子若撑得住,去一趟也好。”

  余氏颇为担忧地看了绛珠一眼:“四弟妹,你刚月子就劳碌奔波,万一把⾝子累垮了怎么办?这个家,还等着你来当呢!要不…在家里还愿?”

  华珠眉梢一挑,大讲的如此自然,是真不想抢家主之位,还是单纯地在客套?

  倒是封氏温和一笑:“正因为她刚出月子就去还愿,才显得她诚心!我告诉过你么,真正信奉佛祖的人,佛祖是一惊会保佑你们的!家里还愿,没什么诚意。别怕,那天我陪你一道去还愿。”

  “⺟亲所言极是,我能静得下心礼佛,全都是因为⺟亲的熏陶和教导。”年绛珠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多谢⺟亲。”

  封氏慢悠悠地笑了:“几时去?我好给你备车。”

  年绛珠就道:“明天出发,车我备好了,因为要去一个月,所以提前做了打点。”

  一个月?一个月的世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封氏礼佛,偶尔也有斋戒、诵经和还愿的习惯,但…没这么久!

  封氏狐疑地捏了捏手里的杯子:“你许了什么愿?要…还得这样大?”

  年绛珠摸了摸头顶的孔雀金钗,表情有些微讪:“说来惭愧,我原本在‮孕怀‬之前就许了一个愿,但还没来得及还,中途又许了一个。旁人要实现一个夙愿都难,但我许了两个,且全都应验了。所以我想,我真的应该感谢佛祖的恩泽。”

  讲到这里,年绛珠顿了顿,语气慢慢平缓了下来“我与四爷成亲四年,承蒙四爷眷宠,一直过得非常舒坦,但我肚子不争气,迟迟不能为四爷孕育子嗣,所以年初,我在佛前许了第一个愿,希望我能为四爷生个孩子!

  没多久,我果真‮孕怀‬了。那时,我⾼兴极了,想着四爷终于能当⽗亲。可我没⾼兴多久,便被陆大娘诊出怀的是双胎。我不由地想起了燕王妃的孩子,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的小郡主…双胎的风险太大,弄不好,连我也会…”

  “别胡说!”颜博低声何止了她!

  年绛珠果然绕过了那几个字眼,接着道:“我就想,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四爷要怎么办?我又到佛祖跟前许了愿,我说,请再赐四爷一个孩子吧,如果我不能,起码让别人能。回到颜府,我叫四爷去晴儿屋里,顺便停掉了晴儿的避子汤。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顺利生下了孩子,而晴儿也真的‮孕怀‬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晴儿的孩子是这么来的呀,年绛珠太伟大了!

  封氏的嘴巴一歪,也不知是信了年绛珠的话,觉得自己被晴儿耍了,还是质疑年绛珠的说辞,认为年绛珠狡猾得像狐狸!总之,她的脸⾊变得十分难看!

  年绛珠管她难看不难看呢?我敬重你、忍你、孝顺你,换来的却是你冷落我、刁难我、外加算计我妹,抱歉,年家的女儿没别的本事,就是脾气臭。

  年绛珠心头冷笑,面上却依旧虔诚得令人心软:“我要去还愿了,预计是一个月,但我写字速度慢,若是抄不完佛经,也不知回来是哪一天。”

  说着,拔下头上的孔雀金钗,递到颜博手中“这是我送晴儿妹妹的礼物,恭贺她有喜。”

  颜博捧着那支沉甸甸的金钗,心里一阵惶恐,绛珠把他们的定情信物拿去送晴儿,这意味着什么?

  晴儿‮孕怀‬本来就是年绛珠的功劳,最后怎么反倒让付出了辛劳的人,拖着刚生产完毕的羸弱⾝躯,进寺庙里做苦行僧呢?这不道德!颜宽自己不信佛,但不反对家人礼佛,有一个积极的信仰不是什么坏事儿。颜宽摸了摸桌面,正⾊道:“在家里不行吗?给你设个小佛堂。”

  年绛珠‮头摇‬:“⺟亲也说了,那样未免太没诚意了。”

  华珠看到这里,要是还没领会年绛珠的意思,就枉为她妹妹了。华珠在心里为这个不声不响就将了封氏一军的姐姐暗暗称赞,随即面露难⾊地问:“姐姐,我替你去吧!我来颜家这么久,承蒙大家照顾,一直没有报答的机会,就让我替你、替小侄儿、替晴儿诵经祈福吧!”

  让客人去,成何体统?

  颜宽眉头皱得更紧!

  年绛珠快要爱死自己的妹妹了,差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儿吗?

  “这个…我当时也问过大师了,说万一我生孩子出了意外,谁能代替我还愿保佑晴儿那一胎?大师就告诉我,必须是生肖与我一致的女人。你不符合啊,妹妹。”

  生肖一致?

  封氏的心咯噔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应答,那边,颜宽就面向她,慢悠悠地开口了:“你好像也是属虎的吧?”

  ---题外话---

  哈哈,绛珠终于发飙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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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偏方方 更新于2018/12/24 当前章节11791字。看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