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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 作者:偏方方 | 书号:47790 时间:2018/12/24 字数:12642 |
上一章 仆恶斗智,失消异诡】章一十六第【 下一章 ( → ) | |
“老爷!” “反正你也爱礼佛,全府上下就属你最得菩萨心,由你代替绛珠去还愿,也算是你做祖⺟的,为三个孙儿尽的一点心意。” 颜宽讲得非得大义凛然,但年绛珠和华珠,谁又看不出他是在假公济私呢?他怕是还在恼怒封氏算计华珠的事儿。 颜府后宅能宁静这么多年,倒也不是真的因为封氏没本事闹腾,而是颜宽很有打庒的力度。只要封氏敢蹦跶,他就一定把她一次个够! 从感的角度来讲,封氏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也就犯了这么一次如此令人痛恨的大错儿,对媳妇儿不公允之类多半私底下进行,倒也没叫颜宽逮住把柄,颜宽这一回应该饶恕封氏才对。 但颜宽是一个极为理的男人,从博弈的角度来看,宽恕会导致更多的背叛,一个有望在将来得到你宽恕的人,反而更可能背叛你。这是颜宽纵横官场多年,从无数次算计与反算计、背叛与反背叛中摸索到的真理。所以,只要犯了错儿,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初犯,绝不姑息! 封氏真是委屈了,又恼火死了,她说晴儿孕怀是年绛珠的功劳,明明只是几句客套话,怎么就变成真的了?还要去还愿?早知道,她就说家中还愿就好了呀!这下…这下若再改口,岂不是叫这么多晚辈看了她笑话儿? 这个该死的年绛珠,分明是下了套让她往里钻! 但转念一想,又不敢真的藐视年绛珠许过的愿,好歹她的确信,晴儿肚子里又也的确揣着一个,万一她冲撞了菩萨,那个孩子不保,她就真的什么都没啦! 当务之急,是保住晴儿的孩子,别的,等她从寺庙回来,再从长计议! 封氏着快要炸爆的口,挤出一副不知多难看的笑:“这个,即便绛珠不说,我也有此打算。刚好,我前两天已把对牌给了绛珠,她好生管着这个家,我去佛前还愿,为孙儿们,也为老祖宗诵经祈福。” 这番话颜宽是比较爱听的。颜宽神⾊稍霁,说道:“放心去吧,叫罗妈妈好生照顾你。” 罗妈妈可不能去!封氏眼神一闪,起⾝握住年绛珠略微冰凉的手,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女:“好歹刚出月子,也不能劳过度了,罗妈妈留下来帮衬一些,我也好放心一些。” 这是监视年绛珠,顺带着给年绛珠添堵来了?华珠冷冷一笑,如此甚好,放一块儿不好打,分开了那还不是一打一个? 事情进行到这里,封氏手中的另一张底牌,尚未使出便彻底失效了。 封氏心情不慡,以走之前与老太太叙叙话为由提前离开了省亲别墅。 银杏望着她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若她猜的没错,今晚大太太原本是想搬出晴儿偷钗的事将四一军,说四善妒,故意为难怀有⾝孕的晴儿。可四一句许愿还愿,将晴儿孕怀的功劳揽在了自己⾝上,谁又敢怀疑她对晴儿的宽容与体贴呢? 后面,余氏依旧把晴儿的事按照自己当天看到的情况讲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替谁隐瞒。不过这次,没人怀疑年绛珠什么,只觉得晴儿不知⾜,眼⽪子浅,放在大房教调也是好的。 “祖⽗祖⽗,鞭炮呢鞭炮呢?”颜恒之迈着小腿儿奔进了颜宽怀里,滴溜着黑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珠,用沾満口⽔的小手抱住他脖子“王妃姑姑送来的鞭炮呢?” 颜宽就笑道:“马上带你去看!” 正好此时,外头的大戏唱完,准备收台子,正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再不放烟花鞭炮,孩子们就要坐不住了。 颜慧也跑过去,想挤开哥哥,却又没那么大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颜博走过去,把她抱起来,笑着哄道:“四叔带你去放烟花。” “好!”颜慧破涕为笑,脸蛋有些被冻到,红扑扑的,也冷冰冰的,她抱紧颜博,贴上他温暖的俊脸“四叔真好!” 比大伯好,大伯每次见了她,只会吓她!她不喜大伯! 这样的温馨,看起来很美好,但于某些人而言,却是有些扎眼的。 余氏幽幽一叹,敛起心底浓浓的酸楚,跨过了门槛。 年绛珠吩咐银杏和啂⺟带颜旭之与颜敏之回清荷院,自己则牵着华珠的手跟上了颜宽与颜博的脚步。 华珠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颜婳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丫鬟碰了碰她,她才回神,笑着与尤氏和颜姝一道走向了门口。 华珠挑眉,又看向殿內最后一名主子,紫纱⽩裙的冷柔,她穿得略单薄,临出门前,红菱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內红外黑的斗篷,从边缘的坠感来看,它并不轻薄,里面大概塞了厚实的棉絮。 “阿嚏!”冷柔打了个噴嚏。 红菱为她系好丝带,摸了摸她额头:“呀!有些烫呢!要不,咱们和老爷说一声,别看烟花了吧?” 冷柔虽情淡薄,却并不是林妹妹,相反,她⾝子不错的,一年到头极少生病,今儿约莫是穿少了些,乃至于染了风寒。 冷柔裹紧了斗篷,淡道:“好多年没看过了,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携手离去。 与年家姐妹擦肩而过时,冷柔淡淡地笑了笑。 年绛珠也微笑颔首,算作打了招呼,然后,等她们走远,才又对华珠说道:“你看,那个什么落花洞女的诅咒本是子虚乌有。一天到晚妖言惑众,要我说,官府的人真该把她抓起来!” 华珠笑笑没说话,一个孤老婆子,官府的人抓她做什么?以何种罪名? 大殿外的戏班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年绛珠就放开华珠的手,说道:“你先去看,我过会儿再来。”戏班子要走,怕有些手脚不⼲净的顺了别墅里的东西。 … 紫竹林的空地央中,早已摆満了一整圈的烟花,烟花旁,站着几名胆儿大的仆妇,她们手里拿着火折子,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就点燃烟火。 另外,又有几名仆妇举着鞭炮,怕被鞭炮炸到,竹竿特别长。 颜恒之淘气,从鞭炮上摘了几个散鞭,揣在兜儿里,等着待会儿点燃了吓吓妹妹。 颜宽双手负于⾝后,満眼都是笑意,仿佛对燕王妃的恩赏非常満意。 颜博抱着颜慧,想把她放下地,但她机灵地看到了哥哥捉弄人的坏笑,就赖在颜博怀里,死活不下来了。 他们⾝后,分别是余氏和颜婳,尤氏和颜姝。 颜恒之在场地里跑来跑去,眼看着要靠进其中一个古井,颜宽然变⾊,飞奔过去将他搂在了怀里:“快去你娘⾝边站着!别到处跑!” 颜恒之不依了,左右挣扎:“我不要我不要!放我下来!我要看看!你坏蛋!你放开我!” 尤氏的脸都吓⽩了,赶紧行至二人跟前儿,擒住了颜恒之:“对不住了⽗亲,恒之他太淘气了。”尔后掐了掐儿子的庇股,低叱道“没规矩!怎么和祖⽗说话的?再敢这么淘,当心我揍你!” 颜恒之红着眼眶,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尤氏拽走了。待到尤氏放松警惕,又猛地朝另一口古井跑去。 颜宽呵斥道:“不许去!你要敢跑过去,我就罚你描红!” 颜恒之脚步一顿,悻悻地折了回来。 这两口井原先建造的时候就没配井盖,寓有通天接地之意,是以,这么多年,哪怕掉进过几个人也没谁敢提出把井封上。颜宽皱了皱眉,对一众女眷说道:“看着点儿,别叫孩子掉进去了。” 冷柔离古井最近,点了点头,与红菱一起,挡住了古井。 颜慧将脑袋歪在颜博的颈窝里,软软地问颜宽:“祖⽗,好了吗?可以放烟花了吗?” 颜宽望向她,慈祥地笑了笑:“开始吧!” 众人齐齐望向了夜空,等待从京城送来的烟花,将会有多美绚烂和美丽。 仆妇点燃了火线,然后远远地退到一边,捂住耳朵,也开始举眸望天。 暗夜如墨,寒风呼啸,一切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然而这种美好的时刻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到。 是红菱,将颜旭之扑倒在地上,用臂膀护住,另一手却遥指颜宽对面的古井“三!” 所有人,包括华珠在內,就看见一片黑红袍子在古井上空飞出了心惊的弧度,赫然是冷柔栽了下去! 嘭!嘭!嘭! 烟花成功爆破,震耳聋的声音、刺目光辉的⾊泽,让所有人双耳一痛,下意识地举眸望向了天空,又下意识地抱头捂住了耳朵。 “三!” 华珠第一个反应过来,睁开眼,循声而望,已经放开颜恒之的红菱趴在古井边上,大声呼叫。 “三!三!三你有没有事?三!三!” 华珠又看向颜宽,他大步奔向红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滚开!”又看向古井“冷柔,你怎么样?你应我一声!” 无人应答,他双手双脚撑住古井內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移了下去。 这会子,谁还有看烟花的心情?齐齐来到古井旁,问红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大家都抬头等看烟花的时候,颜恒之鬼鬼祟祟地奔向古井,想一瞧究竟,冷柔怕他掉进去,便让红菱把颜恒之抱开。 红菱抱起颜恒之往中间走,刚走了几步心中好像有种不详的预感,忙回头一看,就看见冷柔按着头,体力不支的样子,她吓得腿双一软,与颜恒之摔在了地上,想冲过去扶住冷柔时已经晚了一步。 众人又看向颜恒之,颜恒之撇嘴儿:“我…我不知道三婶娘病了,我就想看看啊…我…又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尤氏用手指死戳颜恒之脑袋:“你真能给我闯祸!” 余氏挡开尤氏的手,将侄儿护在怀里:“好啦好啦,他这么小懂什么?回去了细细与他说,他总能明⽩的。这井又不深,也没⽔,三弟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井底传来颜宽的声音:“给我一个火折子!” 颜博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火折子,丢了下去:“三嫂怎么样了?” 颜宽迟迟没有回应,只有极其微弱的倒昅凉气的声音,似乎…很是惊讶。 颜博与华珠俯⾝一看,骇然失⾊! 借着火折子的光,井底一方小天地被照得微亮,但除了颜宽,他们再也看不见第二道⾝影! “⽗亲!三嫂呢?”颜博焦急地问。 颜宽蹲下⾝,用手指在地面细细碾过,又以火折子照了不太宽敞的每个角落,眉头一皱,说道:“冷柔她…她…她化成一滩⾎⽔了?!” 众人一惊,⾎⽔? 余氏忙搂紧了颜慧,捂住她耳朵,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腥的东西。 颜恒之胆子大,拼命地向前凑,想一探究竟。 尤氏掐住他,狠瞪他一眼! “我只看到一滩⾎迹,还有…一个…牙齿…不对…一些骨头!”是颜宽难以镇定的声音。 女眷们的第一反应是闹鬼了! 华珠的第一反应是红菱看错了,或许冷柔掉下去的是另外一口井,毕竟两口井一模一样,周围又没有合适的参照物,转个圈,可能都会辨错方向。 “姐夫,你看看那口井!” 颜博纵⾝一跃,跳进了另一口古井。 片刻后,两⽗子,齐齐爬了上来,表情…史无前例的郁! 没有! 两口井內,一个人影都没有! 红菱呆住了,睁大満是泪⽔的眸子道:“不会的,我明明看见三掉进去了!” 颜恒之点头,表示他也看见了。 华珠蹲下⾝,捡了一跟树枝,就地画上“一井”和“二井” 颜宽所站的位置是一井。 冷柔所站的位置是二井。 冷柔掉进去后,颜宽飞奔过来,跳⼊二井救人,却只发现一滩⾎迹和一堆碎裂的骨片。 颜博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井,一井內空无一物,本没有谁呆过的痕迹。而由于之前颜宽一直守着一井,也能确定红菱与颜旭之的证词没错,冷柔掉进的是他正对面的二井。 尤氏用帕子按住口鼻,忍着胃里的翻滚和心底的惊悚,颤声道:“哎呀,落花洞女的诅咒应验了!三弟妹她…她真的…遭受了⾎光之灾…”何止⾎光之灾?简直是化成了一滩⾎⽔,天啦!太可怕了! 华珠学医多年,也见过不少腐蚀极強的药⽔,但要说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內化成一滩⾎迹却是不可能的。尤其,全⾝都化了,却又单单留下一些好像属于头颅的骨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三嫂她…”颜博瘫在草地上,満眼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就…化成了一滩⾎⽔?” “你应该问,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不翼而飞。” “你的意思是…这摊⾎⽔和骨头不是我三嫂?” “你知道吗?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掉⼊岩浆,也不是化成⾎⽔和一点点的碎骨。”华珠指着布帛上的骨头,拿起其中一片,以手指轻轻擦过它边缘,说道“你看,边缘光滑齐整,很显然,是被某种削铁如泥的利器切割而成。你可别告诉我,三在化成⾎⽔之前,先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用利器切成了碎片。” 颜博的脊背漫过一层严寒,真要这么做了,那…那还是人吗? 华珠又不疾不徐道:“就算她真这么做了,但作案工具呢?总不会也化成铁⽔了吧?那得需要多⾼的温度?真达到那种温度了,井內的⾎迹和斗篷也已经被烤成渣了。” 颜博似有顿悟:“这么说好像有道理,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告诉我,三嫂她究竟怎么了?人呢?” “不知道。”她不是神仙,这种状况,说实在的,比満月案和柳昭昭的案子更令她惊奇。不是她非得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她的观察力向来是不错的。她真的亲眼看见冷柔掉下去了,若只有斗篷她还不会如此确定,可她分明还看见了斗篷外的一双手和一双脚。冷柔应该是头晕,倒退几步,腿腹碰到井,⾝体失衡,朝后落下。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举了双手,这样,导致她的⾝体折成v字形、臋部朝下落⼊井口。 华珠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就算她看走眼了,那么红菱和颜旭之呢? “井底有地道?有机关?”华珠突发奇想,比如,柳昭昭换掉李婉的尸体,就是挖了地道,会不会这次也… 不待华珠思量完毕,颜宽就很肯定地头摇:“省亲别墅的每一处都是在风⽔大师的严格监管下筑造的,紫竹林以太极八卦图为原形,古井做卦眼,是别墅內最具宝气的地方,你看到的只是两口古井,可你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整个用花岗岩围成的‘地宮’,就是为了保护两处卦眼不受任何外界的⼲扰。想要凿开花岗岩,必会发出极大的声响,府里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华珠点了点头,坟场无人,夜里怎么挖都成,而且锯开木头的声音埋在地底,也不算太大,岩石则不同了。 颜宽叫余氏带着女眷们回正殿歇息,又叫来刘管家,带护卫封锁了省亲别墅:“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允许,连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刘管家张了张嘴,面露难⾊道:“老爷…我刚刚进省亲别墅的时候,戏班子正好撤了台离去,您看…” 颜宽眉⾊一厉:“给我截住他们!所有人、所有道具必须接受盘查!颜博,你检查省亲别墅,不许漏掉任何一个地方!” “是,⽗亲!” 颜宽迈开步子:“华珠跟我来。” * 颜府大门口,年绛珠拿着戏班子的名单,一一点名,又叫丫鬟婆子打开他们的箱笼,仔细检查。 班主是个⾝材矮胖的中年人,慈眉善目,一脸喜⾊:“劳烦四快些,我们还得赶钱家的场子。” “钱家有什么喜事儿,这么晚了还听戏?”年绛珠嘴里笑着问,手里却扬了扬帕子,示意银杏她们动作加快。 班主笑呵呵地道:“每行有每行的规矩,咱只管唱戏,不包打听。”话落,却借着拿花名册的功夫,在年绛珠耳边小声道“太子要回京了,各家各户都忙着给太子饯行呢。” 年绛珠笑了笑:“太子一走,你们的生意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吧?” 班主一点儿也不谦虚:“不満您说,若非太子来了琅琊,您今儿这一场,咱们可未必有空儿来。” “你就吹吧!”年绛珠嗔笑,姣好的面庞笼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媚妩,像月夜下最美的幽昙。 班主有些失神,但并无亵渎之意,只觉这样的女子经得起岁月沉淀,如一杯醇香美酒,随着时光流逝,越发惹人陶醉。班主扶了扶脑袋瓜子,笑道:“四是明⽩人儿,会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年绛珠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看了一眼忙着检查与忙着接受检查的人,角慢慢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咱们…就盼着太子赶紧走吧!” 银杏前来复命:“班主、乐师与戏子一起二十七人,全部查过了,行礼也检查了。” “行,查过了,那咱走吧。班主莫觉着颜府是故意争对你们,实在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也没辙。你们慢走,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唱大戏!”客套地说完,年绛珠转⾝,回院子。 “行了,大家伙儿上车!还有下个场子呢!” 在班主的催促下,另外二十六人包括花旦、武生、老生、乐师等,簇拥成团,跨过年府大门。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差点儿撞上年绛珠的后背。 班主眉头一皱,回头对着那人呵斥道:“六幺儿!你又想⼲嘛?给我回来!” 被唤作六幺儿的男子武生打扮,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一双狭长的眼睛贼亮,听了这话微微眯成两条细儿,笑了笑,乖乖地朝大门口的班主走去。 年绛珠拍了拍口“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站住!” 一声男子的厉喝,年绛珠又是一惊,手里的帕子掉了下来,正开口斥责一顿,就看见颜宽与华珠火急火燎地面而来。 “⽗亲。”年绛珠诧异地行了一礼。 颜宽没理她,径自走向大门,站在门口与班主正面相对,班主忙拱了拱手,语气谦卑:“颜大人!” 颜宽耝略地看了一眼街上的马车与尚未卸妆的戏子,沉声问道:“把所有了都叫过来,给我卸妆!我要检查!” 华珠凝了凝眸,颜宽是怀疑冷柔混在了戏子里,或有人強迫冷柔混在了戏子里,这样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就目前而言,戏班子是唯一能够离开颜府的人群。 心思转过,华珠发现那名哈着、⾝⾼与冷柔相仿的武生,眼眸一眯,行至他跟前,推了他一把。 没,不是冷柔。 六幺儿古怪地睨了华珠一眼! 另一边,班主很是为难地说道:“颜大人,我们还要赶钱家的场子,卸妆之后再上妆,怕是来不及呀!四,您刚刚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还要检查什么?” 年绛珠的心里不大舒服,公公这么做有些打她的脸了,她想替班主讲几句,却被华珠制止。 华珠朝她摇了头摇。 年绛珠会意,怕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颜宽不怒而威道:“这是命令,必须给我卸妆检查!把外面的人,统统叫进来!” “什么呀,这是?” “还让不让人活了?” “卸妆上妆最⿇烦了,又得来一遍,⽪肤受不受得了?” … 乐师与杂役尚可,戏子们却是怨气横生地嘀咕开了。 但嘀咕归嘀咕,他们仍旧不得不乖乖就范,用颜府的热⽔卸了妆,整齐划一地站在颜宽面前,等候他的检阅。 颜宽犀利的眸光扫过二十七张陌生的脸,大概是记起了柳昭昭的案子,又对华珠说道:“查一下他们,看是否有易容。” “好。” 从班主开始,到六幺儿结束。 华珠认认真真地检查了每个人的脸、脖子和耳朵,最终摇了头摇:“一切正常。” 颜宽又与华珠逐一清查了他们的箱笼,百分百确定,没有蔵人! “省亲别墅丢了一只⽟麒麟,丫鬟看到小偷的左脸有一颗黑痣,所以才对你们进行了排查。”颜宽脸不红心不跳地歪了一个由头,又转而轻声吩咐年绛珠“每人给二两银子庒惊。” 二两?这么多? 年绛珠眼神一闪,暗自扣下了一两! 颜宽命最精良的侍卫搜寻了省亲别墅,也搜寻了府邸的其它角落,依然用的是丢失⽟麒麟的借口,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丝毫发现。整个过程,他都将华珠带在⾝边,连颜博都没这等待遇。 末了,颜宽双手负于⾝后,站在碧⽔凉亭里,举眸望月:“你怎么看?” 华珠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若说柳昭昭一案是千头万绪,这个就是毫无头绪了:“实不相瞒,这是我见过的最棘手、最诡异的案子。明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三出现在了紫竹林,而我、红菱、颜旭之又全都看见她落了井…在这种情况下,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她化成了一滩⾎⽔和一堆碎骨。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颜宽面⾊凝重地望向微波粼粼的湖面,夜风自侧面而来,吹起他⾐摆,露出褐⾊长与黑⾊素面短靴,一如他的格,刚正、坚毅、厚重:“听你口气,似乎…不太相信她化成⾎⽔了,但除了这种解释,还有别的可能吗?” “有。” 颜宽转⾝看向她,只见她稚嫰的小脸、清澈的眼,写満了孩童一般的固执。 华珠缓缓抬眸,上颜宽探究的眼神,笃定道:“她消失了,像一缕青烟一样,从我们眼⽪子底下消失了。” 颜宽一掌拍上亭子里的廊柱,阖眸,隐忍住某种不安与难过的情绪,叹道:“早些休息,真相如何我会查明的。” 华珠行了一礼,轻声道:“那我先走了,舅舅安。” * 回到清荷院,颜博在书房內拼骨。 银杏抱着褥子⼊內,为颜博铺好,然后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出了房间。 华珠进来,看了一眼铺着褥子的单人,疑惑地问:“你打算拼夜一?” 颜博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可怜兮兮道:“你姐夫我啊,被赶出来了。” 活该! 谁让你跟年绛珠吵架的? 又谁让你娘得罪了年绛珠的? 婆婆啊,千万别给儿媳气受,因为这气最后一定会转撒到你儿子⾝上。 华珠伸了个懒,走到桌边,纳闷地问:“你⼲嘛拼得这么认真?” 颜博的眼眶有些发红,捧着一排牙齿哽咽道:“三嫂全⾝被毁,只剩这么一个脑袋,我说什么也得给她拼凑完整,不然,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三哥代?” 华珠扶额:“说了它不是三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颜博背过⾝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一想到三哥、三嫂都不幸辞世,他…他忍不住:“我都知道了,你们搜过戏班子,也搜过整座府邸了,没找到三嫂的踪迹,她是真的死了。” “她只是不见了!”华珠的音量拔⾼了一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一个活人弄不见,你试试?”颜博转过⾝,幽怨地瞪着她,虽然他很喜二妹,但二妹对三嫂不敬,他还是不开心。 华珠知道今儿不给他露一手,他是不会相信这不是冷柔的尸骨了。 “你等着啊。” 华珠去了年绛珠的卧房,不多时,踅步而回,手里多了一副叶子牌。 华珠取出八张叶子牌捏在手里,双手捋成扇形,把正面对向颜博“从中选一张记住,不必告诉我。但你记牢了,万一忘掉,你可就不知我变走的到底是不是你那张了。” 颜博狐疑地瞟了华珠一眼,尔后眸光扫过她手里的牌,非常用心地记住了一个“六筒”! 华珠双手一合,将牌对齐。再宽袖一拂,双手自空中画了一个太极圈。最后,将牌放在桌上,一张张滑开:“你再找找,有没有你记住的牌。” 颜博睁大眼睛,在一堆花⾊夜子牌里找六筒,可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颜博惊到了,双手庒着脸道:“你…你…你也会法术?天啦!三嫂不会是你变不见的吧?!” 华珠好无语,按住额头道:“姐夫啊,你是朝廷命官来的嘛,怎么会这么信?我做这些,不是要你‘误⼊歧途’,而是想告诉你,许多我们在看起来很玄乎的东西,其实都只是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颜博不信:“那…那你到底怎么把我的六筒变走的?” 华珠从宽袖里取出另外八张“这才是刚刚那副牌!” 颜博瞠目结⾆,搞了半天,原来她手快地换掉了所有的牌啊!他因为一心一意记六筒,下意识地就会忽略其它的牌,乃至于不是原先那副牌了他也没察觉。 呑了呑口⽔,颜博又问:“三嫂又是怎么消失的?难道有大罗神仙把整个颜府都换掉了,所有我们找不着?” 晕了晕了,没法子流了! 华珠决定对他放弃治疗。 “你慢慢拼,我去觉睡了,希望你能从…”华珠顿了顿,看着碎得七七八八的头骨道“从三尊贵而美丽的头骨里找到一丝宝贵的线索!不用谢!” “呜呜…”颜博捧起头骨“三嫂——” * 冷柔的事被下了封口令,在颜府內并未传开。而因为冷柔平⽇里就不大与人来往,她哪怕几个月不出院子也没谁怀疑什么,反正有红菱在众人的视线里来回穿梭,为她做活着的证明。当然,这是后话。 奔走了大半夜,华珠累得不轻,迈着仿佛灌了铅的小腿儿,晃悠悠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刚走到后院,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争吵声。华珠柳眉一蹙,朝着声源处走了过去。 华珠住的院子叫知辉院,原先是颜博和三爷练功的地方,后面三爷辞世,颜博就将院子封了起来,直到年绛珠过门,说很喜院子里的梅花,颜博就命人将院子改造一番,又加种了一些腊梅,送给年绛珠招待亲人用。 前院,⻩灿灿的腊梅开得娇,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在一株腊梅树旁,香荷、秀云与一名中年仆妇怒目而视,巧儿在中间,拉拉这个,又扯扯那个,俨然在劝架。 而看几人蓬的头发和⾐衫,刚才大概真的打过一架。 “发生了什么事儿?”华珠冷冷地问向一众人等。 “回表姐小的话,奴婢尽忠尽职守门,却被她们几个按住了一顿好打!奴婢⼊府这么多年,纵然⼲的是最低的活儿,可从没让人这般欺辱过!呜呜…”眼泪流了下来,好不委屈。 说话的是那名中年仆妇,姓蔡,大家称呼她蔡妈妈。 “你胡扯!明明是你先推我的!我头上还有个大包呢!”香荷指着自己的脑门儿,怒气冲冲地驳斥。 蔡妈妈捶顿⾜:“天地良心哟!你们两个按着我打,我惹不起就想躲!你们两个还追着我打,我才推了一把啊!” “你个老不死的!竟⾎口噴人!刚刚到底谁打谁?” “住口!”华珠猛地打断香荷,蔡妈妈再不济也是颜府的下人,还轮不到年府的丫鬟怒叱一句“老不死的”这要传出去,轻则,别人骂她管家不利,重则,怕是要怪年绛珠放任妹妹在府里耀武扬威了。 蔡妈妈见华珠没给香荷好脸⾊,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和窃喜。 华珠就又问她:“她们两个为什么打你?” 巧儿揷了一句嘴:“秀云没打,秀云在劝架。” 蔡妈妈立马换上一副受害人的唯唯诺诺:“时间不早了,奴婢就想先锁上大门,听说咱府里遭了贼,奴婢当然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我一块儿锁在外头?”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蔡妈妈的眼⽪子一跳,忙讪讪地道:“奴婢哪儿敢把您锁在外头?您不是就在隔壁吗?奴婢知道您每次都从侧门进来,不会打正门经过。” 这话不假,清荷院与知辉院一墙之隔,走侧门比较近。 但华珠闻言却是眉梢一挑,声线多了几分冷冽:“蔡妈妈对我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看来,蔡妈妈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呢!这前门,守的可真‘尽忠尽职’!” 蔡妈妈的心咯噔一下,监视主子的罪名她可担不起:“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没有监视表姐小!” 华珠似是不信,微微笑道:“那你又说你知道我在清荷院,谁告诉你的?莫非…你还有同?” 结营私的罪名她更担不起啊!蔡妈妈的心肝儿又是一阵颤:“没…奴婢…奴婢是猜的!因为好几回夜里,表姐小都是从侧门过来,奴婢猜,这一次也一样。” “那我以前从侧门过来,你是等我过来了才落的锁,还是我没过来之前你就打算把我关外面了?”华珠的声线陡然一沉,如破冰碎在了空中。 蔡妈妈的腿都吓软了,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当然是您过来了,奴婢确认好了才落锁的,奴婢怎么敢把您关在外面?” “那这一次你又是怎么确认,找谁确认的?” 蔡妈妈哑口无言了,嗫嚅了半响,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哼!你不是故意的?我明明说了不许落锁,姐小还没回!你偏不听!还打我!”香荷挣开秀云的胳膊,踹了蔡妈妈一脚! 蔡妈妈这回也不躲、不还手了,就让香荷打“奴婢就是想早点儿回屋睡大觉,偷了一回懒,表姐小请绕了奴婢这一回吧!” 华珠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奴才,我没权处置你,不过念你初犯,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四,识趣的,你也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 冷冷地警告完,华珠带着几名丫鬟回了房间。 一进屋,香荷便气呼呼地道:“姐小啊,你为什么要放过她?那老不死的,本是存心和我们作对…” “给我掌嘴!”华珠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了桌上。 ---题外话--- 冷柔,你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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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偏方方 更新于2018/12/24 当前章节12642字。看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