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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 作者:偏方方 | 书号:47790 时间:2018/12/24 字数:13027 |
上一章 波风事亲,药下珠华】章九第【 下一章 ( → ) | |
宮灯尽头,太医院十多名太医脚步匆匆地赶往鸾凤宮,不为别的,长乐公主天花发作了。长乐公主具体何时染上的天花,无人清楚。一般人接触天花病毒后,快则七天,慢则十七天,便会发作。按照⽇子来算,很有可能他们留宿天师雅居时,长乐公主就被女道士算计了。 太医们挨个给长乐公主诊脉,诊完又聚在一起讨论治疗方案,可讨论来讨论去,只得出一个“尽人事听天命”的结论。 长乐公主是明德太后三十岁才得的小女儿,自那之后,明德太后再没有过生养。对长乐公主,明德太后是极为疼爱的。圣上、宁华长公主与燕王也全都非常宝贝这个小妹妹,宁华长公主远嫁了南越无法前来探望,圣上与燕王来了。二人亲自坐镇鸾凤宮,监督了太医会诊的全过程。得知小妹妹熬不熬得过全得凭运气时,二人都露出了十分悲恸的神⾊。 还是梁太医上前,斗胆举荐了一名神医。 夜半时分,华珠糊糊地做着美梦。她梦到了芳香四溢的香満楼名菜,也梦到了粉嫰可爱的颜旭之兄弟,又梦到了摸着她部要给她做肚兜的年绛珠,最后画面一转,她穿着大红嫁⾐,上了花轿… “姐小,姐小!姐小您醒醒!”巧儿用帐钩把帐幔挂了起来,轻声唤睡中带着甜美笑意的华珠,唤了几声无果,巧儿抿,摇了摇华珠肩膀。 华珠被摇醒,甫一睁眼,看见一张⽩炽炽的脸,吓得汗⽑一竖,才又反应过来这是巧儿,着气嘀咕道:“大半夜的,你不觉睡跑来唬我做什么?” 窗户都没亮呢! 巧儿从柜子里取出肚兜和⾐裳,说道:“长乐公主得了天花,宮里传姐小⼊宮看诊。” “得了天花找太医便是,找我做什么?”华珠翻了个⾝,又想睡,却眼眸一睁,长乐公主?天花?宮里?对了,她不再是赫连笙的皇妃了,宮里随便挑个贵人都比她大牌,她不⼊宮就是抗旨不尊了。不过,长乐公主得天花的事儿,华珠半分不觉奇怪。女道士最后烧梅庄地图那一手玩得叫一个漂亮,这么狠心狠辣又聪颖的女人,没算计到长乐公主是不舍得斩断一切退路的。 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张图就这么没了。不知集齐另外四份的话,能否勉強拼出大概位置,然后再细细搜寻。 华珠伸了个懒,又打了个呵欠,让巧儿为她宽⾐。 巧儿帮她脫了亵⾐,不敢看她越来越玲珑别致的⾝材,拿过年绛珠做的肚兜为她换上,自背后系着丝带,却听华珠倒昅一口凉气:“咝——疼,太紧了。” “啊?这已经是最松的了,再放后一点不好打结,打了也容易散的。”巧儿只差说,你的是不是发育得太好了?九月份那会子跟个砧板似的,而今都一手罩不住了。巧儿是丫鬟,平时与别的丫鬟一块儿试⾐裳,也算看过不少女人的部,可没谁的型比二姐小的好看。她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都能噴鼻⾎。 华珠忍痛,叫巧儿给系了丝带,又蹙眉道:“你再给我做几个新的。” 巧儿点头:“好,布料、颜⾊和花样子,我就照着四的款式来。” “嗯。”不知是不是跟廖子承相处久了,华珠现在也爱“嗯”了。 穿了一条绣淡蓝⾊小碎花儿的⾼罗裙,又罩了一件淡蓝小坎肩,将青丝挽成最简单的单螺髻,以余诗诗送的兰花簪固定。望着镜中清丽的小美人儿,华珠转了转,摆了几个撩人的势姿,又撅嘴,做了一个吻亲的动作。好吧,原来自己在廖子承眼里是这样的,嗯,美! 年府门口,年政远忐忑不安地握着华珠的小手,将华珠拉到角落里轻声问:“老实代,你什么时候学过医术?” 上次华珠救了染老夫人他便想问,可事儿太多,加上大夫人又冷嘲热讽,他给耽搁了。眼下宮里来了人,要华珠去给长乐公主看诊。额滴个乖乖,那是公主啊!治好了荣华富贵少不了,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他女儿连首唐诗都背不全,真的能懂医术? 前世,华珠学医的确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毕竟没什么趣兴,奈何深宮陷阱太多,稍有不慎即可⺟子双亡,不得已,华珠才学了医术与厌胜之术。 但华珠不可能告诉年政远自己重生了一回,只得撒了个谎:“我啊,以前我常去衙门的蔵书阁,除了看卷宗之位,我看的最多的就是医书了。” “真的?”年政远似是不信,这是她的女儿,讲得恶俗一点儿,她撅撅庇股他都能知道她放什么庇。医书?不是她的菜。 华珠扶额,破案的时候你咋没这么敏锐?清了清嗓子,华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真的,比真金⽩银还真!” 年政远问不出什么,恰好那边儿的女官在催,年政远拍了拍女儿的手,叮嘱了几句量力而为、别下虎狼之药把人给治到佛祖那儿去了云云。 华珠很乖巧、很认真地举起拳头,并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了,⽗亲!” “为⽗相信你,去吧。”送走了华珠,年政远腿双一软,瘫在了地上。 夜深,风凉,寂静只闻马蹄响。 马车驶⼊皇宮大门的一霎那,悉的气息、悉的感觉,如浪花般朝华珠兜头兜脸地席卷而来,有一瞬的恍惚,耳畔掠过声鼓鼓。 “⺟妃,你看我的风筝⾼不⾼?” “⺟妃,我走不动了,抱。” 抱…我的太子,我今生再也抱不到你了… “年姐小,我们到了。”温女官甫一侧目,瞥见华珠望着皇宮的草坪发呆,轻声问了一句。 华珠回过神,将泪意回眼底,笑着与温女官下了马车。 一阵苍老的哭声自右前方缓缓飘来,似深秋的枯叶,于残风中摇曳着不肯坠⼊泥土。 华珠顺声望去,就见月光与宮灯的照下,一名头发花⽩、⾝姿佝偻的老人,跪在金殿前,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响头。 “圣上!求您绕了⽝子一条小命吧!养不教⽗之过,是老臣教子无方,才让他了心术!圣上!您要罚就罚老臣吧!老臣愿受凌迟之刑——圣上——圣上——” “是陈阁老。”温女官发现了华珠的注视,轻声解释道“圣上知晓了陈轩的恶行,已经下令将他问斩。陈阁老的小儿子几个月前打死防卫司的人,也被处死了。” 一个两朝元老,女儿被卢⾼骗了半生,小儿子打死人伏诛,大儿子算计公主也即将伏诛,陈阁老用尽毕生心⾎报效朝廷,却疏忽了引导子女走上当行的路。 华珠暗暗一叹,没说什么,与温女官前往了鸾凤宮。 温女官用余光瞟了瞟华珠,心中掠过一丝称赞,不该问的不多问,不该评论的不妄加评论,的确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子。 二人进⼊鸾凤宮时,圣上与燕王已离去,外殿坐着上回给染老夫人复过诊的梁太医。染老夫人的中风发得急,若不是年姐小抢救及时,即便他赶到也无济于事了。是以此次大家伙儿都无计可施时,他便想到了年姐小。 华珠与梁太医打了招呼,又问了太医们诊断的情况,随后与梁太医一起在温女官的带领下进了长乐公主的寝殿。 华珠得过天花,无惧传染,当温女官递给她手套与方巾时,她委婉地拒绝了。 长乐公主躺在头,⾼热,糊糊,嘴里一声声地喊着“驸马”也许在梦中,她不记得驸马背叛过她。 华珠仔细验了她⾝子,腿大与手臂有几粒小红疹和红粉⾊的块状面积,其余地方尚且正常。这是病情初期,等到几天后疹子长大,会化脓,再过几天,脓包破了再结痂。痂掉了,烧退了,病也好了。这便是医者口中的见形(点)、起、灌浆、收靥、脫痂六大阶段。只是绝大多数人熬不到脫痂便一命呜呼了。 华珠问向⾝旁年近六旬、⾝形清瘦却精神奕奕的梁太医:“不知依梁太医之见,当如何治疗?” 梁太医摸了摸三寸长的胡子,看了一眼原本以为多大,结果只是个小瓷娃娃的华珠,老气横秋地说道:“桑菊饮用桔杏翘,芦甘草薄荷饶,清宣肺卫清宣剂,风温咳嗽服之消。故而,依老夫之见,前驱发热时,可用桑叶、花菊、杏仁、连翘、薄荷、桔梗、甘草与芦制成桑菊饮;发疹初期,再用川升⿇、生甘草、连翘壳、炙僵蚕、粉葛、苦桔、金银花、⼲荷叶、薄荷叶、京⾚芍、净蝉⾐与陈莱菔制成的升⿇葛汤。形成脓疱时可用沙参麦冬汤。以公主目前的病情来看,这是最稳妥的治疗方案了。” “最稳妥,却不是最有效的。”华珠一针见⾎,戳得梁太医嘴角直菗,这小娃娃,居然说…说…说什么不是最有效的? 太医怕担责,拖下去,拖死了是长乐公主福薄,万一下了虎狼之药把长乐公主给吃死了则是他们医术不精湛,要砍头的。 华珠与这些太医打了二十年道,他们的门路华珠一清二楚,但在华珠看来,这些方子太过温和,对长乐公主没什么效果。华珠定了定神,廖子承啊廖子承,我又一次把小脑袋放在砧板上了,万一我死了,你可别那么早娶,我在九泉之下会嫉妒的。 “恕我不能赞同太医院的诊疗方案。” 梁太医的三角眼一瞪,继而又虚着,问:“年姐小有何⾼见?” 华珠壮着胆子道出了心中的答案:“以毒攻毒。” “毒?何毒?” “不是毒药,是酒。”华珠此话一出,梁太医立马甩袖反对“酒乃发物,会加重公主病情。” 对这点华珠并不否认,华珠点了点头,不疾不徐道:“酒乃习用之药,味甘苦辛,温而有毒,却能通⾎脉,行药势,助发散,杀琊恶毒气。以它使公主的正气得助,可达起死回生之功效。” 梁太医的呼昅一顿,犀利的眸光扫过静立一旁的温女官,以及鸾凤宮的宮女太监,驳斥道:“荒唐!我行医数十载,从没见谁用过如此狠毒的法子!你是不是跟公主有仇?” 单从格的角度来讲,她讨厌长乐公主的,一⾝公主病,目中无人。但从人的角度来看,她是医者,她是患者,除了治病,她别无他想。 “梁太医你想多了。” 梁太医刚刚也是一句气话,皱了皱眉,又问:“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你这娃娃知不知道自己要掉脑袋的?” 华珠知道,可行医者,不能因为怕担责任便随随便便开些温方走过场。那些温方对别的天花患者有没有效华珠不清楚,但对长乐公主的体质绝对是无效的。不请她来,她不会多管闲事。可既然请了,她就没理由不全心全意地去做。 梁太医又皱着眉头,提醒了一次:“娃娃,你的法子太凶狠了,公主熬不住的!” 华珠稚嫰的小脸上写満了坚定:“我的法子值得一试,只要公主的求生意志够強烈,她就一定熬得过去!” 梁太医的嘴巴动了动,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甩袖离开了。该说的他都说了,这娃娃非得一意孤行那也怪不得他,可惜了哟,瞧她诊病的手法有慧,他还想收她为徒呢,但过几天,她的脑袋大概就会搬家啦! 梁太医走后,华珠写下服酒之法与一个辅助的药方,又为长乐公主施了一次针,浑⾝都被汗⽔透了。她净了手,擦着额角与脖子上的汗,对温女官吩咐道:“严格按照我的方子服药,我每一⽇,前来为公主施针一次。公主府內,公主吃过的碗筷、穿过的⾐裳全部拿去⾼温烧焚并深埋。” 温女官愣着没答话。 华珠耐着子解释道:“天花病毒抗⼲燥、抗低温,普通情况下能存活数月乃至一年半之久。不想天花蔓延成瘟疫,就照我说的做。” 温女官的眼⽪子一跳,慌忙应下道:“知道了年姐小,我会请示上头,派人回公主府做清理的。” 华珠打算回府,温女官又笑着道:“太子妃懿旨,请年姐小为公主诊完病后前去东宮汇报。” 赫连笙回京后,大病了一段时⽇,在太医们的悉心照料下,最终痊愈。圣上无心朝政许多年了,得知太子无恙,便立刻做了甩手掌柜,命太子监国。赫连笙每⽇代替圣上早朝,连带着太子妃在后宮的权力也与⽇俱增。华珠一听是太子妃召见,没说什么便随温女官一块儿去了。 赫连钰出生没多久便被册封为太子⼊住东宮,华珠对东宮的悉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朝宮。温女官提醒华珠,第三个台阶比别的台阶陡,当心摔倒,却见华珠轻轻松松地跨过去了。 温女官忍不住“唔”了一声,初⼊东宮之人,基本上都在此处摔过,年姐小真厉害。 华珠若知温女官的想法,或许会告诉她,上辈子我摔得半个月都下不来呢。 东宮格局大,东边是太子妃的寝殿,西边是良娣的寝殿,西南方位则居住着一些品级略低的良媛姬妾。赫连笙的寝殿在东宮最深处,太子妃和良娣才有资格非召前往。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本该种満海棠的景殿而今开遍了各式各样的兰花,浓郁的兰香刺着华珠的感官,好像前尘种种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模糊,琅琊的一切,廖子承的一切却一点点明朗清晰。 景殿共有十二个房间,会见太子在正南面的翡翠阁,会见妃嫔或家人在次南的珍珠阁,平⽇里太子妃打发闲暇时光则在两阁之间的小书房。 翡翠阁后是太子与太子妃行房的怡兰轩,因是正,行房时间不限,行房次数不限,行房后睡哪儿也不限。换做良娣与别的姬妾,太子做到一定的时辰,太监便会清嗓子提醒,主子,够了,再做伤⾝啦!太子终于提着小太子结束战况后,太监又会将姬妾抬到别的房间歇息,如果,她们腿双发软的话。不软,自个儿走。总之按祖制,只有正才有资格与太子在正房留宿。 珍珠阁门口,温女官福了福⾝子,柔声道:“启禀太子妃,年姐小到了。” 一阵珠帘晃动的声响,华珠猜是太子妃隔着珠帘打了个手势,然后温女官带她⼊內了。 华珠目不斜视,缓缓地行走在拂菻国地毯上,柔软的感觉像漫步云端一样,仿佛要接近天堂。戚戚然,多了一丝敬畏。 一扇下镂空雕花、上悬吊彩⽟的三折屏风前,华珠停下了脚步,并行了三叩九拜之礼:“臣女年华珠,叩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华珠始终低垂着眉眼,看不清彩⽟帘子后的情景,只依稀用余光瞟了一眼,这一眼,却叫她深深地惊。连⾝姿都如此人,真不知其容貌究竟有多倾国倾城。 染千桦曾评价染如烟“比太子妃还美。” 染千桦极少赞美一个人,能被她视作美的女子,必是人间绝⾊。 华珠不由地对新任太子妃好奇了。 “长乐公主病情如何?” 这声,乍一听,低沉,舒柔。再一回味,又仿佛透着一股惫懒与漠然。 更重要的是,还让华珠隐隐觉得悉。 敛起翻飞的思绪,华珠从容不迫道:“回太子妃的话,要等明⽇才知公主的病是否有起⾊。” 太子妃似乎很信任华珠,又或者她本不在乎长乐公主,华珠答话后,她不再追问,把话锋一转,又问:“年姐小是哪里人?” 华珠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太子妃类似于搭讪的谈话,但还是答道:“臣女是福建人。” “你可去过琅琊?” 华珠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如常道:“家姊是颜府四,臣女有幸在琅琊住了半年。” “那半年,可有结什么手帕?” 华珠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天真烂漫、七仙女一般的笑脸,轻声道:“有一个。” “只有一个吗?年姐小能断案能行医,该是许多人争相巴结的对象才是。” 华珠苦笑着摇了头摇:“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臣女是庶出,⾝份上实实矮了名媛们一头。臣女这辈子,只得了她一个朋友。可惜她重病在⾝,也不知能不能他⽇重逢在何处了。”有的病,她能治,有的病,却无能为力。 话落,屏风后的太子妃良久无言。 就在华珠几乎以为太子妃睡着了之际,一只精致纤柔的⽟手自彩⽟帘子里探了出来,掌心放着一个⾎⽟镯子。 华珠明⽩,这是太子妃的恩赏。 华珠双手接过,戴在了手腕上:“多谢太子妃。”好贵重的赏!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成⾊如此之好的⾎⽟。它的內壁,残留着女子淡淡的体温与体香,想来是她常年佩戴之物。 温女官行至华珠旁侧,笑着道:“我送年姐小出宮。” 华珠朝屏风后的人儿行了礼:“臣女告退。”跟温女官一道离开了东宮。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温女官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份从小书房拿来的花名册:“太子妃,这些是和亲胡国的仕女名单,您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奴婢便呈给太子殿下了。” ⽟雕一般美丽的素手挑开珠帘,将花名册拿在手里,片刻后,提笔,将一个名字划掉,声线幽冷地说道:“本宮试探得非常清楚,此女空有聪慧头脑,却不善际,实非和亲的理想人选。无需给太子殿下过目了,直接给太后娘娘。” 温女官结果册子,看见被划掉的名字赫然是年华珠时,惊得目瞪口呆。她虽不敢自称阅人无数,但眼光还是比较毒辣的。通过刚刚一番相处来看,年姐小聪慧、果断、有胆识、知进退,本是和亲的上上人选才对。太子妃为何…要淘汰她? “本宮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觉得本宮没资格做你主子?”屏风后的声音,并不多么尖锐,甚至堪称温婉,但其中暗蔵的威庒又如细针碾过耳膜,令温女官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 温女官张了张嘴,目光一动,说道:“奴婢遵旨。” 月牙儿隐⼊云层,天幕幽蓝。 华珠了惺忪的眼和酸痛的肩,工作时精神⾼度紧张,不觉着累,一旦松懈下来,困倦便也排山倒海而来。 宮中安排的马车停在午门外三丈以东,一名小宮女与一名赶车的老太监外靠在车厢外的车座上打盹儿。更深露重,难为他们一等一个多时辰。 华珠加快步子,朝马车走去。 突然,一道纤瘦的⾝影闪电般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华珠的氅⾐,面目凶光地呵斥道:“年华珠!我们陈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绝境?害我和我女儿成了儿孤寡⺟还不够,又要把我大哥推上断头台!陈家完了,在你的手上完了!我⽗亲也昏死过去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华珠看着动得仿佛疯妇一般的陈娇,刚刚的确被吓了一跳,眼下在她颠倒黑⽩的控诉里慢慢平稳了情绪:“你大半夜的不觉睡,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陈娇目眦裂道:“年华珠,卢⾼是你舅舅!我是你舅⺟!韵儿是你表妹!瞧瞧你都把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舅舅纵然千错万错,也没得罪过你!我大哥千算计万算计,也没算计过你!”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犯了错不自省,反而一味地迁怒别人。陈家的悲剧是她造成的吗?她拿刀拿抢指着卢⾼的脑袋,不抛弃吴秀梅我就剁了你吗?还是她陈轩算计长乐公主了?都不是! 华珠含了一丝冷意地看着她,正⾊道:“陈娇你在气头上难免做出不适之举,但我不是你什么人没义务包容你,所以,把你的手,拿开!” “年华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吴秀梅是她男人接的官司,颖萝是她⽗亲接的案子,她算哪门子的多管闲事了?华珠决绝地拂开陈娇的手,冷声道:“你脑子清楚一点!他们做了恶事,恶有恶报而已,凭什么只许他们为恶,不许别人揭发他们的恶?你有功夫找我⿇烦,不如想想怎么给你大哥准备后事!下个月,他可就要被处斩了!” “你——”陈娇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要冲上来扯华珠的⾐服。 华珠淡淡一笑:“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人,被急了也会钻律法的空子。这个世界嘛,谁都可以玩,只要手段够⾼明。你最好别再惹我,我动起手来,谁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陈娇要拉扯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年姐小,您可算出来了,公子让我…” 远处传来七宝的声音,华珠扭过,真要回答,却见七宝在跟另一名少女说话。 那少女先是侧对着七宝,听了七宝的话转过⾝来面向他,摇了头摇:“我不是年姐小,你认错了。” 七宝定睛一看,大惊,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们长得太像,我认错了。” 少女的⾝形的确跟她很像,侧脸的轮廓也有三、两分相似,加上天⾊暗沉,难怪七宝会认错了。 陈娇恶狠狠地瞪了华珠一眼,走过去携了少女的手,迈步离开了皇宮。 七宝讪讪地跑来,笑了笑,说道:“那是陈娇的女儿吧?嘿嘿,跟年姐小长得真像,害我都认错了!” 华珠也笑了笑:“你来做什么?” 七宝答道:“公子让我送你回年府。” 华珠这回也不问廖子承是如何知道她半夜⼊宮的了,反正他就是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宮里有马车,他还派了七宝来接,大抵是怕她一不小心把长乐公主给治没了会被上头问罪… 心中暖暖的。 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行医一晚,他在外守一晚,多浪漫! 华珠敲了敲自己脑袋,年华珠啊年华珠,这要求过分了,哪有让一个大男人在外痴痴等候一个女人的道理?这可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从来只有女人彻夜站在廊下,盼自己夫君的。 华珠与小宮女、老太监代了一声,又各赏了他们一带碎银。二人笑眯眯地谢过,恭送华珠上了帝师府的马车。 暗夜中,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咳嗽,一名⽩⾐男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紧绷的神⾊有了一瞬的松动。 他紧了紧⾝上的氅⾐,嗓音沙哑地道:“流风,我们也回。” * 年政远也等了华珠一整晚,见她安安稳稳的回来,长长地松了口气。牵着她回了海棠院,又吩咐膳房的人把早餐端来这里。 华珠困得不行,吃粥的时候都在打瞌睡,可把年政远给心疼坏了。摸了摸她脑袋,问:“公主的病没事了吧?” 华珠打了个呵欠:“不好说,我下了猛药,过这几天就全安了,不过就一命呜呼啦。” 年政远腿一软,倒了! 华珠睡到中午才醒,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像灌了铅似的。洗漱完毕,又喝了些提神的花茶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 巧儿在打络子,秀云在纳鞋底,香荷打了帘子进来,一脸奋兴地说道:“刑部尚书的二爷上门提亲来了!” 华珠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不是九号吗?今儿才八号,怎么就上门提亲了? 巧儿忙温和地笑了笑:“不是定你,是定三姐小。” 原来是年丽珠。 这几⽇总被大夫人到跟前学规矩,没能在宅子里转悠,消息也闭塞了不少。还是巧儿把今早从膳房的管事娘子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华珠,华珠才知她没把眼睛放在宅子里的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儿! 年政远与大夫人为女儿们择了两门亲事,一个是染家的庶子,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嫡次子。梅姨娘与秦姨娘经过再三考虑后,全都相中了刑部尚书家。觉得染家虽大,可终究是庶出,不遭嫡⺟待见,有染家主⽇子勉強逍遥,万一染家主腿两一蹬,庶子的⽇子怕是不大好过了。嫡出的不同了,顾家嫡长子不务正业、生风流,常年飘在四海,并且已经撂下话,⽇后不会继承家业。如此一来,顾二爷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两位姨娘都希望自己女儿能做家主夫人,这便暗地里掐了起来。 秦姨娘年轻貌美,将年政远得晕头转向,一连七⽇留宿她院子,恨不得专宠于她。 梅姨娘呢,没这副能耐,便调头巴结大夫人,连夜给年绛珠的孩子和倪氏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几套⾐裳,连手指都戳了好几个⾎洞。大夫人当即一锤定音:“三姑娘懂事些,好照顾先夫人的孩子。”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梅姨娘好手段。”华珠挑眉,随口赞了一句。 “才不是呢!”秀云拿针在头上篦了篦,继续纳鞋底“老爷原是应了秦姨娘的,可也不知怎的,五姐小前两天出了疹子,然后顾家得了消息,怕五姐小跟公主府的人一样患了天花,就主动提出要三姐小了。” 巧儿头摇:“不对,明明是大夫人定的三姐小。” 秀云瞪她:“是顾家定的三姐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 华珠没工夫理他们,只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对巧儿道:“你去门房走走。” 巧儿一怔,大中午的去门房⼲嘛?看了秀云一眼,秀云比了个手势,她会意,今儿是老爷给提督大人的最后期限,若提督大人再不上门提亲,姐小与提督大人就⻩了。 巧儿站起⾝,去了趟门房,回来,⼲笑着道:“大中午的,一定都在吃饭。” 华珠“嗯”了一声,没说话。 晚上,房妈妈叫了华珠一道去正院用晚膳。 宽敞的膳厅內,左面摆着⻩梨木柜子,右边置了鲜花卉,中间一个大圆桌,年政远、大夫人、华珠、年丽珠与年希珠围坐一圈,梅姨娘与秦姨娘为几人拿酒布菜。 年政远很⾼兴,三女儿的未来公公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后绩效考核应该年年都能拿优了吧! 梅姨娘也⾼兴,自己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的苦心总算没有⽩费! 唯一不⾼兴的当属秦姨娘,她凶狠地瞪了瞪梅姨娘,恨不得撕了她!老爷明明在上答应她了,没过两天又换了人,分明是有人从中捣鬼了! 梅姨娘才不怕她,轻蔑地睨了她一眼,笑得舂光灿烂。 秦姨娘的肺都快气炸了! 大夫人将二人的神⾊尽收眼底,又夹了一块藕片,有滋有味儿吃了起来。 秦姨娘不慡了,她不慡,就想要大家都不慡! 她为华珠盛了一碗汤,媚妩一笑,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咱们也别只顾着恭喜三姐小,也该恭喜恭喜二姐小才是。待会儿,提督大人就会上门提亲了。” 气氛,骤然一冷! 廖子承会在九号之前上门提亲的事儿除了大夫人、年政远、华珠以及几名心腹之外,无人知晓。一个跟华珠不怎么走动的姨娘又如何得了消息的? 大夫人“唰”的一下看向了年政远! 年政远的太⽳突突一跳,笑容僵在了角。他跟颜博一样,品不好,一到兴处,该说的不该说的便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秦姨娘闷闷地笑,谁提亲不是赶早?时辰这么晚了,廖子承怕是不会来了。有人垫底,秦姨娘忽然觉得自己女儿也没那么不幸了,尤其看着年政远与大夫人如意算盘落空,这种感觉真是有趣极了! 这华珠的问题上,梅姨娘与秦姨娘观点一致,同样是庶女,凭什么华珠要占尽一切好运?廖子承只是玩玩华珠而已,本不打算来真的。太了!以后她女儿,就是庶女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了! 华珠食不知味儿地呑咽了几口饭菜,散席后面无表情地回了海棠院。 年丽珠看着她虽极力隐忍却仍难掩失落的表情,张了张嘴,似乎想劝慰,又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反而闪过一丝亮⾊,道了句“二姐姐别担心,子承哥哥一定是在准备聘礼,很快就来了。” 年希珠⽩了她一眼,怒叱道:“万一子承哥哥不来咧?你少给二姐姐希望,待会儿叫她更失望!” 年丽珠的角勾了勾,与梅姨娘一道回了院子。 年希珠追着华珠回了海棠院,每次她觉得自己很惨的时候,都能从华珠这儿找到安慰。没办法,华珠真的太惨啦。出生几个月就得了天花,差点儿死掉。虽然自己活了,可卢姨娘没了。她只要一想到哪天秦姨娘也没了,就会伤心得哭起来。她现在晚上都跟姨娘睡呢,所以她老讨厌⽗亲来过夜了,跟她抢姨娘,哼! 哦,思绪跑远了。年希珠拍了拍脑袋,打了帘子让华珠进屋,自己也跟了进来。 巧儿笑着了二人⼊座,又奉上花茶与糕点,自己和秀云则搬着杌子坐在稍远的角落。 年希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又递了一块给华珠:“二姐姐,给。” 华珠没胃口,面无表情地推开:“你吃吧,我不饿。” “怎么不饿?你刚刚都没吃几口饭。”年希珠大口大口地吃着栗子糕“要不,我陪你下棋?” 华珠想了想,说道:“也好。” 华珠下棋下不过廖子承,但对付年希珠这样的菜鸟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今晚她明显不在状态,频频看沙漏,越看脸⾊越沉,连带着一盘棋也下得七八糟。 年希珠一个头两个大,二姐姐心情不好,她当然不敢赢她了。可二姐姐下得这么烂,她要怎么下才能比她更烂啊? 几盘杀下来,年希珠的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亥时,每晚都会出现的小鸟儿没有出现。 华珠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谁呀不长眼,把我胳膊都撞疼了!下次叫我逮住,非得揭了他的⽪…”香荷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一⼊內,猛地惊觉气氛不对,二姐小板着脸,五姐小、巧儿与秀云不停朝她挤眉弄眼…她的心咯噔一下,忙福低了⾝子道“奴婢知错了。” “按⺟亲定下的规矩,该怎么处罚冒冒失失的丫鬟?”华珠淡淡地问向巧儿。 巧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定了定神,答道:“初犯,打五板子。” “二姐小,我…”香荷吓得⽩了脸,求饶,却被秀云与巧儿齐齐拖出了房间。 来到院子里,巧儿低声呵斥:“你呀你,真不懂看人脸⾊,二姐小从起就不对劲儿了,你猪脑子吗?” 香荷委屈得眼泪直冒:“我…你们又不说…我哪儿知道?” 秀云搬来凳子,又拿来板子:“你呀,也亏得是跟我们共事,若换到别的院子,早被人扒掉几层⽪了!猪脑子!” “呜呜…”香荷委屈地哭了起来,她又不是头一天咋咋呼呼,从前她跟秀云天天在屋里抢东西,也不见二姐小发火,她今儿不过是多了几句嘴,哪里就得挨板子了? 巧儿终究心软,拿了一个沙包来:“叫大点儿声。” “啊——啊——啊——啊——啊——” 秀云打完了“香荷”香荷摸着庇股,跌跌撞撞地进屋磕了头“哽咽”道:“奴婢告退。” 外院花厅,年政远与大夫人正襟危坐,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脸⾊也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大夫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怪气道:“当年年家退了他的亲,这回他寻着机会,来报复咱们了吧?呵呵…你女儿,真会给年家长脸!” “闭嘴!”年政远心如⿇,她却火上烹油,如此不消停,难怪绛珠的子也这么尖酸刻薄。 大夫人冷冷一哼:“冲我发火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跑到帝师府,把廖子承揪出来打一顿啊!欺骗了你女儿的心,也愚弄我们的感情。”亏她给华珠买了那么多好⾐裳、好首饰,全都打了⽔漂,⾁痛死她了! 二人一直等、一直等… 年府门口的大街上,更夫敲响了卯时的锣“天⼲物燥,小心火烛——” 咚! 天,亮了。 华珠⾝子一沉,泪⽔掉了下来。 ---题外话--- 好想求个票票,可是看着这一章的內容,估计我是找的,嗷呜—— 其实我是亲妈来着,相信我…。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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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偏方方 更新于2018/12/24 当前章节13027字。看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