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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将夜 作者:猫腻 | 书号:6307 时间:2016/12/8 字数:7981 |
上一章 别告的里沙黄天漫 章四十五第间之然忽卷六第 下一章 ( → ) | |
没有人注意到,在西陵神殿护教骑兵杀⼊广场的时候,有名中年书生也来到了场间,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靠近了⾼台。 那中年书生穿着寻常,风尘仆仆,浑⾝是汗,⾝后死死系着个包裹,他来到台前,以最快的速度开解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块木盘。 那块木盘不知是用什么木头制成,纹路极为细腻,又给人一种金石的质感,感觉很是奇妙,盘里浅浅堆着一层极细的⻩沙。 这是一块沙盘。 修行界最著名的一块沙盘:河山盘。 河山盘出现,整个世界,便进⼊了河山盘之中,那层浅浅的⻩沙,在空中飞舞,然后落下,便把天地的颜⾊涂⻩,紧接着,把一切都变成了⻩沙。 硬坚的青石地面,变成了松软的沙漠,正在⾼速冲刺的战马,惊鸣声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前蹄凄惨地折断,马背上的神殿骑兵则是直接摔昏过去。 极短的时间里,便有数百名神殿骑兵堕马,相反,那些惶恐不安躲避的新教信徒,虽然也变得行动困难,却不至于被这片⻩沙伤害。 ⻩沙有时如⽔,因其柔,故胜坚強,故怜弱小。 隆庆的双脚也陷在⻩沙之中,他清晰地感觉到沙底传来的昅噬力量,神情变得非常凝重,极为艰难地提起右脚,想要向前踏去一步。 忽有风起,席卷起⻩沙,拦在了他的⾝前。 他的视线越过飞舞的⻩沙。落到台侧那名中年书生的⾝上。 陈⽪⽪看着中年书生,惊呼道:“四师兄!” 中年书生没有回应,只是与隆庆对视。 隆庆微微蹙眉,今⽇他奉命前来杀叶苏,屠新教,猜到书院可能有所准备,却没想到来的不是那道铁箭,不是大先生,而是此人。 范悦,书院四先生。 在书院后山那些有趣而可怕的人物里。范悦是一个相对低调的人。他⼊门很早,排序很前,却只是洞玄巅峰境界,和李慢慢、君陌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三师姐余帘虽说那些年表现的也一直只是洞玄境。但当她把西陵神殿掌教熊初墨打成废物之后。谁都知道那只是表象罢了,而他却是真正的洞玄境。 当然这并不重要,夫子收徒向来有教无类。不在乎他们修行的天赋,但后山的人们都有自己最擅长专精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都能做到最好,比如五六**十十一那些家伙,只有范悦显得相对弱一些,他擅长符道,却不及莫山山和宁缺在这方面的天赋,他擅长谋略算策,却不及余帘,他擅长设计,在这方面连六师弟都不如,更何况书院前院还位⻩鹤教授,真要说最強的,或者只是打算盘。 这些年书院后山渐渐展露在世人的面前,他还是那般不引人注意,没有过太多惊的表现,只有书院后山的同门们知道他很重要——这些年书院乃至唐国对外的谋略布置,都出自于余帘、宁缺还有他的推算,而且他拥有一件当今修行界最珍贵的法器,那就是河山盘。 当年在青峡之前,正是靠着河山盘,书院诸人才能避开观主的那一剑,他耗尽心⾎困住那一剑,才让君陌有大展神威的机会。能困住观主的剑,可以想见他和他的河山盘如何強大,今天他便带着河山盘来了。 事实上,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西陵神殿对叶苏和新教的态度,书院很清楚,但无论大师兄还是余帘和宁缺,总以为观主是能够被说服的,既然杀死叶苏对道门没有任何好处,观主便一定不会去做,只要观主保持沉默,那么有唐小棠和剑阁便⾜矣。 只有四师兄觉得有些异样,他连续推算了很长时间,并没有推算出来别的结果,可他还是感觉到強烈的不安,他认为师兄师姐还有小师弟的判断是错误的,但他找不到证据,于是他便自己来了,他收拾行李,孤⾝上路,离开后山,带着河山盘,不远万里,千里迢迢而来,要来救叶苏的命。 这才是书院真正的行事风格,可以众志成城,也要和而不同,要替师门负责,但首先你要为自己负责,你要不留悔意。 四师兄终于赶到了,虽然只凭他很难改变场间的局势,但他可以代表书院做出书院应该做出的努力,不需要后悔,那便很好。 他举起河山盘,把念力尽数灌注到盘里,只是瞬间,雪山气海便有了枯竭的征兆,显诸外相上,脸⾊变得极度苍⽩,甚至似乎瘦削了几分。 河山盘里是⻩沙,更是河山。 每粒沙都是河山里的一处风景,或是一座小桥,或是一道流⽔,或是一方亭榭,或是青青山丘,或是桥上的轿子⽔上的舟亭子里的人青丘上的树。 今天,这些⻩沙却只是⻩沙。 因为最本原的也是最強大的。 四师兄念力发河山盘,⻩沙狂舞,然后敛落,世界顿时变成一片⻩⾊,成了枯燥的荒漠,在其间本寻找不到方向。 那些后方的西陵神殿骑兵,幸运地没有摔死,拼命地拉动缰绳,让座骑停下来,然后翻⾝下马,拖着座骑试图寻找到出口,只是哪里这般容易? 四师兄举着河山盘,走到台上。 隆庆静静地看着他,⻩沙铺地,却无法将他完全拖⼊河山幻境,他的⾝体在那片⻩沙里,眼光却能看到实真,看到对手。 不知道为什么,四师兄看着隆庆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安,就像是在书院后山做推算时那样,觉得或者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于是他向河山盘里吹了一口气。 那层浅浅的⻩沙,被吹皱。有些沙粒风而起,在空中飞舞。 变成沙漠的广场上忽然起了一阵飓风,无数⻩沙卷起,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天地间变得昏暗一片,更可怖的是,先前还平坦如原野的沙漠,忽然间发出隆隆巨响,生出无数道层层叠叠的沙丘,不知多少骑兵被移动的沙流呑噬! 就算没有被呑噬的骑兵。在飞舞的⻩沙里也遇到了不尽的危险。到处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到处都能听到人与战马互相击撞的沉闷响声。 即便是像南海少女小渔这样的知命境強者,竟是也无法抵挡河山盘的威力,那些来自各处道观的神官执事。纷纷毙命。她也昏在了⻩沙之中。 隆庆的脚步依然没能落下。脸⾊有些苍⽩,被唐小棠伤后再被河山盘重伤,他没想到对方自⾝境界普通。这沙盘却是如此恐怖。 然而,这就够了吗? 下一刻,他的脚终于落了下来,只是依然落在⻩沙之上。 他没能走出河山盘,但那又如何? 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变得明亮起来,绝对不难看,更像是一种有些怪异的妆容,配上灰⾊的眼眸,夹着银丝的直发,甚至很好看。 他如此強大,他还蔵着真正強大的手段,他等的是宁缺的那道铁箭,等的是李慢慢,便是那样他都不惧,更何况一张沙盘?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书,伸到漫天风沙之前。 他想起那些年,他是裁决司的二司座,带着司里的黑执事,四处追杀魔宗的余孽和叛教的罪人,那时的他就是正义,而且相信自己就是正义。 他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看着风沙那头的叶苏等人,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当年很悉的那些话语:罪人,接受昊天的惩罚吧。 昨夜在桃山裁决神殿,中年道人用一卷书破了叶红鱼的樊笼,那是天书落字卷,此时隆庆手里拿着的也是一卷天书,天书沙字卷。 观主做了那个最重要的决定,便不再在意亵渎二字,道门最神圣的天书,在他的计划里便变成了器物,很強大的器物。 中年道人在知守观里陪伴天书无数年,隆庆将天书沙字卷一直带在⾝边,只有他们两个人有能力把天书当作武器。 清晨的城市,被⻩沙覆盖,再也寻觅不到冬⽇的清新寒冽,只有枯燥,而当隆庆举起天书沙字卷时,那种感觉变得越发清晰。 沙字卷的封⽪风而化,化作无数万颗微小的沙粒,然后开始飞舞。紧接着,沙字卷的第二页也尽数化作沙粒,再是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亿万颗沙粒,变成一道沙河,从隆庆的手中直赴天穹,于天穹最深处承接一道难以言说的⾼妙意味,然后向着漫天⻩沙里轰去。 天书沙字卷记载着修行界里几乎所有的功法,这绝非人力所能完成,就像⽇字卷一样,除了道门的搜集,更多的是昊天的神力。 道门将修行视作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这卷天书便是礼单,里面条秩无数,浩繁如海,或者如海底的沙,本无法数清楚,每一粒都代表着昊天的恩赐,人类的敬畏。今⽇沙字卷真的化作沙粒,那些记载功法的墨字融化在纸上,然后消散,变成最细微的粒子,每粒里仿佛都有那门功法的力量。 亿万粒沙,亿万种功法,就这样落在了漫天⻩沙里,落在了河山盘里,河山盘拥有万里河山,但毕竟是修行者的产物,如何能够容纳近乎无限的广阔与繁复? 瞬间,漫天⻩沙骤停,有些角落里,甚至影影绰绰出现亭榭楼台,便要失去最原本的形态,变成河山盘里的虚影。 四师兄拿着河山盘的双臂,难以抑止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刻便会把河山盘扔到地上,他感受着盘里传来的恐怖的冲击力,发现竟是比当年青峡前观主掷来的那道虚剑更加強悍,脸⾊瞬间变得苍⽩,角开始溢出鲜⾎。 “散了吧。” 隆庆面无表情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广场上的风沙变慢了无数倍,那些初初显现的小桥流⽔被沙字卷里涌出的沙砾覆盖。 満眼⻩沙,被海底沙覆盖。不需要去寻找出路,我用我的世界覆盖你的世界,那么我可以随意行走,去到任何想要去到的地方。 隆庆向前踏了一步。 如果那片河山里有实真的智慧生命,或者可以看到在太之下,有个比山峰还要大巨的脚印,踩破云层,碾碎了原野,落在了地平线那端。 河山盘,万里河山。他只用一步便踏了出去。 隆庆出现在台上。出现在叶苏⾝前。 二人之间还有残留的⻩沙。 四师兄不停咳⾎,还在勉力支撑,却不知还能撑多长时间。 隆庆一手举着正在消散的天书沙字卷,一手便向叶苏抓去。 有道⾝影破风沙而来。那是唐小棠。她用铁撑着疲惫的⾝躯。跌坐在叶苏⾝前,双手举向上,用最后的力量挡了一记。 隆庆的手落在铁上。 噗的一声。唐小棠鲜⾎噴吐,倒地不起。 隆庆向前再走一步,隔着她,再次抓向叶苏。 其时,他左手握着的沙字卷,还在与河山盘里最后的景物做着对抗。越来越多的⾎⽔从四师兄的嘴里淌出来,打了他的前襟,吐的⾎颜⾊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最后甚至看着像墨汁一般,触目惊心。 陈⽪⽪在旁看着,终于感到了绝望。 他的⾝体开始颤抖,因为担忧,担忧两位师兄和爱人的处境,因为恐惧,恐惧两位师兄和爱人即将死亡,他真的很害怕。 那道颤抖,从他的手⾜传到腹,然后传到⾝体深处,最后落在后的位置,于是他的雪山气海也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雪山气海已废,准确来说,当年被桑桑完全锁死,早已变成一片⼲涸的死海和黑⾊单调的岩峰,此时颤抖了起来! 颤抖是运动,能动便是活着。 他的雪山气海,就在最绝望的时刻,居然活了过来! 陈⽪⽪来不及感受这种突然的变化,更不可能有时间狂喜,只是顺着那道颤抖,纯属本能一般,双手向着隆庆一阵疾摆。 十道没有任何轨迹,就像天空流云一般难以捉摸的凄厉劲意,从他的十手指前端迸而出,狠狠地刺向隆庆的腹间! 与受到昊天眷顾的唐小棠一阵⾎战,再与拿着河山盘的书院四先生比拼修为,隆庆已经受了极重的伤,陈⽪⽪的天下溪神指又来的如此毫无道理,是以他哪怕拿着天书沙字卷,竟也没能避开。 噗噗噗噗一阵密集的闷响,十记天下溪神指指意,尽数落在隆庆的间,单薄的⾐衫上瞬间出现十个⾎洞,鲜⾎汩汩流出。 隆庆的脸⾊变得更加苍⽩,他有些不解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然后抬头望向叶苏⾝后的陈⽪⽪,微微皱眉。 然后他想明⽩了。 现在的昊天是那样的弱小,已经无法庇护她曾经承诺庇护的人,比如唐小棠,那么她自然也无法再惩罚她曾经想永世惩罚的人——观主已经飘然下了桃山,与他有相同遭遇的陈⽪⽪,自然也到了重新站起的时刻。 隆庆有些痛苦地咳了两声,每声咳,都让他前的⾎⽔流的更快几分。 “还不够。”他看着陈⽪⽪面无表情说道。 他左手握着的沙字卷化作沙砾呼啸而去。 瞬间,陈⽪⽪的⾝上便多了无数道极细的⾎线。 每道⾎线都来自一个极细的伤口,每个伤口都是一颗沙砾,沙砾在伤口深处,痛⼊骨髓,如蚁般不停向里钻,这是何等样的痛苦? 陈⽪⽪痛到极处却没有哭——他不想哭,因为那太丢脸——于是他拼命地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那笑容难看的像哭一样。 看着他这滑稽模样,唐小棠想笑,却又难过的想哭。 隆庆向四师兄看了一眼,握着沙字卷的手紧了紧。 四师兄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下去,然后开始不停地吐⾎。 一片寂静。 隆庆看着叶苏,看着陈⽪⽪,看着唐小棠,看着范悦,目光在他们的脸上缓缓扫过,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显得非常満意。 这些人。有的是他当年只能仰望的对象,有的是他让他本能里畏惧以至于羞辱的对象,有天才远胜于他的人,有他求渴想要同窗却被拒绝的人。 现在这些人都没有他強大,即便合在一处,都不是他的对手。 也许他修练的功法,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会让他变成理智丧失的怪物,或者会直接把他的⾝躯崩散成亿万颗粒砾,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他现在很満意。前所未有的満意。 他的下颌抬了起来。不刻意傲然,却开始傲然,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走进长安城的那一天。那天,长安街上掷花无数。他在辇央中。 便在这时。台上响起一句话。 “请借我一用。” 这句话。叶苏是对四师兄说的,又像是对这个世界说的。 那块已经快要破裂的河山盘,来到他的手中。 隆庆看他说道:“你背离了昊天。又怎么会有神迹发生?” 叶苏的雪山气海,是在青峡前与君陌一战被剑意所毁,与桑桑没有关系,那么他便不能像观主和陈⽪⽪那般复原。 “神迹,或者本来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叶苏说道。 这句话便是新教的本,也或者便是道门的墓志铭。 隆庆摇了头摇,说道:“那需要力量,你没有力量。” 风沙已歇,只有台上数人之间还有河山盘与天书沙字卷抗衡的影响,广场上到处都是死人,不知多少神殿骑兵倒在⾎泊之中,也有很多新教信徒也已死去,至于那些活着的信徒,哪怕⾝受重伤,也在向叶苏这边涌来。 他们想要救叶苏,哪怕付出生命。 ——这种执着的意念,是不是信仰?是不是力量? 叶苏看着那些虔诚的追随者,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说道:“我以为这就是力量,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隆庆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信仰之力只有昊天可以用。” 叶苏没有看他,看着碧蓝的天空,说道:“那佛祖呢?” 隆庆说道:“这种力量…怎么用?” 叶苏说道:“我不知道…我想试着借来用一用。” 请借我一用——不仅仅指向书院借那块河山盘,叶苏要向追随者们借力量,那或者真的就是信仰的力量。 一道很磅礴纯正的力量,在场间生出。 那道力量来自广场上的信徒,气息有些斑杂,大约有千余道,然后进⼊叶苏的⾝体,再出来时,便变得如此时这般…有了庄严的气息。 叶苏把这道力量或者说气息灌注到河山盘里,望向隆庆。 这是邀请。 隆庆的神情变得极为凝重,天书沙字卷消散的速度骤然加快。 他在叶苏的⾝前坐了下来。 风沙再起,叶苏摇摇坠,极勉強地坐稳⾝体。 隆庆面无表情,就这样看着他。 叶苏说道:“你先走。” 二人不是对坐弈棋,他自然不是让隆庆先落子,而是趁着隆庆被自己困住,要陈⽪⽪带着其余人先行离开,自去逃亡。 隆庆盯着他的脸,说道:“你不能走。” 叶苏没想过走,他只是想把隆庆留在场间,让别的人能够离开,如果没有这个原因,他宁愿去死,也不想尝试使用这种力量。 他创建新教,本想告诉人类不需要信仰,却没想到最后自己竟成为了被信仰的对象,这个让他有些惘然,有些伤感。 让他稍觉安慰的是,今天是他第一次使用信仰之力,想来也是最后一次, 他开创新教,但他毕竟不是昊天,就算他愿意承接信徒的香火,也无法与承接香火祭拜信仰无数年的道门相提并论。 天书是道门圣物,神威难测,叶红鱼用整座裁决神殿也不能挡住,他借了追随者的心意,借了书院的河山盘,又如何挡得住? 风沙里,叶苏渐疲惫,眼神渐静。 陈⽪⽪却还没有走。 叶苏低着头,有些无力说道:“走吧。” 此时场间,都是些伤重之人,只有隆庆还能再战,只有叶苏还能再把他留下片刻,但那道落在他⾝上的晨光已经淡了。 走与走吧,只差一个字,却多了些乞求的意味。 陈⽪⽪沉默,艰难地站起来,扶起唐小棠和四师兄,走下⾼台,与最后活着的数名剑阁弟子会合,向广场外走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他没有与叶苏说话,没有哭,没有笑,没有怪叫,只是沉默地走着,忍着⾝上万道⾎洞带来的伤痛,扶着同伴向前行走。 因为无论是哭还是笑,说话还是怪叫,都是一种道别。 他不想和叶苏道别,仿佛这样就不会永别。 一直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远离了场战。 西陵神殿骑兵没有追杀,他们就这样活了下来。 陈⽪⽪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坐上马车,驶出城门,进⼊荒野,去到数十里之外,然后他开始放声大哭。 四师兄坐在车窗旁,看着外面倒掠的画面,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为何要风尘仆仆而来? 河山盘毁了,人死了。 他很想回长安问问宁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 … (今天二月二十二⽇,是墨迹⽩的生⽇,我决定,今天也是二师兄的生⽇,祝他们生⽇快乐,祝陈⽪⽪能够尽快重新乐天,祝叶苏死的光荣,祝大家二的悦愉,祝我自己能够战胜一切,像这些天一样強大。)(未完待续。。) N6zW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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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腻 更新于2016/12/8 当前章节7981字。看将夜小说,就上逆流小说网。我们致力于做最快速更新将夜最新章节的免费小说网站,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